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翔与河中交战之地,便在乾州以东不远,此处仍是乾州地域。乾州最出名的,是有高宗李治与武则天的合葬墓乾陵,另外僖宗李儇的墓地也在乾州。还有一事较为出名的则是当年德宗在泾原兵变之时从长安逃往奉天,继而乱平返回,这个“奉天”不是后来清朝时的沈阳,而是这里——关中的乾州(此地是李茂贞墨敕升格的,本书前文中曾在附文中提到)。
    而凤翔军与河中军对峙之处,基本上便是后世颇为著名的一个景点五峰山附近。
    今日一早,中军帅帐通告全军称,左军即靖远左右军一路已经抵达邠州,邠州守军不战而降,左军方面不费一兵一卒拿下邠宁治所,邠宁镇几乎可以认定是煮熟的鸭子,飞不了了。右军一路抵达坊州,坊州守军做了有限的抵抗,但由于兵力十分微弱,因此抵抗尚不足一天,便被攻取。右军也就是定远左右军的两位都指挥使白奉进与刘彦琮认为,这是因为坊州兵力被李思敬北调鄜州的结果,李思敬可能是打算据守鄜州,当然也可能是以鄜州为凭,与河中谈和。
    左军、右军均下一城,反而是中军主力全无战果,这让中军全军上下都有些心理压力,求战之心开始高涨,李嗣恩亲自到中军帅帐向李曜请战,但被否决。
    到了下午,凤翔军居然不顾天色将晚,再次出营求战,甚至派将领到寨前骂战,李曜恍如未闻,只是不理。憨娃儿又急又怒,数次请战,说要出去“砸烂那贼厮鸟的狗头”,李曜虽然面带笑容,却仍摇头,只说:“时候未到。”急得憨娃儿喉咙都要冒火了,闷在一边不说话,只是大口喘着粗气。
    郭崇韬是行军司马,类似后世的参谋长(但缺了指挥权),不停地给诸将解释节帅的意思,是要坚壁清野,挫敌锐气,敌人越着急,我们越不急。李袭吉也以《曹刿论战》来为诸将讲说,劝大家先养精蓄锐,等时机一到,便可杀他个片甲不留。诸将无奈,只得继续忍耐。
    又过了三天,凤翔军的攻势果然显得有些后继无力。这日晚上,李曜不带牙兵,只带了憨娃儿一人在军中巡视,转了一圈回来,忽然吩咐召集诸将,道:“与李茂贞对峙此地已近十日,李茂贞攻势由强到弱,如今已是我军反攻之时!众将听令!”
    “喏!”诸将精神一振,同时应声。
    “明日一早,寅时三刻,我河中军将全军发动对凤翔军之反击作战……李嗣恩!”
    “末将在!”
    “你领本部为左翼,由凤翔军右侧发动进攻!”
    “末将领命!”
    “李承嗣!”
    “末将在!”
    “你领本部为右翼,由凤翔军左侧发动进攻!”
    “末将领命!”
    “克失毕!”
    “你领本部,于丑时二刻出发,绕过凤翔军营地,至其军营之后六里处埋伏,准备伏击凤翔败军!”
    “末将领命!”
    李曜环视众将一眼:“其余诸将,与本帅一道为中军,待左右两翼发动进攻之后,正面进攻凤翔军中军……朱八戒!”
    “末将在!”憨娃儿精神一振。
    “中军或需‘卷旗过营’,你可有把握领本部近卫军直接杀到李茂贞帐下?”
    “末将领……啊,有把握!”
