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州府之中,燕云营统领张辽及黄衫营正副统领张燕张牛角并青龙营统领杨明等一干将佐尽皆在座,他们是被张虎急召连夜赶来,到后方知二将军成功占据稽古之事,感叹主公奇谋的同时心中亦有兴奋之意,战场虽在冀州,可司州也是必不可少的战役组成,如今军师相召恐怕战事将起,身为大将经过这一阵苦练之后谁不想建功立业?
    此时众将都已齐至,张虎却仍未现身,不过文远等人面上却没有太多的焦急之色,身为最早跟随刘毅的头号谋臣,张虎在军中的地位极高,也极得众将的尊敬,他未曾现身只能有一种解释,又有了什么紧急军情需要军师打理,否则他从来都是极为守时的。当然众人心头亦是有所疑问,除了冀州战事之外还有何事能让军师如此?
    众将的猜测没有偏差,张虎的确是有一件紧急之事,可却与冀州战事无关,或者只能说与冀州战场无关,在他的书房中,一个精明干练的年青男子正在向他诉说着,而张虎脸上的神色一片沉肃。
    “军师,大致就是如此,以属下来,马太守若再不加提防,很可能便会为其所趁,故属下特地快马前来禀告军师,是否该要提醒一下马太守,我天耳又该如何曲处此事?”年轻男子言罢又道。
    此人乃是天耳中的乌戈,被郭嘉派至西凉统领凉州及汉中两地的天耳之士,当日刘毅让张虎坐镇司州,给予了军政方面都可独断的权力,逢及此番大战,奉孝亦让乌戈可随时向子才通传军情,毕竟战时与往常不同,消息稍稍延误便会有损军机大事。这乌戈在半年前便发现韩遂手下多了一个谋士,此人年岁虽轻却是极为阴沉多谋,在他的策划下韩遂渐渐的赢得了羌氐二族很多首领之心,且暗中与汉中张鲁勾结,似有取马腾而代之之心。而马寿成自下长安之后便一直在此间坐镇,对这个结义兄弟根本未曾防备,还听不进旁人说他的坏话,甚至长子马超都曾被他责骂过,当然韩遂的遮瞒功夫也做的极好,想必都是出自那人之手,乌戈见状不敢造次,便前来面禀张虎。
    正是此事让足智多谋的张子才陷入了思考之中,乌戈站立与旁并未打搅,当年郭嘉前往西凉之时便曾见过此人,到张虎上任司州还特地提醒他要加以防备,甚至主公都称其为黄河九曲,如今观之其言皆不差!而乌戈提起的那个年轻人更是引起了他的兴趣,从其详细诉说之中便可知此人心思极为细密,且手段高明利落,似此等人物绝非等闲之辈,为何不早不晚偏偏在冀州大战之前投奔韩遂?
    刘毅对张虎可谓信重有加,子才心中早已死心塌地,虽是身在司州,可无时无刻不在为主公谋划着大业,如今刘毅与马腾在公在私都是关系和睦,也有盟友之实。马寿成为人豪勇坦荡,可谁也不能保证他就没有争雄之心,倘若日后需对战沙场,主公又会如何?
