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席云芝这才回过神,看到自家夫君疑惑的俊脸,席云芝下意识的掐了掐自己的脸颊,感觉还在做梦般。
    直到晚上躺倒床上,席云芝还在想这个问题,见步覃走入,她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只穿着中衣,便就赤脚跑下了床,抓着步覃便问:
    “夫君,你知不知道张延……是女人。”
    步覃看她穿着单薄的中衣,便将她搂在怀里,怕她着凉,低头便看见松垮垮的衣领中白皙的皮肤,不禁想起那柔滑的触感,便一把将她横抱而起,往床铺走去。
    席云芝习以为常,抱住了步覃的脖子,又问了一遍:“夫君,你不知道吧?”
    步覃将她放在床上,用被子盖好,然后自己便兀自除下衣衫,一边回答她道:
    “我知道啊。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了。”
    “……”
    席云芝最后一点希望也没有了,原来夫君真的知道,可是……
    “你是怎么知道的?是不是派人调查过她?”
    步覃掀被子上床,席云芝还是喋喋不休的问,全然不觉,自己已经被压在身下,步覃勾了勾唇角,手腕一转,席云芝的中衣绳结便被他解开。
    但步覃的答案显然没有席云芝脑子里想的那么复杂,只见他将自己埋入了那片柔软,简单扼要的说道:
    “他没有喉结,就这么简单。”
    “……”
    ***
    张嫣的身份令席云芝足足抑郁了好几天。当即让小黑他们停止寻找张延的踪迹,小黑他们奇怪的问起,席云芝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们。
    张嫣与太子复合了,仍旧被太子养在燕子胡同中,她言语中似乎相信,太子对太子妃全无情意,娶她只是为了巩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
    席云芝不想对她这件事加以点评,也不想去插手她和太子之间的□□,日子就这样继续着。
    十二月初,王博冲西北惨败而归,叛军数目虽不多,但却深谙兵法,打一仗换一个地方,王博冲只知兵书,全无作战经验,节节败退。
    朝中文武百官困在内阁几日都不得归家,步覃提出解救之策,被皇帝赞许。赏赐金银,却就是不让他带兵出战。
    席云芝这日在房中教小安拿笔写字,门房老陆却慌忙来报,说敬王妃驾到。席云芝心中疑惑,却也不敢怠慢,赶忙迎了出去。
    只见敬王妃仪驾万千,排场十足的走入了将军府,看着席云芝和抱着她腿的小安,勾起了唇角,对小安招了招手,小安却是没有理她,敬王妃按了按鬓角:
    “哼,商妇之子果然上不得台面。”
    席云芝强忍怒气,叫乳母将小安抱走,自己正面对上了敬王妃表面美丽,内心污秽的笑脸。
    “不知王妃驾到,所为何事?”
    敬王妃用眼角扫了一眼席云芝,也不回答,只是将两只手高高举起,在半空拍了两拍,两名衣着光鲜暴露的舞姬,一个手执琵琶,一个手拿胡琴,姿态妖娆的跪在了席云芝面前,温柔婉约的说道:
    “小女参见主母。”
    席云芝不解:“王妃这是何意?”
    敬王妃一副凉凉的口吻:“哦,这是我特意从太后那儿给步将军求来的两名舞姬,我见步将军人丁凋零,特意送两名舞姬来给他开枝散叶,排遣寂寞。”
    席云芝深吸一口气:“谢谢王妃好意,步家不需要这些东西,为将军开枝散叶,排遣寂寞是我应该做的事情,无须假借他人之手。”
    敬王妃好像早就料到席云芝会这么说,早就有了应对之策:“你没听清楚吗?我说的是这两名舞姬是太后所赐……你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东西,竟然也敢对太后赐下的东西说不需要?好大的胆子!”
    “……”
    席云芝被她的话噎了一口气,目光一变,没有说话,敬王妃便就再次凑近她道:
    “我要是你,就放聪明一些,人,要有自知之明,不是吗?总是霸占一个自己配不上的位置,你到底知不知道,满京城有多少女人都看不过去?步家世代忠勇,步将军被封一品上将军,而你呢?不过是个满身铜臭的商妇,你凭什么稳坐主母之位?”
    席云芝敛下目光,不用去看她此刻的神情也能想象出来有多可恶,紧捏着手心,听她继续说道:
    “今日我给你送两个舞姬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个世道没那么容易,你想自命清高,特立独行,那就得要有真本事,凭运气,是成不了事的,懂吗?”
