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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将军威武霸气了,萌萌哒~
    ☆、第九十七章 心事
    随即赶来的秦姚,倒吸口冷气。
    龚青岚亦是一怔,看着高大挺拔的背影,有某种情绪在心底酝酿着发酵。
    上下两辈子,从来没有一个名为‘父亲’的人为了她挺身而出。如今,却是一个毫无关联的男人,在满园子的抨击诋毁她的人面前,像大山一样的维护着她。
    眼睛酸涩难忍,她期盼了多年的父爱,竟是在旁的男人身上体验。
    只是因为爱着她的母亲,便是包容着她母亲的一切。
    园子里的人,目光齐齐错落在沈长宏的身上,对他突兀出现的惊诧、愕然,随即,便是被心下震动,目光有些意味难明。
    谁人不知龚青岚是龚远山的嫡女?前不久还传出龚青岚弑父,如今,突然出现一个男人,自称是龚青岚的父亲,未免有些可笑?
    可触及到沈长宏冰封的眸子,皆是心中发寒,不敢轻看了去。当看到他身后的秦姚,众人皆是一阵了然:原来是赶着做继父呢!
    魏太妃端庄矜贵的坐在石凳上,浅抿了一口茶水,缓缓的抬眸,看着沈长宏。轻声道:“沈将军何须较真,不过说着消遣罢了。”
    众人心惊,这无礼的莽夫竟是冷面阎罗?
    “随意嚼舌头,这当真是好教养!”沈长宏冷哼道。
    前头几个奉承魏太妃,贬低龚青岚的人,面红耳赤。魏太妃见了,皱了皱眉:“沈将军莽撞的闯梨园,园子里皆是女眷,恐怕不妥。你即使相中了龚夫人,要娶她为妻,也要到衙门备案。这般失重的豪放厥词,怕是会毁了龚夫人与世子妃的清誉。”
    沈长宏自袖中掏出一纸婚书,冷冷的说道:“诸位口舌多言,可见府中大人治家不严,何以能胜任官职?近来御史空闲,想来是有时辰参奏一本!”
    方才议论龚青岚的夫人,大惊失色,连忙告罪道:“将军,妾身知罪,这张嘴儿笨拙,不会说话,适才胡言乱语。下次定然好好管束自己,再不碎嘴。还望将军莫要往心里去!”
    心里却是害怕极了,遇上这么个瘟神。得皇上器重,他说一句话,皇帝自是不会驳了脸面,倒是老爷革职,断然是不会容忍她。
    魏太妃冷眼看着被吓得面无人色,只差跪下来磕头求饶的几人,嘴角微勾,露出一抹讥诮:“将军参奏旁人,自是要以身作则,你罔顾礼法,可要上书御史,参奏你一本?”
    沈长宏早就知晓魏太妃对龚青岚极为苛刻,来燕北王府前,便已经多方面打好腹稿,以防到时派上用场:“皇上下旨让本将军巡视燕北,提拔有作为的官员,自然也要剔清蛀虫。今日恰好来燕北王府视察,听闻有人言传是非,便进来瞧瞧是哪家大臣家眷,好登记上达天听!”
    魏太妃轻缓的摩挲着杯身,听到沈长宏这一番言论,骤然收紧了手指。他摆出这是圣旨、是命令,堵住了她接下来的话头,便是不能按他个擅闯民宅。
    “魏太妃身为燕北大妇,众女子之典范,却是任由他人挑拨离间,实是有*份,难以堪当大妇。”沈长宏看都不看魏太妃一眼,转身看到身后的秦姚,眼底闪过诧异。随即,面色一正,冷冰冰的走到她的面前:“你怎得来了?”只字不提方才的话,心里阵阵的发虚。
    龚青岚见他如此,极为暖心。一个冷面的人,一个大男人,为了维护她们母女,降低了身份,参与内宅之事。
    此举在旁人面前恐怕会极为的不屑,说他有*份,与妇人一般计较。又怎知,这是他极为的护短,面对在乎的人被贬低,便是早已将他自己给忘却,容不得旁人多说一句的不是。
    莫怪,这样一个人,让她母亲镌刻在心上,念念不能忘。
    秦姚看着他手中的婚书,眼眶盈满了泪水。那是十几年前,他们订亲写下的婚书,已算是夫妻。
    “长宏……”秦姚话没有说完,便被沈长宏给打断:“乱糟心的,回去。”说罢,转身就走。
    拢在宽大袖摆中的手,紧紧捏成拳,手心湿濡,覆上了一层薄汗。心里极为紧张,比第一次带兵打仗,还要紧张百倍。
    在脱口而出龚青岚是他女儿的一瞬,竟是恍惚的有些当真。
    秦姚见他阔步离开,双手交握,拧着手指。抬眼看了龚青岚一眼,目光平静却隐有锐气:“诸位夫人倘若当真有教养,又岂会在外嚼舌根?我们岚儿虽然出身低,却是谨遵婆母教诲,谨言慎行。”
    一园子的人,被秦姚刺的脸色通红,涨成了猪肝色。她们方才说破落户没有教养,如今被秦姚一说,便是她们都不如破落户了。对于自持身份,有素质涵养,目高于顶的人。不亚于,狠狠的扇了她们一巴掌。
    龚青岚推搡了她母亲一下:快去追!
