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许愣了下:“没……不过,我可以找到。只是我怕……”
    “没事,你尽管做。不能成,也没关系。我总能……想法出去的。”白屹东静静地说。
    那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让如许刹那间以为,那个心思深沉的男人又回来了。可她刚想和他再细说几句,突然有人重重得拍了下门。
    白屹东讥讽地笑了笑,回到了床上。
    如许打开门,看到一个护士拿着一个小棕瓶,小心翼翼地向他身后望了望,然后干笑:“对不起,打扰了。刚才治疗中,白先生的手腕好像起了淤青,我是来送药水的。”
    “哦,我来吧。”如许接过药,尽量平静地点点头。
    门应声关上,她听到白屹东又换了场更激烈的赛车节目。马达轰鸣,车轮尖啸,一声声,好像砸在了她的心上。
    当晚,白屹东继续无聊地写写画画。如许看他信手揉了,丢进垃圾桶,想了想,捡起来又撕得更碎。
    白屹东抿了下唇,不告诉她这样其实是徒劳的。因为在上回失忆时,他曾经成功逃脱过,所以这次,安自衡防得更紧。明面上看,他还可以在别墅的范围内自由走动,但其实,他经手的每样东西,做的每件事,都会被严密监视。
    唯一的优势,是在他的大闹下,母亲答应关闭了监控录音。但他信不过安自衡,所以,他精心设计自己说的每句话、写的每个字。
    他不是初中的“少年”,他有22岁前的所有记忆。
    而如许的到来,让这场戏更逼真。
    午夜,白屹东趁着上洗手间的机会,把一个纸团丢到了沙发边。片刻后,一只手从薄被下伸出,把纸团紧紧攥进了掌心。
    两天后,夏盛芳到了,因为白屹东的治疗方案,和如许发生了激烈争吵。争执中,如许被狠狠扇了一耳光,愤然离开。
    临走前,她回头望着豪华的山间别墅,心里涌起强烈的不安。
    “江小姐,请早点回来。东子很需要你。”安自衡带着助手,微笑送她到门边。
    那笑容深沉诡异,令她不寒而栗。
    到了市区,如许故意让司机多绕了几个弯,最后才从小路回到白家。司机看她不停向后张望,心领神会:“太太,别怕,就算先生不在,也没人敢随便动白家。需要我们报警吗?”
    如果那个人是白老先生呢……如许沉默不语,最后只轻轻叹了句:“没事,可能是我多虑了。”
    迎面走来等待已久的连管家,如许向他点点头,示意他跟着进屋。
    在如许关上房门的刹那,管家露出一丝尴尬,但还是恭敬地等着如许发话。
    “连叔,从先生自立创业,买下这栋房子时,您就跟着他了,是吧。”如许面色沉静地看着他,不放过他脸上的一丝表情变化:“可以说,您经历了屹东人生中最重要、最艰苦的一段日子,屹东很信任你。”
    “太太客气了,那都是应该的。太太,您有什么事就直接吩咐吧,我一定尽力去做。”管家低头道。
    如许看他紧张的样子,微微一笑:“放心,不是什么让你为难的事。我要在家里找一件东西,但又要不引人怀疑。您有什么办法吗?”
    管家沉吟了一下:“是每个房间都要进吗?”
    “也不是全部,最主要是屹东常出入的地方。”
    “那好办,太太可以说先生的东西丢了。到时我安排一个人顶了就是。”
    “这样好像太明显了。而且佣人的生活范围有限,不可能借此仔细检查。”
    “嗯,也对……”管家皱眉想了下,突然叫道:“啊,太太,我有办法了。”
    于是,当天下午,管家就领了个西装革履的中年胖子过来。胖子一脸的高深莫测,拿着罗盘在客厅里瞄来瞄去。
    雨芳好奇地躲在门后,戳了戳身边的伙伴:“咦,谁啊?连叔怎么领这么一位进来?”
