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岚颔首,看着管家匆匆离开,气定神闲的吃着陆姗准备好的糕点,打量着舟山王府的格局。
    这头,管家召集了奴才,去寻找蝴蝶金钗。随即一拍脑门,忘记问世子妃去过了哪些地方,又不好再次去问,唯恐燕王世子妃说他办事不利,便让人分散去找。
    管家看着人手不够,也跟着一同去找。半道儿碰见了一个即墨璞,沉着脸问道:“这是做什么?”看着四处分散找东西的奴仆,即墨璞一脸的不虞!
    “王爷,燕王世子妃的金钗落了,让奴才帮忙寻找。”管家恭敬的说道。
    即墨璞眉头紧促,这个女人又整什么幺蛾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快去!”
    管家得令,点头哈腰的去了。
    忽而,一个丫鬟匆匆的找到管家,满脸慌色的说道:“管家,薄家六小姐不见了。”
    管家脸色阴沉,这一个两个当真不省心,不耐烦的说道:“你们快去找找,这么大的一个人,难道会凭空消失不成?”
    心中不以为意,谁不知薄家六小姐自从在宫中言语侮辱讽刺了燕王世子妃与沈将军夫人,被人剪烂了嘴巴,在薄家便彻底失宠了么?
    谁愿意在失宠捞不到好处的人身上,花费心思?
    管家带着几个奴才穿过假山,走到了东厢房,看了看,又觉这儿有点偏僻,燕王世子妃不可能来这儿。看了一眼洒扫的婆子,随口问道:“燕王世子妃可有来过这里?”
    洒扫的婆子一见是管家,忙不迭的说道:“燕王世子妃方才累了,奴婢便带着她去了厢房歇息。”说罢,匆匆领着管家去了一间厢房,眸光微闪道:“奴婢一直守在门口,燕王妃出事儿了么?”
    “找找有没有一个蝴蝶金钗。”管家说了一声,便径自找了起来,隐约间,听到粗重的喘息声。脸色一沉,哪个不要命的狗奴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暗通曲款?
    大步出了屋子,身后的几个奴才见管家变了色,急匆匆的跟了上去,见到管家面色阴沉的踹开了紧闭的门扉。
    “哐当!”
    门扉震天响!
    床榻上衣襟散乱,抱在一团的两个人齐齐看向门口,霎时间神智回笼。薄黎雅‘啊’的尖叫一声,一把推开身上的人,拉着被子悟在胸前。
    齐少征亦是一怔,他明明在亭中喝茶,怎得到这里和一个丑八怪纠缠?
    管家本想怒斥,可看到薄黎雅嘴巴上狰狞的伤疤,猛然醒悟这人是谁。意识到发生了大事,连忙让人去唤王爷。看到齐少征,想到他是齐家的人,沉吟了一番,让人将沈青岚也一同请了过来。
    即墨璞听闻府中又出了事,脸黑如墨,疾步去了东厢房。进来,便看到沈青岚已经在了,眸子里闪过探究,她的金钗是真的掉了,还是为饵?
    沈青岚冷冷的看了即墨璞一眼,目光落在已经穿戴好的二人身上。沉着脸说道:“少征,你如今已经做官,怎得能做出这等糊涂事来?”
    齐少征低垂着头,什么也没有说。
    “究竟是怎么回事?”即墨璞冷声问道,目光锐利的看向二人。
    薄黎雅眼底布满了惊慌,满腹委屈,对上即墨璞冰冷的眸子,浑身发颤的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就是喝了一杯茶,后来发生的都不知道了。”
    闻言,即墨璞眼底凝结了冰霜:“传太医。”
    一盏茶的功夫,太医急匆匆的赶来,暗叹舟山王府今日是多事之日。上去给薄黎雅诊脉,眼底闪过惊讶:“迷陀花!”
    即墨璞神色冷了几分,空气似乎都要冻结成冰:“谁给你捧的茶?”