    秦姚放心不下龚青岚,可又怕沈长宏胡思乱想。心里乱成了麻,想到他说岚儿是他女儿时,给她带来的冲击,一时心底不安起来。该要如何对他解释?
    “岚儿自以为家丑不可外扬,即使家里有何事发生,也是极尽所能的掩盖。平阳郡主,你们都不看进眼底,却着实让岚儿钦佩。她行事乖张,毫无做派,却是容不得他人诋毁李府,谁若说,她豁出命也要维护一二。可,太妃着实令岚儿心寒。岚儿出身低,却并不觉得如何。身份标识的不过是地位罢了,可我即使没有身份,也能做你们所不能做之事,那些个有身份的人,谁不是有事求我?”龚青岚目光凛然,冷笑道:“诸位日后说话三思,莫要再说自打耳光的话。”
    魏太妃目光一沉,她竟是在龚青岚眼中看到不屑。她若没有燕王府,何来其他的依仗,给她作威作福?
    园子里,许多攀附龚青岚,或是想攀,攀不上说风凉话的人,都低垂着头。一边看不起别人,一边求人办事,恨不得喊祖宗,不是自打耳光是什么?
    龚青岚深深的看了魏太妃一眼,魏太妃心中凛然,随即,微微扯唇,算是接受了龚青岚的宣战!
    ——
    龚青岚这番话,不知为何,流传了出去,得到许多在夫家没有地位女子的推崇。
    更是流传到了安家宗族里,族长与长老们,一同找上了燕王。魏太妃轻了说,罔顾家族利益,往重了说,便是犯了七出。
    统一商议的结果,便是撤销了魏太妃大妇的名头。
    在燕北,大妇的身份如同皇帝册封的诰命,甚至比诰命还要略高一筹。走到哪里,都是高人一等,受人尊敬。
    魏太妃听闻这消息,病倒了在床上。维护了一辈子的名声,大妇的名头,让她走到哪里,都是受到众人艳羡,她也极为享受这种待遇。
    可,如今撤销了大妇的名头,外人便知她犯了错,有违这名头。
    不知内幕之人,最好(第四声)乱加揣测,以讹传讹。
    宁嬷嬷在一旁侍奉汤药,看着魏太妃鬓角的白发,劝慰道:“娘娘,您要放宽了心。她就是见您太在乎名声,便在这其中动手脚。您越是如此消极,岂不是如了她的意?”
    魏太妃怎么不知,可她就这样没有过招,便输惨了,又如何甘心?
    “可有消息了?”魏太妃揉着眉心,捻着一块腌姜片含在嘴里。
    宁嬷嬷摇头,看着魏太妃失望的神态,宁嬷嬷心中不好受,赶忙说道:“娘娘,都那么些年了,当年那户收养的人家早已不在了。奴婢顺着线索打听,隐隐有了苗头,再过上一些时日,恐怕就能找到。”
    “当真?”魏太妃死水一般的眼底,有了波动,期待的看着宁嬷嬷,见她点头,被龚青岚带来的阴霾,一扫而尽。
    “听说当年参军了,跟在了成国公的那支军队。我们,恰好可以让康嬷嬷去寻。”宁嬷嬷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查到当年边关战事吃紧,成国公临时受命,身边并没有多少的人手,便在那一带招兵,大半的小伙都参军。
    魏太妃神色缓和,精神好了不少:“你给康嬷嬷去个信。”
    宁嬷嬷将信给康嬷嬷送了去,康嬷嬷拿到信的时候,正躺在拔步床上,身边几个丫鬟在旁边伺候,穿金错银,浑身金光闪闪。
    拿着信出来,看完后,神色一变,立即起身:“快,搀扶我去公爹书房。”
    身后的丫鬟早已是见怪不怪,除了第一次敬茶,唤公爹婆母后,将成夫人气昏了,此后多唤了几次,成夫人也能镇定的坐着,不会两眼阵阵发黑,瘆得慌。
    到了书房,康嬷嬷敲门,推了进去,看到书案后的成国公,略有些皱褶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公爹……”
    成国公镇定自若,执狼毫的手,依旧忍不住的颤了颤。
    “听说您当年在槐树村招兵过?可知有一个唤何槐的人?”康嬷嬷虽然在府中极尽嚣张,却是心中有点怕成国公。
    成翔比她压的死死不能翻身,已经许多时日不曾回府了。
    成国公手一顿,探究的看着康嬷嬷,道:“你问他作甚?”
    “他是我失散的弟弟,儿媳寻他许久,今儿个刚刚得到消息。”康嬷嬷话落,便见到成国公面色大变,一滴浓墨滴落在公务上,也是没有觉察到。
    成国公心底掀起汹涌的浪潮,康嬷嬷的弟弟?