    十几年的相处,张虎对刘毅可谓了解极深,主公武勇惊人,胸怀大志,知人善用又能人尽其才,更是不可多得的三军统帅,可他的弱点便在与有时太重感情,对敌下手不够狠辣,往往有养虎为患之嫌,这在常人而言可说是一种极好的品质,可与争雄天下而言却为取祸之道,倘若自己坐视西凉内斗,马腾胜主公并无损失,若是韩遂胜日后也有对付他的理由,主公更不会心存顾忌,此举是否两全其美呢?这个念头一起便是难以遏制,越想越觉此方为上策,无论二人如何相争,至少不会危及此次的冀州之战,当然那个年轻人的来历必须查清。
    在刘毅眼中,张虎是一个类似诸葛荀彧的全才,亦是德才兼备,事实也的确如此,可他的身份首先是刘毅的谋臣,只要能给主公带来利益他不应该去计较手段是否光明!当年贾诩为了幽州的稳定不惜背上屠夫的骂名,其对刘毅的忠心无可置疑,张虎自问那些毒辣手段他比之贾诩颇有不如,可惟这片忠心绝无二致,与其让主公日后受其掣肘,还不如自己像贾诩一般独立承担,念及此处心意立决。
    “你今日便回凉州,此事我方只需静观其变即可,不过内中详情需随时报来,此外那人的来历亦要给我打探清楚,呈给奉孝的通报中将我今日之言如实加上,想其必知我意。”一旦决定张虎就不会有丝毫犹豫,他也知今日之事按例乌戈必会上报郭嘉,不过以奉孝的眼光不会不出自己为何有此决定,想来也会与他配合行事。
    “诺,那属下即可便返西凉。”听了张虎言语,乌戈面上并无任何迟疑的神色,天耳中人只需完成上面下达的人物,绝不会多问一句,既然大掌柜让自己听命与张军师,他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
    “稍候,府衙之中尚有一事你去办正妥,如今军情紧急,我无心于此了。”见乌戈施礼告辞,张虎起身将他喊住,两人又低声说了片刻,子才的神色较为轻松,想必此事却与军情无干。
    “军师放心,属下必会妥善处理,军情紧急,属下告退了。”乌戈闻言微微一笑,便就告辞出屋,张虎稍作整理也往大堂而去。
    此事说来只不过是一起商家之间的争执,虽双方都有损伤却也无大碍,本来张虎身为一州之首,这些小事并不用他劳神,可正因为其中一人的身份才让他不得不准备亲自出面,恰与此时冀州军情传来,子才便也顾不得此事了,天耳中人皆是机敏之辈,这乌戈更是其中翘楚,故以此事托之,想必他处理起来比张虎出面还要便利。
    汉末毕竟还是重农轻商,虽然刘毅极为重视商业也在尽力提高商人的地位,可时代的习惯绝非短时间内就可以改变的,张虎赞赏刘毅的见解商事乃是强国之道,但就算是天下六大商家之人怕也没有让他要亲自出面过问的资格!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如今处于这场纠纷中的一方虽不是刘家之人却和刘毅关系极近,正是他的母舅张海。
    第四百四十章 人情世故
    当年刘毅的生母虽被刘宇救出生天可因思念爱子丈夫成疾,患了失魂之症,后刘毅认祖归宗之后一心要将生母治好,听闻近亲能让母亲心情舒缓对病情有利便毫不犹豫的将外公一家接来了上党,随之前来的还有他小舅舅一家,后因刘龙痛恨刘毅代替了他的地位而买凶杀人,岂知刘母却是因祸得福竟而痊愈,刘龙也因此事被刘宇仗杀。
    刘毅外公一家当年在冀州家境还算殷实,可后来却逐渐败落下去,他们应刘宇之邀请前来上党除了心疼女儿之外亦未必没有攀附刘家这颗大树的意思,而在其中推波助澜的就是刘母的幼弟张海。后世的刘毅经营诺大的公司,人的眼光是极准的,自己这个舅舅虽是市侩可倒并非奸邪之人,加之刘母乃是长姐,对幼弟自然很是疼爱,便在母亲的面子上他也要照顾好外公与舅舅一家,因此也给张海在刘度的商队中安排了职务,数年下来一家的生活倒也颇为富足。