    薄黎雅不笨,到了这个时候,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说道:“是盛夫人!是她给我捧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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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5章 她的算计
    即墨璞拳头捏得‘咔嚓’作响,迷陀花方才在书房出现过。如今,又出现在薄黎雅的茶杯中。
    盛夫人?
    “方才是齐二小姐用迷陀花构陷世子妃,谋害王妃。如今,这迷陀花又落在薄小姐的茶杯中,茶杯经了盛夫人的手。盛夫人素来与薄夫人交好,怎得会陷害薄小姐?”即墨璞条理分明的分析,别有深意的看向沈青岚。心中大胆的猜测,究竟新房中的事,沈青岚可有参与?
    沈青岚听出他话中的深意,不外乎是说她陷害盛夫人。
    “不说王爷有通天的本领,但这件事,稍稍查探一番,便会水落石出。”沈青岚勾唇冷笑道:“若是王爷能忍下这口恶气的话,大可不必再查,姑且由人顶了罪。”
    即墨璞目光凛然,吃不准沈青岚了。她话中的意思是新房中的事,也另有其人?
    想到此,便让暗卫去查。
    看着床榻上的二人说道:“齐家与薄家的事,便交由世子妃与薄府一同商量。本王负责找出凶手,你们善后!”
    沈青岚点头,这最好不过。
    沈青岚看了一眼齐少征,整个人萎靡的站在一旁。也是,发生这样的事,高兴的起来才有问题。薄黎雅是薄家的人,还不知会如何处置他。
    “你放心,最不济,便是让你娶了薄家六小姐。以薄家在京都的地位,你日后必然是顺风顺水。”沈青岚含笑的说道。你为了一个官位,出卖了齐景枫。我便推你一把,让你日后飞黄腾达。
    齐少征抬头看了沈青岚一眼,快速的垂下头,一言不发。
    沈青岚也不去琢磨他目光中的深意,看着匆匆而来的长宁侯与薄夫人,眼波微动,垂着眼让齐少征告罪。
    齐少征并不动,他也是受害者。并且,他与薄黎雅没有发生到不可收拾的事,为何要认罪?
    沈青岚嘴角的笑意浓郁,齐少征自诩清高,在他的认知里,告罪了便是承认他对薄黎雅有不轨之心。而今他是被陷害,断然不会赔罪。但是他强硬的态度,却是激怒了长宁侯。
    长宁侯本就不喜欢燕王府的人,何况上次薄黎雅是被人剪烂了嘴巴,不是沈青岚动的手,也与她脱不得干系。而今,薄黎雅又被齐家的人给轻薄了,怎么咽得下这口恶气?
    “王爷,这件事在你府中发生,雅儿失了清白,还请你将他给老夫处置!”长宁侯指着齐少征,脸色阴郁的说道。
    即墨璞双手背在身后,看着齐少征缓缓的说道:“齐少征也是受害之人,他同样吃食了迷陀花。本王已经请暗卫去调查,定会给长宁侯一个交代!”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件事牵扯甚大,本王也要弄清楚里面的缘由。”
    话说到这份上,长宁侯也不在说什么,新房的事他也有耳闻。阴厉的目光看了齐少征一眼,他心中认定了是沈青岚故意为之!
    就在这时,从隔壁厢房收拾好的薄黎雅,一进来,看到长宁侯与薄夫人,哭着扑进薄夫人的怀中,哭喊道:“母亲,您要给雅儿做主。是盛夫人,是她给女儿喝了下药的茶!”
    薄夫人心中一惊,呵斥道:“休得胡说!这是没影儿的事!”
