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廷玉:“……”
    作者有话要说:3更,晚安。
    ☆、第七十七章 相思病
    却说那一日在江宁分道扬镳之后,廖逢源则一路往扬州而去。
    张廷玉给他的主意,廖逢源已经思虑再三,在行船途中观察了这邬思道很久,可一直没能瞧出个深浅来。
    眼看着将要到地方,廖逢源终究还是听了张廷玉的,去找这邬思道。
    邬思道看见廖逢源出来找自己,倒是完完全全地一怔,根本没想到:“廖掌柜的这是……”
    廖逢源这是要求人,态度肯定好很多。
    他很隐晦地问了廖逢源对过河钱这件事的看法,邬思道却警觉地一个字没说。
    到底这种事情跟他这样得升斗小民实在没关系,怎么廖逢源会忽然之间来找自己?
    邬思道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候,廖逢源就必须把话往清楚了说,他没提张廷玉,只道:“邬先生乃是位有大才之人,敝人不过是一介商人,没有你们这样的聪明人看得清楚。那一日听您与张二公子说话,看您见识高深,所以特想请您来我这里帮个忙。”
    帮忙?
    廖逢源不过是一个商人,有什么可让邬思道帮忙的?
    仔细地想想,也不过就是过河钱那一件事。
    邬思道心思一转,便已经完全明白了。
    他打量了廖逢源许久,却知道自己身上没有半点盘缠,这廖逢源让自己帮忙可不是白帮。
    古有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今他邬思道却是要被这三分钱难倒的英雄汉。
    邬思道只道:“外面风大,廖掌柜的不如请在下进去说?”
    到底是文士疏狂,邬思道虽是一副寄人篱下的模样,可说话一点也不客气。
    廖逢源心说有戏,连忙请了邬思道进去吃茶说话。
    两个人恭维了几句,邬思道却已经猜到自己是要当这商人的智囊了。
    说的也无非是某件大逆不道的事情,邬思道都没想到自己有这样大的胆子。
    到底人还是不能穷,穷疯了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数年之后,邬思道回想起这一年夏初,在运河上遇到的事情,几乎可称是改变了自己一生的命迹。
    然而,究其所以,还不是被“穷”给逼的。
    以至于后来,他常说“腰缠万贯不差钱,五湖四海,爱来不来”。
    而今日,邬思道只想起来问一句:“那张二公子究竟是何人?”
    廖逢源只一笑:“当朝张英老大人家的二公子罢了。”
    他也加了“罢了”二字,无非因为张廷玉名声不显而已。
    邬思道思忖廖逢源对自己前后态度的变化,也约莫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没有揭穿,只是与廖逢源一道下了扬州。
    廖逢源这边则是在拉拢到邬思道之后,便修书一封给了张廷玉。
    “业已求得邬先生相助,其为人也,奇才,甚有韬略。张二爷诚不欺我也……”
    张廷玉看完,只将这信凑到火苗上烧了。
    一旁顾怀袖看了,只道:“你这性子未免也太谨慎了,真若是往后还要用到这些信件,你该怎样?”
    张廷玉看着手中那纸燃起来,明晃晃的火焰就在他指头前面闪动着。
    他笑道:“小心驶得万年船,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交朋友,也是一个道理。”
    “你与廖掌柜的倒真是忘年交了。”
    顾怀袖口中含着讽刺,她倒觉得张廷玉跟廖掌柜的之间的关系有些奇怪,反正顾怀袖是不大理解。
    张廷玉则道:“你是否看着现在是廖掌柜的在求我帮忙,所以见着仿佛是求人办事的低人一等。实则不然,他将我当成了朋友才与我说这事。再说了,若是我有一日问他借个三五万两银子,应该也是轻而易举。各取所需,也能成为朋友。”
    说白了,还是利益关系。
    只是这利益关系是因至交好友的情谊起来,所以显得格外高贵那么一些。
    至于旁的,顾怀袖只低头一笑:“你坑了那个邬思道,不怕哪天人家反过来坑你?”
    张廷玉一副讶然模样,却慢吞吞道:“我何时坑了他?怀袖说话可要注意,我这是帮他。”
    不一定人人都要上那贼船。
    现在的邬思道多半是走投无路,才会屈就于一个巨贾智囊的位置。到底是龙困浅滩,现在没办法,跟廖掌柜的绑在一起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了。
    顾怀袖是知道邬思道后来乃是有名的绍兴师爷,不过想想他现在当人背后的智囊,其实也不委屈了他。这方向,总归没错。
    顾怀袖呷了一口茶:“怎么说都是你们爷有理,我出去瞧瞧外面那墙。”
    前几日刚刚来,就吩咐过郑伯将隔壁与叶家的那一堵墙给加高,不知今日这事情办得如何了。
    想着,顾怀袖放下茶杯,直接走出去看了。
    外头那一堵墙,果然已经加高了三尺,至少看不见隔壁的三角梅了。
    顾怀袖就站在院子里,抱着手,只叹了一声:“现在看着倒是舒坦了许多。”
    不过也就是看着舒坦,心里一点也不舒坦。
    隔壁的叶员外家,一向是一家子高傲的,人人都说这桐城望族第一乃是张家,毕竟张英如今在朝廷可谓是身居高位,区区一个叶员外家怎么跟张家相比?