    “年代久远,我先查查,你回去。”良久,成国公才压下心底的震惊,将康嬷嬷给赶走。
    见到康嬷嬷消失在门口,成国公按住了胸口。吩咐人去厨房,叮嘱厨娘几句。
    康嬷嬷看着比往日还要丰盛的膳食,脸上的笑容更盛,吃了鸡肉汤,吃了些虾,肚子便隐隐的作痛,心中大惊,捧着肚子喊道:“快,快去传大夫。”
    看着满桌子的膳食,康嬷嬷眼底闪过狠辣。肚子狠狠的抽痛,险些让她喘不过气来。
    几个伺候的丫鬟,手忙脚乱的将康嬷嬷搀扶起来,看着绣墩上染着的血,啊地尖叫了一声:“二少奶奶流血了。”
    康嬷嬷心中亦是一慌,紧张的小腹一缩,一股热流涌了出来。
    “作死的东西,还不快快去请府医!”康嬷嬷痛得满头冷汗,紧紧的抱着肚子,似乎这样,就能留住了孩子。
    不过片刻,便有大夫来了,给康嬷嬷切脉:“幸好吃的少,发现及早,孩子能保住。”开了方子,随即拿了一粒丸药给一旁的丫鬟:“兑水喂二少奶奶喝下去。”
    康嬷嬷松了口气,吃了药,肚子不痛后,便让人写信给魏太妃,有人残害她腹中骨肉,让太妃给做主。
    魏太妃心里记挂着她的儿子,接到信,便亲自来了成国公府一趟。
    成国公面色沉郁,看着坐在圈椅上的魏太妃,缓缓的说道:“既然惊动了太妃,有些个话,我还是直说了。让康嬷嬷与翔儿和离,流掉孩子。”
    “为何?康嬷嬷有做出格之事?”魏太妃眼皮不抬一下,看着杯中沉浮的君山银针。
    成国公陷入了沉默,半晌,才滚动着喉结,干涩的说道:“禾槐是康嬷嬷的弟弟,翔儿是禾槐的儿子……”端着桌上的茶,润喉道:“他们这是于礼法所不容。”
    “啪——”
    一声清脆的声响,魏太妃手中的茶杯滚落在地。茶水泼了一地,四处流淌。
    成翔是禾槐的儿子?不,怎么会?
    魏太妃面色倏然一变,双手忍不住的发抖,嘴唇发颤的说道:“他呢?禾槐呢?倘若是他的儿子,为何养在你的名下。”
    面对激动中的魏太妃,成国公心底疑惑,却没有迟疑的说道:“他在一次杀敌中,战死在沙场,夫人随他一道殉情,留下翔儿。禾槐随我征南战北,是我的亲信,看着他的遗孤无人照料,便收养在名下。”
    魏太妃心底震惊,头上的钗环乱颤,目光四转的说道:“他叫什么名字?”
    “禾槐改了名字,叫何谓。”成国公心中诧异,何谓是康嬷嬷的弟弟,她为何反应如此强烈?
    心中有了猜忌,又觉得荒缪。
    魏太妃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这是自作孽么?算计来算计去,既是算计到了自个孙儿头上!
    这究竟是羞辱到了谁?
    康嬷嬷给丫鬟搀扶着进来,面色极为的复杂,她也没想到如此欺压的人,是小小少爷。而她肚子里的孩子……
    “太妃……”康嬷嬷一时语塞,不知晓说点什么好。
    魏太妃静静的回过神来,目光怔然的看着她的肚子,垂目,淡淡的说道:“你好生养着。”说罢,将一串佛珠递给康嬷嬷:“这是宁嬷嬷为你求的。”
    “太妃,你不怪奴婢?”康嬷嬷嘭的跪在地上。
    “好好待他。”魏太妃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给宁嬷嬷搀扶着离开成国公府。
    ——
    龚青岚看着手中的信,嘴角微勾,原来成翔是魏太妃的孙子?
    眼底闪过一抹笑意,这当真是大水冲龙王庙,一家不识一家人。
    康嬷嬷由一个丫鬟,一跃成了魏太妃的孙媳,想到此,眼底盈满了笑意,吩咐陆姗去做一件事。
    “红玉,为我更衣。”龚青岚精神极好,穿着白缎绣梅花的绣鞋,步伐轻盈的去了魏太妃的院子。魏太妃此刻在修剪着花枝,看到龚青岚来了,淡淡的扫了一眼,便细致的继续手中动作。
    “太妃,我听见了一件有趣的事儿,见您近日来极为的郁闷,便说与你解解乏。”龚青岚看着魏太妃修剪花枝的手微顿,笑道:“一个富贵人家的主母,念在身边的陪嫁,伺候自个多年,忠心耿耿。心中有愧,替她寻觅了一桩婚事儿。你说世间怎会有如此之巧的事儿?那人竟是主母的孙儿……”
    “咔嚓!”魏太妃将整株花茎都剪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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