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蒲柳的惊呼,很快下人房间都亮了起来,没一会儿大家都睡眼惺忪的跑了出来。
    蒲柳仔细的看着出来的人,平静了下紧张的心情问道:“秋蝉呢?”
    众人面面相视,五个人都在,唯独少了秋蝉。
    “或许睡的沉了,我这就叫她出来。”说话的是莆秀。
    “不用了。”蒲柳沉声道。说完转身跑进了房间,众人不明所以也不敢跟过去,只好站在院子里等候。
    刚才那熟悉的侧脸身影再加上如今人不在这里,更加确定了她心中的猜想。只是秋蝉好端端的为什么去她房中行窃呢?
    蒲柳刚踏进门就被一股冰冷刺骨的气息冻得浑身打了个激灵,这种感觉好熟悉。她抬头望了进去,待看清里面的情形,心再度剧烈跳动了起来,双眸死死睁大的望着:
    透过点点亮光,华殇离正与秋蝉盘膝而坐,仿若打坐。殇离双手抵在秋蝉的后背上,白雾自他手中与秋蝉身上缭缭升起。过了半盏茶功夫,殇离这才收了手。
    自始至终,秋蝉都保持着低头的姿势。殇离一收手,秋蝉这才慢慢的将头抬了起来。
    她望着四周的景象,见自己正坐在地上。一时有些迷茫。转过头看见蒲柳正站在门口,不由疑惑道:
    “蒲柳,这么晚为何还不睡?是不是饿了?”
    说完就感觉身后有人走动的声音,转头一看不由尖叫了一下。随即觉得不妥立马又捂住嘴,一脸惊恐气愤的看着华殇离。
    蒲柳站在门口一言未语,她细细的看着秋蝉的一举一动,还有殇离的举动。忽然间了解自己刚才为什么有熟悉的感觉了。
    秋蝉中了当日自己中的迷魂术,而华殇离解术方法与彧形出无二!
    “秋蝉,白日你可见过什么人?”蒲柳点起了灯,沉声问道。
    秋蝉认真的想了想,只觉头疼欲裂,半晌摇了摇头。
    蒲柳也知问不出什么来,便推说自己累了,有事明日再说。秋蝉见状只好先下去不提。
    秋蝉一走,殇离抬脚也要走。
    ”你不是该跟我解释下,大半夜的你怎么在我院子里?”蒲柳坐在床边,疑惑道。
    殇离听她这么问,不由纠结的皱了下俊脸。他收回脚讪讪笑道:
    “我说我睡不着爬你房上赏月。你信不信?”
    蒲柳听到这里整张脸都沉了下来,抬起头望着扯着笑脸的殇离,目光清冷。
    王府王青文所做的密道内
    “该死,失败了。”廖淼怒道。白日他趁人无人之时用引魂术操控了秋蝉,指望她进入蒲柳房间寻找翠玉。
    却没想到,这才不多会功夫就被人化解了。今晚王青彧在府中过夜,不消说定又是华殇离坏了他的好事。
    这个华殇离来历不明,这么多年从未找到有关于他的蛛丝马迹。到底是什么人竟屡屡破坏他的计划。可恶!
