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廖青儿最先注意到的是:“咦?嘿嘿,你大半夜的去找高绝干嘛,快说快说,你和高大侠之间那不可不说的二三事~~~”
    “什么事,就是我本来就知他不在家,才去他家找点东西,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何当归不受影响地说,“凌妙艺和关筠嘲笑我娘亲自买鱼的事,我也有点奇怪,娘她可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我两辈子都没吃过她煮的一碗羹,她说不爱闻厨房的焦火气。娘自己买鱼,多腥哪,是否是她身边无可用之人了,饿极了才会自己去买?”
    廖青儿搭着何当归的肩头笑道:“这话听着可有点儿酸溜溜的味儿,你这颗聪明脑袋怎么这会儿变笨了,你娘也是颇有家财的贵家女,真要饿极了,饭馆满大街都是,点心铺子烧鸡店猪蹄煲,还怕吃不饱吗?就假设她手头没钱,买个烧饼馍馍一文两文,她怎么不去买现成吃的,小逸,你说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何当归讷讷随着她问。
    “因为她在谈恋爱呗,”廖青儿用专家式的口吻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减去一半儿,全都加到情商上面去了,这个时候的女人有一种超常的奉献精神,特别喜欢给恋爱对象打个毛衣呀,做几个爱心小菜呀,按摩按摩呀,圈圈叉叉呀,等等等等~~~所以说,买鱼的这个事儿,据我分析,就是她徜徉在爱之河中,一时冲动做出的事,可以看成是她和那个聂姓大叔之间过的很甜蜜的标志。那个男人要是对她不好,她干嘛煮鱼给他吃?喂他砒霜去吧。”
    “……”何当归默默了一会儿,合上双眼,接受了这个解释,“过的甜蜜么,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廖青儿趴过来,用指背摩挲着那个愁绪萦怀的少女,微笑说道:“这就是爱,说也说不清楚;这就是爱,心里糊里糊涂;这就是爱,能抛弃人生的脆弱,再也不觉得苦。她找到她的幸福了,你也找到你的幸福了,这是好事呀。你有了孟瑄,还有了我,就算你娘的爱稍微稀薄一点儿,总是不顾及你的感受,把男人当成生活的重心,那就……当你上上辈子的时候欠过她的,所以上辈子和这辈子都是在还债,这样一想,你心里就好过点儿了吧?”
    “还债?”何当归叹口气,“那我欠娘的可真不少呢,上辈子也是我间接害死她,可能这一生都还不完。”
    廖青儿做一个“法海合掌”,语带深沉道:“没欠过债也做不成父母和子女,万丈红尘,亿万生灵,要是你们什么仇啊、怨啊的都没结下过,佛主也不会将你们搭配到一块儿。我上辈子的妈就说过,生下来的孩子,不是来报仇的,就说来报恩的。你当然就属于后者啦,你娘有你这样的闺女,是她天大的福气,她现在不明白,早晚也能参悟透谁是对她最真心的人。至于你的心酸和委屈么,就全都倒给我吧。”
    青儿笑眯眯地单臂环住身侧的人,把温热的鼻息吹拂到在这一刻显得纤弱异常的少女面颊上,“你缺母爱我也能给啊,小逸,我最喜欢小逸了……”两人蹭了一会儿脸,青儿想起什么,低叫道,“你今天还没吃过饭吧?早晨下了船就见不着你了,我是在饭馆儿里吃的,边吃就边想,你可能又为了减肥不吃东西了,恋爱中的女人都没长胃,也觉不出饿!”
