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沈欣婷一听,气得险些歪了脸,好在这时候苏静卉出来了,她也就顺势去跟苏静卉亲昵而冷撇了大夫人金华在一旁。
    大夫人金华撇撇嘴,腹诽一句“不下蛋的母鸡”,便搀着吕侧妃落座,随后自己也落了座。
    才喝了口茶的功夫,御医便来了。
    “秦小姐睡得正好,陈御医就先给三夫人先看看吧。”吕侧妃道。
    陈御医一怔,却也立即应诺着靠近苏静卉:“请问三夫人哪里不舒服?”
    “其实没什么,就是手痒了抓得有些肿,吕母侧妃太担心了而已。”苏静卉淡淡说着,就将那手递给陈御医看。
    陈御医本听着就怔了,再看简直吓了一跳,那哪是抓痒抓肿的,分明是打人打肿的……
    不过,身为御医,常年穿行宫中侯门,自是知道有些事不该清楚的千万别清楚,免得惹祸上身,便迅速转头去药箱取了瓶消肿的药膏,还道:“瞧着是不慎被某种毒虫叮咬的,但毒性不大,三夫人大可放心,敷上这药膏便很快没事了。”
    这话倒是差点把苏静卉给逗乐了,不禁多看了陈御医两眼,而香儿则代为接过药膏,迅速当着御医的面,便在翠竹的协助下给苏静卉上药。
    “这药膏倒是挺舒服……”苏静卉感觉掌心的清凉,不禁叹了一声,随后便随口一般问那陈御医:“不知陈御医可有多带?”
    吕侧妃等人一时没反应过来的怔在那里,陈御医也呆了一呆后才应道:“今儿倒是多带了一瓶,若是三夫人……”
    话没说完,就听苏静卉道:“我用一瓶就够了,只是想我那表妹的脸也跟我这手一样被无名毒虫给叮了,这会儿脸正肿着,怕陈御医的药膏不够用而随口问问而已。”
    吕侧妃等人总算是反应过来了,而那陈御医也如被雷劈了道般,外焦里嫩的僵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冷汗簌簌的应道:“三夫人放心,药膏绝对够用。”
    苏静卉点点头,“嗯”了声便没其他的摆摆手,幼梅将陈御医引进房去给秦小曼检查。
    转眸,便见吕侧妃等人看怪物似得看着他,不禁莫名状抬手摸摸自己的小脸,问:“怎么了?难道我的脸也被那无名虫叮了肿起来了?”
    “咳……不,没有……”吕侧妃在王府高高在上多年,自问什么事什么人没见过,却今儿连连被苏静卉弄得失态,不禁暗自狼狈。
    大夫人金华和世子妃沈欣婷也狼狈,但狼狈之余,就更觉自家男人的猜测没错,这三弟妹,果真与传闻中的不一样,以后她们得更小心着她才是……
    这时,史侧妃才姗姗来迟。
    见众人早就到了,倒也不尴尬,只歉意的跟苏静卉解释:“本是早早就想过来的,却不想那孩子忽然不舒服,婆子丫鬟也不似你身边的利索,乱七乱八也就折腾到了现在。”
    苏静卉浅笑:“史母侧妃太客气了。”又问:“那孩子还好吗?唉,本来还以为是三爷的,却不想……白白空欢喜了一场。”
    看着倒真是挺遗憾的,可史侧妃看着,却忍不住老脸直抽,又因为苏静卉的手垂在了扶手上,还真是一时半会儿没看出异样,便挤着笑道:“已经好些了。”说着,便转头看向屋那头转移话题:“秦小姐呢?还好吗?”