    诸将见了这一幕,均忍不住有些好笑,原本有些羡慕憨娃儿得了功劳最大的一仗,如今也心平静气多了。其实他们虽然羡慕憨娃儿总能得到这种“美差”,但也知道以憨娃儿这种横扫千军如卷席似的猛将,最合适的战场也正是这般。节帅爱将他用在这种情况之下,虽然有照顾亲信中的亲信之嫌,但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毕竟河中军中,没有人敢说自己能强过憨娃儿,更别说这人在战场上那种悍劲本身就是对敌人的巨大震慑,在中军突破之时用他为“刀锋”,的确是最最锐不可当。
    战斗事项分配好了,李曜又传令下去,今晚的“夜袭”照旧,但由各部抽调探马进行,仍如前几日一般,只是“闹”,绝不去打。但今晚的闹与前几日不同,今晚不光是要继续做出“闹”的样子,而且关键是要探明凤翔军的防守情况,以使本军能有最合理的应对。
    坚壁清野,挫敌锐气;夜夜捣乱,使敌麻痹。这就是李曜这十来日所做的,而做这一切,便是为了今夜的雷霆一击!
    我有神剑,引而不发,不出则已,出必饮血!
    第211章 掌控四镇(十三)
    寅时二刻,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浓浓的夜色笼罩着大地,初冬特有的漫天乌云如一道厚实的黑幕,遮盖住了光亮,漆黑寂静的军营之中,河中军士兵能听到的,仿佛只有自己的心跳。
    士兵们或紧张、或兴奋、或二者兼而有之,但在军中将校心中,却只是不断地回响着节帅下达全部军令之后所说的那句话。
    “今次之战,将决定谁才是真正的关中之王!”
    关中之王!
    前有秦汉,后有隋唐,均据关中而定天下!
    铜壶滴漏,寅时三刻马上就要到了,所有人静静地等待中军帅帐处传来进攻的命令。
    李曜穿着一身黑色的冷锻精甲,骑在漆黑的“黑电”上,马背左侧悬着横刀,右侧挂着弓矢,长枪已然在手。
    忽然,一名斥候从后面走上来,小声说了一句什么,李曜招招手,便见他呈上一道信函。
    “火折子。”李曜吩咐道。
    立刻便有一名近卫军牙兵点燃火折子递给他。火光虽然不大,却点亮了这一片漆黑,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
    李曜就着火光抽出信函,扫视了几眼,面无表情地将之点燃,下令道:“诸军……出击!”
    只有离他最近的几人,才能看清他在看到信上内容时瞳孔猛然一收的情形。
    其实,信是王抟与史建瑭送来的,上头只有一句话:“刘季述废君再立,太子已然登基。”
    没有详细报告,也没有请求指示,仅仅是这一句话。然而对李曜来说,这一句已是足够。因为刘季述的所作所为,原本就是在他无声逼迫和诱惑下而提前发动的。
    他对这一切早有预计——虽然时间算得不是那么准。在没有电话、没有网络的大唐,他无法准确预料朱温威服河北的消息具体哪一日传到长安,仅此而已。
    原来李曜出征之后,朱温大军威服河北的消息也及时传到长安,而与此同时一并到达的,则是朱温的上疏。朱温在这道奏疏中表示,崔胤一旦罢相,则他即刻带兵西进关中“清君侧”。为此李晔不得不再次恢复崔胤相位。借朱温威服河北的势头,崔胤再一次登上宰相宝座,即便李曜河中大军近在咫尺,崔胤在长安也依然受到王抟钳制,但却仍有主控朝政之能,可谓势震中外。他这次再一上位,立刻复劝李晔收刘、王兵权归南衙,尽诛天下宦官,彻底防止宦官专政。
    李晔已被外患内忧折磨的六神无主,不知如何答复,当时韩偓也在旁,李晔向他使眼色求助。韩偓道:“神策军尚在宦官手中,急则狗急跳墙!此事还当缓行!”
    崔胤闻言,心有余悸,这才罢休。然而三人的商议,已传出朝外,朝中宦官个个侧目,既不胜其愤,而又人心惶惶。
    刘季述不仅是枢密使,更为左神策军中尉,乃与右军中尉王仲先并众宦官私下相谋自保之策。王仲先道:“南衙专权,我辈难免其祸。当思一万全之策,铲除崔胤为要!”
