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刚才是想要把我拖进来,换取自己的自由咯?”
    骷髅女子听见她说出真相,根本没有一丁点的愧疚,大大方方的承认,“没错,一百年了,还没有人这样走近过这里,而你也是我见到的第一个穿越者。”
    “那你为什么没有马上杀了我,将我拽进去呢?”
    “哈哈,大概是因为你还是个小姑娘,而我,已经是一个做了别人几十年失败母亲的女人!我一百年没有和人说过话,你肯这样不怕我的和我聊天,我很开心。”枯骨女笑了下,云裳看着她,她容貌婉约的脸上露着真诚的笑意,好像怕自己反悔似的扭过头去说,“你带着他走吧,我不想害死好人。”
    云裳点了点头,“祝你好运。”她说完就拖起地上的那个死猪一样的莲准。
    第一百章 指尖的流沙
    难得一向臭美的要死的莲准以这样一幅狼狈的姿态出现,他的鸦色长发上沾满了荒山里的落叶,衣服也被岩石刮破,两天没有好好整理过自己的容貌的他,下颌上都冒出了青色的胡须。
    她走了几步,却停了下来,把莲准的胳膊一丢。转过身去,看着惊呆了的枯骨女,“喂!凤娥!你活了那么久,一定知道要如何才能救你自己出去的,对吧?”她刚才说的那个封印的事儿,她总觉得还有其他的门道。
    枯骨女子栩栩如生的面目上露出一丝惊喜,“你愿意救我出去?”
    “对。”云裳点了点头,诚恳的说,“你我好歹是老乡,所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我怎么可能会见死不救。虽然你是个逆自然的存在,不过,如果能有什么办法让你自然死亡,然后转世投胎的话,我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枯骨女凤娥哑然失笑,用自己的枯骨手拍了拍额头,“你真是个奇怪的孩子。好吧,我就告诉你,要如何才能救我出去。”云裳站在原地,等着她说。
    “除非日月颠倒,天空被海水倒灌成海洋,陆地升腾成宇宙星空。我才有可能打破这个该死的封印。”她说完,看着云裳惊呆的表情,笑了起来,没有了之前的戾气森然,“怎么样?年轻的干劲十足的少女,你要不要来挑战一下造物主?”
    云裳撇撇嘴,“你的这个诅咒实在是太邪乎了,我还从未听说过这样荒谬的破解之法。我曾经在一个金刚杵的经文中见到过,如果有逆时空的妖孽出世的话,法师一般都会用自己的灵肉和生魂来祭天,不知道你的这个封印是不是也是被这样封上去的,如果是的话,那大概是很麻烦了。”
    凤娥沙哑的笑了起来,“走吧,孩子,你没有办法解救我的。封印我的法师还建立了另一个诅咒,那是一个关于王朝和时代的诅咒,没有人可以破解他的生魂,他要我……世世代代的和他的魂在一起彼此折磨啊。”
    这大概是一个和爱恨有关的故事了。云裳直觉的想,她没有立马离开,而是问道,“九龙真碑,是什么意思?”
    “你能找到它吗?真好啊,我亲手刻下的碑文终于有人能够阅读了。小姑娘,能不能破解我的碑文,还要看你的造化了。”她说的讳莫如深。
    云裳笑了下,这里光怪陆离的事情多了,她已经练就了处变不惊的性格。
    点了点头,“好,我回去之后一定会好好研究石碑上的内容。”她想了下,捡起来刚才丢过去的那只银壶,给她递了过去,“这只酒壶是我从府里出来的时候带过来的,你在这里很无聊吧,这个送给你,算是见面礼。”
    凤娥的枯手伸过去,接了过来,带着爱惜的神色抚摸了半晌,许久抬起头来,“谢谢你。”
    “里面的酒不多了,我下次再给你带一些过来。”她了解那种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解除惆怅的感受,那简直是生不如死。
    “好。”她笑了起来,云裳叹了口气,“下次你要记得叫我,不然我会迷路。”
    凤娥没有再说话,呆呆的抱着酒壶对着对面的山体发起呆来。
    云裳百感交集,拖起莲准往外走了。
    不知不觉间,雾气已经浅淡了许多。
    “好好保护她啊,她是最易被破碎的琉璃!是容易从指缝里飞走的流沙!是你错过就永不再见的流星!”
    是谁?谁在自己的耳边低低的唱念,如同冗长的梵唱?
    莲准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他尽管是在半梦半醒之间,但是他仍然知道,这声音里说的她,指的到底是谁。
    “喲,醒啦?”睁开眼的时候,他看到的是云裳笑靥如花的脸,她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和来的时候的那股阴霾之气既然不同。
    莲准呲牙一笑。
    指尖的流沙么?
    易碎的琉璃么?
    不再见的流星么?
