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雀,都听说你脑子烧过后,脾气见长了。如今看来这话倒是真的了。”二狗媳妇扯着她那说不上尖细又说不上浑圆的嗓子大声起来。
    这一声成功的将田埂上五个男人都吸引了过来。
    二狗媳妇见二公子头转了过来,心里立马心花怒放,黝黑的脸上露出一般人想仔细看也看不出来的红晕。
    所有的女人都会娇羞,一旦娇羞就会隐藏起缺点来。
    比如刚才二狗媳妇明明是想要教训春雀没礼貌的,因这二公子的一转头,霎时心里只有粉红泡泡,刚才那想法早已九霄云外洗云澡去了。
    春雀见白羽脸转过来,扯开笑脸,朝白羽挥了挥手。
    白羽见春雀穿着自己送的新衣服过来看自己,心里更是喜不自禁,一张俊脸微微泛起了红,也朝春雀挥了挥手。
    “好了,过段时间就派人将水牛过来,这速度到时候切记可不要再慢下来了。”二公子抬眼看了下不远处绿裙挥手的女子,对乡长几人淡漠说道。
    “是,是,有了水牛,大家干起活也会得心用手,事半功倍。二公子时时想着我们这些村民,我代表村民感激不尽。”乡长弓着身子一张老脸笑的皱纹都快要掉下来了。
    “嗯。”二公子皱了皱眉头,还是一脸淡漠。
    二公子见事情已经讲完便抬腿往来的路上走去。
    田埂的一头,那些拥挤的人群顿时骚动起来,有的往前推搡想多见见二公子的风采,有的想让开让二公子离开。
    春雀也看了眼那二公子,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那双冰冷的眼令春雀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怎么自己有眼熟的感觉?
    春雀这般想着便把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身上,他正往自己这个方向踱步而来,一身黑衣在这炙热的下午中尤为突出。偏偏看不出他俊朗的脸上有一丝汗水,倒令春雀的心泛起了好奇。
    春雀本来站在最前面其实是没什么事的,但是那二狗媳妇以及那几个想看热闹的忍不住往前走。
    就在二公子走到春雀面前,春雀还在偏着头朝二公子身后的白羽笑着的时候。
    悲剧发生了
    二狗媳妇那庞大的身躯再加上身后人的推搡,一不小心或者说故意也好,反正碰到了春雀。
    春雀被这几次大力的推搡,很悲催的往水田里倒地。
    春雀一声惊呼,双手想抓着离自己最近的二公子,
    随便抓着什么都好,手,腰,衣角,裤子,腰带都可以啊。
    春雀两手胡乱在空中挥舞着,临倒下前她看见一双冷漠的双眸,以及双眸身后心慌的叫声。
    “为什么不拉我一把!岂有此理,我跟你没完。”一头栽进水田里的春雀怒吼道,就那样狗啃泥一般狼狈不堪。
    明明自己就在他的眼前,明明伸把手就能免自己跌入泥田,偏偏……
    春雀刚才还如三月般温暖愉悦的心情瞬时跌入了雪谷里,随带着还有周围瞬降下来的空气……
    一身泥泞的春雀看着被弄脏的裙子,看了眼跑到自己身边的白羽,随后更加恨恨的瞪了一眼田埂上的二公子。
    此话一出,众人尽皆冷冷倒抽一口气。
    第十四章 逼走
    “雀儿……”白羽急叫道,可是已经太晚了,春雀这逆天的话已经说出去了。
    众人大气也不敢出,空气仿佛凝固了般,带着冷冷的怪异的安静。
    “好。“二公子斜眼看了下浑身是泥的春雀,点了下头就走了。
    众人再度石化,个个张大能吞得下恐龙蛋的嘴巴定定的看着走远的二公子以及一脸忧色的乡长。
    “还想穿来给你看看的,没想到弄脏了。”春雀顺口说道,用满是泥的手擦着身上的裙子,心里又气又有些心疼。
    “你没事就好,裙子洗了就干净了。”白羽一听春雀这句话心里甜得跟蜜一样。
    白羽心想原来刚才春雀是心疼裙子被弄脏才和二公子起冲突,想到春雀是为了自己,心里那个叫幸福的感觉胀的他从血液里到毛孔通体舒畅。
    白羽拉着春雀走上田埂,此时大家都已经各自散了回去,有的比如二狗媳妇那种的便跑到乡长家去,想再多看几眼二公子。
    “那二公子是什么人啊?真没素质。”春雀抬眼看了下白羽,声音竟小了很多。
    她刚才在田里一副泼妇的样子定是吓坏白羽了,心里也后悔起来,自己平日不是这样的。不知为何碰见他自己竟气成这样,回头想想他一个陌生人凭什么拉自己一把呢,自己就怎么把气撒到他身上了,还骂的那么难听。白羽估计……想到这里春雀又抬眼瞄了下白羽,见白羽神色正常心里稍微放了点心。
    “他叫王青彧,是长安城王府的公子。我们这无花村所有的田地均是他管理的。哦。对了。你们平日收夜香去的王府便是他家。”白羽解释道。
    白羽心想着雀儿说的没素质是什么东西,是不是就是没教养的意思。
    春雀一愣,去收夜香的王府,二公子……
    春雀突然明白自己刚才看着王子彧为什么觉得眼熟了,因为收夜香和厨娘起争执那晚那个冷冷的二公子就是今天的他!