    “……”
    敬王妃说完之后,便就带着她的排场,如来时那般离开了将军府。偌大的院子里,只留下席云芝和那两名带着骄色的舞姬两两相望。
    一次可以忍,两次决不能忍。
    敬王妃差点杀死她和小安这件事,她还没跟她计较,这回竟然又上门欺负到她头上来,什么她都可以不要,什么都可以不怕,但是唯独自己的夫君和孩子,她绝不与人共享。
    敬王妃已经连续两次触动了她的逆鳞,是可忍,孰不可忍……
    ☆、第69章 挑拨
    步覃晚上回来的时候,便看见院子里跪了两个女人,单薄的衣衫让她们冻的瑟瑟发抖,他只看了一眼,在两名舞姬都还没酝酿出楚楚可怜的情绪之前,便快步走了过去。
    席云芝坐在床沿上,怀里抱着熟睡的小安,用轻柔的歌声哄着小家伙入睡,步覃回来之后,便轻着手脚走过来,看着熟睡的小安,在他额头上摸了两把,这才对席云芝比了比隔壁的手势,说他先过去,席云芝点头。
    哄完小安之后,席云芝回到房间,给坐在书案后头翻找什么档案的步覃倒了一杯凝神静气的香茶,语气平稳的说道:
    “今日,敬王妃送来两名太后赐下的舞姬,我让她们跪在院子里,太后知道了,会不会迁怒于你,或者治我的罪?”
    步覃看了她一眼:“不会,她没有迁怒我的理由,也没有治你罪的理由,既然只是送到我府里伺候的人,那主母想如何处置便就如何处置。”
    席云芝点点头,乖顺的站在一边给步覃研墨,步覃又看了一眼她,觉得他这妻子,确实有点临危不乱的架势。
    一般的女人在收到送给她丈夫的舞姬时,若是想旁人说她明理一点的,便会将人好生安置,待丈夫回来再做定夺,若是心计重些的,便会偷偷处理了,不让丈夫知道,可她倒好,直接罚给他看,丝毫不隐瞒不说,并且根本不需要他来做什么定夺,一副她做什么都不关他事的淡定从容。
    不得不说,步覃很喜欢这份来自妻子的信任,就好像她的心中对他没有任何怀疑,赶走她们——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她连问都不愿意问,因为问了,便是怀疑了,怀疑了,感情便就会有裂痕。
    她的妻子很努力的在维持他们间这一段毫无芥蒂的感情,他乐得被她维护,也是真心觉得,这样就很好。
    ***
    第二天天还未亮,两名舞姬便就急急忙忙的跑出了将军府。
    她们足足在院子里跪了半天一夜,以为没人看管,她们便想自己起身去找将军,可是,只要她们的脚步往内院走一步,便会有来自四面八方的暗器——小石头砸中她们。
    一晚上下来,她们伤痕累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拼着被砸死的危险,她们抱头鼠窜,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鬼魅横行的将军府。
    席云芝起来之后,门房老陆便就来告知了她这个消息,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让在树上守了一夜的小黑他们下来吃早饭,然后特准他们回去休息一天。
    很显然,昨夜击打舞姬们的幕后黑手,就是他们了。
    席云芝吃完了早饭,便就去了店里。久未路面的张嫣突然出现。席云芝如今看他,只觉得别扭的紧,尤其是看过她这张其丑无比的男人面具覆盖下那张娇艳美丽的容颜之后。
    张嫣像个没事人似的在店里走动走西,席云芝看着她的样子,突然对她招手。
    “掌柜的有什么吩咐?”
    席云芝嘴角抽搐,看他仍旧那副市井做派,活脱脱就是一个地痞流氓,怎么会……伸手想去扯她的脸,却被张嫣快速后退,像是洞悉了她的动作一般,闪开之后还得意的对她笑了笑。
    “我这张脸,可是不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
    席云芝嗤之以鼻:“一个总是让你见不得光的男人,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
    张嫣不以为意的耸耸肩:“不管见得光还是见不得光,反正他对我的感情是真的,这就够了。”
    席云芝见她顶着一张大男人的脸,做出小女儿的娇态,只觉得全身一阵恶寒,这才对她问出了先前想问的问题:
    “如果我帮你把太子妃搞下台,让你的男人身边只有你一个女人,你想怎么谢我?”