    “母亲!就是她!女儿素来与她没有没有话说。今儿个一进王府的门,她便热情的迎了上来,给女儿端糕点斟茶。喝了盛夫人的茶,女儿便失去了知觉,醒来……醒来就……女儿不活了!”薄黎雅泪眼婆娑,眼底有着屈辱、绝望,转身就要撞上柱子,被薄夫人给拉住:“你这傻孩子,好端端的作甚寻死?母亲会还你一个公道!”说罢,看了一眼木头般的齐少征。
    屋子里一时间静悄悄的,只有薄黎雅的啜泣声。
    过了半晌,暗卫出现,将调查的事情,如数说给即墨璞。
    迷陀花生长在沼泽,京都并没有这花,可是在盛府荒废的后院一块荒废沼泽上,长满了火红色的迷陀花,看得出来是精心栽种。上面且有摘过花朵的痕迹。
    盛夫人将迷陀花研磨成汁,将荷包泡在花汁里,而后装上了花瓣。找上了张氏,张氏心中对沈青岚有怨恨,又嫉妒齐浅裳嫁得好。见盛夫人将她要的红珊瑚给送了来,便应允了。苦思冥想后,将荷包塞给了齐浅婉,胁迫她将荷包送给齐浅裳。齐浅婉是一个不敢违背母命的人,内心煎熬的把荷包送给齐浅裳,心里怨怪自己,便上吊自尽。
    后面薄黎雅和齐少征的事情,没有证人和依据,但是有了前面的这一系列的事情,长宁侯与薄夫人都认定了是盛夫人所为。
    想到盛夫人前几日请求他们救盛安国,那时候并不是有利的时机,便让她暂且缓缓,今日他奏折都写好了,打算替盛安国开脱,没料到这个贱人,竟然陷害薄黎雅弄出这等丑闻!若是传出去,薄家的名声便要毁了,传进宫中,皇后都要受到影响!谁还敢娶薄家的女子?
    看了一眼面色同样阴沉的沈青岚,长宁侯心中烧了一把无名火,看来那个贱人不但要毁了薄家的声誉,还要薄家与燕王府结仇!
    “燕王世子妃,既然是误会一场。小女与齐公子都是受害之人,不如结为亲家?”长宁侯自有考量,而且齐少征如今也有一官半职傍身,到时候他疏通一下关节,也不会辱没了薄家。何况,薄黎雅因着毁了容,已经没有人来求娶,顺势也能将薄黎雅嫁出去。
    齐少征猛然抬头,看到捂着脸哭泣的薄黎雅,紧紧的捏着拳头。他知道,他即使一千万个不愿意,若是此刻拒绝,薄家断然不会放过他。
    看了眼言笑晏晏与薄夫人攀谈的沈青岚,眼底闪过幽光,她倒是称心如意了!
    ——
    这几日发生了几件大事,一件是何府冲喜的新娘暴毙,何家的少爷也跟着去了。何家的人一哄而上的到齐家闹事,在齐府门口泼粪,大骂齐家的女人是扫把星。
    齐老太爷气得险些发病,躺在床上,上不了早朝。指着跪在门口的张氏,对着齐二老爷齐启平说道:“你……你赶紧休了她,我齐家要不起这样的媳妇!”
    齐老太爷为人温和,即使齐浅婉当初因贪财,差点害死沈青岚拖累齐家,都不曾要重罚她,信奉人心本善,总会悔改。如今,说出休了张氏的重话,显然是气得不轻!
    “父亲……”大老爷齐启顺想要劝解一二。
    齐老太爷直接截断他的话:“你也不用说情,当年她犯下大错,你二弟看在孩子的份上,庇护了她。如今,竟是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给逼死,下次是不是为了钱财,出卖了齐府?”
    “父亲,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何家简直就是欺人太甚,拿着您欠他们的恩情,要求齐家下嫁个女儿给他们,他们还得寸进尺。我这就进宫找婉妃娘娘,让她帮忙治治何家。”张氏吓得面色惨白,手忙脚乱的爬进内室,求情。
    齐老太爷胸口一阵阵的闷疼,她还不知悔改,竟然又要与婉妃牵扯上关系,怒急攻心,一阵咳嗽道:“你还没有与婉妃断了来往?”