    “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奴才。”春雀愤愤道。默默的收回了刚才自己心里泛起的后悔。
    此刻春雀心里对那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富家子王子彧愤慨不已,尤其是那狗仗人势的厨娘。
    即使前世的自己以及家里人对下员管理是很严格的,家里也好,公司也好。放纵他们等于就是自掘坟墓。如今这王青彧当真是和那些吊儿郎当闲吃混喝的二代草包少爷那一类没两样。亏得人长这么帅,真是可惜这张脸。春雀心里孩子气般的腹诽道。
    “二公子就是性格冷漠了点,不熟悉的人和事他从来不管。以前我也不懂,像他那样有钱人家的公子,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能帮很多人。可他说过一句话我觉得我也很有道理。”白羽缓缓说道,低头却看见春雀一张小脸时而皱着小鼻子嘟着嘴,时而翻着白眼吐小舌头,这么可爱的表情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不觉心生喜爱,嘴角微微笑了起来。
    “什么话啊?”春雀闷闷说道,眼睛看着前方也没注意白羽说话的口气。
    她可不认为这种人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他说有时候不帮,是为了让他们更深的记住自己是如何跌倒,防止自己再犯同样的错误。”白羽敛了笑容,认真说道。他虽然觉得这样很残忍,但是却非常有道理。
    事实就是这样无奈,人活一世不能都指望着别人,指望着别人拉你一把,指望别人施舍你钱财饱餐几顿。
    那么之后呢,你也许会记住今日的困境努力奋斗,你更加也许会终日浑浑噩噩,得过且过,虚度时日。
    那么不帮,虽然看起来没有道德甚至有的严重会很残忍,起码会很可能多一个因为多一分的耻辱而拼命崛起的人来。
    春雀站在路旁一瞬不瞬的看着白羽,白羽被她盯着不好意思起来。
    “雀儿,你,你干嘛这么看着我?”白羽脸红道。
    “你等下又要走了吗?”春雀平静的问道,心底处涌起的是她都说不清楚的不舍。为何,穿越了,还要让自己再遇到一个同样性格的人。
    “嗯,二公子的马车就在前面。我现在就得走了。”白羽说道,心里更加不舍。
    春雀早就看见那停在几百米远的马车,前头两匹黑色高头大马比主人更加趾高气扬的昂头挺立着。
    (马儿哭诉:我们不站着难道还跪着?菜菜不带你这么损我们的。)
    “你怎么会和他一起啊?”春雀奇怪问道,眼睛紧紧盯着那辆马车,风吹过轻轻撩起车窗帘,露出一点黑色的影像来,春雀心一咯噔,连忙将目光转到了白羽的身上。
    “我师傅是王二老爷啊,就是二公子的小叔。”白羽解释道,他也从桃花和父亲的嘴里断断续续的了解到发烧后病愈的春雀很多事都不记得了。
    “哦。那,那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春雀低着头问道,内心一片迷惘,自己为何要问,她觉得自己快要迷失在这性格重叠的迷城中了。
    “很快,月底就回来了,每个月底我都可以回来一次。”白羽抬眼看着远处的马车上的车夫正在朝自己招手,催促自己过去。
    “哦。”春雀答道,明明想说些什么的,却呐呐的说不出口。
    “等下次回来,我再给你买一条。不要心疼,雀儿。你喜欢我就开心了。”白羽红着脸说道,迅速的握了下春雀的手又触电般的松开。
    白羽说完就跑了,留下五味繁杂的春雀静静看着他离去。
    当春雀看着马车走远,心里再度腹诽了一顿王青彧后便闷闷的回到屋里时,就见到一屋子黑压压的人。