    “……”何当归瘪嘴,自己还用减肥吗,没有可减的地方了。这几日伤病下来,她整个人变薄了一层。
    青儿起身说:“你先回屋躺着去,我上厨房给你炒个葱花鸡蛋,热几个馍馍,他们卤了几大盘子猪头肉和牛蹄筋,我去切一盆凉拌,咱们晚上吃着酒聊天聊通宵。去,别腻在这儿了,夜风也起了,快回屋里去吧!”她一嘟嘴唇,在何当归的光洁额头上“吧唧”两口,亲完觉得花香盈息,甜蜜温柔,于是又在两颊上也……还有那个什么上也……还没等撤开,就听见凉亭外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咝——”,长长一声。
    何当归和廖青儿双双回头,见是柳穗,慌慌张张摆着手说:“我、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吧!我……你们这种情况,我也能理、理解……我去干活儿了,我什么都没看见!”
    何当归制止了柳穗丰富的联想和联想以及联想,平静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因问道,“早些时候,那个被毒蜂困扰的齐公子,我不是曾告诉你一个‘白果方’么,你没有转告给来抬他走的人吗?怎么那边昕园来人说,那位公子的脸至今还是肿着的,人还是昏迷的?”
    柳穗愣了一会儿,才从廖青儿亲小姐鼻尖儿的那一幕里回过神来,心中深深懊悔,要是自己再晚一会儿出现,会不会、会不会那个什么……她缓了缓神儿,疑惑地答道:“齐公子他早就没事儿了呀。小姐你走了没多久,他就自己醒过来了,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那方子,他就谁都不理,自己站起来走掉了。见他的脸还是很肿,我就追在他后面喊‘有神医方!专治蜂肿!小姐留了神医方!’,可他走得很快,也不回头,转眼就没了人,也没回昕园治肿,我也没法儿,就跟着行李上这儿来了。”
    齐玄余没回昕园?何当归蹙眉,莫非,还有其他昕园的人被毒蜂蛰肿了脸,不省人事了?
    柳穗继续说:“后来,我一到这里,就听说了两件事,一是这园子是七公子专门为你盖的世外桃源‘清园’,房、地、田,连全部下人的卖身契,全都归小姐你所有!”话音一转,她又说,“第二件事,就是清园里现住着一个鸠占鹊巢的女恶霸,那个叫绫罗绸缎的女人,她打算着要霸占你的清园呢,小姐!你可不能松口!”
    “你说的是,帛儿?”何当归挑眉,“她怎么了,不就是一名舞姬吗?你都听说什么了,从哪儿听来的?”
    情报专家柳穗说:“我姑姑,亲姑姑,”她强调性地说,“在外围园子里管葡萄藤,她在清园管葡萄藤已经两年了,对这里的事了如指掌。我一向她打听,她一听说我现在伺候小姐你,立刻就将这个重大情报透给我了。”
    何当归没工夫纠结,柳穗的亲戚怎么遍地都有,沉吟一下说:“先不说她了,昕园那头,你再过去看一眼,不管伤者是姓齐的还是其他人,都给他吃桐油泡枣,让伤者吐上半日,毒自然也随着出来了。”见柳穗不拔脚,她敦促说,“救人第一,别的话留着明日离了此地再说吧,明天咱们回罗府,快去吧。”
    “哦。”柳穗怏怏应了一声,转身离去了。
    廖青儿充满兴味地贴上来问:“你一点儿都不急呀,情敌呀,相中你的地盘和你的男人了……咦?清园居然是你的地盘?!”她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这一点,第一反应是,“你等着我,我去将厨房里的好吃的全都弄来,咱们饱餐一顿,好有力气去打小人。等着我,土豪!”说完就箭步冲出凉亭,一溜烟儿跑远了。
    何当归踽踽行出花木庭院,分花拂柳,走小径回到灯火烛明的茶室,先去耳房看了萧素心一回,她的人还没恢复意识。想是前几日累着了,眼底有两道淡淡的乌青,鼻息非常沉浊,再加上之前在她的三处睡穴下过针,估计这一觉要睡个六个时辰以上。又给她添了一床被,就掩上棉帘子出去了,她是该好好睡一觉了……她额上的撞伤也不轻,破了个小洞,有点儿故意磕石台的嫌疑。
