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静卉微怔,没一会儿便见轩辕彻倒了水折回来,还直接便送到她嘴边,道:“已经冷了,但现在喝着应该正好。”
    苏静卉抿唇,把水喝了。
    刺骨的冰冷滑下咽喉,瞬间通达四肢百骸,而后,周身清爽舒畅……
    苏静卉勾了勾唇,抬眸看向轩辕彻:“看来相公很有经验。”
    轩辕彻愣了一下,没好气的扣了下她脑门:“你恢复得也未免太快了。”都调侃着试探起他来了,一不留神还真就得着她的道!
    摇了摇手里的茶杯:“还要吗?”
    苏静卉摇头:“太冷了。”说着,就缩会了被褥里。
    轩辕彻转身放了茶杯,顺便给她带了身干中衣回来,扔床上就命令式的下了一句:“换了。”末了,自己却拿了外袍穿起。
    “相公这是要去哪?”苏静卉错愕。天才蒙蒙亮啊……
    “给你提水来沐浴啊。”
    轩辕彻理所当然的语气,却是把苏静卉给惊了,傻着一张脸看他,回过神来还是因为他那张艳丽的脸压了下来:“这感恩戴德的小脸略显怪异啊~”
    那一脸呆傻转瞬就不见了,苏静卉道:“香儿她们应该起了,提水的话……”
    轩辕彻幽怨的打断她:“卉儿,你怎么非要爷说有身力气没地方使呢?”说话间,琥珀色的桃花眼就眯眯着斜向隆起的锦被,而被下,赫然是她的身子。
    苏静卉弯眸便笑:“相公早去早回。”
    轩辕彻一阵“……”后,默默的幽怨的起身,一声不发的往外走,而后,苏静卉听到他在阳台外扯着嗓门喊:“香儿,水仙,提热水来!”
    得,估计半条街的都知道她今儿大清早要水沐浴,而大冷天的新婚小夫妻天没亮就要水沐浴,无非就是……
    苏静卉有点无语,就见那个罪魁祸首探回个头来晒神气,而后,咚咚咚的下楼去了。
    果然不出所料,不多久后便屁颠着送水来的香儿等人,个个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说她们没想歪都没人信……
    等苏静卉沐浴好穿戴整齐,天也大亮了,轩辕彻自个儿托着早餐回来。
    苏静卉决定注意力全部献给浓香四溢的早餐,而不去理会那张咧着嘴笑出两排白牙的脸,可,轩辕彻却不乐意被冷落……
    “怎么样,爷的手艺如何?”
    苏静卉细嚼慢咽,点点头:“与那婆子做得一模一样。”说罢,才抬眸看着他,水眸弯弯莹光动人,却若有似无着一抹类似揶揄的意味:“果真是得了真传的。”
    轩辕彻囧了囧,问:“什么时候知道的?”
    “妾身不知道相公在说什么。”苏静卉说着,又低了眸继续吃。
    “瞧着文文静静乖乖巧巧,却是浑身上下哪哪都是坏水……”轩辕彻好笑又好气的说着,夹了块半大不小的咸菜硬塞她嘴里去。
    这咸菜其实算不上多咸,但苏静卉饮食偏清淡,这一口咸菜进嘴里却是瞬间让她感觉满嘴都是盐味儿,咸得她直接就皱了眉,不禁嗔怪的白了轩辕彻一眼,却是逗得轩辕彻哈哈大笑,还调侃她:“美人就是美人,翻个白眼都比死鱼好看。”
    苏静卉顿囧,这比喻……
    “好了,不逗你玩儿了,来,不喜欢就还我。”
    轩辕彻说着,不待苏静卉反应过来就探了大半身过来,长指精准的捏住她小巧的下颌,唇压舌夺,硬生生把塞进她嘴里那块咸菜又抠回了他嘴里……
    一旁侍候的香儿和水仙,第一时间迅速背过身去,水仙还外带了个白眼。
    看着小脸绯红却抿唇不语故作镇定的苏静卉,轩辕彻笑弯了眉,不但故意吧唧得有声有色,末了还问:“还咸不?要不要爷再给你洗洗?”
    苏静卉本懒得理他干脆低头喝粥,却是一口粥才进嘴就被他那番雷人的话被呛了个结实,米粒倒是没冲进鼻管里,可咳却是一时半会儿也止不住……
    轩辕彻倒是没想到那话威力这么大,但很快就勾唇笑着准备过去拍背递水献殷勤,却是不想,那两个该死的丫鬟手脚那么利索,转身就一个给苏静卉拍背,一个给苏静卉递茶,还全程低着头敛着眸只看苏静卉一个人,明摆着将他隔离在外,就算他眼珠子瞪掉出来也不搭理他!