    后刘毅进占幽州,奉迎天子,大兴商业,幽州一时好不兴旺,可祖父刘宇与外公外婆恰也在此时相继离世,本来张海在商队之中倒也算得上兢兢业业,他可不敢在外甥面前摆什么长辈威严,又向来熟知刘度在刘家的地位,因此也并未有狐假虎威之事。父母去世之后,张海的妻子杨氏生怕丈夫失去靠山,便三不五时的往刘母之处走动,关系颇为和睦,并隐约的提出了让张海自立门户的建议,张氏虽然没有什么学问,却极有手段,丈夫服帖之外还很能讨刘母的欢心,此外她对蔡琰亦是尊敬有加,刘家上上下下对杨氏都是印象不差。
    张氏颇有心机不假,可终究是市井民妇,那点心思岂能瞒过蔡琰与甄宓的眼睛?不过在她一心为夫家出力又能让婆婆欢心平时对张海一家极为照顾,刘母心中其实也想让弟弟有所作为,这些事情儿子是不会过问的,家中大小事务都是蔡琰打理,当然对这个媳妇老人家是极为满意的,除去孝道不说,每逢家中要事都要只会婆婆,讨了她的意思之后才会定夺,因此此事她只与蔡琰商议并未告知刘毅。
    婆婆开了口而且用的是商量的语气蔡琰自然不会拒绝,当即给了舅舅一笔本钱,身为刘家长媳与实际上的主事之人他并没有动用官中任何钱物,一应花费都出在她的嫁妆之中!刘宇去世之后刘毅便成了刘家的家主,虽然他忙于大业很少问及家中之事可蔡琰是绝对不会让别人有说闲话的机会的,对姐姐的这番作为,甄宓糜贞都是十分感佩,便也各尽其力,有此三女关心此事张海的事情自然是水到渠成。
    跟随刘度日久,张海也学到了不少行商之法,加上本钱富足各方面又打点到位,几年来生意做得是风生水起,刘毅虽然从来不喜这些裙带关系,刘家的子侄没有真实本领他也不会轻用,可身为下属,体察上意向来是为官的诀窍,仅凭刘毅舅父这个身份已经可以让张海得到极大的便利,如今的张家商号也称得上是富甲一方了。
    一开始张海尚能谨慎小心的经营,无论是刘母还是蔡琰都曾告诫过他切不可有作奸犯科之事,更不能借刘毅之名仗势欺人,可随着财富的增加,女儿又与刘家一位宗族官员结亲,地位的改变使得他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自觉在天下商户之中他已经是高人一等。
    此番刘毅与袁绍这场大战早在半年前便是端倪已现,因此很多商户都选择走洛阳而绕行并州,经过张虎精心的治理,洛阳城稍稍恢复了元气加之与异族的通商,此处已颇有繁盛之象,这一次张海便是带着商队前往长安行商的,路过洛阳之时特地要在此处盘桓几日,原因无他,洛阳集市颇为繁荣,更重要的是他想拜见一下张虎。
    玉儿乃是刘毅今世第一个女人,又和他相识与微末之时,刘毅待她自与旁人不同,张海夫妇心中深知,况且刘家的大公子刘桓便是玉儿亲出,想让张家的家业长久下去,现在就要打好基础。张虎身为玉儿的长兄,又是刘毅手下最炙手可热的谋臣,如今想结识他的人便如过江之卿,便在三国乱世,这些官员也不是天天想着打仗的,正常的生活与人情过往是不可或缺的,只是平常张虎自重身份,为了妹妹着想除了公事之外他很少与主公的亲属发生联系,也为避嫌之举。
    圣人云,饱暖思淫欲,张海从一个市井之徒变成现在腰缠万贯颇有地位的富商也不会例外,说起来他是刘毅的娘舅,可也不过只大了朗生七八岁,称得上是方当盛年,与北平城中便以无嗣为名纳了四房妾侍,这还是张氏告诫他刘大人亦只不过六房他才有所收敛,不过平日外间这些风流韵事也是少不了的,尚幸他对发妻倒是极好,且毕竟膝下无儿,无论是刘母还是张氏都对他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洛阳青楼向来甲于天下,当年闭月阁之名传遍大汉诸州,便像曹操袁绍这样的名门子弟也经常光顾,四大花魁更是声名远播。后东都火劫洛阳衰败,经张虎整治重又兴盛,这闭月阁再度开了起来,此时它的名声更为响亮,要知四大花魁之中有三人都被骠骑将军刘毅收入了房中,有没有去过闭月阁也成了当时人们互相攀比的一个话题。