    不管是故意弄伤自己,还是听见孟瑄和其他女子在一起的开心情景,而失神昏厥并磕伤,萧素心都委实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在加上,萧素心还拉扯着孟瑄的一个娃儿,怎能不让她联想起,当年母亲在何家,也是这般光景,有了孩子以为能绑住男人的心,可没想到男人的心走了,就是走了,像草原上迷途的羔羊,轻易找不回来了。
    再回内室去看屏风后的孟瑄,也是睡得非常沉,这一次,她主动去亲吻他的唇,也换不来他的半点回应了。孟瑄,多让人发愁的一个人哪,明明家里就乱得可以,女人也招惹了一小拨,还来要走她的心,真叫人发愁。
    她多想让他就一直这么睡下去,而她就在一旁守着,静静望着,定格成不变的画面。人睡着,才能不涉足世事纷杂和人情变幻;他睡着,她和他才是两个人的故事、他一醒过来,就又要加入第三人的故事、第四人的剥夺,谁让孟瑄又对她深情依依,又总不让人省心呢。
    ☆、第433章 淫贼产生效果
    更新时间:20131216
    “唉,”何当归叹息一声,想要抽身而起,却在此时惊动了睡眠中的孟瑄,见他微微偏了头,好想快醒了,她连忙撤退几步说,“孟瑄你别再拉着我没完没了了,我还没用膳呢,青儿给我做了菜,预定要说一整夜话呢。”因为将闭目塞听的孟瑄当成绝对禁物和好色狂徒,所以心头一阵慌慌,撞歪了身后的屏风,连人带屏风,惊险地向后倒去。
    然后被人从后方扶了一把,连人带屏风,整个被扶起来。站稳了身子,她道谢说:“谢谢,抱歉又给你们添乱,好好照顾他吧,我不在这儿搅和了。”心里以为来扶的人是熠迢或者谁,可转身之后,身后却是空荡寂寥,空无一人……没有人?
    何当归疑惑地原地打转看了一圈,宽阔的室内真的没有半个人影,那刚才谁扶了那一把?她疑惑地给孟瑄掖一掖被角,而孟瑄并未睡醒,只是睡眠中翻个身,口中模糊地嘀咕着:“这位妹妹好眼熟,从前依稀见过的……”然后又微鼾两声,又沉沉睡去,把何当归弄得莫名其妙,他在做什么梦啊。
    安置妥当,出门择了一间茶室对过的暖房,房中现成的茶水器用和被褥矮榻,很适合秉烛夜谈的一间屋子。她拉住一个路过的小丫鬟,吩咐她去给厨房的青儿带个路,又安排了几个时蔬菜肴让她交办给厨房。原本熠彤熠迢态度不恭,她也拿不准清园下人好不好使,不过现在一试,却是出奇的听话,那小丫鬟应一声“奶奶稍等,酒菜马上就来”,然后小跑着就去办事了。
    推门进暖房,她脱了鞋歪到榻上眯着,朦朦胧胧有了睡意,睡了小半刻,便听见屋里有了青儿和丫鬟们的说话声,想是在布置杯盏菜肴。她心中又悔了跟青儿约好聊夜,此刻睡意浓浓,床榻又暖和,实在不想挪窝呢,只想躺被窝里,做个寄居蟹一类的小动物,在宽阔的、据说归属自己名下的清园,找个小角落寄居着,反而比面对一座偌大的园林更有真实感。
    “来,起来了,妞儿。”青儿热乎乎的手落在她的脸上,听说手热的人,心也是热乎的,难怪青儿这么热心肠;自己的心肠比寻常人冷硬,莫非是因为常年手足不暖的缘故吗……胡思乱想着,只是腻着不想起来,于是青儿直接上手连人带被子的拖她,精神饱满地说:“别睡了,囡囡,咱俩多久没见面了,你怎么还能睡得着呢,难道你没想我想得茶饭不思,衣带渐宽?啊,伤心伤心了……快起来!吃完饭喝了酒再睡。”
    于是,她不能再掩耳盗铃地装成寄居蟹,睁开眼睛时却有了惊喜,原来矮榻旁边摆了两张高几,各摆了十好几样她与青儿素日爱吃的菜肴,除了青儿简单实惠的家常炒鸡蛋和黄瓜拌猪头肉牛蹄筋,她面前的高几上摆的是三鲜木樨汤、夜合虾仁、虾籽冬笋熘茭白、香麻海蜇、鼎湖上素、雪冻杏仁豆腐、斋面根、素白菌、鲜蘑菜心等。床尾那边的高几上,摆着青儿爱吃的那些水晶肴肉、草菇西兰花、红烧赤贝、蜜蜡肘子、油淋仔鸡、炸鸡、馅饼、通心粉、香肠、土豆泥等。
    两个高几之间还摆着小方几,喝的有正在用小炉温着的黄酒、烧酒、红豆砂糖水,以及热水滚着的香茗,辨其味道,大概是狮峰龙井,里面好像调了点蜂蜜和牛乳。这是什么奇怪的组合?岂不将好茶给糟蹋了?
