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簪子蘸了墨水,铺了张信纸,她开始慢慢地写起来。
    如今毛笔实在操控不了,簪子头有硬笔的效果,倒是要容易许多,至少,写出来的字,只要慢点,还是能辨得清楚的。
    这封信是写给会稽王的。虽然她如今混到这种地步,暂时不能再作画,但无论如何,对于这个对她有知遇之恩的会稽王,她不能这么毫无表示就离开了建康。
    信中除了表达对会稽王在危难中的赏识和帮助的感激,还写了那个自《聊斋》改编而来的故事的后续情节。她对会稽王表示了歉意,说实在迫不得已,若非她如今全然再画不得画,一定不会半途而废。她还告诉会稽王,如今她已经开始练习左手绘画,若能恢复以往的水平,一定将《牡丹仙》的结局续好送回来赔罪。
    这一封信,虽说字迹十分缭乱,却诚意满满。
    会稽王阅后,倒有几分感动。不管旁人怎么说,他自始至终是相信桓姚就是玉衡山人的。桓姚虽说年幼,却如此感恩知礼,他相信,她将来一定能恢复到当初的水平,甚至创造更耀目的成就。
    他亲自给桓姚回了信,说等她的《牡丹仙》结局,也祝桓姚路途顺畅,还专门派人送来了一个上好的玉砚,作为送别的赠礼。
    多年之后,司马昱倒是后悔不已,对桓姚道,说若早知玉衡山人是她,他便亲自来送别,那样,两人也能早些相识许多年。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十月二十,桓姚和李氏去向南康公主辞了行,南康公主除了态度冷淡些,别的倒丝毫没有为难过她们。走出东苑,桓姚和李氏几乎都觉得整个人一松。毕竟,她们是真的要脱离之前那种随时担心被南康公主肆意惩罚的日子了。
    作为女眷,她们在二门便登了马车。车辕骨碌碌地响起来,很快,便行出了桓府。
    听着外头的声音逐渐喧闹起来,桓姚悄悄地把车厢的窗推出了一条缝,来到东晋接近两年,她这才第一次看到了属于这个时代的市井风情。无论是房屋,街道,行人还是摊贩,对她来说,都那么新奇。
    伺候桓姚的知春知夏,李氏身边的知秋知冬,以及林嬷嬷,都被安排在了另一辆马车中。车里头只有李氏和曾氏,两人见桓姚这难得的稚气举动,倒也没有出言阻止。李氏甚至是有些欣慰,桓姚从此都能这般欢欣快活该多好。
    从陵阳门出了建康城,一行浩浩荡荡几百人,加上各种行礼物件,在城西的码头登了船。
    初始,从没坐过这种看起来古色古香的大船的桓姚,还觉得颇为新鲜,第一天上船不久天就黑了,早早安寝倒还没觉出什么不妥。第二天吃了朝食,却开始觉得头晕眼花犯恶心,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似乎是晕了船。
    这次桓府一共出动了五只大船,桓歆这边去江州的主子奴才并行礼物资一艘,去荆州的六个主子并奴仆行礼物资两艘船,外加两艘船装着护航的兵士。
    不过,虽然人员众多,随行的大夫却只有荆州来的周大夫一人,在桓温那边的船上。几艘船虽然是前后跟着走的,但船舶之间的距离毕竟还是有好几十米,一时间想要把大夫从一艘船上弄到另一艘还是很困难。
    况且,桓姚也并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单单晕个船,哪里能让那么多人劳师动众。李氏对她们的处境有自知之明,她和桓姚去江州已经十分说不过去了,若还处处麻烦桓歆,岂非太厚颜无耻。若早早招了人厌烦,往后的日子便不好过了。因此,虽然心疼桓姚,却也只能叫人在随行带的药材当中找了些陈皮来给桓姚含着。
    倒是桓歆,上午处理完自己的事务来看桓姚时,桓姚正脸色苍白地半躺在床上,恶心欲吐却又吐不出来的感觉,叫她难受极了。仅仅这么几个时辰,便觉得度秒如年,想到还有大半个月才到江州,顿时觉得人生都要破灭了。
    “三哥。”桓姚被折磨了两三个时辰,简直连起身行礼的样子都不想装了。见桓歆进来,也只是懒懒的唤了一声,毫无和他搭话的心思。
    “这是怎么回事?”桓歆皱眉问道。李氏一方面不想麻烦桓歆,另一方对桓姚的状况又实在担心,正犹豫着要不要说,却见知春赶紧站出来,“回郎君,七娘子晕船了。”