    这样的知名场所张海当然不会放弃,一到洛阳他便去了此间,现在新的四大花魁也已产生,阁前更是每日门庭若市,多有人重金难得求之一会。虽然月阁之中除了四大花魁之外其余女子也俱是极为出色,可张海自恃身份点明便要其中一人伺候,并因此与城中一世家公子产生了冲突,言语不合之下双方在阁外大打出手,张海伴当之中高手不少,可那公子亦是本地的地头蛇,各不相让自然两败俱伤。
    此番动静极大,热闹的人更是众多,不多时巡城的衙役便赶来将其一起拿到了府衙之中,此时的洛阳令名为李凡,乃是幽州书院第一批毕业的学子,经过几年地方的为官得到张虎的器重才将他任命于此,此人颇有治政之能,洛阳的治安在他打理下也极有效率,无论何人只要触犯规条,衙门拿起人来时不会有一丝情面的。
    不过人情自古以来就是官场的一大特色,纵使刘毅一再强调清明吏治也不能杜绝其中的一些规则,这似乎已经是一个规律,明初之时朱元璋以无比残酷的手段对付违法的官员可依然收效甚微,有些事情绝非一两个人的力量就能改变的,当然说起吏治,刘毅治下比之大汉其余诸州可要好的多了,百姓的利益也能得到基本的保障。
    今日拿到府中的这两人便让李凡大废脑筋,不是说二人不伏法,按律该有处罚他们都认,只是要争个上下高低,况且两人的身份也很特殊,一个是司州治中张济的子侄,张家可是洛阳首屈一指的世家,而另一个更为了得,竟是骠骑将军刘毅的舅父,所有的证据方面当然是对地头蛇张家有利,可李凡也不能轻下论断,思量再三他还是将此事上报了张虎,这才有了书房中子才嘱咐乌戈的一幕。
    第四百四十一章 官场之事
    对于吏治后世的刘毅还真花时间研究过,得出的结论是高薪养廉是比较行之有效的方法,要是做官还要让家人温饱不继的话恐怕这个世上也没人愿意做这个角色,一旦地位提升,收入提升配合以严格的法纪,那么在受到诱惑的时候他的顾虑就会更多,就像幽州军的军饷为大汉诸州之冠,还有着与之相应的家属种种地位上的优待,当兵就成了很多青壮的选择,对军法也会显得极为敬畏,因为触犯军法会让他们失去军人的身份。当然这样的方法也会造成很多的问题,但毕竟收益要大于损害,观后世很多发达国家的作法莫不如是。
    身处乱世,在军制上刘毅几乎可以做到一言九鼎,吏治上就未必如此了,很多祖法便是他也难以更改,倒不是说做不到或是没有魄力去做,而是值不值得,树敌太多是谁也不愿见到的局面。因此很多时候不得不采取变通或是酒瓶新酒的手法,就比如官员的俸禄,想要大幅提升并不现实,却可以通过各种名目的优待达到同样的效果,最终的目的自然是让所有的官员可以兢兢业业的做好自己的本分。
    监察制度亦是不可或缺的手段,但他的施行有一个前提,这个监察组织必须是相对独立的,否则时间一长便会流于形式。在刘毅属领中,除了打探军情之外,官员的监察也是由天耳来完成的,严格上说这是一个完善的情报特务组织,类似于后世明朝的锦衣卫与厂卫。
    也许这两个名字在历史上的名声并不好听,可无可否认的是这样的制度对于加强中央集权与皇帝的个人权威起到的作用无可比拟,这些成功的经验刘毅都会稍加改良用于今世,制度本身没有好坏之分,关键还是在于人。锦衣卫与厂卫之所以后期权势喧天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除了监察权之外他们还有着审判权,过分的权力集中的确可以提高效率可其带来的副作用绝不可小,这也是刘毅要避免的。
    天耳可以对各地官员进行监察,证据足够时甚至不用通过州府直接抓捕,这是正常申诉机制的一个补充,也是一种应急手段,不过审判定罪的权限他们是没有的,这些官员的定罪需要通过御史司,倘若一切属实立即明正典刑,但若是天耳在监察过程中出现错误亦要追究他们的责任,这个重任刘毅将之交给了贾诩,经过当年北平城中血腥的一幕,论手腕与机谋,文和是当之无愧的不二人选。
