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这事和妾没有一丝半点的关系,妾从来就没有要害安昭容!”王婕妤神色急切,辩驳道。
    上座的温琤神色清淡,在瞧了一眼神色惶恐且又气愤的王婕妤后,出口安抚了她一句,“你也不要这样,若是事情真的和你没关系,本宫自会还你清白。”
    “只是现在证据所指,皆是你呀。”温琤后面又补了一句,让方方有点安心的王婕妤立马又提心吊胆了起来。
    王婕妤苦着张脸,张口辩驳,“娘娘,定是那人心机歹毒,害了安昭容不说,还要拉妾下水当她的替罪羊!”她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在地上,“求娘娘一定要给妾做主啊!”
    温琤倒也还算是了解王婕妤,王婕妤此人只有空口白话的功夫,要真让她去害人,她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心。所以当时见证据所指是王婕妤时,温琤就晓得这里面有猫腻了。
    王婕妤见皇后不说话,心里急得不行,一慌神,突然间想起来了叶贵嫔,于是眼睛一亮,急忙道:“娘娘,一定是叶贵嫔!她这个人面上伪善,实则凶狠歹毒!一定是她要害安昭容!”说完殷切的看着皇后。
    王婕妤和叶贵嫔不对付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这个时候扯叶贵嫔出来,也是说的通的。
    “你不要妄加猜测。”温琤斜睨了她一眼,又说:“你不是因为苏云锦绣一事怨恨上了安昭容么?”
    闻言,王婕妤神色一怔,就苦着张脸说:“娘娘,妾是怨她,但妾怨归怨,却也没那个胆子下手害人啊!”
    闻言,温琤唇角一勾,笑的有几分晦暗不明,看得王婕妤心头狂跳。
    她搁下手中茶盏,抬起手来,端详了一下今天新染的指甲,黑色的,带着一股鬼魅的气息,倒是让温琤十分喜欢。
    她勾勾手指,王婕妤瞧着那涂黑的指甲,吞咽了一口口水,觉得那是地狱里的鬼魅来朝她索魂了。王婕妤紧绷着身子,膝行至皇后跟前,艰难开口,“娘娘……有何吩咐。”
    “想找出来是谁在陷害你吗?”
    “当然想!”王婕妤睁大了眼睛。
    温琤眯眼挑唇,凝着她说:“那就按本宫说的去做。”
    闻言,王婕妤不假思索的就点头同意了。
    阖宫人都知道,毒害安昭容一案里,所有证据所指皆是王婕妤。
    但是王婕妤进了凤栖宫后,又完好无损的出来了。
    于是人人都道,安昭容中毒一事,和王婕妤没关系!
    只是这王婕妤回了落梅宫后,就烧起了纸钱,还念念叨叨的说了什么。当天下午,就有王婕妤身边的宫女珠儿一时嘴快,不小心透露了一句话,说是王婕妤那时在给她过世的姐妹烧纸钱,说是那小姐妹托梦给王婕妤说了那个要诬陷她毒害安昭容的幕后凶手是谁。
    这话一经透露出来,就被宫女太监一传十,十传百,不过一天时间,阖宫上下都知道了这事。于是就有人揣测,皇后娘娘心里早知道害人的是谁了,只是她不急于出手,要看看那人自动露出马脚来。
    这事当晚由着温琤说给了萧澈听,听的他一阵发笑,就听他道:“你是认定了下毒那人身边会有人露出马脚来?”
    “人无完人,那人身边的宫人,肯定有害怕的。”温琤侧身躺在床上,笑的一脸狡黠,“我倒是想看看,到底是谁能这么有能耐的弄到‘霜凝’这种毒药。”
    其实温琤想的法子很简单,就是利用了人的愧疚和惧怕鬼神的心理,这个传言越传越玄乎,在加上当天夜里就传出来了安昭容故去的消息,双重压力之下,她就不信没人会露出马脚来。主子心神再强大,身边人的心神不强大,照样没用!