    轩辕彻瞪了瞪眼之后,忽然笑了,冷不丁的就来了句:“香儿,水仙,平时没事就跟翠竹和幼梅学些拳脚吧。”
    莫说香儿和水仙觉得这话突兀,就是苏静卉也都不由的惊讶了下。
    “世事无常,多一技傍身总是好的。”轩辕彻笑着说罢,就重新端了碗筷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苏静卉看着轩辕彻道:“你们就照相公的意思做吧。”
    两个丫鬟倒也没有迟疑就应了,水仙还应得挺欢快,觉得懂些拳脚很威风。
    日子又悠闲自得的过了两天,丹葵又来回报院中这几日那些事。
    “两位侧妃好几次想把那女人塞院子里来,可左妈妈以夫人您和三爷不在为由一直关着院门,奴婢们必须进出都只是开一下,两位也不好大张旗鼓这送人进院,又偷塞不成,就只好把人安置在离着近的空闲小院里。”
    “起初奴婢们还觉那对母子住得那么近,实在膈应,让左妈妈去两位侧妃娘娘那儿申诉一下,却被左妈妈驳了,还道是住得近也有住得近的好,不想竟还真给她说准了……”
    丹葵说到这里,又凑近了苏静卉耳边些压得更低声嘀咕了几句。
    苏静卉挑眉,问:“确实看仔细了?”
    丹葵慎重点头:“蓝婆子和张婶亲自盯的,应是不会差错的。”
    苏静卉点点头,勾唇笑道:“回去告诉左妈妈,让蓝婆子和张婶都不用盯了,该干什么干什么。”
    丹葵愣了一愣,却还是没多问便点头应了,而后又道:“还有个事……”却又欲言又止。
    苏静卉挑了挑眉,问:“可是要说容嬷嬷?”
    丹葵一怔,点点头,小心的看着苏静卉的脸色。毕竟容嬷嬷是苏静卉重金聘请回来的,说她坏话,怕苏静卉不高兴……
    苏静卉笑笑,又问:“可是左妈妈的意思?”
    丹葵呆了下,忙道:“不是!”可才否认,就又后悔了,不是左妈妈的意思,岂不就是她自己心怀不轨告秘?
    慌忙就跪了下去:“夫人……”
    “好了,起来吧。”苏静卉眼神示意水仙扶丹葵起身,便端起了茶,用杯盖儿拨着杯里的茶叶玩:“说说看,容嬷嬷怎么了。”
    见丹葵害怕不敢说,水仙推了她一把,低声道:“长着心眼总是好的,不歪就成。”
    这是在安抚丹葵,却又何尝不是在替丹葵说话,丹葵也不是蠢的,自是听得出来,不禁感激的看了水仙一眼,又瞧着苏静卉并无不悦,才道:“夫人,最近世子妃院里的丽妈妈,大夫人院里的席婆子,和好几个也分不清究竟是给哪院办事的丫鬟媳妇子,都殷勤的巴结着容嬷嬷,容嬷嬷也被那些人的马屁拍得精神抖擞,先前还只是成天早出晚归,回来就神气的甩左妈妈冷脸子,这两日却是愈发不像话了,也不知是在哪吃的酒,吃得满身酒气的回来……这绝不是奴婢胡说,而是院里的人都知道的。”
    苏静卉却是抿唇笑了,问:“跟左妈妈吵过没有?”
    “这倒是没有,不过……”丹葵迟疑了下,还是道:“容嬷嬷会做人,不管出去在哪吃的酒,总包着好料回来分给大家吃,如今这院里,院里……”
    苏静卉勾唇:“院里如今可是分作两派了?”
    丹葵应道:“分作两派也还算不上,不过也有那么个意思了,而且奴婢还听小丫鬟们说,容嬷嬷私底下放过话,院里的人事和库房的钥匙,她总能拿到一样,不可能让左妈妈一头大全包揽着……那月牙和粉蕊不是一直贴不上左妈妈么,如今有了容嬷嬷,可不就使着劲贴上去了。”
    说到那两小骚蹄子,丹葵难掩一脸鄙夷。
    苏静卉勾了勾唇,却来了句:“水仙刚的话说得不错,长着心眼总是好的,不歪就成……”看着惊愕抬眸的的丹葵:“懂?”