    张嫣看着席云芝愣了愣,这才笑道:“你在玩我啊。太子妃是定远侯家的,要是那么容易搞下台,我和他又何必瞒的这般辛苦。”
    席云芝从容一笑:“我是说如果,天下的事,总没有绝对的。”
    张嫣知道这个女人的厉害,不禁有些动摇,立即凑上前说道:
    “不是我不厚道,但的确是我和他先在一起的,太子妃才是后来居上,如果你能帮我把她拉下台,你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就算我给不起,萧楠也给的起,你放心。”
    席云芝听她直呼太子名讳,觉得好笑,挑眉问道:
    “那你可要问清楚你家太子了,若是他根本不想太子妃下台,只是想跟你偷偷摸摸的,我岂不是好心做坏事?”
    张嫣拍胸脯保证:“萧楠对那个女人毫无感情,他好几次都差点为了我要去跟太子妃摊牌,要不是我硬拉着他,说不准如今都已经变天了,他怎么可能不想呢?只是怕定远侯那方的势力反弹罢了。但若是太子妃有错在先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席云芝看着她的样子,但笑不语,张嫣被她看的头皮发麻,不知道是谁惹了这位祖宗,接下来倒霉的又会是谁。
    ***
    席云芝下午回到家里,便让刘妈给她准备了两篮子鸡蛋,然后坐上将军府出客用的豪华马车,去到了太子府,给门房递上拜见太子妃的拜帖。
    太子自成年之后,便搬离东宫,在外立府,太子府便是离皇城最近的那座豪华官邸,巍峨霸气,象征着一国储君的无上地位。
    席云芝带着如意站在太子府门前,正抬头看着头顶上两只高高在上的灯笼,门房便出来回话,说太子妃同意接见上将军夫人。
    席云芝让如意提着鸡蛋,自己则礼貌有加的跟在那仆役后头,去到了太子妃休憩的后院,富丽堂皇的奢华叫席云芝看得移不开眼,见到正在熏香保胎的太子妃时,席云芝十分夸张的对太子妃表达了一番自己心里对太子府邸艳羡和崇敬的心情。
    太子妃的肚子还不怎么看的出来,虽然也知道席云芝只是随口说说,但好话谁都爱听,便就靠在软榻上,对席云芝摆摆手:
    “夫人过奖,请坐。”
    席云芝还没坐下,便叫如意将两篮子鸡蛋送到太子妃面前,朴实的说道:“这是我们府里刘妈亲自养的鸡生下的蛋,我攒了大半个月才攒了两篮子,便就给太子妃您送过来,这怀孕女人啊,吃鸡蛋是最补的。”
    太子妃一双美目在那两篮子鸡蛋上扫了几眼,眼底现出厌恶之色,又抬首看席云芝并无不敬之意,心下虽然轻视她的土气,但毕竟席云芝是将军夫人,台面上的和谐还是要维持的,于是便兴致恹恹的勉强对席云芝扯了个虚假的笑:
    “哦,多谢夫人费心了。”
    席云芝见她不耐,又道:“不费心不费心,前些日子还听说,您这身子骨向来孱弱,要好好将养才行,毕竟您腹中怀的可是咱们萧国未来的皇上啊。”
    太子妃听席云芝信口拈来什么皇上不皇上的,当即眉色聚拢,怒道:“休要胡言,这话若传了出去,你我都要治罪。”
    席云芝做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一副被太子妃的厉色吓到的样子,支支吾吾的搅着衣角站了起来,不知所措。
    太子妃也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高了些,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再做拖延,便急急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道:
    “是谁说本宫是因为身子骨孱弱才在府中将养的?”
    席云芝赶忙回道:“哦,是上回在敬王妃举办的花会上听到的,大家都这么说,所以,太子妃您才会推了聚会主持,让敬王妃全权代办的呀。”
    太子妃越听越气:“胡说八道。本宫只是慎重腹中胎儿,不想太过操劳,才交给敬王妃去办的。”
    席云芝见她发怒,立刻附和道:“是是是,其实交给敬王妃办也挺好的,大家对她都相当折服,都说敬王娶了一位德才兼备的贤妻,将来前途无量呢。”
    太子妃终于被席云芝气得将手中的书放下:“本宫主持那么多年,都没听人说起过?她不过主持了这几回,便就有人说了?”
    席云芝煞有其事的点头,仿佛丝毫没有发觉自己说错了话:“是啊,太子妃,敬王妃最近确实挺得民心的,您随便找个花会中的小姐们问问,大家是否都对敬王妃佩服不已。反正我是挺佩服的,而且敬王妃人又好,还经常给我府中送东西,虽然我家夫君不肯收,但是她的心意,我是记得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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