    刘季述道:“非也!崔胤狐假虎威,小人得志,其身后乃是朱温!如今朱温已取河北,天下江山,他占半壁,晋、岐已难与他匹敌。李唐早晚必为朱三取代!若除了崔胤,得罪朱三,仍是难逃一死!”
    “然则,我二人莫非要改附汴梁?”
    “我料如在此时此景依附,必不为朱三所重视,定是列在崔胤之下,迟早还得被他谄死!我有一计,不若一不做,二不休。事若成,则攀上朱三这棵大树,又将崔胤踩在脚下,不但能保命,还能作朱三的开国元勋!享受功名富贵于终生!”
    王仲先急问是何良策?
    “主上轻佻多变诈,为南衙所控,难以奉事;如今李存曜大军西征,留在长安之外者,无非左右羽林之新军,此辈尚无战力,不足为惧,而我二人手中有神策军护卫,不若将崔胤请诛宦官之事说成是天子的意思,必得朱三满意!然后行废立,扶太子登大宝;再移书朱温,将社稷奉献,大事可成!”
    王仲先高兴道:“妙!自古功名富贵险中求,就这么定了!”于是计议乃定。
    那李晔被迫复相崔胤,知朝政已被南衙掌控,自己俨然只是一介傀儡!自此后更是闷闷不乐,每日纵酒,喜怒无常。这日于西苑狩猎,小有收获,刚好成就了一桌酒宴,杂着七情五味,便又喝的的酩酊大醉,到深夜才回归寝宫乞巧楼。传令黄门、侍女侍寝,可是半个时辰过去,没看见一个黄门、侍女的影子。李晔脑袋气得仿佛煮开了锅,提着剑就趋身内侍省,正见几个黄门、侍女在里面嬉笑聊天。李晔那三千丈怒火从脚底穿过顶门,冲上了青天,怒吼着挥剑把这些人全部杀了,然后回乞巧楼自行安寝去了。其实这皇帝糊涂了,寻常时候哪有宦官宫女不来侍候他就寝的?这其实是刘季述故意不令黄门、侍女去侍寝,引他犯事的。那边闻变,刘季述立刻传令宫闱局,明早,不得开宫门。
    次日,日到辰巳,宫门未开。崔胤等南衙官员被挡在宫外,不能入省理政。却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忽见刘季述率领着千余神策军姗姗来迟,见崔胤便说道:“宫中必有变端,我是内臣,得以便宜从事,请先进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变故。”
    崔胤不知是计,令他快去探个究竟。刘季述遂破门而入。很快便引军出,告诉崔胤:“主上要诛尽我等宦官,昨夜擅杀了内侍省的黄门、侍女数人,以致内侍省众吏员罢工,故而宫门久久未开!主上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岂可君临天下!废昏立明,自古有例,为社稷大计,并非不忠不孝。内侍省众官请命,扶立太子,崔相可有异议?”
    崔胤听到“废昏立明”的话时就已惊得失笏落地,知道宦官要闹宫变!然而他脑子毕竟转的快,见刘季述将尽诛宦官说成是天子的意思,知道自己性命无忧,哪里还敢说个“不”字。刘季述将早已备好的联名状递给崔胤,要他与百官在上面签字画押。如此,则将南衙栓成同一条绳上的蚂蚱。
    崔胤忽然想起一件事,转头问身边的王抟:“王相公意下以为如何?”