    翌日,宫里面气氛诡异微妙的过了一个白天,安昭容宫里人人面色哀戚,皇后却没有下令给安昭容办后事。
    夜里子时,温琤和萧澈还没有睡下,因明日是休沐日,所以两人就没有这么早睡下。
    正说着话时,外头传来十一的声音,温琤将她叫了进来。
    “娘娘,抓到一个夜里躲在假山后面烧纸钱的宫女。”
    温琤闻言与萧澈一对视,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后吩咐十一,“将她带进来。”她瞥了一眼萧澈,在他的注目浅笑下翻身下床。
    她就这样一袭月白长袍,头发半绾半放,素颜出去见了人。
    正殿里一片灯火通明,一个宫女低头跪在地上,极为狼狈,看见皇后过来,本能的就是一缩头,一看就是心里有鬼的样子。
    温琤不慌不忙的从上座坐等,涂染黑色的指甲的手指将耳前一缕青丝别在了耳后,“你是哪个宫的?”声音不冷不热,却听的底下那个宫女背脊发凉。
    “奴婢是……琦雨宫的。”凡夏回道。
    温琤想了一下,“琦雨宫,是张嫔那儿罢。”看向十二。
    十二颔首。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三更半夜的在假山后面烧纸钱?”这话是十二问的,语气清脆不失威严,倒显得有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
    凡夏踌躇道:“奴婢名为凡夏……烧纸钱……是,是因为今日是奴婢母亲的忌日!”说着叩头下去,“奴婢知晓自己犯了宫里规矩,还望娘娘看在奴婢一片孝心的份上,饶了奴婢这回吧。”
    温琤不言不语,十二一声讥笑,“给你母亲烧纸怎么嘴里念念叨叨的都是安昭容?难道这安昭容她是你母亲?”呵笑一声。
    凡夏一听,立马就吓破了胆儿,朝着皇后砰砰磕头,“皇后娘娘饶命!这事不关奴婢的事!都是张嫔……是张嫔害死的安昭容!娘娘饶命啊!”
    十二上前制住了她继续磕头的去势,瞧着她额头上已经擦红了一片,神色惊恐不已,浑身发抖,眼里也流出泪来。温琤问她:“你刚才都说了什么了?”
    凡夏吓得哭泣不已,“娘娘,真的不关奴婢的事,都是张嫔……是张嫔害死的是安昭容,奴婢,奴婢也劝过张嫔……可是她不听,不听啊!”
    温琤神色一冷,“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凡夏呜咽着点头,“说,奴婢都说!”哽了一下,“娘娘饶命啊……”
    “娘娘让你交代呢,交代清楚了,自然就能饶了你这一条贱命!”十二呵斥了一句。
    凡夏吓得身子一颤,眼里惧意一再放大,哪里敢有所隐瞒,她满脸的惊恐,磕磕巴巴的说着,“张嫔……她说她与安昭容同得了陛下的青睐……她容不下安昭容……所以就想要安昭容性命……那瓶霜凝,是张嫔入宫前就有的,据说……说是她的义兄给她防身用的。”
    “奴 婢就知道这些了……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凡夏哭道,她自听了宫里面传言开始,便一直惴惴不安,张嫔再镇静也感染不了她一分,后来又突听了安昭容去世的消 息后,她是无论如何也坐不下去了,心里的惧意和恐慌能生生将她活吞了!因为对安昭容死亡的恐惧,她这才剪了点纸钱,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去烧,却没想到落了个 现在的下场!
    温琤瞧了凡夏一眼,不再说话,挥了挥手,让人把她带了下去。
    十二眼珠子一转,突然想到了一事,“我记起来了,这张嫔的父亲和安昭容的父亲都是跟在先帝爷身边过的,后来安昭容的父亲又跟了陛下。”
    温琤没有言语,十一问到:“娘娘,可要捉拿张嫔?”
    温琤点头,十一立即领人前去琦雨宫。
    十一走后,十二继续讥讽摇头道:“张嫔那个义兄,在前线立过功,和夷国公主谈过一场惊天动地的恋爱,人家夷国公主让他跟她回去当驸马,他却因为自己义妹一哭,立马就把夷国公主给丢开了。”
    “要说张嫔和她义哥哥之间没什么猫腻,我还真是不信!”
    ☆、第28章 案结
    “再有猫腻,这两人也不会越过伦理去谈婚论嫁去,就算是义兄妹。”温琤淡淡一句,“再说自张嫔进宫后,就一门心思的搁在陛□上了,张显磊就算是心系自己妹妹张丝熏,就有什么用?他是能越过他们的身份去,还是能进的宫来?”
    十二一声笑,“张显磊现在都没有成亲,也不知道是后悔没跟了夷国公主,还是因为张嫔的原因。”
    主仆俩人说笑了一句,温琤就先回了内殿里。
    萧澈披了一件白衣,依靠在床头翻看着书本,见她进去,便问:“处理的如何了。”起身,将坐下来的她揽进了怀里。
    温琤闭眼吸了一口他身上干燥的清香,挑了唇角,“是张嫔。”
    闻言,萧澈就说:“张显磊的妹妹?我给了她赏赐的那个张嫔?”因张嫔伴驾了几日,他还是记得这个人的。
    温琤点点头,萧澈挑了挑眉,问她:“你累不累。”
    “不累。”温琤说到,直起身子来,坐在床上看着他说:“我倒是觉得有趣。”
    闻言,萧澈宠溺一笑,抬手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张丝熏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毁在自己的贴身宫女身上,当十一带人来捉拿她的时候,她还在床上睡觉,被人粗暴的从床上拉起那时,还未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十一将她带进了凤栖宫,张丝熏披散着头发,穿着白色睡衣,脸上粉黛褪尽,一脸呆滞之色,形容狼狈。
    事情败露了……
    思及此,张丝熏犹自不信。她将一切都布置的那么完美,所有证据都直指和安昭容有仇的王婕妤身上,为什么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温琤甚至连内殿都没出,就留了十一十二在外面。只要有凡夏在,就由不得张丝熏狡辩。
    当张丝熏看见凡夏的那一瞬间,双目睁大,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怎么在这儿……”
    凡夏低头呜咽,咬唇不语。
    “张嫔,你的贴身宫女交代你就是下毒毒害安昭容还打算嫁祸给王婕妤的幕后主使。”十二泠泠开口。
    张丝熏只觉得脑子顿了一下,却是本能的狡辩,“胡说些什么!你们不要听她乱说,我要见皇后娘娘!”