    “你们就是这样照顾七娘子的?晕船了怎不早些来报?”桓歆严厉地责问道。
    吓得知春和知夏两人赶紧跪在地上请罪,李氏见状,也立刻出来解释,“三郎君勿恼,您事务繁忙,是奴吩咐她们勿要惊动您的。晕船这等小疾躺躺便能捱过去,没什么大碍。”
    桓歆皱眉看了李氏一眼,倒也没有出言训斥。只吩咐下头去跟后面桓温所在的那只船传个话,让他们用小舟把大夫运送过来。
    周大夫过来,给桓姚把了脉,开了药拿下去熬了,桓姚喝了便倒头睡了。
    连着好几天都是如此,白天睡晚上也睡,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起来。
    桓歆每日来探望她,见她精神萎靡,原本就瘦,如今更是下巴都尖了,心下有些不忍。又想起那药剂最主要的作用是安眠,长此以往,恐怕对身体损害极大。是以,便做主让人停了药。
    “三哥,为何停药?”一顿不喝药,那眩晕恶心感便又再次卷土重来了。
    “喝太多伤身,你身子本就弱。”
    没晕过的人实在不知道这种晕车晕船的难受,那眼下当真是什么都顾不上,只想快些把日子捱过去。做什么都好,就算一直掐得自己生疼,也比晕着的感觉好受许多。桓姚也是如此,如今哪里还管什么伤不伤身,只要让她不难受,辣椒水都愿意喝几口。
    “先不论这些,伤身以后再养就是。”桓姚自暴自弃地道。
    桓歆却并不搭理她的话,做了一个桓姚觉得十分突兀的动作——他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这一下,两人都是一怔。
    第40章 体贴入微
    桓歆本意只是想让她好受些,却没想到这入手的感觉如此细嫩滑腻,酥酥软软的,仿佛有根羽毛在心头轻轻撩了一下。他想起上一回从东苑把她抱回华章院时,她的身体也是这么软。当时虽然担忧她的伤情无心关注这种事,那感觉,却是一直记得的。
    “三哥,”桓姚抽了抽手。
    桓歆回过神来,按住她的手,很严肃地道,“闭目,放松些。”
    桓姚见他似乎要做的是很正经严肃的事情,便闭目照做了。不多时,便感觉从桓歆手上传来一阵阵暖流,顿时觉得精神一振。不过,这种感觉似乎只是持续了一小会儿便停下来了,手上粗糙的触感撤开,桓歆让她可以睁眼了。
    “好些了?”
    桓姚轻“嗯”了一声。这种感觉倒有些似曾相识,可她却不记得在哪里经历过。不过,却真的很神奇,似乎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所有的难受都全数消失了。这到底是什么?莫非是武侠小说中的内力?或者气功?难道真有这种东西?
    抬头一看,不知何时,原本在房里伺候的知夏都已经退出去了。料想必是桓歆吩咐的。或许,那种神奇的东西原本就是人家的隐秘,所以要避人耳目。虽然不知为何他敢当着她的面用出来,但不明情状之前,还是不要多话为好。
    心底隐隐有些遗憾,这种玄妙的事情,小时候看电视剧时因为唯物主义教育倒是嗤之以鼻。后来年纪渐长,了解更多传统文化上的内容之后,却变得半信半疑起来。好不容易亲身经历一回,却不能一探究竟。
    桓姚一向性子沉静,少有太过外放的喜怒哀乐。此时因好奇而双目晶亮地看着他,明明想问却又把话压制下去的样子,倒显出几分符合她年纪的活力,桓歆眼中露出些意趣来,颇为高深地道“此事你知我知,不可泄露于第三人。”
    桓姚点头,以为桓歆要对此解释些什么,拉长了耳朵准备听一个神奇又真实的故事。哪知他竟只道了句好生歇着,便起身出去了。
    桓歆余光打量到桓姚那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总是紧绷着的唇角不禁微微一扬。
    其实,这种力量,对于他自身来说,确实是好东西。但它的来历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他对它的了解不多,所以至今仍有许多不确定。桓姚年纪小,身体又弱,除非情况危急,他几乎不愿给她用这种力量,担心一个不慎有了闪失难以挽回。今日也是实在看她难受才稍微用了点。
    出了房门,桓歆去房中翻出一卷羊皮地图,看了看,召来明楠,“去问问,还有多久到豫州?”