    王抟心中正惊与李曜此前私下对他的嘱咐,此时听了崔胤的话,立刻道:“崔相公执笔(政事堂执笔宰相,首席宰相的意思),王抟一切附议。”
    崔胤心中诧异,他的靠山朱温远在河北,所以怕刘季述当场翻脸,因此只能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可王抟的靠山河中军就在关中,那新立的左右羽林甚至就在长安城外周边的两个军镇之中,可谓近在咫尺,随时都能杀回长安,为何他也认怂了?但王抟既然这么说了,崔胤也没法可想,只好再问百官,可百官哪个不惧死,只得纷纷签押。
    刘季述乃与王仲先率军复杀入宫中,尚欲将朱温笼络,看到百官中有宣武进奏官程岩,就令他随同入宫。见不是被阉的宫人,就杀了,直到乞巧楼下。
    刘季述对程岩威逼利诱道:“我今日所为,事成欲将社稷献于东平郡王,你不过大梁一外派的小吏,如果跟随我,将来富贵可极。”
    程岩即惧且喜,听任摆布。刘季述遂令军士伏于门外,自与王仲先、程岩等十余人入对。当时李晔尚未起榻,被乱声惊醒,正见刘季述等人持刀领兵闯入。吓得坠下龙榻来,急忙起身欲逃。刘季述令程岩上前抓个正着,将他按在胡床上坐下。
    有一个机灵宫女趁乱溜身,急奔至积善宫告知积善皇后。少息,皇后也来到乞巧楼,见状,拜请刘季述道:“军容不要惊煞了官家,有事但可商量。”
    刘季述展示百官联名状道:“陛下厌倦大宝,中外群情激奋,请愿太子监国,请陛下迁往东宫,颐养天年。”
    李晔回道:“昨日与卿等开怀畅饮,不觉太过,醉而误杀了几个黄门、侍女,何至于此?”
    刘季述道:“臣也不想这样为难圣主,可这都是南衙众情所请,势已不可遏啊。愿陛下且住东宫,待事情小定,再迎归大内。”又以银挝指向积善皇后,逼她交出传国玉玺。
    皇后本家姓何,是太子李裕的生母,因住在积善宫,故而称谓积善皇后。李晔还是寿王时,即伴随,同僖宗出幸成都;后又随幸石门、华州,几番颠沛流离。时局不振,每每在李晔身旁给以安慰,与李晔感情甚笃,算是一名贤后。她担心刘季述情急之下,会作出弑君之举,泣语道:“哀家但从军容!勿要伤害官家即是!”乃取出传国玺交付。
    刘季述遂令黄门将帝、后扶上龙辇,押往东宫的少阳院,看押起来。又以银挝画地,数落李晔道:
    “文德元年,你初登大宝,擅讨田令孜、陈敬瑄,以致蜀中被王建窃据,失去朝廷大后方,这是你的第一罪!”
    “龙纪元年,朱温取得淮西,阴谋窃据天下之心已经昭然,你偏袒朱温,不从晋王所请,出兵讨伐,致其有今日之大,危害国家,这是你的第二罪!”
    “大顺元年,你被朱温蛊惑,听信张濬、孔纬等奸下之言,擅自讨伐河东,以致官军惨败,丧师辱国,这是你的第三罪!”
    “军容杨复恭忠心事主,你不能容,景福元年,你令李茂贞讨伐杨军容,使李茂贞获利,而军容最终惨死,这是你的第四罪!”
    “景福二年,你擅自讨伐李茂贞,反使李茂贞犯阙,杜相公(杜让能)忠心耿耿,矢志为国,却因你而死,这是你的第五罪!”
    “此后,你令无将才的诸亲王统领禁卫,遂至乾宁二年李茂贞率王行瑜、韩建二次犯阙,禁军不能抵御,也使你出幸石门,这是你的第六罪!”
    “再后,晋王平定三贼,请讨李茂贞,你纵归茂贞,致其骄横如故,遂至三次犯阙,长安宫室被其毁尽,你也被迫出幸华州,这是你的第七罪!”
    “你在华州,重用朱朴无谋之辈,欲行刺韩建,而至九位亲王因你而死。他们都是你的叔伯兄弟!你何颜面对先人?你的第八罪莫大啊!”
    “崔胤大奸之臣,你数罢其相而不能,王抟、宋道弼、景务修三公皆贤良忠正,若非李蒲州西来迎驾,救回王相,则王相也要与宋、景二公一般被你毒死,此你之第九罪!实叫人心痛!”
