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眼尖的老廖一眼搭到了从包里掏出来的对讲机上。
    “这……”老廖指着对讲机说,“这个还能不能用?”
    王山回头看了一眼,把对讲机递到了老廖手中:“这个还真不清楚,你自己看看吧?”
    见我看着他,老廖对我说:“咱们一起进山的有四支队伍,如果频率对上的话,或许能够联系到他们!”
    老廖的话,使众人眼前一亮,杨齐风赶紧放下地图,掏出自己的对讲机递了上来,说他的绝对能用。
    老廖叫我看好袁斌,而后开始在对讲机上调频。对讲机虽然没有坏掉,可是老廖对着它呼叫了很久,也没有得到任何回音,最后只好作罢。
    夜深了,疲累之极的人们再也熬不住,有的终于是沉沉睡去。他们的背包里有个简易帐篷,但此时没人想把它支起来,而是铺在地上就躺了上去。
    我裹紧衣服,斜靠在某人的背包上休息。烤火烤了这么久,身上的衣服总算是变得干爽,淋了一天的雨,饿了一天的肚子,我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生病。
    我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的,这一天来的经历叫我有些招架不暇,感觉上就是那么得不真实。我甚至怀疑,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什么噩梦,过不了多久就会醒来似的。
    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发现,在我旁边的绿瑶依然没有睡去,她拿着笔还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
    为了把字写清楚,她不得不离火堆更近一些。融融的火光照亮了她俊俏的脸庞。这小姑娘的五官搭配的十分完美,看上去叫人赏心悦目。齐整的刘海,乌黑的长发,在火光下更是楚楚动人。
    我盯着她看了许久,只见她不时地轻咬着笔头,似乎在用心思考着什么。
    我不觉起了好奇心,很想看看她究竟在画些什么,便起身慢慢挪到她的身边。即使我们奔走了整整一天,小姑娘的身上还是有股淡淡的女人香传进了我的鼻子。
    我轻声问她,画什么呢?
    小姑娘冲我点了点头,而后将她的笔记本递给我看:“我把咱们走过的地方记了下来,我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东西,你瞧……”
    她指了指纸上的一个地方,我见到那里标注着“瀑布”字样。
    “这里是我们来时的瀑布,瀑布位于半山腰的一条古老河道,”小姑娘认真地讲给我听,“而我们沿着山体来到了山下,瞧……这里是那个小镇,而我们沿着山涧绕行了半圈之后,我们又回到了瀑布下面,还见到了蓝湖……”
    “等等,”我打断她,“你怎么知道那个湖叫蓝湖?”
    “是我给她取的名字,”小姑娘微微一笑,格外地好看,“是以我的小妹妹姚蓝的名字命名的!好听吗?”
    我机械地点点头,心说话,绿瑶明明姓吕,她妹妹怎么又姓姚了?
    “再往下看,这里是我们现在的所在地!”绿瑶又是往下一指,我见到本子上已经勾勒出了这个山寨的大致模样,画的格外形象,“这山寨是建在半山腰上的,后面都是高不可攀的山崖,再也没有去路!如此一来,我们明天还得下山,再去找别的路!”
    我点点头,这小姑娘还真是有心。可是,我还有些不明白,难道这就是她所谓的“有趣的东西”?
    “你发现了没有?”绿瑶点了点地图上画着山的地方,“这里有山,这里有山,而这里也有山,四个方向,三面都有山,而且最后一个地方我们还没有去,这个是很不寻常的!”
    我听得有点迷糊,便不懂装懂地敷衍了一句:“哦,三面都有山!”
    “呵,”小姑娘微微一笑,“是这样的,在地质学上,三面环山的地方固然没有什么稀奇,但我们这里却有所差异。因为,我们这里,三面的山几乎都在一样的高度上,按照华莱士的《构造地质学》里有关山脉隆起的理论来说,这根本就不符合一般的地质构造规律。”
    小姑娘侃侃而谈,而我听得则有点像在听天书。
    绿瑶也似乎看出了这一点,因此,她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用最简单易懂的话跟我说道:“周老板,我怀疑,我们现在是掉进了一个巨大的——天坑!”
    17、天坑奇谭与慑人信号
    “山脉隆起之后,边缘地带是绝对不会高过主峰的,也就是说,一个三面环山的地方,山的高度不可能一模一样,它们会成坡状上升。”绿瑶认真地说,“所以,我怀疑,我们应该是在某个天坑里面,而且,这绝对是个水溶性的天坑,它的直径至少在4公里以上!”