    有了这些完善的制度体系,幽州的吏治才能胜过大汉其余诸州,而官员们也相对的比较清廉,敢于承担责任,与后世相比,这个时代的百姓可是好管束的多了,他们可不知道什么叫做人权,加之长久以来升斗小民天性中就有着畏官的本色,他们的利益只要能在官员手上得到稍微公平的对待便会感恩戴德!至于官场之中的某些灰色地带,上位者有时也只能姑妄听之,水至清则无鱼确是至理名言。
    张海与那张姓公子之间的冲突造成了一定的人员损伤,但自身却撇的很是干净,下属此时会站出来承担主家的责任,他们的地位也会使得官府不会对其进行刑讯逼供。两人的态度都很明确,一定要让对方给自己认错,其余的处罚对他们而言并不在乎,这亦是李凡最为棘手的地方,一个处理不好便会损及自己的人脉名声,与此相比,上报虽然会让上司觉得下属无能可其中轻重却是不言而喻了。
    将先进还是一身酒气的二人分别安排在东西厅内,李凡便在等待着张虎派人前来,其中亦非没有自己的心思,说不定拖得二人不耐此事便迎刃而解,可今日这两人却是铁了心一般互不相让,张大人又是迟迟不到,李凡的心中也随着等待时间的延长而变得焦虑起来。正在此时一个衙役跑进来通传说是外间有一年轻男子求见并递给了李凡一块令牌,过此令之后李大人当即神色一变,竟是起身亲自出迎去了,衙役暗自纳罕的同时也在庆幸自己尚算有点眼力,没有对那个衣着普通的年青人做什么过分之举,李大人的行动就知此人不凡。
    “见过李大人。”乌戈此时站在衙门之外一副轻松的表情,得了张虎吩咐之后他便只身来此,身为天耳中人虽是衣着朴素可他的气势却让门前衙役不敢小视,果然平时高高在上的李大人亲自跑了出来,面上还带着一副恭敬的表情,而年轻男子只是随意的拱手言道。
    “这位。兄台里面请。”李凡出言时稍稍犹豫了一下,似在考虑如何称呼对方,他手中那块令牌上刻一只人耳,背面还有一个数字,陆!对于这块令牌的来历他是心知肚明,上刻的陆字更让他震撼,很多官员的违法之事做的十分隐蔽可最终却是栽在了这些人的手里,刘大人平常最恨的就是贪官污吏,贾大人的手段更不用说,虽然心中无愧可陡然接到这样一块令牌也让他心中忐忑不安。
    乌戈没有出言,挥挥手便跟在李凡身后向府内走去,既然天耳需要监察各州官员,对于李凡这样的人物他当然认识,他的样子不由心中好笑,天耳的令牌对于官员们来说震慑力极大,他肯定不会想到是张大人让自己前来,不过如此也正好能观察一下李凡的为人,倘若其真有什么作奸犯科之事乌戈相信一定逃不过自己的眼睛。
    “监察大人前来不知有何事?”一直带乌戈到了书房之中,李凡让左右退下,亲自斟茶之后方才问道,虽不知此人今日前来为何但凡是监察抓捕官员定是铁证如山,他自问并没有什么违法之事,换做一般的监察他也不必如此谦恭,可眼前的年青人可是其中地位极高的人物,凭借这块令牌在战时他就可以让自己尽力与其配合。
    “呵呵,李大人不必如此客气,是张大人让我前来为你分忧的,事情办完我就走,李大人在百姓中的官声我是知道的。”乌戈的眼光何等毒辣,从李凡的神色上便能出端倪,很多心中有愧的官员在天耳监察的面前有时站都站不稳的,此人倒算得上坦荡了。
    “哦,监察大人辛苦了,青楼争锋之事下官已经按律处置,只是这二人各不相让,还要劳烦大人加以调解。”李凡闻言也轻松了许多,当下出言说道,有此人前来想必眼前的难题便可迎刃而解了,说话的同时他还命人取来此次闻讯的案卷交予乌戈让其查。
    “此乃大人公事,我不得置喙,还是先去吧。”乌戈并没有接李凡递来的案卷,而是起身言道,他今晚还要赶回长安,自然不愿意在这里多耗费时间。
    见对方如此李凡也求之不得,当下便命衙役带着乌戈先往张海所在厅中,进门之后便见张海此时正在案边用茶,面上也有些焦虑之色,方才他是趁着酒劲一下报出了刘毅之名,此时却也清醒了一些,想起姐姐与妻子平常的告诫亦不免心中踹踹,有心息事宁人却也抹不开这份脸面,正值进退两难之间却见一年轻人走了进来,对他笑言道:“何等大事需要舅老爷报少爷的名头?”