    望着脚边焚烧成灰的契约纸张,廖淼气不打一处来,又狠狠踩上了一脚。
    借着脚的重力,纸灰在它四周纷纷扬起,没一会儿又回归原位,一切如初。
    廖淼抬头望着四周粗陋的土墙,除了一张冰冷的床与一些简易的生活设施外,再无其他装饰。
    这种暗无天日的躲藏日子不知到底何时才是个头。如今知道那灵物就在春雀房中,他却不能立刻下手,心中烦躁戾气加重。
    廖淼面沉如墨,双手合十,心中气愤内息爆出,双手一推,只听哄的一声,对面墙壁被他发出的内力打出了一个圆坑。
    外面一个小厮突然从一颗树旁站了起来,只见他提着还没穿好的裤子,一脸惊恐的望着不远处忽然震动发响的祠堂。想了一会,脸上惊骇无比,连裤子都来不及穿就跑回了睡房。
    第一百七十四章 计起(十五)
    翌日一早,飘红的房间里已经聚集了好多人,只见那粉色女子手中正拿着一张信纸,娇丽的容颜上此刻满是阴灼的喜色。
    “姐姐,果然不出我们所料。这蒲柳家中当真还不知她已是青楼女子一事。如此我们可借着此事狠狠重击她一顿,亦可以借此调虎离山……”
    众人听粉衣女子这么说,均点头赞同。
    飘红心中窃喜万分,脸上却一副犹豫不决的神色:“那信中提到蒲柳母亲乃病重身体。这要是让她知道自己女儿被卖入青楼,万一……”
    “姐姐好心肠,可那蒲柳可不是这等知恩图报之人。再说了被卖入青楼怎么了,就算她娘知道后也只不过伤心一阵子罢了。无碍无碍,姐姐大可放心。”粉衣女子一脸不以为然。
    “那调虎离山这一计又是如何做的?恕姐姐愚钝,还请粉碟妹妹详加告知。”飘红好口气的说道,一副弱不禁风惹人怜的模样。
    粉蝶见飘红那么自谦问自己,心中不免得意,眼睛高挑的望了眼众人后压低声音道:
    “明日晚间使个法子让蒲柳出门,那时我早已让她的娘亲守在了春风楼外。待二人见面后定会有事发生。想她们清白人家自然不会踏入青楼,定会寻着别的地方甚至回她们自己的家。这时……”粉蝶说到这里停顿一下,望着大家齐刷刷的看着自己,心中得意无比:
    “那时我们再以蒲柳名义捎个口信给二公子,剩下的就得靠飘红姐姐了。我们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飘红认真听着,心想粉蝶这主意倒是和她最初的计划相差无几。只要王青彧进得她的门,她就有办法留下他。
    想到这里她不由问道:“粉蝶妹妹,你打算以什么理由请二公子出府呢?或许姐妹还不知道,明晚便是王二老爷千金女儿大喜之日。王二公子恐怕抽不开身吧。要不,换个日子?也不急在一时啊。”
    粉蝶是个急性子,一听急忙摇头道:“大喜之日不碍事,我们这些日子也看得明白。二公子对那蒲柳情深无比,届时我们就派人去告知他,蒲柳突生重病急求一见。他,一定会来。”
    众人都觉得很有道理,反过来劝飘红不要过于担心。飘红心中欢喜,却装作半推半就般答应了。
    自华殇离走后,蒲柳一夜未眠,睁大的双眼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直到天亮后秋蝉端着梳洗的水走了进来。
    华殇离说的所谓的睡不着爬到屋顶赏月亮自然是做不得真的。在蒲柳的一再追问下,他这才道出了实情。
    原来,彧夜里不在的日子里,他几乎都守在院子附近。
    她不懂,离春院又不是龙潭虎穴或者她自己是什么重要人物,为何要这么守着自己?
    自然再追问下去,殇离一个字也不肯再说。
    无法,只好放他离去。
    可这个问题却困扰了蒲柳一夜,还有这个引魂术他就见过王青文会,难道秋蝉也是受王青文控制?
    她都已经沦为青楼女子了,王青文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且昨晚秋蝉的行为看来是在找什么东西。
    到底她这里有什么东西是秋蝉的幕后主谋所想要的?
    直到秋蝉敲门走进来还在想着这些头疼的问题。
    “小姐……”秋蝉将水盆放到盆面架上,怯生生道、
    “嗯?”蒲柳见秋蝉走进来,不由捏了捏两边的太阳穴。一夜未睡,此刻只觉得头昏脑涨,整个身子酸痛得很。
    “昨晚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就到了你的房间。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还请小姐恕罪。”秋蝉说完头就低了下来。对于昨晚蒲柳跟大致说了下自己的行为,怎么听都像是偷东西的贼一般。
    虽然秋蝉想了一夜也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但鉴于上一次的教训,这回她早早过来道歉。只期望着蒲柳对自己不要有怪责之意才好。
    “你昨天就待在了院子里,哪都没去?可有想起来昨晚是在找什么东西?”蒲柳坐起身再次问了昨日的问题。
    秋蝉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举着双手发誓道:“我真的哪也没去,飘红小姐她们走后我就待在了院子里。之后,之后我都记不起来了。哪里还知道来小姐房中找些什么呢。”
    秋蝉说到这里一脸沮丧,蒲柳看得出她此话非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她,相信秋蝉!
    这件事情彧和殇离一定是知道什么内幕的,还是等他们来了再问吧。
    思及此蒲柳这才注意到秋蝉看着自己时眼里露出的畏惧,心中不觉无奈。她放柔了声音说道:“此事你也别放在心上,好在也没丢些什么。这事你也不要和外人说起,房中下人问起来你就说得了夜游症。知道吗?”