    反正,最让何当归开心的地方,就是她不用下床,不用离开暖烘烘的被窝,就可以暖暖喝一口三鲜木樨汤了,还是青儿贴心,安排得这么周到。寒冷的冬季,从暖和的被窝中抽身离开,总觉得恋恋不舍呢,虽然“据说”,她如今的身体是寒暑不侵,不过对于温暖的向往,是从心底里萌生出来的,跟身体的坚韧程度无关。
    她深呼吸一口食物的香气,笑容中洋溢着烛光的明黄:“今年没觉着什么年味儿,一直觉得好像没过年一般,原来是推迟了月余,赶到今天这一天来了。”
    高几旁候着的小丫鬟斟茶奉上,笑道:“原本一听熠公子说,奶奶进园子了,咱们厨下就张罗开了,三重三叠的席面儿也做上了,可青姑娘一到厨房,却相中了我们底下人的几盘卤味。听说是拿给七奶奶吃的,我们哪里敢大意,于是又按着青姑娘说的您爱吃的两样菜开灶赶做,奶奶您尝尝味道,大厨是爷从京中带过来的,可有手艺呢。”
    青儿也在另一侧坐了,笑道:“咱们这两桌子,阳春白雪也有,中里巴人也有,都合并在一块儿了。孟家到底是世家贵族,连卤猪头肉都只能是下人年节的零食,我说是端给你吃,他们都不让,说什么‘要是如此怠慢奶奶,回头肯定要卷包袱回京了’。原来,这里的下人有一多半都是孟瑄从孟家挑来的下人,难怪做事一板一眼的,透着股迂腐劲儿。”
    何当归听后,含笑为青儿释疑:“伺候的人在扬州本地挑,得去青草牛市的京城专场,否则那两位孟爷怕很难习惯,毕竟两地相距百里,生活习惯还是有差异的,青儿你刚到关府时,不就觉得中庭摆鱼缸招财、晚上点药油熏蚊子,这些都不习惯吗,这都是扬州人习惯了的风俗。”
    青儿瘪嘴嘀咕道:“那个药油最讨厌了,烧出来不是汽油味儿,就是香椿芽味儿,亏你们怎么能闻得下去!”