    “哦……天坑啊!”我随口附和一声。
    “如果我的假设成立!”绿瑶又说,“那么,我就可以完美地解释,这里的植物为何和外面的存在着巨大的差异,还有这里非常独特的气候条件……”
    “可是,”我这才稍稍有点明白,便琢磨着说,“如果你的假设吻合了,这里真的是个天坑,可是,这么大一个天坑,地图上应该有标识才对,至少你们的领队也应该听说过吧?”
    “不,”绿瑶反驳,“你可知道,这整个大别山有多么大吗?”
    我摇头。
    “大别山可是一座长达380公里的大山。就连当初刘邓大军挺进大别山,也并没有将整座山走遍。这里面,至今还有许多地方,根本没人涉足过呢!”绿瑶说,“我们沿着古河道被冲下山来,现在很有可能已经跌落到了大山深处的无人区呢!”
    “等等……”我忽然想到了什么,便说,“你这样说的话,那我们该怎么解释那个小镇,还有这个巨大的山寨?就算现在没人了,可这里显然曾经住过人。试想一下,要是这里真的是个天坑,真的是在大山深处,那么谁会费那么大的力气在这里建小镇,盖山寨?”
    “嗯……或许,有人在这里开发矿藏,或者……科学研究?”绿瑶猜测。
    “呵呵,”我不觉一笑,小姑娘的学识虽然渊博,可是阅历毕竟还浅。我告诉她道,“瞧,那小镇里面都是砖瓦房,如果只是为了科考,那么搭建简易棚就足够了。如果是为了长期开矿,那么像这山寨一样,用木头搭建不就成了?所以,我的猜测和你恰恰相反,我觉得这里或许离城市已经很近,明天,我们或许会找到一条柏油公路也说不定!”
    绿瑶听我说话的时候,一直轻咬着嘴唇,一副讨人怜爱的模样。
    “你这么一说,倒是有点道理,可是,大自然是不会骗人的!”绿瑶还是坚持己见,“从这里独特的阴生植物,还有那些巨大苔藓来看,这里的气候条件的确存在着异常。而一般来讲,造就独特气候条件的原因,往往归咎于独特的地形地貌,所以,就算这里不是天坑,那也应该是个很奇特的地方才对!”
    她想了想,又问我:“知道大别山为什么叫做大别山吗?”
    没等我摇头,她却很快给出了答案:“其实,这个名字再贴切不过了!大别山脉与西部的秦岭横亘于我国中部,连绵千余公里,是中国南北水系的分水岭。由于它分开了长江、淮河两大水系,也分开了吴国、楚国两地,从而使得南北两地的气候环境和风俗民情截然有别,所以她才叫做——大别山。”
    “在这里,你既可以找到北方的红杉,也能找到南方的名茶。这里的动植物多样性,是其他山脉所少有的!我总觉得,这里应该还有至少不下千种的植物,至今还未被人类所发现呢!”
    “呵呵,如果这次咱们顺利出去,”我开玩笑道,“你的论文是不是会获大奖?”
    绿瑶扑哧一声笑了,调侃说,你真行,这个时候了,居然还能开玩笑?难道,你就不怕……
    绿瑶一指我的身后,那里恰好是我们从那片坟地出来的方向。我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别说,这时候想起那件恐怖的怪事来,还真的是非常害怕。
    “呵呵,吓着了?”绿瑶撅起小嘴,“喂,说真的,你真的有那什么什么寻人的能力?不是唬人的吧?”
    我白了她一眼,我平生最恨的,就是不相信我特异功能的人了。
    “你看,要说你是唬人的吧,可若不是你,我们就发现不了这个山寨!”绿瑶和我聊的久了,渐渐放开拘束,“然而,但是,可但是,你非但没有帮助我们找到活人,反而找到了一大堆坟堆子,你说这事儿整得叫人费解不?”
    绿瑶一说起那些坟茔,我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便问她:“对了,我记得,那里面的坟堆子都是有墓碑的,墓碑上写什么来着?”
    绿瑶撇了我一眼:“怎么,你没看?”
    我没说话。
    绿瑶则莞尔一笑:“承认了?当时吓傻了吧?告诉你,那些墓碑上写的文字,都是咱们看不懂的少数民族文字,根本就不知道都写了什么!”
    “哦!”我汗都出来了,赶紧转移话题,“你说,那些坟,会是谁们的?”
    “这还用说?”绿瑶不假思索地说,“当然是这个山寨的主人了?这里或许过去有个山寨,人死了,自然要埋起来?”
    “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我皱着眉头问,“人死了是要埋起来,可是,那也不能埋到自己家的正房里啊?”