    “遇上这样的事怎么能好。”苏静卉叹气:“这不,其他三个表妹都陪着呢,就怕她有个什么,回头没法交代……不过史母侧妃也莫要太担心了,陈御医已经过来了,这会儿正在屋里瞧着。”
    末了,才猛然想起的起身:“瞧我,史母侧妃这都进来好一会儿了,我竟没请您坐下。您快请坐下,香儿,上茶。”
    史侧妃点点头,倒也宽容大方的不跟她计较太多直接便落了座:“既然陈御医正在里边瞧着,我就不这会儿进去碍事了,先坐会儿,晚些再进去。”
    苏静卉点头间,香儿也去接了丫鬟机灵递来的茶,送到史侧妃那里,而史侧妃也这时才注意到苏静卉的手不对劲:“你手怎么了?”
    “抓痒抓的。”苏静卉第三次重复:“御医也说是无名毒虫叮的,已经上过药膏了,谢史母侧妃关心。”
    现在才正月初六,还冰天雪地冷得很,什么虫子这么坚强,冻不死就算了还能爬出来咬人?
    史侧妃自是惊愕,再看吕侧妃等人诡异的神色,便明白另有文章,倒也不多追问什么,只让苏静卉好生上药休息之类的。
    不多久,秦盼蝶便送陈御医出来了。
    秦小曼那样的伤本就不宜宣扬,再加上明显苏静卉打的,就更不宜多说什么了,陈御医倒是个老江湖,很能避重逐轻只说了什么神经衰弱身体虚弱又开了什么方子之类的,敏感字倒是半个不提……
    至少,苏静卉相当满意他的表现,决定回头跟九皇子轩辕璟好好打听一下这位陈御医。能用得上人,总是不嫌少的嘛~
    ——分——
    稍晚一些,吕侧妃等人便纷纷被人寻走了。
    苏静卉也假装不知那是她们事先准备好的离开的借口,待送走她们,蓝婆子也回来了。
    “那边应下了。”蓝婆子回禀简单明了,却是忍不住看了看苏静卉那还没完全消肿的手。
    “没事。”苏静卉笑道,还冲她挤了挤眼说:“无名毒虫叮的。”
    香儿倒还好,翠竹和幼梅却是嘴角抽抽着,差点没笑出来,哪里还记得之前苏静卉那凶狠劲多吓人又多惹人心疼。
    蓝婆子愣了愣,扫了一圈几个丫头的反应,倒也没说什么。
    这时,听到外边安静下来的秦家姐妹才走了出来,自是没有秦小曼的份的。苏静卉是见她还有力气袭击就真狠着劲儿抽她的,这会儿还晕得沉在黑暗里不知东南西北呢……
    “表嫂……”
    秦盼蝶欲言又止,又刻意忌惮的看了看蓝婆子等人,明显是希望苏静卉将她们撤下。
    苏静卉却面无表情道:“旁的不敢说,我这些人,至少比你们那些信靠得多。”
    秦盼蝶三姐妹一听,尴尬不已。秦碧珍道:“表嫂消消气,小曼表妹那两丫鬟我们已经关起来命人看着了,只等大伯母回来发落。”
    苏静卉偏开脸板着,没说话。
    秦盼蝶也赶紧道:“屋里的事,我们也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更已经警告过婆子和丫鬟们了,她们虽都是下人,可也不是笨的,晓得利害……表嫂,您就莫恼了吧。”
    秦小珊脑中还回放着苏静卉狂抽秦小曼的画面,压根没敢吭声。更忽然醒悟,做轩辕彻的小妾就得跟苏静卉杠上,指不定一不小心也会被苏静卉那么抽的,她不要!
    苏静卉端茶喝了一口,还是不吭声。
    秦盼蝶和秦碧珍急了,慌了,不知所措的面面相视。苏静卉一直不出声,害得她们刚刚绞尽脑汁想好的台词一句接不上,脑子乱作一团。
    “表嫂……”
    “表嫂,我们错了,你别这样……”
    姐妹二人蜜蜂舞花一般围着苏静卉嗡嗡乱转,好不狼狈,可又顾不得那么多。比起苏静卉恼了她们回头跟轩辕彻告状的后果,这点尴尬算的了什么……
    终于,苏静卉有了反应,却是叹气:“几个傻丫头,你们围着我有什么用?你们与其花那心思哄我别生气,还不如好好想想自个儿以后怎么办,虽说如今出事的是小曼表妹,可你们仔细想想,这事就真的对你们一点影响都没有吗?”