    “再有,猪头肉本身不算是下等食材,”何当归慢慢啜饮红豆水,笑道,“从外面购进的猪头,挑了最新鲜最好的,将上面的肉分成上、中、下三等。其中上等的,就是专门做给孟瑄孟瑛他们吃的,其次的做成风干肉,再挑剩下的,就卤了当大伙儿的年节宵夜。其实主子吃的和下人吃的也没至于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都是同样的来源,区别只是作法不同,给主子做的菜最讲究精细。”
    青儿又吐槽:“不是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才够痛快吗?这叫青春,青春懂不懂!”她愤愤消灭了一根蜜汁香肠。
    何当归挟一根菜心吃完,又笑说:“孔子说‘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做菜时多用点心,把肉尽量切细一些,这对养生是很有益处的。孟家家学渊源,更会讲究这个,将他们的底蕴融入到家中日常每个细节里。青儿你要是对‘那个谁’有什么企图,可以从现在就开始学着点,到时住在孟家才不至于临时抱佛脚。”
    “宇宙中那种亮闪闪的星星叫恒星,比如太阳啦,等等,它们的年龄在十亿至百亿岁之间,”廖青儿吃着馅饼讲天文,“你们古人大约不知道十亿是多少吧,反正是一个大得无法想想的数字。小逸呀,像太阳那么长寿的星星,我们那儿的科学家还一天到晚的算它什么时候死,更别说只能活几十年的我们了。”她也不管屋里五六双耳朵,有没有一双听懂她说了些什么,深沉叹气道,“所以说,生命多短暂哪,难道我们就要用如此短暂的生命,去讨论孟瑛那个没节操的淫贼吗?”
    淫贼……
    何当归喝汤呛了一口;两张高几旁伺候的三个小丫鬟,手里筷子和调羹落到地毯上忘了捡;门口有两个丫头抬了个圆鼓桌,桌上满是大摞小碟的点心和色泽晶亮的水果,手一滑就抬不动了,其他人连忙去搭把手抬过来。
    一名丫鬟介绍道:“这是两位爷素日常用的点心,以枣泥、青梅、葡萄干、玫瑰、豆沙、白糖、香蕉、椒盐等为馅料,和牛油、精粉包好,用模子压成字形、佛手形、桃形、石榴形、桂花形。虽然不是什么精细的茶点,却最和三爷的口味,因此厨下一直都备着,奶奶你们尝尝,若是吃得惯,明日咱们再烤些新的。”
    何当归又跟青儿聊了点别的,忽略过了“淫贼”那一节,两人相谈甚欢,丫鬟们也笑吟吟地伺候着,不过何当归就觉得,自从青儿的“淫贼”出口,丫鬟们对她的态度比先前热络了数倍,生怕她不够吃,每样菜吃几口就换新的,非常周到。
    等吃得差不多,何当归想跟青儿讲几句私房话,就把伺候的丫鬟遣到二门外面去候着,只她们两人喝酒煮梅,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低低说着两个人的话。
    “在我老家,贫富差距大,一般老百姓吃上肉就喜气洋洋了,”青儿满脸的阶级斗争情绪,嘴里不停吃,也不停说,“谁能想到现在的古人更腐败,听说我要炒鸡蛋,他们立刻大惊失色地说,‘那种东西拿给奶奶吃,我们连京城的差事都做不用做了!’妈呀,那可是炒鸡蛋啊炒鸡蛋!山村小朋友一年才吃一次!”
    何当归安慰她说:“他们不是说炒鸡蛋这个菜本身不上档次,而是说你炒得太难看了,不适合上桌,毕竟咱们第一次吃他们厨房的菜,他们当然想给名义上的主子留给好印象。而且,古代的贵族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家,里面真正的主子也有限,腐败不到哪儿去的。要是你不能以正室的身份嫁给‘那个谁’,以后到了孟家,咱们可吃不着这么奢侈的菜肴。到时候按定例,姨娘的午膳,大概也就四菜一汤吧。”
    “四菜一汤?”青儿评判道,“原来,一个古代姨娘的待遇,跟现代的干部出差餐一样啊。不过小逸你不是姨娘呀,你不是能做侧妻吗?改天咱们略施小计,敲打敲打孟瑄,让他吃点儿苦头,认清楚你的好处和闪光点,娶你当个正宫娘娘。”
    何当归摇头:“孟瑄吃的苦够多了,现在还在那边儿将养着呢,别去烦他了,能做他的侧妻,已经是孟瑄四叔亲自出面的结果了。对此我很满足,而四叔也教导说,人应该惜福。经过了这么多事,也见过了那么多的所谓爱情与悲喜婚嫁,能跟孟瑄走到一起,我真的知足了。”
    “那个四叔啊?”青儿用锋利的牙齿撕扯鸡腿肉,嘿然问,“斯达舒?”