    “你要尽诛我等宦官,纵观历朝历代,可有缺少宦官的?你的第十罪,实是无知!……”
    “你不要再说了!”刘季述还欲再往下数落,却被李晔打断。李晔含泪道:“李晔愧对先皇,愧对天下!”说完,上前夺下季述腰剑,竟欲自刎!
    积善皇后冲上前夺下,泣求刘季述:“军容想要怎样?我夫妻但依你即是,求全我夫妻性命!”
    刘季述数落个痛快,这才罢休,将帝、后并众妃嫔十余人锁在少阳院,亲自上锁院门,并熔铁汁浇锢,任谁也打不开;只是穴墙以通饮食,凡兵器,乃至针、剪全都不得送入,以防自杀;又留兵看守,令将帝、后一举一动如实汇报。帝、后求钱求帛俱不得,求纸笔也不给。
    刘季述回见太子李裕,乃矫诏迎太子即位。太子最初不从,然而在刘季述威逼下,不得已即位。奉李晔为太上皇,何皇后为太上皇后,更名少阳院为问安宫。刘季述大权独揽,乃加百官职爵,众宦及将士俱受优赏,欲以求媚于众。
    睦王李倚,懿宗第八子,李晔的季弟,于庭上大骂新皇道:“你是太子!父皇母后为奸竖所囚,你不思杀贼尽孝,却甘作傀儡么!”
    刘季述当廷大怒,面露狰狞,就百官面前刺死睦王,何等猖狂?遂大开杀戒,凡宫人、左右、方士、僧、道为李晔所宠信的,皆上榜,列无名罪,然后杀了。每夜杀人,到天亮就用十辆牛车把尸体一具具载出,一车或只有一两个尸体,好似游街一般,以此立威。又欲杀百官不从命者,官员皆惶恐不安。
    有司天监胡秀林,这日早朝冒死谏道:“军容幽囚君父,又想多杀无辜么!”这胡秀林早年传有一些神异之事,名声不小,刘季述日前造孽无数,到听了这句话突然感到害怕,就下令事不究百官。百官因此得以活命。
    刘季述却来到崔胤跟前。崔胤惶恐下跪,口中呼道:“崔胤谢军容不杀之恩,鞍前马后愿为军容效劳!”
    刘季述放声大笑道:“崔相乃国之重臣!新朝初立,还须相公勉力行政!不忍相公太过操劳,所兼的盐铁转运使,我就令他人代劳吧。”说完,又是大笑。朝中财权便轻松入其囊中。
    刘季述遂派其假子刘希度怀揣书信往汴州,许以社稷奉献朱温,请为外援。而朱温此前便是在定州行辕,先已接到崔胤书信,罢了攻取幽州的念头,接受刘仁恭的钱物,回到汴州。还没有来得及解甲,正接到刘季述书信,得知他许以社稷奉献,那心中久欲作帝王的欲火顿时点燃,竟为刘季述动摇。
    蒋玄晖乘机谄媚道:“符谶有言‘朱姓当为天子’,大王正是应谶之主,恭喜大王,贺喜大王。”
    朱温更是心旗摇动,所幸刘捍在旁,一语点敲:“此乃大事!还是与众将佐议一议为妥!”朱温醒悟,召众谋士商议。
    多说:“此乃天赐良机,机不可失!”然而敬翔却说:“朝廷大事,非藩镇能预知!还是不要淌这浑水,平定诸藩,务实为要。”众将也附议。
    正议时,府吏来报:“旧相张濬求见!”朱温不解,问众人:“此人已经致仕,不在长水老家安度余生,到汴梁来作甚,莫非还想谋个一官半职?”
    李振道:“张濬权欲之心不死,定是为朝中事而来!”
    朱温令召见。张濬入内,先寒暄一番,便向朱温说道:“闻刘季述许以社稷献郡王,老朽特来贺喜!郡王系应谶之主,当有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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