    张海闻听此话便是心中一凛,能这样称呼自己尤其是称呼刘毅的便在将军府中亦只有刘六刘七二人,由此可见这个满面笑容的年青人来历极不简单,就是他也不能怠慢。
    第四百四十二章 举手之劳
    9
    华夏有句古话,宰相家人七品官,刘毅贵为当朝骠骑大将军,自然也不会例外,像刘六刘七这样的贴身护卫便是一郡之长见了也要礼遇有加,当然朗生本人不会纵容手下,蔡琰治家亦是极严,刘府倒没出过什么恶徒!不过现在还能以少爷称之的必是他的心腹。
    “这位兄弟客气了,张某一时酒兴,惹下这些麻烦,本欲息事宁人,只不过那张公子也太过嚣张了,在下一些名声微不足道,可要传出去又怕弱了…的名声,故才请张大人出面调停。”对于自己这个外甥,张海一直是心存敬畏的,面前这个年轻人能如此称呼,肯定是他身边亲近之人,况且来人对自己亦颇为相敬,他当然不会摆什么架子,要说此人的脑筋还是转的很快,本来也不过就是为了争风吃醋而引发的争端。可到了他这儿话中语意却变成了为刘毅名声着想。
    “呵呵,舅老爷息怒,当今天下谁敢弱我家少爷名头?待会我便去找那张公子,不过少爷的脾气别人不知舅老爷还不知道吗?再说如今大战方起,此时少爷专心与冀州战场,若是这点小事让他分心可就说不过去了,舅老爷你身为长辈,原该体察才是。”乌戈微微一笑,张海话中之意他哪里会听不出来,只不过不会加以拆穿罢了。
    “兄弟你说的是,这倒是我疏忽了,那你…”乌戈言语之中不无斥责之意,可话说的比较软和又无形中抬高了张海的地位,听得张海心中极为受用,此时他也知道此人定是受张虎之托来处理此事的,自己不能再做纠缠了,当下也很是亲热的对乌戈问道。
    “舅老爷贵下可有损伤?李大人有无妥善安置?”乌戈问道。
    “倒有两三人受了些皮肉之伤,不过起来已无大碍,司州律法严谨,我便是一时激愤也晓得分寸,李大人已经安排他们延医送药了。”张海点点头言道,他与这张公子之间也是意气之争,闭月阁往来之人多是豪门贵胄,就算相斗也不会下死手,否则一旦出了人命事情就闹大了,不要说刘毅属领向来法纪森严,就是换了其余诸州人命案也不是等闲之事,只不过他的手下被对方整治的凄惨确有其事。
    “要我说舅老爷你也是,到了洛阳就应该先去见张大人,他纵算忙于军情也会妥善安置,那张家公子说起来还是少爷的晚辈,舅老爷是何人?与之争斗岂不自降身份?我既然李大人已经秉公决断,这件事还是以和为贵吧,在下会为舅老爷训斥那张公子的。”乌戈身为天耳中坚人物,本身便是玲珑剔透,来时张虎也有大事化小之言,对待张海这样的人物,他应对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还是兄弟你得通透,那此事就麻烦了。”张海虽然此时已是家财万贯,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市井小民的天性还是存在的,乌戈言语之中无时无刻不在抬高他的地位,更隐约提点他乃是长者不要与晚辈一般见识,心中惬意之下方才的不快消了大半,微笑言道。
    “李大人处理此事很是公允,舅老爷下人之中该罚的还是要罚,您在洛阳可是代表着少爷,不能因小失大,当然对方之人我也不会放过,至于此事吗舅老爷大人大量就不要计较了,待会儿我与那张公子说过之后便送您先回客栈吧。”乌戈语气轻松的说道。
    “好,便按兄弟你的意思。”此时张海当然不会再有异议。
    对待那个张家公子,乌戈就没有那么客气了,张海就算是小人得志又或是市井之徒但怎么说也是刘毅的娘舅,打狗还要主人!除了身为天耳中人之外,乌戈他们不会忘记自己的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刘毅的死士,在他心中是随时以刘家人自居的,这李凡将此事上报张虎亦未尝没有借此打击这些世家公子嚣张之气的图谋,不过乌戈在此事上倒不介意帮他一把,当然他也不会做的太过分。