    ☆、第434章 床上汗颜一把
    更新时间:20131216
    何当归轻柔地搅拌着酒中青梅,介绍说:“四叔,就是保定伯的四弟,孟瑛和孟瑄的四叔啊——你不是曾经在桃夭院和船上都见过他的吗?形容极俊美的那一位中年男子。”青儿不是最喜爱品评容貌俊秀的美男子吗?
    青儿满面疑惑地说:“谁啊?不认识,我认识的中年美大叔,就只有你dad那一个阴险男,其余的嘛,都过了保质期了,国师齐经谁的,二十年前曾是美大叔。孟瑄的四叔?让你知足当好孟瑄的一个小老婆?哼!听起来又一个封建老头子的模板,别理他,咱们定一套行动方案,飞虎队展开行动,保准让孟瑄给你争取个大老婆!”
    何当归不可思议地睁大双眼,确认道:“你真的真的不忍的孟瑄的四叔了?那咱们一起坐船来扬州的时候,你在船上也没见过?他可是认得你呢!”青儿撞坏脑袋了不成,连孟兮那种人都过目而忘?怎么可能忘得掉,那种气势,那种信然的威慑感?
    “船上?没见过呀,不就一个淫贼,再加一个彭渐吗?”青儿恍然想起了什么,低声叫道,“哦,对了,以后你不用再躲着彭渐了,他家里给他定亲了,是太傅牛童之女牛温宝,牛小姐,咱们俩的老对头了,关瞻和伍毓莹那一国的人。我在床上提到你的名字,彭渐面上淡淡的,估计已经冷却了,他那一份少男的炽烈初恋。”
    “……”何当归脑门冒汗,汗颜道,“你是在‘船上’提到的吧,还‘床上’……青儿你喝太多了吧,别喝烧酒了,喝点茶。”说着伸臂要撤走她的酒杯。
    青儿连忙护住:“干嘛,人家好久没见你,心里好激动,不小心说错一个词,你还笑话人家,人家不干啦~~~”
    何当归汗颜收手,问:“彭渐和牛温宝?很般配呀他们两个,都是活泼性子的人,肯定能处到一块去的。二人都是官宦世家,京城人氏,又都在扬州澄煦读过书,当算得有缘了。论门第的话,现在彭家还不如牛家,彭渐娶的算是贵妻了,不过假以时日,牛家也有用得着彭家的地方,到时彭渐的鸿途也能大展……”
    她意识到自己说的泄露了天机,连忙住口,而青儿立刻敏锐地抓住了这一点,尖着脖子叫道:“哦!东宫小吏彭渐大展鸿途?难道说,老朱家的下一任接班人是彭渐的主子,啊允~啊炆?”
    何当归惊险地截断她的话,看一眼门外,压低声音责备道:“这样的话只此一次,以后可莫要乱嚷嚷了,你现在也是官宦世家的小姐了,难道不明白天威难测的道理?就是寻常没有事的太平时节,对于这样的话题,大家也是能避就避,何况最近这一二年是最不平静的时候。青儿,你要想小命长久一些,往后可别再探究这一点了。”
    “为什么啊?”青儿不解,“知道了升迁的结局,提前根据风向巴结上司,这是混官场和职场的基本要素呀,再说了,咱们也可以根据这个,在‘继承人’的家周围多买点儿铺面,开两三家客栈,等那些外地赶来送礼的官员到那里的时候给他们提供食宿,他们得了便利,咱们得了银子,双方都笑哈哈,何乐而不为?”