    明楠领命而去,过得半刻才来回复,说是还有小半天。
    桓歆便叫明楠去给其他几艘船传话,说在豫州靠岸补给。
    长期行船,船上虽然带了许多东西,但毕竟出门在外,不可能样样俱全,不管是身份多尊贵的人,也都只能将就。桓歆从小跟着桓温在军营混迹,七岁就上战场,行军打仗,带的行李自然也是尽量讲究实用。因此此番除了必备的衣物被衾,剩下的也不过是柴薪米粮和干菜这等容易饱腹充饥的东西。
    听侍人回报,桓姚这几日几乎没吃下什么东西,想也知晓,必是不合胃口。她那么娇娇弱弱的,本就晕船晕得难受,胃口弱,确实不能和其他这些身体健壮的人一样。想着之前和生母回建康时,她似乎还带了些时令的蔬菜水果,虽说放不久,但也可沿途采补。
    遂叫了采买的奴仆前来嘱咐。
    于是,到天黑的时候,桓姚这里便送来了很大一筐橘子。之后又送来一份青菜小米粥做的夜宵。倒叫她欣喜不已,这些天在船上,尽是些鱼干肉干菜干,她本就晕船,一看到那些东西都想吐了,如果不是怕身体吃不消,几乎是一口也不想用。如今能有些新鲜蔬菜水果吃,简直如同久旱逢甘霖。
    有了新鲜的蔬菜水果,桓姚也只是在实在受不住的时候才喝点药。偶尔也会到船舱外头吹会儿风。平日里李氏也常陪着她说话,或者给她读书听。看得出,李氏因上次桓姚受伤一事,对桓温已经十分失望,似乎还有些看开了。此次提到去江州以后,虽说觉得名不正言不顺有些尴尬,却并不像往常一样总是怅然若失了。
    如此走走停停,过了二十来天,这才终于到了江州州城所在的地界寻阳郡。船靠了岸,桓姚下了船狠狠地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再坐船了。尽管身上还穿着遮面的羃离,却也觉得空气如此的新鲜怡人。
    桓温和习氏一行人还要到继续往西逆长江而上去荆州,但船只也一同靠了岸,一是补给,另一方面也是两方道别。
    桓温把桓歆叫到船上,再次嘱咐了一番许多临时想到的军政上头的事情。习氏下船来透气,身后还跟着她那琴棋书画四个丫鬟。几个丫鬟手中,个个都拿着包袱。
    见桓歆出来,习氏迎上去道,脸上似笑非笑地道:“阿式你之前应过的,为母派人过来一定接收。如今,便把这琴棋书画带回长史府去罢。”
    桓歆皱眉看了自己生母一眼。之前因为桓姚的事情,母子两人一度闹得很僵。后来习氏先退了步,说是他要带桓姚母女去江州也可,但必须收下她这边派的人,定期给她汇报消息,不然她无法安心。
    桓歆知晓,以生母的手段,若他不同意,也必然会在暗处安插人手。暗不如明,索性便同意了。左右人到了他的地盘上,要让她们怎么样,还不是随他掌控。
    原以为,生母必定是会派几个精明老辣的嬷嬷来,倒没想到竟是把他原本拒绝过的几个通房又给塞了过来。显见,是依然想插手他的私房事。
    不过,这种事,只要他自己不动心,谁也奈何不了。年轻丫鬟就年轻丫鬟罢,都是添几张口的事。
    桓歆对明楠道,“让夏氏来带她们下去安顿。”夏氏是桓歆府上的一个嬷嬷,专管女奴事宜。桓歆的意思,自然还是把她们当做寻常女奴,并不会有什么特殊的身份待遇。
    习氏道:“她们都是为母的人,怎么派到你这,将来还得是这么个样。”很明显地警告桓歆不准对她的人下狠手。
    “她们不逾矩犯规,我自然也不是苛酷之人。”
    说完,便带着桓姚去向桓温等人辞别。
    桓祎远远的看着桓姚,惧于桓歆,却不敢过来和她道别。倒是桓姚走到他面前,行了礼,说了句四哥保重。
    “七妹妹也保重!”在桓歆的目光注视下,他终究没敢说出以后来江州看她的话。对这个本事高强又得父亲重视的三哥,他本就是有些敬畏的,更何况上次还落了把柄在人家手中。
    按照桓温原先和司马昱的约定,此次是要把司马道福也带到荆州去的。毕竟她和桓济新婚燕尔,才几天就分离实在不近人情。就算南康公主对她不满,想留着她在身边立规矩,但有前头大儿媳妇的例子比着,也是说不过去的,更何况,厌弃了司马道福是一回事,会稽王府的脸面还是要给的。
    于是,司马道福此次也在随行去荆州的人员之列。
    司马昱很清楚她的心思,因此,陪嫁的几个嬷嬷都是赋予了便宜行事的特权的。在这种时候,必然要死死看住她。她以往的那点鬼心眼,在这些经验老道的嬷嬷们严防死守下,也都全部失效了。原本构想中,半路逃走然后再去江州投奔桓歆的打算至今彻底破灭。
    看着桓歆仅仅是形式化地同她道别,态度依然疏离冷漠。她终于无法再自欺欺人,努力了这么久,他却是真的没把她放在眼里。
    她多想不顾一切和他一起去江州,但她知道,此时的桓歆肯定不会愿意带她走的。可是此次一别,他们要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会不会下次再见的时候,他已经死心塌地地爱上了桓姚,和历史一样,叫她无法撼动?