    这些,他永远也不会让他们实现!在心里默默的许下一个念头,莲准恢复了平时的不正经,撑着腰坐了起来,一脸坏笑的看着云裳,云裳被他看得一阵发毛,“干吗这么看着我?”
    “因为你好看啊。我的云裳小美人儿。哦,对了,我怎么睡了这么久?”他揉着自己的脖子缓缓说道。昨天的事,他似乎不记得了。
    这样真好。
    云裳叹了口气,“是啊,你昨天从山崖上跌了一下,磕坏了脑袋,自然就昏过去了。我叫都叫不醒你。”
    这句话说得半真半假,她叫不醒他倒是真的,可人家摔倒这件事,自然是百分百的纯假话。却被她说得波澜不惊,而且底气十足。
    莲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了下,“我也有跌倒的时候啊?真是奇怪。”
    云裳不自然的别开脸,骗自己人的感觉,真不好啊。
    “莲准。”
    “恩?”
    “你感觉好些了吗?”
    某人侧过身来,涎皮赖脸的笑了下,把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我已经好多了。不过,我的小美人儿也学会关心别人了,真是大有进步啊。值得奖励。”他说着就要亲她。
    云裳熟练的一躲,接着下一句话就飞了出来。
    “好多了的话,就赶紧去捉兔子!我还饿着呢!”云裳十分不客气的翻了翻白眼儿,莲准彻底被她打败,从后面环抱住她的细腰,咯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这样被他抱着,这样听见他的笑声,云裳的脸上也忍不住染上了笑意。在这个破败的木屋之中,竟也能感受到这样的一丝安宁和美好。
    为何岁月静好?只因,有你在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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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已经三天了耶!”顾籽萄急的在原地打转,楼云钰和陆谨坐在客厅的另一侧,顾籽萄的身边,是小公主凤紫湘。
    三个人的脸上都不自觉的带出一丝焦虑,唯有凤紫湘,她执着茶杯,脸上的紧张神色却远远未达到眼底。
    “陆呆子!你说说看,有什么好办法?”顾籽萄的一双绣鞋停在陆谨的身前,陆谨眉头一皱,摇了摇头,将视线看在楼云钰的身上。
    云钰也没奈何的摇了摇头。
    几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丢了?我就不相信,会有这种蹊跷事!香香,你好好动脑子香香,你家小姐在临走之前就没告诉你她要去哪里?要去做什么?”顾籽萄急的只差跳脚,香香在这种巨大的声势压迫之下,费劲脑细胞的又想了一遍,“奴婢猜,奴婢猜……”
    “你猜什么?倒是说啊?”
    “奴婢猜,小姐是和莲公子……私奔了!”
    一语惊四座!莫不如是!陆谨惊呆的看着楼云钰,云钰则完全没有明白香香话中的意思。顾籽萄最先反应过来,“怎么可能!”她往椅子上一坐,“云裳不是个没轻没重的人!再说,她要是想和莲准那小子私奔,还用等到今天吗?真是!小公主,你觉得呢?”
    凤紫湘澄净的大眼睛里闪过紧张的神色,缩了缩脖子,“我……我也不知道啊。或许,云上妹妹只是一时的好奇贪玩,过几天就会自己回来了,也说不定。”
    “事情要是有这么简单,就好了。”顾籽萄泄气的重新站起来,不安的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只怕她现在不回来,倒是一件好事。”外面忽然走进来一个人,雅墨和旻言跟在他的身后,都是一脸的难过。
    顾籽萄看了他一眼,“呸呸呸,黄先生你就是个乌鸦嘴,什么叫不回来是好事?”
    黄白橘并不和她计较无礼,只是淡淡的对着在座的各位说道,“想来大家还不知道,九龙碑已经被盗。而丢失的时间,和楼云裳出行不归的时间,正好吻合!”
    “啊?”众人倒吸一口冷气,顾籽萄大惊失色的点着黄白橘说,“你的意思是说,云裳,云裳是……”
    “怎么可能呢?云裳妹妹那么天真活泼,怎么会做这种事,黄先生,云裳妹妹一定是有她的苦衷的。”凤紫湘睁着一对大大的眼睛,不敢置信的说道。
    跟随在黄白橘身后进来的陆家二公子陆慎冷声说道,“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吧,公主殿下?”
    凤紫湘刚才的那句话,听起来像是再为云裳开脱,但实际上,已经坐实了云裳就是盗窃犯的说法。
    凤紫湘脸一红,不自然的避开陆慎的视线,低声说,“我……我也是一时情急……对不起……”
    顾籽萄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好了,先不要管事谁会偷盗了九龙碑,我们还是先把云裳和莲准找到才是上策吧!找到他们,问个清楚不就结了?”
    楼云钰挥动手中的折扇,折扇的扇坠还是她赠给他的。
    云裳,你到底在哪里?