    何当归不知道怎么解释才能打消青儿的投机赚钱梦,只好适度透漏说:“这次换‘继承人’,是一次大逆转,而且不是一两年间换完的,过程比较曲折,还有流血牺牲。你一定不想成为新旧交替之时的牺牲品吧,青儿?”
    青儿略酒醒了一些,缩一缩脖子,不再打听老朱家换接班人的事,转口坏心建议道:“听说结婚前的人都有‘婚前恐惧症’,我上辈子神经比较粗,既没有觉出未婚夫变心,也没体验到恐惧感,不过小逸你神经这么纤细敏感,肯定会有这方面的体验。不如咱们做点儿好事,排遣一下那种又激动又忐忑,又雀跃又烦躁的复杂心情?”
    “婚前恐惧症?”经她这么一说,何当归觉得自己好像还真有那么点儿忐忑和烦躁,既想开始新的旅程,又怕那和自己想象的那个存在太大的差异,还怕入了孟家门过的不顺,又担心孟瑄出征太久太远有危险,想让他带着自己同去,可这肯定不合规矩,孟瑄的母亲和父帅都会反对的吧……她的眉头忧愁而甜蜜地蹙起,讷讷问:“怎么能排遣这种心情呢?”
    “虐孟瑄。”青儿暴露出了晚娘嘴脸。
    “……不行,”何当归摇头说,“绝对不行。不能因为自己的心情不好,就转嫁到别人身上,孟瑄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要虐待他,他的身子很虚弱,到现在都不能吹风。”
    青儿摆手纠正和讲解:“不是虐待身体,而是心灵上的折磨、煎熬和觉醒!通过这样的折磨,能让他更清楚地认识到你的来之不易,这样,他以后就不敢红杏出墙了。”她猴过来,悄声说,“男人么,不管品质的好坏,都有个通病,那就是‘贱骨头’,没有人能免俗,连我哥我嫂子那样的模范夫妻都不能幸免。他们男人有一句混账格言,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找的就是种感觉,玩的就是个心跳。像孟瑄他们那种吃饭腐败、脑满肠肥的豪门贵公子……”
    “孟瑄不肥。”何当归打断她,孟瑄的胖瘦,她可是亲手确认过的呢。常年习武,令他的身材均匀结实,肌肤入手生温,有如古玉的质感……天!她怎么乱想这些?一定是被青儿感染了……
    “我说的是他们那一类人,”青儿翻个白眼,“你突然脸红个什么劲儿呀?你听我说,像他们那种生下来就什么都有,从来不缺钱花,花钱如流水的公子哥儿,想要女人还不容易吗?就算他们是gay,不喜好抱女人,都照样有大把的俏婢小美妞倒追他们,轰都轰不走。那些小美妞可是咱们的天敌呀,日复一日的,咱们渐渐变老了,可她们却前赴后继地补充着新的生力军,孜孜不倦地抢夺咱们的老公。”她煞有介事,越说越激动,都忘了她和小逸绝对不是同一个老公。
    何当归觉得青儿说的有理,孟瑄的那几个妾,好像个个都有点儿倒贴的嫌疑,于是她问:“那个‘盖’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盖’就不抱女人了?”世上还有这么好的事吗?假如劝服孟瑄做一个“盖”,他是不是就能收敛那些结交天下红粉知己的花花心思了?