    秦盼蝶和秦碧珍一听,小脸顿时煞白。
    “不好听的我就不多说了,你们都是聪明人,该知道事情一旦……的话,究竟有多利害。”
    苏静卉苦口婆心的说罢,又叹了一声便起身往外走:“你们好好想想,好自为之吧。”
    秦盼蝶和秦碧珍均是浑身一颤,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眼,跟着,三两步追上苏静卉一左一右的拉住她,可怜兮兮的恳求:“表嫂,帮帮我们……”
    苏静卉失笑:“你们寻我帮忙?是不是搞错了?我何德何能帮你们?你们该寻的大舅母或者你们自己的父母才对吧。”
    姐妹二人一怔,跟着就摇头似拨浪鼓,脸色也更加难看,秦盼蝶死死抓住苏静卉的手,却小小声弱弱的道:“表嫂,你哪能帮我们的对不对,你能帮的……”
    秦碧珍也一个劲的点头附和,倒是秦小珊有点云里雾里,搞不清楚怎么回事,也,完全没意识到,秦小曼这事,很可怜连累得她们三人全成西北的弃子!
    弃子的路,唯死一条而已……
    秦盼蝶和秦碧珍大一些,懂得多一些,自是明白这一点,更清楚,大家大族所谓的家人亲情多淡薄,或许她们的父母还念着血脉亲情想救她们,但在大家大族里面,她们的父母又其实那么渺小,她们又出来那点血脉关系之外,何德何能值得他们豁出去救她们?
    想来想去,竟反而求助苏静卉和轩辕彻,更有希望……
    这是这整个时代的悲哀,苏静卉不觉有必要去怜悯,何况,怜悯是需要凭仗的,她和轩辕彻都是走着钢丝自身难保,又哪来的力气去怜悯别人?
    不过……
    怜悯没有,利用却是可以的。
    “我回头会跟相公仔细说说,只能说试试,并不敢给你们保证什么。”苏静卉说着的同时,也引着姐妹二人的目光看向那还糊涂的秦小珊,意味深长道:“而有些事,到底旁人也只能给个扶持,出大力气的,终究还是自己。”
    秦盼蝶和秦碧珍倒是聪明的,很快变懂了,直点头:“表嫂放心。铺好的路我们不会走岔的,也会看着妹妹不让她走岔的。”
    苏静卉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的走了,而秦盼蝶和秦碧珍则转头把秦小珊给围住了……
    “小珊,你想不想死?”
    ☆、【92】舍,消灾解难
    苏静卉离开小院时,就发现了人影鬼鬼祟祟。
    “夫人……”翠竹得蓝婆子的授意,凑近小轿低声问苏静卉要不要把那些鬼祟人影抓起来。
    苏静卉轻挑帘子出道细缝儿看一眼,便道:“今儿暂且不管,那姐妹几个神经正紧着,谁惹谁倒霉。”
    那秦小珊或许年纪小些容易骗点,可那秦盼蝶和秦碧珍可不是笨的!