    她心痛,黯然,甚至有些绝望,一切一切的情绪,都只是她一个人的。她只能在嬷嬷们的挟持下,眼睁睁地看着他带着桓姚登上车马离去。
    此时方知,原来世上的许多事,并不是她想,便能如她愿的。
    桓姚和李氏等人上了马车,又行了一两天的路程,这才到了寻阳郡的政治中心湓口城。
    一路行来,寻阳郡虽然比不上建康繁华,但也不像她想象中那般四处流民乞丐,萧条没落的景象,反倒秩序井然,朝气勃勃。看来,史书上说的,年年灾荒,易子而食的惨状也并非是普遍现象,天下之大,总有那么几个好些的罢。
    到长史府上时,早有人在门口迎接,桓姚和李氏,也被恭恭敬敬地从正门请了进去。这座府邸虽然远不如建康的桓府占地广阔,但在这地方上的官署街,也是十分气派了。
    桓姚被安置在东边的侧院,李氏也单独安排了院落,是府邸西面的一个小院子,和桓姚的东侧院中间隔着一个小花园。除此之外,东边还有一座两层的楼,花园后头则是安置奴仆的一排房屋和各种杂务房仓库等。桓歆自己,平日待客办公和就寝都是在外头的两进院子。
    桓姚并不想跟李氏分开,李氏也觉得,这长史府比不得建康桓府,总共便只有这么几个院子,不好她们母女二人就占了人家这么大地方。桓姚便也拿这个借口去跟桓歆提了,桓歆却以尊卑有别把桓姚堵了回来。
    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不可能事事顺心,桓姚便也只能作罢。
    歇了七八天,感觉旅途上的劳累稍微缓过劲来,桓姚便又开始继续为她的左手画大业努力了。
    这一日,正在进行每日例行的十页字,突然却感觉胸口像抽了筋一样狠狠一痛,整个人不由自主便摔倒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温馨的来一发~~
    第二更13:18
    第41章 生机
    在书房里服侍的知夏赶紧过来扶她,“七娘子,您这是怎么了,”
    桓姚紧捂着胸口,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深吸了口气,顿时觉得胸口似被捅了一刀般瞬间剧痛。“我胸口痛……”
    那一瞬间,她险些以为是前世的心脏病跟着来了。可心脏病并不会因呼吸而产生剧痛。
    知夏赶紧把桓姚扶回寝室躺着,“七娘子稍事安置,奴叫人去给您请大夫。”话落,便一路小跑着出去了,在院子里头逮了两个婆子,一个派出去找陈管事请大夫,另一个则派去给西边的五姨娘报信。
    桓歆的长史府并不大,桓歆平常事务繁忙,一应府务料理,都是交给这名陈姓管事在处理。府上人口不多,明面上,桓歆也只是个六品长史,官邸的排场不能太大,便也没有供养疾医。如今急需了,却还得到外头去请。
    不过,如今在湓口城府上,桓姚是唯二的主子,桓歆又摆明了态度对她十分重视,倒没有任何人敢怠慢她。陈管事一听说桓姚病了,那是半点不敢耽误,立刻便派人骑马去外头请疾医来。
    官署街到外头的民居草市有好几条街的距离,桓府的小厮见大管家说事态紧急,是直接拉了大夫上马,一路飞奔回来,待大夫到达时,也过了两刻时光了。
    此时,桓姚已经痛得连嘴唇都白了。
    她之前完全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仿佛在受那种在脸上盖张纸浇湿了将人捂死的极刑一样,感觉胸肺中极度缺乏空气,窒息促使她不得不本能地深深吸气。但她只要一深呼吸,便又觉得胸口像刀扎一样疼。
    每一次呼吸,都是伴随着剧痛的折磨。
    小厮请来的是离官署街最近的医馆的大夫,在本地也小有几分名声。
    这位大夫头发花白,蓄着长须,看着慈眉善目,倒是很让患者安心的长相。他沉稳地走到桓姚榻前,伸手为她把脉。望闻问切都弄了个遍,心头却一片雾水。这小娘子的身体,从脉象来看是毫无异常的,可她这被剧痛折磨的样子,却又不是装出来的。
    没有找到病因,自然也无从下药。若是其他哪家,他也不甘心这样砸了招牌,至少扯几句医理糊弄一番。但对长史府,他是不敢玩那些花样的,明知自己毫无头绪便连药也不敢下了。当下,倒是实话实说,“小人无能,诊不出娘子所患何症,还望贵府另请高明!”
    桓姚一听,简直觉得如同被人迎头敲了闷棍,她盼星星盼月亮地盼大夫来,简直度秒如年,好不容易等来了大夫结果对方却说诊不出来。另外请人,不知又要等什么时候了。可她毕竟还有些理智,不明病因之前,胡乱吃药确实是很危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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