    “别瞎说,这是外省有名的风水大师。最近,先生不是又病了吗,太太梦见仙人指点,要找大师调整家里的风水。这位可不简单,听说光出场费就这个数……”
    小丫头比划了一下,吓得雨芳倒抽一口凉气:“哎呀,太太可真舍得花钱。”
    “花钱谁不会,反正全是先生赚的。”丫头调皮地吐吐舌头,两人闷笑起来。
    连管家懒得理,白了她们一眼,陪着 “大师”继续看。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如许下来,大师突然大叫一声:“哎呀,这位就是白太太吧!真是贵人,难怪没受影响。”
    “梅大师您好。刚才有点事耽搁了,没能亲自迎接。”如许微微鞠躬:“我听您好像话里有话。您看,这房子有什么问题吗?”
    “唉,恕我直言,当年白先生买房时,真该好好看下风水。这房子原本格局一般,但对上您先生的八字,就是大凶。还要连累家人一起遭罪。”
    “啊,有这种事?”如许吓了一跳,没等她发话,管家插嘴道:“没错,太太。以前,白先生就常和沈女士争吵,小少爷都病得送了急救。现在,先生又莫名其妙地病了。肯定是房子的问题。”
    “那大师,还能救吗?要不要……卖掉?”如许担忧地皱眉。
    “哦,那倒不用。我帮您把房子的内置改一改,再放点法器进去,包您万事顺利。但有一点,您雇的这些人面相都太普通,如果让他们帮忙,只怕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请您让他们暂时退避,您、管家加上我已经足够。白太太,您可别再犹豫了,再耽搁,您先生的病可就更严重了。”
    “哦,行,行。那我们就快开始吧。管家,你去向大家说明,完事后,每人封个红包。”
    “好的,太太。”连管家急匆匆地走出去,一刻钟后,他如释重负地回来,说已经把人都安排在一个偏远、隔音的房间了。由大师的小徒弟看着,应该没什么问题。
    如许松了口气,趁着“大师”装模作样地念词,轻声问管家:“连叔,这事非同小可,这位……可靠吗?”
    “放心吧,太太。他是我的至交,绝对可靠。”
    您交友还真广泛啊……如许默了一下,向连管家点点头。按照原先的划分,两人分头在白屹东常出现的房间里翻找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家小白很机智,有米有?他前几天的表演,有米有把各位亲爱的也骗进去?
    o(n_n)o~
    ☆、第84章 白屹东你倒自个儿来解解看
    两小时过去了,十多个房间被他俩细细地摸了一遍,但一无所获。
    管家望着被翻得底朝天的抽屉,疑惑地问:“太太,您确定先生放在了家里?会不会在别的地方?”
    “不可能。屹东这人比较多疑,他不会把这么私密的东西放在太远的地方。而且,如果他真保持下来的话,肯定会经常翻看、使用。”如许坚决地回答。
    “可是……”管家迟疑了一下:“太太,恕我直言,我到这家里这么多年,从没看过先生写周记啊。”
    如许沉默了。
    没错,即便十多岁的白屹东有这习惯,并不代表他在成年后还保持着。
    白屹东只记得自己以前在白家老宅里的情况,但他这人一来痞懒,二来事业忙碌,也未必顾得上。特别是在婚后,夜生活异常精彩,他哪能静下心来写点东西?
    但既然他如此肯定,不管怎样,总要试一试。
    如许用力抹了下额头上的汗:“我相信一定有的。连叔,我们交换一下,再翻一遍。”
    不知不觉,又过去了几小时。如许累出了一身汗,瘫倒在地上,无力动弹。连管家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建议:“太太,要不,我们还是找几个帮手吧。白家太大,这样……不行啊。”
    “不成,多一个人就多一分风险。我只相信您一个,如果您真吃不消了,就歇歇。我自己找。”如许撑着凳子,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忽然眼前一花,差点一头栽倒。
    管家急忙搀住她,连声劝道:“太太,您还是休息一下吧。我给您去厨房里找点点心。横竖有一天时间呢,如果您因此再出了什么事,先生就更没指望了。”
    如许捂着额头,无奈地轻应了声。过了会儿,她缓缓抬起头,勉强自己把所有思路又理了一遍:一、二楼的房间都寻遍了,连健身房和小花园都找了,到底在哪儿呢?