    秋蝉见蒲柳未有责怪之意,心中立马轻松起来。她急忙点头保证道:“我保证一个字都不会泄露出去的。小姐请放心。”
    说完转身用丝巾沾湿了水拧了下递到蒲柳面前。
    “我倒是想你说上些,你一点都没印象。就算说,又能说些什么呢。”蒲柳嗔道,说完假意白了下眼:
    “一会蒲柳,一会小姐。难道你惹我生气时,叫小姐我便会气消吗?|
    秋蝉一听不好意思的挠了挠下,因为蒲柳这句开玩笑的话心中不安全然卸下。张嘴刚要说话就听见门外莆秀的声音响起:
    “小姐,门外有客来拜访。”
    “是谁?莆秀姐。”秋蝉开口问道。抬头见蒲柳站在窗口正拿着丝帕望了过去,眉眼舒展,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秋蝉探头跟着望过去,只见一身形纤瘦的公子正缓缓走进来。只见他脸若桃花,双眼灵动,望着里面颇有些紧张神色。心中正觉熟悉且好奇来人时,只见蒲柳已经侧身从她身旁掠过,往外走去。
    同时,莆秀的声音再次传来:
    “然星公子拜访!”
    秋蝉一听,呆愣在场。半晌,只见她一拍脑门,随即捂嘴笑了起来。听得外面蒲柳和然星公子的说话声,急忙转身小跑了出去。
    第一百七十五章 计起(十六)
    门外秋高气爽,午后的太阳懒洋洋的照进大开的厅门中,桌旁坐着一位长衣素白的清秀公子,蒲柳将秋蝉刚泡好的茶递到了他的面前。
    “星然妹妹请喝。”蒲柳浅笑道,双眸清明。她望着星然惊讶的面容里带着秋日特有的暖意。星然进门时自己正望着窗外,这般灵秀姿色那日在月老庙就深深的印在了脑海里。虽然她刻意着了男儿装,可哪里避得过自己这个异世来的人呢。
    只是打进门她除了笑笑便不再说话,这让蒲柳心中着实好奇她来此的目的。她们也就月老庙匆匆互见了一面罢了,此番来定是彧出了什么事情吧。
    “蒲柳姐姐怎么知道我是星然?”星然诧异道。说完随即看了自己身上的装束,包括被自己用白布刻意束缚起来的胸部,脸上很是不解。
    秋蝉在一旁见星然低着头左看看自己,右看看自己。觉得她甚是可爱,不由掩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星然闻得头顶传来一声笑,不由抬起头来。望着秋蝉一副早已知晓的神情,心中更觉窘迫。
    “哪有男儿生的如此可人好看的。更何况这然星,星然也就是倒过来。这要是猜不出来,我们岂不是太笨了。”秋蝉笑着抢话道。说完看着蒲柳,见蒲柳也是低笑不语。不由再次笑了起来。
    星然听秋蝉这么夸自己,心中顿觉羞涩欢喜。又听秋寒说到名字时,也觉得自己太笨了。望着蒲柳但笑不语,不由呐呐道:
    “让姐姐笑话了。只是着男儿装容易进出些……”
    “你有这想法很好。”蒲柳赞同道。直觉星然心思单纯可爱,如邻家小妹妹般。再说这里可是青楼,清白人家的姑娘怎么能与这烟花之地扯上关系。想到这里蒲柳不由问道:
    “星然妹妹来此,可是有事?”
    星然听到这话脸色暗淡了一下,她抬眼迅速的望了一眼秋蝉,便闷着头喝了起茶不再说话。
    蒲柳见她如此便知道是何意。于是蒲柳开口对秋蝉说道:“秋蝉你先下去歇会,有事我再叫你。”
    秋蝉也不是没眼力见的人,见蒲柳这么说点头应声着出去了。
    “有何事你说吧?”蒲柳问道,低眼见到这么会功夫星然已经喝光了茶,说话间便拿起来茶壶给她续了进去。
    星然望着茶水慢慢的注入到自己的杯子中,突然抬起头说道:
    “星然是来求姐姐离开彧哥哥的。”刚才还羞涩笑颜的面容此刻尽是严肃恳求。
    话刚出,续进茶杯里的水忽然抖了一下,溅到了杯子外面。
    “妹妹此话何意?”蒲柳淡淡问道,云淡风轻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生气的风影。放下茶壶,她拿起丝帕将星然茶杯附近溅出来的水轻轻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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