    青儿打一个酒嗝,笑道:“gay么,就是盖上了锅盖,他们男人之间互相勾肩搭背、爱来爱去、卿卿我我的,就没咱们女人什么事儿了。所以说,gay是咱们女性同胞的第二天敌,第一天敌是小三。”
    她蹙了蹙笼烟眉,“我说到哪儿来着,别打岔呀,喔,我说了,像孟瑄那种养分过剩的家伙,早就对女人腻味了,他对你要死要活的爱,你不能否认有小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你把他晾在一边,放鸽子放了三年,他‘偷不着’,所以就越发不能自拔了。可现在呢,你突然从第一等的‘偷不着’,变成了第四等‘妻’,跳跃性多大呀,孟瑄肯定会有骄傲自满的负面情绪。为了帮助他更好成长,咱们才得——从心灵上虐待他,鞭策他,让他做一个更好的孟小将军。”
    “那应该怎么虐他?”何当归吃多了酒,也有点头晕脑胀,被牵着鼻子走了。
    青儿出谋划策:“眼下就有个合适的机会,后日不是元月武林大会吗,这么千载难逢的热闹,又是在咱们家门口举办的,简直就是古代人的奥林匹克呀。到那天,咱们俩女扮男装,扮成两位英俊潇洒的奶油小哥,挥舞着扇子去打两把擂台,可咱们俩都很弱,血槽一下子就被打爆了,这时候,我被我哥英雄救美,你被段晓楼英雄救美,双双被抱走了。孟瑄得知了这样的变故,当然会很捉急的,他一定会强支病体……”
    “不行!”何当归掐断她的馊主意,“第一不能扯上段晓楼,我不能再见他,第二,不能再让孟瑄劳动身体。”
    “这样啊……”青儿的鸡血立刻被抽去一半,垂头说,“那让我再想想,总之我觉得他得你得的太便宜,不给个提醒,上点儿血的教训,说不定他婚后就没那么珍惜你了。”
    何当归犹豫地告诉青儿:“孟瑄他已经很不容易了,也流血无数次了。事实上,我前段时间在梦里见着过一个来自三年后的他,这段经历委实太奇妙,我日后再跟你详细讲明,总之我能确定,他就是从三年后穿越时空过来的孟瑄。”
    “啊?”青儿放下手中食物。
    “据他说,我距今两年之后才嫁给他,”何当归讲述道,“嫁他之后,我一直给他添麻烦,不让他跟其他妻妾相好,最后,我还任性地离家出走了,急得他冒着生命危险跑到我们这里来。话说到最后的时候,他的心脉之间的数条性命攸关的经脉全都断裂,血流如注,遗恨回去那边了。假如那边没有像我这样的神医在,孟瑄生还的希望只有不到三成。”
    “这么神奇!”青儿又打一个酒嗝,眯缝着眼说,“像拍科幻片一样……可是,我前些天在你的桃夭院里捡到两个牛皮信封,把其中一个打开看了,才发现是孟瑄写给你的信……嗝,对不起呀,外面用大红字体写着‘禁断’,我忍不住心中的强烈好奇感,就打开来看了——在我们老家,‘禁断’的内容通常都是比较劲爆的那种——等打开一瞧,才发现里面全是孟瑄写给你的信,十张纸那么多。当时我就随便看了几眼就给你放回去了,我从不偷看私人信件的哟,可现在回忆起来,分明就是三年孟瑄的口吻嘛。”
    何当归瞪圆眼睛:“你看了那封禁断信?!”这怎可能……
    青儿合十道歉:“对不起,俺不是故意的,看在咱们俩往日的情分上,你就别生我气啦,小逸。”
    “你竟然能拆开那封信?”何当归瞪眼,“为什么你能拆开,我却不能?那里面掉出的纸条可是注明了:‘玄教道法固存,建文二年启封。’我用了各种办法,历时一年时间都没能成功拆开,青儿你是怎么拆开的?现在才洪武三十一年!里面都写了些什么?”顿了顿,她还是很疑惑,“你是那晚孟瑄在我家的时候,去桃夭院找我的吗?那为什么你说没见过孟瑄的四叔?孟瑛可告诉过我,他四叔曾见过你,四叔本人也夸赞过你,我还听说,孟瑄之后被他四叔弄得全身是伤,血流满了整张床榻,你都没有见到吗?孟瑄他已吃足了苦头了。”
    “哎呀!”青儿突然抱头倒在床榻上,“疼疼疼!艾玛,头好疼,跟许多小针儿在扎一样!疼死啦,哎呀哎呀!小逸救命!”
    ☆、第435章 小姐别太暧昧
    更新时间:2013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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