    张氏心中一惊,拼命的摇头,语无伦次的说道:“断了断了……”
    沉默良久的齐启平说道:“父亲,我们齐家素来没有休妻的先例,暂且将她送到庵庙里,若不知悔改,便让她在里头养老。”
    张氏心凉了半截,可一想到没有休了她,便是还有机会,也就不争不闹,收拾了东西,被送到了庵庙。临行前,让人留下了一封书信,想办法送给婉妃。
    婉妃收到张氏的信,满面怒火,一掌拍打在桌子上,咬牙切齿的怒骂盛夫人。
    非但没有救出大哥,反而让盛府如履薄冰。素来与盛家交好的薄家,如今也已经被弄得反目。一大早,她便得到消息,皇后在皇上面前点出盛府的几处要害,随后长宁侯也告发盛安国剥削将士军饷,私下遂养兵马,图谋不轨!
    薄家一派,纷纷上奏,请求处决盛安国,抄没家产,流放家眷!
    往昔与盛府有关系的家族,纷纷撇清了关系,盛老夫人求救无门。一时间,盛府陷入了四面楚歌。
    婉妃有了深刻的危机意识,盛府覆灭,她在宫中的日子也不好过,左思右想,抓住周茹的手:“茹儿,璃儿呢?他已经进京了么?快召他回来,兴许皇上看在璃儿的份面上,能饶了盛府。”
    “娘娘,已经找到贤王,大约明日晚便会抵达京都。”周茹恭敬的回答道。
    婉妃压下心里的慌乱,抚着急促起伏的心口道:“那就好,那就好。你快去口信给母亲,让她稍安勿躁。”
    盛老夫人得到婉妃的消息,犹如吃了定心丸。皇上看到越宠爱荣贵妃,见到贤王便会越发的愧疚。
    只是这愧疚,不是喜欢,只能尽其所能的满足贤王,除了那高高在上的皇位。
    相信贤王一两句话,皇上便会饶了盛府。
    盛夫人提着的一颗心,也落了一半。但是她相信只要沈青岚这贱人惦记着盛家,即使贤王回京,也是无济于事!
    所以,她一定要一劳永逸!
    “夫人,您放心吧,贤王哪回不是一出面,便化解了盛府的灾难?”杏姑宽慰着盛夫人。
    盛夫人脸上露出一抹忧愁,叹气道:“我这不是烦老爷的事儿,是沈青岚。这会子她反将我一军,构陷薄黎雅和齐少征有私情,以此牵扯出我。只要有她在,日后我莫要想安心的过活。”她这一刻是后悔了,沾惹了这么个煞星!你给她一道伤痕,她便要你脱层皮!
    可后悔又如何?她早已没有了退路!
    杏姑沉吟了一番,看了眼四周,将门给关上,咬着耳根道:“夫人,您何不忍她一忍?人人都说女子生产时,便是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她再如何厉害,能和阎王抢命不成?”意味深长的眨了下眼睛。
    盛夫人若有所思,沈青岚如今才三月,生产还有半年。她如何等得?何况,等到那时候,未必就能动得了手脚!
    “听说有个厌魅之术极其的灵验,若是请上一个心术不正的道长做七七四十九日的法事,她腹中的胎儿就算是金刚哪咤,都未必受得住!”杏姑眼底闪过诡异的光芒。
    盛夫人心中一动,叮嘱着杏姑亲自去办。
    ——
    朝廷中形势紧张,许多人观望着站队。薄家一派,死谏盛安国。
    皇帝一个头两个大,去婉妃那里,婉妃天天在耳旁说冤枉。去荣贵妃那边,却因为太后没有送出宫,而对他极为冷淡。
    这时候,皇后身边的孝姑姑,脸色焦急的走来,福身行礼道:“皇上,皇后娘娘今儿晨醒来,精神不对,方才用了午膳,肚子便一阵绞痛。传了太医,太医说皇后娘娘并无大碍,没有查出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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