    一行心明眼亮,却个个装瞎做聋,真当那些鬼鬼祟祟的是一团团空气,就这么直接回了聚宝苑。
    虽然轩辕彻也开口了让苏静卉找翠竹教骑马,可如今大冷的天,苏静卉还真不想急在这一时半刻,倒是之前答应给轩辕彻和九皇子的礼物,该是时候动手了。
    原本想送轩辕彻的是个温度计,方便他掌握温度打理那片菜屋子,可如今他却是去了神机营,而材料也还没回,她便忍不住趁机想想该不该换一样,倒是给九皇子的礼物打算是魔方,就不需要更改了,材料也简单易寻。
    玩具而已,铁造太夸张,打磨起来也费劲,塑料制又材料过程来得太过于繁琐,因而苏静卉选了樟木做原材料,其纹理细腻花纹精美还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不易变形,而又本身有香气能避虫害。
    反正也府中中馈轮不上她插手,院里自有左妈妈和容嬷嬷把持,就说办就办,让左妈妈从库里给她寻了块樟木,让蓝婆子去买了套齐全的木匠工具,再画上图纸给香儿和翠竹幼梅讲解,就这么窝在屋里折腾起来。
    原本以为条件有限工具简陋,做起来不会这么顺利,可有翠竹和幼梅以及香儿三个利索丫鬟帮忙,就算她扇秦小曼扇得狠手的肿一时会儿也消不下去,也毫不影响进度,甚至远比原本预想的快,她全程只负责指导监督以及各零件的精准磨合,竟大半天就把一半的零件给做出来了。
    “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歇会儿吧。”苏静卉透过窗子看了看天色后这般说道:“都把东西收拾收拾,一会儿放左妈妈屋里去,暂且别给三爷瞧见,完了我们就去看看水仙。”
    苏静卉不提起,三个丫头竟也忘了水仙的事,如此听苏静卉提起,不禁暗觉愧对水仙之余,又觉苏静卉确与一般主子不同,值得信靠。试问,又有哪家主子这般惦记着奴婢?
    三人合力,手脚利索的把东西收拾起来沾到的灰都抹得干净,便留了香儿侍候苏静卉加衣,翠竹和幼梅则带着用粗布包严实的工具送到左妈妈屋里。
    如今天气还冷,左妈妈又只管库房钥匙,连要院里取什么东西用都是丹葵和青芝做跑腿,基本不用她做什么,她也就多是在屋里养着,如此一来东西放她屋里,那些个有歪心眼的婆子小丫鬟就算想看看也不容易,倒是省心不少。
    待翠竹和幼梅放好东西折回,苏静卉也带着香儿出门了,便一道儿去了水仙屋里。
    到时,水仙正盘腿在炕上坐着针线,精神不太好,见苏静卉竟来,吃了一惊后赶紧从炕上下来迎:“夫人,您怎么来了?”
    本是要伸手扶苏静卉的,又猛然想起蓝婆子那番直白的话而胆怯的缩了回去,尴尬不已的杵着。
    “来瞧瞧你哭鼻子没。”苏静卉笑她一句,直接便将她的尴尬含糊了去,直接走到炕上,脱了鞋便上炕,拿了那绣件看。
    水仙窘红了脸赶紧去抢回来:“奴婢又不是小孩子了,哪能动不动就哭鼻子,倒是这绣件绣得不好,就不污了夫人的眼了。”
    “竟也知道糟糕到能污了眼的程度。”苏静卉轻轻慢慢随口一般的说着,却分明是戳她心情不好绣也白绣。
    水仙红着脸,分明满腹话语,却最终只是憋着不吭声。
    蓝婆子很直白的告诉她,她被人下蛊了,具体什么蛊还不清楚,只是解起来不容易,得寻外边的能人,这辗转间堆起来的价更是卖了十个她都值不起的,已经有人明言劝夫人放弃她,但夫人没有。
    说起来,她当初和墨香一样,收了林家的银子准备偷个瓶子出去的,虽看着是件小事,可却实打实的就是背叛夫人了,夫人却因为她早一步自首而放过了她,并且一路重任纵容,如今更是……
    苏静卉东看西打量,就是不说话,香儿等人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心思,自是不敢贸然开口打破平静,却是把平日里多话而如今又有话却不知如何说的水仙给憋坏了。
    憋着憋着,话是没吐出来一句,可眼泪却是控制不住的稀里哗啦的喷涌起来。
    这会儿,苏静卉也总算开口了,却是笑话她:“刚还有人说她不是小孩子,不会动不动就哭鼻子,如今可好,我还什么都没说,自个儿就哗啦啦的哭上了。”
    水仙一听,没来由就觉委屈起来:“夫人您最坏了,您这样,还不如骂奴婢一顿或者打奴婢一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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