    偏偏叶员外不高兴,逢着听人说他家不如张家,便要吹胡子瞪眼。
    长久以来,张家不在桐城,也就没那么多的闲话,张英偶尔回来,人也大度,从来不说那许多的废话。
    这叶员外看张英不爽,索性根本不搭理张家,两家虽然是邻里,可相互都是关起门来过日子的。
    顾怀袖不知道里面有这一桩渊源,当初才让丫鬟婆子去叶家送礼,这不就吃了个闭门羹吗?
    想想张廷玉现在虽然没有什么好功名,可到底是张家二公子,更甭说张英的本事了,一个叶家在张家眼里还真算不上是什么的。
    现在顾怀袖这举动,看上去像是先礼后兵。
    先是送了礼去叶家,叶家不搭理,一转过脸顾怀袖就直接把院墙砌高了三尺。
    ——外人眼底,不知道有叶家姑娘隔墙摔了的事情,怕只以为顾怀袖示好不成立刻翻脸。
    唉,想她刚刚来这桐城的时候,谁不说她一声好?现在不知道又是个什么模样。
    顾怀袖招了手,正想要让青黛出去打听打听消息,没想到外面一个婆子倒是进来了。
    她瞧见顾怀袖在,也是一愣,这是原来这里的管家婆子,不过顾怀袖来了之后自然是顾怀袖大。
    这婆子姓吴,人都喊一声吴妈妈,她过来便跟顾怀袖行了一礼:“二奶奶好。”
    顾怀袖瞧见她过来的方向,像是才从角门来,便问道:“才出去过?”
    “回二奶奶的话,才给了厨房采买了一些新鲜的菜来,刚回来呢。”
    吴妈妈脸上堆着笑,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顾怀袖。
    要说这一位二少奶奶,往常也是见过的,只是那个时候顾怀袖住在张家招待客人的别院里,还以为是要成为张家三少奶奶的,结果不知道怎么成了今天这样子。
    仔细看着一位二少奶奶,细瘦苗条,脸蛋极好,柳眉杏眼,粉腮削肩。那十根手指头伸出来,便知道是从没沾过阳春水的,她们这些婆子们看人自有自的一套。
    眉心肉厚多的是聪明人,若伸出手指头能掐出一块来,那是能跟比干一样有玲珑心的;手指头细的人是能享福的,往后必定不会吃苦。
    看二少奶奶身子虽不算是很丰腴,可眉心偏生有那么一点小肉,证明这是个精明人;至于手指头就不说了,看见二少奶奶的手,旁人那里还敢将手给伸出来?
    顾怀袖却是没看吴妈妈,而是抬头看着那新砌起来的三持墙,问道:“可知道外头人怎么说?”
    外头人怎么说?
    吴妈妈初时没明白,可心里掂量了一阵,便见到二少奶奶在看那墙,顿时清楚了。
    只是……
    “老奴不知……”
    “如实说就是。”顾怀袖是真想知道外头人怎么说。
    吴妈妈道:“自然是人人都说您人不错的,老奴斗胆想,您怕是以为这里人人都要说您不好。其实不然,隔壁这一家子一向是目中无人,咱们大宅里寻常也没人住,他叶家就自居为桐城第一望族了,平日里趾高气昂的,没少得罪人。”
    顾怀袖想不到竟然还有这么一茬儿,顿时感兴趣起来了:“你继续说。”
    吴妈妈看顾怀袖肯听,连忙喜道:“前儿您先派人送了礼去,结果那叶家不给您跟二爷的面子,竟然把礼退了回来。咱们桐城小地方,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三五里人都知道。您送礼被退这事儿,要早传得风风雨雨了,都说这叶家端着架子不要脸呢。您砌高这墙,十里八乡都拍手称快呢!”
    这吴妈妈说的话,肯定要掐掉几分扔了再听。
    不过吴妈妈肯定也不敢诓骗自己,顾怀袖多找几个人来问便清楚了,也犯不着骗自己。
    也就是说,这叶家听着虽然厉害,却像是不怎么讨人喜欢。
    原以为自己砌高了墙,是恶人行径,没想到这一回竟然是顺着人心来的?
    怕是这周围,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两家的热闹呢。
    像是一直不对盘的,到底叶家的底蕴不如张家,两家也根本没有可比性,何必强求呢?
    顾怀袖又道:“他那家的叶姑娘怎样?”
    想来既然叶家不是问题,那剩下一个有问题的就成了叶家姑娘。
    最近两天也没听见墙那边有声音了。
    说起这件事,倒是出了奇。
    吴妈妈皱着眉,想起今天早晨出去听见的话。
    原本叶家也算是桐城本地的大户人家,有两子一女,姑娘闺名叶芳华,听说是个娇滴滴的美人。
    只是这姑娘,听说行事有些出格,疯疯癫癫,所以从来不往外面走,即便是碰上什么上元灯节,七夕的乞巧,也都不出去的。
    哪里想到,今早出去却听说叶家一直在请大夫,请名医,说那叶家姑娘不知道是不是从花架上跌下来摔坏了脑子,这两天神不守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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