    还是就在其中,却被漏掉了。
    她是不是……走错了路?
    如许突然心中一亮:没错,10多年前条件所限,白屹东只能记在纸上,但现在他是不是改成了电子?
    没错,从初中起到现在,每周一记,那肯定有满满几十叠了,保管、翻看都不易。如果录入电脑,就方便多了。
    如果真是这样,二楼书房、卧室和收藏室,他都常去,且房内各有一台电脑。但其中只有一个,连她都不会独自进去。
    收藏室!!
    如许惊呼一声,疾步向那边跑去。她的心砰砰直跳,差点在门槛那儿绊一交。
    可一打开电脑,又遇到了新问题——电脑的密码,怎么都解不开。双方的生日、结婚日、白屹东喜欢的明星、公司名全不行,连小南的信息都输进去了,还是解不开。
    如许都快哭了,咬咬牙,拨通了屹萱的电话。一通东拉西扯后,她要到了裴邵钧的公司号码。
    白屹东曾说过:哪怕所有的朋友都袖手旁观,裴二也不会。但愿,真如此吧。
    前台小姐把电话转进了首席设计师的办公室,裴邵钧悦耳的声音缓缓传来:“你好,弟妹,有事吗?”
    那温暖的语调,令如许顷刻间泣不成声。
    她有事吗?她有太多事无法倾诉,可此刻,还能靠谁呢?她只能用力得把泪擦干,尽量简短地说了遍事情过程。
    裴邵钧沉默了会儿,再说话时已是语气沉重:“对不起,我早该觉出不对,回来看看的。你放心,一周后如果他们还不放人出来,我会和白叔叔交涉的。当年这事,我也只知道个大概。我一直以为那段时间,他是在休学疗养。算了,现在说这些都晚了,你先按东子的法子来。我马上传你个破解的木马,你插到电脑里去,最多半小时就能解开。”
    “好,好,谢谢。”如许感激万分。
    “还有……”裴邵钧顿了下:“如许,如果你看到了什么不堪的记录,请原谅四儿过去的荒唐。那圈子里有多少诱惑,你可能很难想象。但他真的跟我说过好几遍——他很爱你,他愿意为你改变。请给他这个机会。”
    “我明白。”如许轻应了一声,慢慢攥住手心。
    裴邵钧的法子很有效,不到20分钟,电脑就解开了。里面除了文物的分类记录外,就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文件夹。见此,如许更加肯定就在这儿。
    她满怀信心地点下去,却在一秒后傻眼了——是乱码,全都是乱码!
    白屹东,你要被自己的多疑病害死了!
    如许尝试着用木马去解文件,又把想得到的密码再试了一轮,还是解不开。
    她死死地盯着屏幕——那些乱码线条,起起伏伏,好像在无声地嘲笑她。
    “白屹东,白屹东,你这混蛋!你自个儿倒是来解解看啊……”如许崩溃得趴在电脑桌上,泪顺着指缝不住流淌。
    怎么办,怎么努力都做不到。
    白屹东出不来了。
    “太太,太太?”管家在门上轻轻敲了敲:“您没事吧,我……进来了?”
    “别进来!”如许大叫一声,继而沮丧地起身开门。管家看到她一双红肿的泪眼,不由得低叹一声:“太太,您别着急,一定能找着的。我帮您一起想。”
    临近黄昏,如许神情麻木地看着那些毫无生气的收藏品。她不知道每晚白屹东坐在这儿,是什么样的心情。她只觉得绝望,绝望极了。
    到底还有什么是她没想到的?
    她呆呆地看向手表:已经快8个小时了,如果把那些人继续关在房里,肯定会引起怀疑。
    密码,密码到底是什么呢?
    刹那间,如许崩溃地把最近的一排架子上的东西,全扫到了地上。盒子噼啪脆响,一块块上好的玉石滚了出来。
    她忽然看到一块眼熟的田黄印章。鬼使神差般,如许弯腰捡了起来,然后看到了上面的词——“南浦潮生帆影去,日落天青江白。”
    日落天青江白!如许尖叫一声,扑到了电脑前,颤抖着用手指打下去。
    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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