    乡长坐在最上方,旁边依次左右分开是百里正,徐保长,牛二娘,二狗媳妇以及一堆看热闹的人。
    桃花和妞儿这些孩子都不在,看来是挺严重的事情。
    春雀见方哥和秋惠跪在地上满脸哀求,秋惠更是满脸泪水。
    方哥见春雀回来,立马跑起来三步并两步的走到春雀,将春雀拎到乡长面前。
    “跪下。”方哥怒吼道。
    “为何?我犯什么错了?”春雀皱眉不悦,望着这一屋子的人,心里泛起了疑惑。
    自己这双膝盖打出生除了小时候被爷爷骗过一次红包跪地,就再也没跪过别人。
    “你个天煞,前几天作祟在我们一家身上也就算了,你今天还去招惹王二公子, 你是想让我们全村跟着你遭殃倒霉吗?”妞儿娘扯着嗓子叫道,胖胖的额头上还绑着白布条,看来烧还没全退。
    “那王青……二公子都没说什么?你何来的担忧?”春雀站在中间,皱眉道。原来是为了田地里自己说了那么一句气话。
    “哼。”乡长拍了一下本就破烂不堪的桌子,桌子伴随着乡长那一股怒气颤抖起来。
    “你小小年纪不懂。但是方大同和秋惠你们都是知道的,你们这村里的水田可基本都是王府的,若今天因为这件事而惹恼了王府,那他们都会因为你们而受连累。若不是季村正一家这几个月都回娘家省亲,我当真懒得管。”
    “乡长您不觉得有些过于担心了,我一个弱女子既没骂他又没力气打他,而且他明明可以拉我一把,却冷眼看着我掉下水田。您看我这一身泥。我……”春雀冷静辩解道。
    “住口.”方哥喝断道。
    “乡长,我觉得王二公子为人虽然冷了点,但也不至于因为春雀的一句话而收掉村里的水田。毕竟我们就住这里,对他们而言最为省钱省力了。“白里正缓缓说道。
    白里正看着春雀直挺挺的站在那里,拒不跪,眼里露出了丝丝赞赏。
    这孩子,倒是挺有骨气的。
    春雀心想白羽那么温柔善良,白羽的父亲也是个正直的小官,又想到徐保长一家。
    真是应了一句话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只会打洞呀。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要收了我们这田,我们岂不是要等着活活饿死。不行,一定要让乡长给我们一个说法。”妞儿娘不服气道。
    “是啊,是啊。’其他人听了妞儿娘均是一片符合。
    这是生存大计,饶是他们平日多看不惯妞儿娘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这时候也只能同意她的话。
    况且这春雀命带天煞,以前除了下田半步门也不出,大家也就没想多少。没成想这妞儿娘一家只是和她接触一下,一家子真的就应了春雀的毒咒。
    指不定哪天这倒霉事情就发生在自己身上,这就如身边有个定时炸弹一样,无法安枕啊……
    生命第一,生命第一,活命第一……
    “唉,方大同你们夫妻二人自从有了这春雀便家破人亡,你们两人的身体更是一日不如一日。我也不忍心这般对待你们。可村民几百口都还靠王府的水田生活。你也知道王老爷的弟弟如今朝中正是最红,我们得罪不起啊。”乡长叹口气说道。
    春雀心想原来重点在这里。
    方哥和秋惠一脸死灰,都低下头等着乡长的宣判,他们之前求也求了跪也跪了,知道再怎么说也无济于事。
    “我看你们还是连夜搬走吧。村里没你们,那王府过来想兴师问罪也没个源头了。”乡长此话一出,众人皆奇异般的沉默了。
    第十五章 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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