    陆谨抿紧下唇,忽然问道。“黄先生,现在云裳不在京城的消息,除了我们之外,还有谁知道?”
    黄白橘摇了摇头,“消息应该还没放出去,知道的人,应该就是咱们几个。”
    陆慎颇有大将风度的点点头,“那云裳暂时就还没有危险,只要她能在陛下开始彻查此事之前赶回来的话,她的嫌疑就可以降低不少。”
    “但是如果陛下下令之后她仍然没有见到人影的话,那她这个畏罪潜逃的罪责算是坐实了。”平静无波的声音只能属于那个冷面冷心的陆二公子。
    凤紫湘腼腆的看了他一眼,含羞的红了脸颊,“二公子分析的很对,我会想办法,让父王延迟下旨的时间,在这之前,还请大家要一起努力将云裳妹妹给找回来才是呀。”
    陆慎面无表情的坐在了自己哥哥的旁边,凤紫湘的话没有得到他的响应,楼云钰站了起来,双手抱拳,“如此,云钰就替那个不懂事的妹妹多谢公主殿下了。”
    “这没什么,大家都是朋友,有些事……是紫湘应该做的。”她娇俏的脸上闪动着娇羞的光芒。
    真正有些事情,才是她凤紫湘应该做的。
    楼云裳,连一向以冰冷无情著称的陆慎都肯为你说话了,看来,你的魅力还真是不小。
    对面隐隐传来的杀气,让陆慎蓦地抬头,看到的,却是凤紫湘一张人畜无害的笑靥,不由得皱了皱眉。
    第一百零一章 鬼崖谷神医
    也许是白天里的所见所闻让云裳有些措手不及,整个晚上,她都在一片虚无的梦境之中奔跑,不停的奔跑。奇怪的是,她的手中还抱着一颗亮灿灿的明珠,借助这颗珠子,她才能在黑暗的森林里不停的奔跑,而不至于被跌倒。
    只是,这条林子里的路那么长,那么远,那么崎岖,她的衣裳都被伸出的荆棘草割裂,鞋子也露出了脚趾头,可她还是在奔跑,没有原因的奔跑。她曾经回头看,后面只有古怪的黑影,却没有一个人或者野兽在追赶自己?
    可她为什么要跑?为什么要这样歇斯底里的一直不停的跑?
    大概……是因为停下来的话,那些古怪的黑影就会将自己吞噬吧?
    她的内心里一定有这样一块地方,是在畏惧着黑暗,畏惧着死亡。
    有过一次死亡的经历之后,她不仅没有将生死看的通透,反而是更加的惜命,她的骨子里在惧怕第二次的死亡。
    可是不死,就可以万事大吉了么?不死就可以满足自己的那份私心了吗?她看到的那个枯骨女凤娥,就是一个不老不死的传奇,若非是有那个古怪的封印让她丧失了血肉之躯的话,她就会像一个怪物一样,永远的存活于世,不停的看着时节交替,即便她有这种超出自然的能力和能量,却也挽不回身边亲人的死亡和永别。
    想到这里,云裳奋力的摇了摇头,她不想,也不能允许自己变成第二个凤娥,她怕死,却也不愿去品尝那种离别和永生之苦。
    一夜未曾安眠的她,终于在晨曦初出的时候,靠着破烂不堪的木窗睡了过去。
    莲准昏倒之后,她在山林里迷茫的拖着他走,无意之中发现了这一处破旧的小木屋。屋子里有猎刀和挂在墙壁上的矛,看样子,这里大概是一处猎人们用来避雨和休息的所在。
    莲准一早晨醒来,和云裳说了几句话,就精神抖擞的出去猎兔子了。回来时,大呼小叫的声音都没能将她唤醒。
    脸色有些苍白的她斜靠在木窗上,黑发散乱的披散在肩膀上,有一种颓废的美感。她的衣裙上都是刮坏的痕迹,破败的袖口和裙摆昭示了这个女子昨天在将自己拖回来的时候,并不怎么顺畅的经历。再看自己身上,莲准不由的苦笑,拖他回来的人已经如此狼狈,何况他这个被拖回来的“猎物”?
    她的睫毛真长,微微卷曲的如同两只黑色的蝶停在她的双眸之上。
    扑簌簌的叶子在木屋之外纷飞着坠落,落地而无声,仿佛时光,无声的流逝却伤人最深。
    本来就尖俏的下巴因为这几日的困顿生活而显得更加的尖锐,好像是一把可以扎破一切的锥子。
    是了,她这个人本身就是一把尖锐的锥子,平时,她将自己的锋芒隐藏的很好,不露锋芒,然而一旦将她逼到绝境,她的尖锐就会不遗余力的展露出来,刺破一切的阻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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