    这张公子乃是张济的族侄,今年方才举孝廉,即将往并州赴任,其中自然多有借族叔之力,对这天耳之名他亦在张济口中听过,知道这些人的厉害之处,张海得姐姐妻子告诫,并不敢在公开场合宣称自己的身份,到了衙中方才告知李凡,张公子察言观色之下也知此人来历不凡但绝未想到竟与刘毅有关,如今见天耳之人出现言语之中极有训斥之意便也知道自己恐怕是踢到铁板了。为了自己今后的仕途,他可不愿意得罪握有监察大权的天耳,权衡之下大丈夫能屈能伸,在乌戈面前表现的极为恭敬,离开府衙之后特地也到张海所住之处道歉,言语之中多有试探之意,张海至此志得意满,却与刘毅之事一言未提,心中对乌戈的处置颇为感激,对张公子也就没有多加为难了。
    处理完此事,乌戈便去了洛阳天耳驿站,将西凉之事详细报与郭嘉,派人通传张虎之后他便连夜离去,张海的这件事情对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如今西凉的局势才是他要关心的要点,那韩遂手下之人自称马毅,来历颇为神秘,还需要详加打探方可确定。
    张虎这儿的军事会议一直开到了深夜之间,众人用完宵夜张辽、张燕杨明等将也未在洛阳多做停留,俱各回营按军师的指令安排去了,而当张虎回到府中,却闻张济张大人仍在等候,此时乌戈已将此事处理完备,颇合他之心意,张济深夜来访所为何事不言而喻。
    “呵呵,军情紧急,劳张大人久等了,些许小事业已处置得当,张大人又何必深夜来此,令侄想必已经到家了吧。”对于张济,张虎表现的很是客气,此人不但有领军之能也有治政之才,这段时日司州的发展与他的劳心劳力是分不开的,况且其从子张绣现在刘毅军中身为虎卫营副统领,便是刘毅对他们也极为重。
    “莫非兖州曹操有所异动,有何吩咐,张大人但言无妨。”张济得了李凡告知,自己族侄竟与主公母舅起了争执,虽知刘毅为人公允也不免心中踹踹,当下便让张公子跪于堂前静思己过,自己则前来相见张虎,通过几年的相处他对子才之能可说心存佩服,如今听他提起军师,一时关心便立刻问道,毕竟这才是事关紧要的大事。
    “今日军中张某已经做了安排,本想明日再与张大人商议后勤之事,既然大人已经前来,我这便让人去请子纲。”司州兵马调动尚需张济出力,张虎可不愿意他为此事有所顾忌,微笑出言后请张济入座亲手与他烹茶,以此打消对方心中的疑虑之意。
    “哎~~张某教养不严,那小畜生即日便要上任却还贪恋渔色,竟然敢得罪主公亲眷,我已责他静思己过,让这混账跪上一夜明日再让他自己来与大人面前请罪。”张济见此心怀略放,又再言道。
    “主公对张大人一向重,多在虎面前言及大人之才,今日之事我已尽知,令侄也不过年少气盛罢了,既然元青那里已有决断,此事便已了却,张大人不必放在心上,并州那里虎已经有过交代。”张虎不以为意的道,他根本不愿在此事上多做纠缠。
    “多谢大人,济定当全力以赴!”听闻张虎此言,张济这才彻底放下心中大石,此人乃是主公最为信重之人,且从不妄言,有他此语足可安心。
    第四百四十三章 故友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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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冀州变局引得各方云动,无不暗中筹谋应对,袁绍一众谋士议定主动出击之后却是一时按兵不动,甚至对甘宁稽古大军亦是不闻不问,除了后方各郡县加强守御之外似乎并无讨伐之意,这并不正常,除了比拼幽州军的耐心之外,袁绍一直在等着兖州做出回应,只要曹操能够出兵助他对付甘宁,他便可以腾出手脚与刘毅大战,到时稽古之军反而会成为对方的负担,因此暂时忍耐是他最后的选择。
    袁绍与一众谋士的计议不可谓不精,曹操为了避免唇亡齿寒之局也的确开始调兵向冀州边境运动,不过就在此时第二个打击接踵而至,消息传来冀青之交的孟县被人袭占,占据此处的不是旁人,正是泰山臧霸,甘宁倒也罢了,如今山贼也能得冀州城池袁绍岂能不怒?
    说起臧霸此人,最早与甘宁类似亦是江湖豪侠,黄巾之乱时他趁机带人占领徐州琅琊一带,部下有一万之众,后刘毅救援北海徐州之后曹操回军与吕布大战,陶谦用刘备三兄弟进击琅琊,臧霸见其势大便避走泰山,此时孙观等人已随张燕投奔了刘毅。吕布兵败之后曾与冀州养兵,袁绍便用其攻伐泰山群寇,于是乎他又值刘备收取徐州之机回了琅琊,再之后袁曹二人共分青州,臧霸部化整为零遁入山林,每每大军过后便是死灰复燃,加上此人颇有将略,袁绍也是极为头疼,这数年见泰山一直难以清剿,还渐渐发展出了万余人马。
