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袖:“……”
    为何觉着张二公子这嘴也开始养刁了?
    她是不是不应该让他吃小石方做的东西……
    眉头锁着,顾怀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张廷玉便随手抓了几颗棋子,在棋盘上摆着,笑道:“你若是再想小石方,我真要把他撵出去才能泄心头之恨了。”
    “毛病,你恨他作什么?”
    顾怀袖只觉得张廷玉忽然不讲道理了起来。
    “你最近满脑子都是什么破事儿啊?迁怒不成?”
    张廷玉挑眉:“你没闻见味儿吗?”
    “什么?”她有些发怔。
    张廷玉叹气:“孺子不可教也。”
    没救了,顾三这迟钝,有时候还真是要命。
    聪明的时候聪明,愚钝的时候愚钝,本以为娶了聪明人,不想还是蠢妇。
    张二公子仰头看了看房梁,一脸的慨叹,也不说话。
    可顾怀袖瞬间就感觉到了一种鄙夷,是她被鄙夷。
    “有话直说就是了,卖关子……不就是酸吗?十个你张二,也比不上我一个小石方。老早就跟你说过了,你怎么还是不自量力呢?”
    从顾怀袖这里看,张廷玉就是一个鸡蛋,小石方就是一块石头。
    鸡蛋老想干掉石头,这不是找虐呢吗?
    两个人贫了一阵嘴,还没等聊到大房那边的话题,竟然就出了乱子。
    青黛进来的时候有些哭笑不得:“二爷、二少奶奶,石方小师傅那边又出事了。”
    张廷玉一听,还不知道后续呢,便刺了一句:“你这厨子就是个事儿精。”
    “瞎说!”顾怀袖有些不耐烦了,“从小陈姑娘到万岁爷,还能有个什么事儿啊?”
    “是、是……冯姨娘……”青黛看顾怀袖张牙舞爪的样子,畏惧地缩了缩脖子。
    听见这三个字,顾怀袖差点一口茶给喷出来。
    她呛了一下,一个小小的姨娘也敢跟她小石方杠上?
    “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顾怀袖已经有些无力了。
    她觉得,小石方就是名气太大,所以才有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找上他。
    名气大,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是金子,总是要发光的,麻烦现在不来,往后也会来。
    只是冯姨娘……
    青黛回道:“原也不关石方小师傅的事儿,只是冯姨娘想吃酸的,可那一道菜特别复杂,厨子们都做不出来,被姨娘那边寻了不高兴,就求到石方小师傅那边去了。现在石方小师傅不知道,这菜是做,还是不做。”
    “做做做做做,”顾怀袖一连说了五个“做”字。
    青黛有些诧异,不过还是准备躬身行礼,就出去回了厨房。
    没料想,顾怀袖眼皮子一搭,嘴皮子却是一掀,冷冰冰吐出后面五个字:“做她个头啊!”
    平白无故怎么又找上小石方?
    这是要拖自己下水?
    顾怀袖摆摆手,对青黛道:“你让小石方给我装发烧,头疼脑热,什么病不能装?这府里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做,个个都当自己是谁了呢?皇帝来了他都不做,谁敢使唤他,当心我刁民到他头上去。”
    好歹这“市井刁民”的称号还是皇上给的,小石方更是她夺下来的人,府里这些个人,真是越无知越大胆。
    张廷玉只觉得奇怪,看了顾怀袖一眼,挥退了丫鬟:“你何时招惹过冯姨娘?”
    “我哪儿能惹了她?”顾怀袖才是冤枉,“若不是今儿在大嫂那边见了一次,我根本不知道竟然还有这么个人。这人也就是个无知蠢妇了……”
    她翻了个白眼,低头吃饭了。
    二房这边的意思,传到小石方那边,小石方也就正好病了,说是有风寒,怕传了病气到菜里,这菜怎么也不能做,不敢做。
    冯姨娘那边的丫鬟,见小石方这么坚决,连风寒这样的理由都搬出来了,才是吓了一跳。
    她赶紧回去回了冯姨娘,姨娘的屋里却不仅仅只有姨娘一个人,长安姑娘也还站在里面呢。
    冯姨娘埋着头,没让人看见自己的脸,只问道:“怎么空手回来了?”
    “石方小师傅病了……”
    丫鬟吞吞吐吐地说了在厨房的事情。
    长安有些不耐烦,挥手道:“你出去吧,也不过就是一道菜,哪里用得着那样麻烦?我伺候姨娘睡个午觉,一会儿回了老夫人去。”
    “是,奴婢告退。”
    丫鬟离开了。
    这里就长安跟冯姨娘在。
    冯姨娘终于抬起了头,脸上有五指印,她委屈得很:“我不过就是想吃罢了……这府里也是人人都跟我作对……长安,我可怎么办?”