    她声音又尖又高,连内殿里的温琤和萧澈都听见。
    “张嫔……你再这样叫嚷,我就让人把你的嘴封起来。”十二冷了冷脸色。
    张丝熏心中有气亦有惧,对着皇后的宫女,她也不敢放肆,只是吞了一口口水后,对着十二说:“十二姑娘,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你给皇后娘娘说一声,不要让她听信了别人的话!”
    十二弹了弹食指,看了十一一眼,“十一,我们还用审吗?要是扰了娘娘和陛下休息不就坏了。”
    十 一神色冷冷淡淡,正欲说话。下面张丝熏却突然站了起来,“你们敢!你们知不知道我父亲哥哥都是为国征战的大将军!你们敢动我一根毫毛,我家里人绝对不会放 了你们的!”气势起了,怒瞪了十二一眼,“我知道陛下和娘娘都在这里面,你现在马上把陛下和娘娘请出来,我要亲自和他们说!”
    因方才太过惧怕,又脑子打结,她都忘了陛下的事,他们一家子重臣,为国效力,她就不信陛下能无视掉张家一家子,执意办了她。她有张家当依靠!她虽不是张家亲生,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都将她当成了亲女儿,要不然这宫她也进不来!
    若是陛下还念及张家的功劳,那她就能平安无事!而且她还有义兄,她义兄一定不会让她出事的!张丝熏越想越靠谱,对着十二十一的神色也越来越神气。
    十二和十一对视了一眼,无奈摇摇头,“就算你张家再怎样,那也是给皇家打工的。”十二对张丝熏说,唇挑讥笑,“还是说你那哥哥张显磊在听了你的事情后,会闯进皇宫来?你放心,陛下和娘娘宅心仁厚,可能还会把你的尸身交给张显磊,毕竟你们兄妹也不容易。”
    张丝熏闻言涨红了脸,“你说些什么?!”
    十二瞧她满脸通红的样子,就笑,“看来你和张显磊有私情的事情,倒也是真的了。”
    “……你……胡说八道!”张丝熏睁大了眼睛,满脸涨红,又急又恨。
    瞧她这个反应,要是和张显磊之间没什么事,十二都不相信。
    “算了,她既然已经认罪了,就将她押进天牢罢。”十一冷言,瞥了张丝熏一眼。
    张丝熏被制住,挣扎不休,“我什么认罪了!你们胡说八道些什么!”
    十一挥挥手,示意将张丝熏带走。末了,只听十一对着张丝熏挣扎不已的背影说到:“你与你哥哥私通,单这一条,还不够吗?”
    回答她的只有呜呜声,逐渐远去。
    目睹了这一切的凡夏,失了浑身力气,一下跌坐在地,脸上呆愣一片。
    就听十二说到:“你放心,你交代了这么多事情,娘娘会对你网开一面的。”但是出宫之后,你是死是活,就不是娘娘能管的了。
    张丝熏和张显磊之间有私情的事情也是凡夏透露出来的,她是为了活命,把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的全部说了出来。
    张 丝熏是张由从外头捡回来的孩子,不是张家亲生,后来就收了张丝熏当了义女。张家义兄妹之间有私情的事,她九岁跟在张丝熏身边,能不知道?这张显磊对自己义 妹妹百依百顺,看的少的可能会说他们感情好,但是看得久了,就知道这里面猫腻大着呢!当年凡夏在战争中幸而得了张家相救,病好之后就跟在了张丝熏身边,她 见张显磊对张丝熏好,以为是哥哥对妹妹的疼,毕竟那时候张显磊身边有夷国公主,后来战事了了,夷国公主让张显磊跟她回夷国,他回去对着张丝熏百般不舍,张 丝熏也是不愿意他走,一哭之后,这俩人就……亲在了一起!
    当时躲在拐角处看的凡夏魂儿都快飞了,这还不算,这兄妹俩人后来就进了屋,屋子里面发生了什么,凡夏单听声音就知道了。
    这两人可是名义上上的兄妹啊!
    凡夏为了活命,自己就封了嘴。但在今天她再次为了活命,把这事给抖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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