    当然无论是冀州袁绍、兖州曹操、徐州刘备,臧霸都知自己无法与之相抗,也是想方设法盘旋与三者之间,偶尔表露出投效之意,倒也在夹缝中生存了下来,年半之前孙观来此拜访,言及骠骑将军刘毅欣赏臧霸之才,想将他收为己用,当然也提出了优厚的条件。
    多年之中,袁绍曹操与刘备三人都曾派人前来劝降,条件也不谓之不厚,臧霸亦知自己如此也是难以长久,可事关万余兄弟的性命,他不得不谨慎有加。相比这三者,刘毅的优势便在于他有大义之名,代表天子之意,更让他动心的是似张牛角、张燕、管亥、周仓这些黄巾降将刘毅用之从无疑虑且待之极厚,因此倒也颇为心动。
    故友甘宁的亲自前来进一步表达了刘毅的诚意,也让臧霸下定决心投效之,眼前的冀州大战便是他最好的机会。当日兴霸与他一席商议只是提及刘毅与袁绍必有一战,详细军情自不会言之,待到飞虎军奇袭稽古得手,臧霸震惊的同时心中也再无他念,当即率领人马按照约定攻击孟县,不过他虽有为将之才,手下群贼却未经精炼,一个小小的孟县千五守备军就让他付出了三千余人的伤亡,泰山贼与山林之间自可纵横驰骋,可要攻击有城池为凭的袁军就相形见拙了,此战若非是甘宁让太史慈率领三千人马前来接应恐怕他的伤亡还要更大。
    子义在甘宁拿下稽古之后的第二日便到了城下,之后又马不停蹄的赶去孟县与臧霸接应,甘宁心中也怕泰山军战力不强,因此特地派了一千飞虎军将士随行,正是这一千步卒的及时加入才让臧霸可以顺利拿下孟县,也让他亲眼见到了刘毅军号称天下精锐的风采,当年朗生曾在冀州以一万士卒大破张燕孙观等人十万黄巾,臧霸闻之还觉颇有夸大,今日见之方才深信传言不虚,自己手下绝难与之相较。
    孟县一丢,袁绍再难按兵不动,几日后邺城大军尽出,由三公子袁谭亲领杀向黎阳城下,而渤海亦是两路出军,皆号称十万,一路前往涡水,另一路则由袁绍领之直奔稽古而来,此外冀州军各部皆有所动,两军原本平静的阵线立刻风卷云涌,大有决战一触即发的意思。
    稽古城此时南门大开,甘宁带着一众将佐及徐庶庞统二人正在城下等候,只见远处官道上尘烟扬起,当先数十骑飞马绝尘而来,领头二将一人相貌英俊,银甲红袍,胯下大宛良驹,双短戟背与身后,宝雕弓斜挂腰间,正是东莱太史慈!另一将身躯雄壮,面容刚毅,一身黑甲配上胯下黑马亦是威风凛凛,除臧霸外自无旁人。二将在孟县汇合之后稍作休整便按前议大军出动舍孟县而来稽古。
    “哈哈哈哈,宣高兄别来无恙。”见此二人奔来甘宁亦是一催胯下坐骑迎上,爽朗的笑声中充满了故友相逢之喜。
    “二将军,慈幸不辱命!”三骑接近之后太史慈首先上前拱手道。
    “子义辛苦了,快快入城歇息,很快便是大战又至。”
    “臧霸见过二将军。”此时臧霸却是飞身下马来到甘宁马前施礼,此时他已经是刘毅部将,自该按军中礼节见过主将,初来相投便算是兴霸这般的故友他也不愿授人以柄,同时也表明自己的心迹。
    “宣高不必多礼,今日甘某出城一为迎多年好友,二也为迎我军攻城,宣高兄一言九鼎,宁心中佩服,想你我二人相识与江湖之中,如今又能携手与军旅之间,此乃天意!某素知宣高心怀大志,如今能与故友并骑与明主之下建功立业,岂不快哉!”甘宁见状急忙下马将之扶住,言语之中既不失亲切又极有慷慨之意。
    “只恨霸眼光短浅,当年徐州之时未曾相投,今能与兴霸分属同袍,何其幸也?今后必为刘…主公驰骋疆场。”甘宁的言语亦是激起了臧霸心中的豪情,有此故友他也能尽快的融入幽州军中。
    “好!宣高一如往昔豪情不减,此番你我三人便要在这冀州腹地建立军功,想必大哥知之也必心喜,只是,可惜…”甘宁上前搭住臧霸双臂笑道,不过说道最后笑容未减却是摇头叹息。
    “霸自当随兴霸与子义将军建功,却不知兴霸何事可惜?”臧霸也是托住甘宁臂弯言道,故友相见极为欢喜,不知甘宁何有此言?
    “呵呵,某与宣高多年未见,前番泰山亦不得尽兴,今日故友相逢原该共谋一醉,奈何大哥军令如山大战之时军中一律禁酒,不能与宣高把酒言欢岂不可惜。”观其神色兴霸此言的确言出由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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