    丹葵也是个机灵的,当即听明白了苏静卉不但没有嗔怪她“告密”,还变相的鼓励她往后仔细盯着可以继续“告密”,也算是另眼了自己重用着自己,自然欢喜,忙点头:“懂懂懂,奴婢听得懂,听得明白,也一定铭记在心。”
    苏静卉点点头,没在多说什么,让了水仙带丹葵去糕点房取两盒点心带回去给大伙儿吃。
    醉仙楼的糕点名满京城,价格也不低,院里那些婆子丫鬟多要养家糊口,一家安平的话那点月钱也经不住左切右割,更何况谁家能没点事,自是省则省,哪舍得去买糕点……
    丹葵当即欢喜替大伙儿跟苏静卉道谢,才跟了水仙说说笑笑着下楼。
    稍晚一些,苏静卉那迟到了两天的姨妈大人悄悄然驾到了。水仙可逮着机会理直气壮的拦轩辕彻在屋外,让他到别的房去睡。
    两人叽里呱啦在门口一阵理论,最后是轩辕彻直接动手获胜——点了水仙的穴。
    苏静卉软绵绵的躺床上闭目养神,全程只当听众,轩辕彻一意孤行的进来她也没说什么。
    轩辕彻在床边坐下,摸了摸苏静卉的额,问了几句情况,才道:“二十太后做寿,老头指定提前赶回,估摸着也就是这几天的功夫。”
    苏静卉睁开了眼,表明她在听。
    “到时就是他不开口让我们回去,宫里的那些也会借着太后做寿做个和事老……我们终归是要回王府去住的。”轩辕彻低头叹气,余光却斜着苏静卉的小脸。
    虽然脸色差了些,但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如水……
    苏静卉直接便问:“相公想要妾身怎么做?”
    轩辕彻反倒怔住了。
    苏静卉勾了勾唇:“那孩子虽不是相公的,却确实是恭亲王府的血脉吧,所以相公才没拦着她们母子进门。”
    轩辕彻也笑了:“这么快就知道了?”
    苏静卉笑,又闭上了眼:“妾身虽早早没了生母教导,却是有个好外祖父疼惜着。”
    林鸿运给她找的人,可个个都不是充数的……
    轩辕彻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问:“怨我吗?这么大的事也不跟你说清楚。”
    “相公不说自有不说的道理。”
    没说怨,也没说不怨,小脸上也如平常一样恬静……
    轩辕彻看了她半天,伸手进被子里去握住她的小手,无力道:“卉儿,正常情况下一般人遇上这种事,就算不冲回府去闹腾一番,也会回娘家哭闹求助,或者破骂几天,没谁会像你这样……”
    苏静卉故作惊讶:“所以,妾身做错了?其实相公更希望妾身回府闹腾,或者回娘家……嗯~,不知现在改还来不来得及。”
    轩辕彻一阵“……”之后,垂头丧气:“卉儿,我错了,你要打要骂都成,别这么排揎我了。”这种软刀子,比硬刀子更让人难消受。
    苏静卉睁眼,笑弯了眉:“所以,妾身这次的反应,相公还满意吗?”
    “满意,但也不满意……”轩辕彻说着,就自个儿嘀嘀咕咕了几句。
    苏静卉隐约听到是“冷静是好事,可太冷静了又怎么看着都不是好事”之类的,艳丽至极的脸搭着吃到苍蝇似得的别扭表情,说不出的滑稽……
    忍俊不禁的笑了两声,苏静卉干脆挪脑袋枕上他腿去,舒舒服服的闭上眼:“相公若想看看妾身能力如何的话,这事儿就干脆全权交给妾身处理吧。”
    轩辕彻挑眉。
    苏静卉又道:“当然,相公若是信不过,妾身也可以闭上眼捂紧耳,完全置身事外。”
    “卉儿果真乖巧贤惠,不过,我怎么觉着其实我就一个选择……”轻轻一句信不过完全压死他了有木有?
    “相公多心了。”苏静卉脸不红气不喘道。
    轩辕彻挑眉:“是吗?”
    苏静卉斩钉截铁:“绝对是的。”
    “卉儿,睁开眼睛看着我。”
    “妾身累了。”
    “……你不睁开眼睛看着我,我可就不答应事情全权让你办哦。”
    “出嫁从夫,相公说什么便是什么,妾身绝不敢有异议。”
    你这还叫不敢?都直接威胁了好么……
    轩辕彻哭笑不得,弯指狠狠刮了记她鼻梁:“小坏蛋,你赢了,这事就交给你全权负责,不过,可小心些别闹出什么人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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