    方才长安怒极之下,赏了她一巴掌,如今却还要忍着冯姨娘。
    长安心里才是憋屈极了。
    原本把冯姨娘当做一枚棋子放进了大房这边,没想到冯姨娘竟然还是个有本事的,瞒着她爬了大爷的床,虽然别人的确没能怀上孩子,可现在她竟然怀上了。
    若说冯姨娘没什么野心,长安是不相信的。
    两个人原是同谋,冯姨娘是长安的人,这几个月来帮着长安干了不少的事情。
    现在冯姨娘有身孕,长安不敢明目张胆地动她,可她也不敢跟长安把脸皮撕破。
    两个人还拴在一根绳子上,只能慢慢地暗地里斗了。
    表面上,冯姨娘还对长安恭恭敬敬,长安则是对冯姨娘体贴入微。
    可之前的一巴掌,早已经拍乱了水面的平静。
    两个人都恨不得对方去死,却还要小心翼翼地说话。
    冯姨娘一副悔恨的表情:“我这孩子可怎么办……照你之前说的,大少奶奶肯定容不下这个孩子,可这个孩子是我唯一的依仗,若是没了,往后大少奶奶不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拿捏我了吗?没了我在里面给你照应着,你以后可怎么办?”
    长安道:“若不想被大少奶奶除去,你自己就得想办法把大少奶奶给除去了,而你如今最大的依仗就是你肚子里这个孩子了。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去惹是生非。你如今要做的,不是跟府里上下炫耀你的得宠,而是解决了大少奶奶。我言尽于此,你好生琢磨吧。”
    她扔下这句话,末了却叹了一句:“大少奶奶可不是什么好人……”
    说完,长安转身便离开了。
    冯姨娘坐在榻上,看着她背影,却翘起了兰花指,有些得意洋洋。
    凭她容貌能力,胜过自己百倍,可如今却只能在老夫人身边眼巴巴地望着大爷而不可得,也真是可怜……
    不过,长安那话倒是没说错。
    若要保住这个孩子,必须解决了大少奶奶的威胁。
    一个未来的当家主母,凭什么任由一个小妾先生下孩子来?
    陈氏不能生养的消息,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冯姨娘赌不起,被长安分析过,事情总是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在针对大房大少奶奶这件事上,她跟长安还算是同进退的……
    冯姨娘还在想着事情呢,没想到刚刚准备躺下,便听见外面丫鬟急急忙忙跑过来道:“大爷回府了,现在就在大少奶奶的屋里,请姨娘过去呢。”
    “果真?”
    冯姨娘一下子站起来,赶紧往外面走,想着自己露脸的时候到了,还特意簪了几朵漂亮的珠花,希望大爷到时候能格外高看自己一眼。
    她像是所有怀孕之后,等待被丈夫夸奖的女人那样,一颗心忐忑极了,便往正屋走去。
    屋里,张廷瓒面上看着温和,拉着陈氏的手说话,体贴极了。
    “你身子不好,我今日回来的时候,给你找了几个大夫,是我亲自找的,回头来给你瞧瞧,你觉得可好?”
    陈氏一想起自己之前咳血的事情,心里有些害怕,可张廷瓒特意从外面找了大夫,她又怎么好拒绝?
    微微一点头,她道:“大爷决定了便好。”
    话音刚落,门口丫鬟便跪道:“大爷、大少奶奶,冯姨娘来了。”
    陈氏一看张廷瓒,张廷瓒却是安慰地朝她一笑,道:“进来吧。”
    冯姨娘移着小碎步,小心翼翼地走进来,肚子还看不出什么来,给张廷瓒和陈氏行礼。
    张廷瓒脸上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声音也平静温和得很,只道:“一个姨娘,戴得那么好看干什么?汀兰,将冯姨娘头上的珠花取了扔下。”
    冯姨娘闻言,脸色瞬间惨白下来。
    她万万想不到,刚刚进来,等待自己的竟然是这样的冰冷。
    “大爷……”
    汀兰已经走了上来,她是大少奶奶的心腹,早就看冯姨娘不顺眼。
    尤其是今早大少奶奶还被冯姨娘给气得吐了血,汀兰下手的时候一点也不客气,甚至扯落了冯姨娘几根头发。
    她是恨不能将冯姨娘头发头皮都拔下来,才能解气的。
    如今,也不过只能将气往珠花上撒。
    汀兰扔了珠花,躬身道:“回大爷,珠花已经去了。”
    张廷瓒拍着陈氏的手,眼底的惊涛骇浪掩饰得很好,只跟陈氏说话:“回头姨娘的孩子,若是你看着喜欢,便抱来养,记在自己的名下,若是不喜欢,随他们去也就是了。”
    陈氏垂下头,眼底带着泪意,知道这是张廷瓒体贴,也知道他明白自己的委屈,心下感动不已。她只捏着自己的手指,心里觉得是自己福薄,能跟卣臣当这几年的夫妻,已经是足够了。
    “姨娘们的孩子,还是她们自己养吧。”
    陈氏浑然不知,自己这几句话落入冯姨娘的耳中,却是另外一番胜利者的讽刺姿态了。
    凭什么她生的儿孩子就要给别人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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