    回想那坟场的位置,的确就在这座大寨的正中央中心位置上。
    “嗨!那你就别替人家操心了,或许人家少数民族就有这个传统习惯呢?”绿瑶打了一个哈欠,显然是有些困倦了。
    我本来还想再和她说说话的,别看我们聊得并不怎么投机,可是白话一下的话,心里却觉得舒服很多。不过,看人家困倦的样子,还是别打扰人家为妙,于是,我冲她摆了摆手,那意思跟她道个晚安,叫她快点休息。
    谁知,小姑娘在点了点头之后,忽然问了一句:“对了,你是不是得病了?”
    “什么?”我不解地问。
    “白天在我们见到曲建芳他们俩的时候,你似乎有些不舒服?”
    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她问的是这个。当时我由于接触到了她的手,所以诱发了我的副作用,差点昏过去。
    我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她?如果我说实话的话,恐怕一句话两句话根本说不清楚,所以,我干脆点了点头,说:“是的,我有很严重的胃病,病的名字叫‘胃缺食’!”
    反应过来之后,小姑娘笑得花枝乱颤,随口说,你这人,还挺有意思的!
    绿瑶躺下后,我回到自己的地方。拿眼扫了一下众人,发现大部分人已经进入了梦乡。不过,也有人打起了呼噜,还很吵人。
    循声望去,呼噜打得最响的,就要数罪犯袁斌了。呼噜都带着伴奏的,吵得人心烦意乱。
    老廖斜倚在旁边的一根柱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袁斌。袁斌背着手自然不能睡觉,老廖早就将手铐的一端解开后,铐在了那根小柱子上。
    我说老廖,你睡会儿吧,我先来看着头半夜?
    老廖摇了摇头,说我这一天怪不容易的,就甭操这心了!他一个人盯得住!
    我说,这怎么行?我不容易,你就轻松了?咱俩还是倒一下班的好。
    老廖还想坚持,但还是被我说服了。其实,跟警队签的合同上,我只负责寻找罪犯,其他像抓捕押送之类的都与我无关。可如今情况特殊,我怎么可能眼见着老廖一个人这么硬熬?
    驴友们显然不设防,但我俩不同,我和老廖深知这个袁斌的危险!他可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他逃脱。别看他现在呼噜打得震天响,保不齐他都是装出来的!
    这一晚上,真的是很不好过。
    老廖上半夜盯班,除了要看住袁斌,他还负责着整支队伍的警卫,时刻注意着我们的四周。
    按理说,老廖值着班,我应该赶紧睡才对。可我躺在地上死活也睡不着,我脑袋里一直在回旋着这一天来发生的事情。尤其是那个几十米外的坟地,一直叫我六神无主,心慌意乱的。
    我绝对不认为,那些坟墓里面埋着的都是这个山寨的主人。抛开死人活人不说,别忘了,我可是通过那沼泽小镇中的门把手找到这里的。坟里的讯号,可都是应该代表着小镇的居民!难道,那小镇和这山寨都是一码事儿?
    我越想越乱,越想越迷糊。困意好容易袭上心头,可看一看表,却已经到了该我值班的时候了!
    当我和老廖互换位置后,我发现袁斌的巨大呼噜已经停止,呼吸变得十分均匀,看样子,他应该是睡得很沉。
    我倚在细细的柱子上,想睡又不敢睡,那个难受劲儿就别提了。四周围依然在响着雨落之声,棚子外边定是一团漆黑冰冷。
    火渐渐小了,我朝里面添了几根柴火,柴火潮湿,扔进去劈啪作响。火光突突地跳着,就像能够催眠似的,叫我越来越迷糊……
    ……
    真的是很奇怪,往日里我那些恐怖的梦魇从未断过,可这一晚,我却什么梦都没做。
    不知睡了多久,耳听得一股吱吱声从耳边响起,当时我还迷糊着呢,直到那吱吱声渐渐变成了人的喊叫声,我这才一下子惊醒。
    睁眼一看,天居然已经亮了!
    糟糕,我的心脏砰砰直跳,该死,我怎么睡着了?
    我赶紧去看那罪犯袁斌,谁知就在这时,我竟然一下子看到了刚才那吱吱声以及喊叫声是从哪里传来的了!
    那居然是昨晚领队交给老廖的——对讲机!
    此时,对讲机竟然打开了,里有还有个男人的喊叫声传了出来。
    那个男人似乎在喊:“天啊,什么……什么东西?怎么可能……”
    我一下子跳了起来,因为我已经听出了那是谁的——声音!
    18、火的意外
    听到对讲机忽然响了,众人全都惊醒了过来。见到袁斌还依然铐在那根柱子上,我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一些。
    老廖哦了一声,一把就将那对讲机抄在了手里,他亦是听出对讲机里喊话的人是谁了。那人正是和我们一起进山的警察之一——小吴子。
    小吴子的声音略带沙哑,很有特点,我和老廖绝对不会记错。此时听到他的声音,我不觉暗自庆幸,还好,看来小吴子也是还活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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