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得抓狂,这头言洺就没头没脑地道了句:“你是匡扶正义的圣母白莲花吗?看见不正之事就要平地一声吼?”
    晨曦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言洺是在讥讽她多管闲事,正欲开口辩解,就见对方黑眸骤敛,幽幽又道:“……还是,你单纯舍不得区烨走?”
    晨曦闻言一噎,原本已到嘴边的话又原封不动地咽了回去。
    呃~原来刚才言洺一直不搭理自己是在想这件事?
    呃呃~难道是她的错觉,她怎么觉得这话有点酸?
    呃呃呃~难道言洺真的……
    甩了甩脑袋,晨曦道:“言医生你误会我了,我和区烨只是普通的同事。”
    “普通同事就拿出普通同事的样子来,埋头多干活少管闲事!”大抵是意识到自己语气太重,亟亟说完,言洺深呼口气,这才柔下三分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争斗。应对勾心斗角最好的办法就是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而不是顺应时势——以身不由己为借口加入争斗,明白吗?”
    晨曦眨了眨眼没有应声,只目不转睛地盯着言洺发呆。嗷呜~这么语重心长、这么温柔体贴的言医生她还是头一次见到,当真转性了?而且,言医生你要不要故意压低声线啊啊,难道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低沉清润的声音异、常、诱、惑,特别容易让人联想到奇奇怪怪的画面吗?
    这头晨曦想入非非,那头言洺却被晨曦看得不好意思,清咳一声别开头,恢复正常声线道:“你盯着我干什么?”
    “哦,没有没有,”晨曦闻言回神,摆手道,“我只是觉得……言医生你实在太帅太厉害了!之前我还一直因为办公室的事情困扰来着,结果没想到你三言两语就帮我化解了,不愧是精神科医生!”
    “……”话毕,言洺没有搭腔,只一瞬不瞬地看着晨曦。
    晨曦呃了声,也觉得自己这话好像不太对,言洺是精神科医生,那么他疏导自己的心理问题她岂不真成蛇精病了?
    晨曦汗颜,呵笑两声道:“那没什么事我就不打扰您了,再见。”话毕,转身就走。谁料脚刚迈出两步,就听身后言洺凉凉道:“站住。”
    “嗳?”晨曦回头,“言医生还有事?”
    “当然。”言洺挑眉,“不然你以为我叫你来干嘛?”一边说,言洺一边就将某个东西搁到了办公桌上。晨曦定眼一看,心咯噔声响,顿时定在原地动弹不得。脑子里兜转来、再兜转去都只剩下两个字:完了。
    ——彻底完了。
    这头言洺倒是副好整以暇的模样,抱胸瞥了眼眼前的生石花,缓缓道:“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晨曦咽了咽口水,一时间就差跪地求饶,大喊“言医生饶命”了。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说来话长——
    言洺出差那段时间,有天忽下大雨,晨曦唯恐言大医生心爱的花花草草们淋着雨,就跑去阳台一盆盆地搬进屋里。谁料搬到这盆生石花时脚下不慎一滑,噗通一声连人带花一块摔了出去。
    花盆砸裂口了不要紧,晨曦磕青了膝盖也不要紧,要紧的是——好几颗生石花就此香消玉殒,厚厚的肉叶上好不容易发出的小花苗也由此掉落下来。晨曦这一见,才真的慌了神。
    所谓生石花,又名屁股花,顾名思义其外形状似屁股。生石花经过三到四年的生长期,对生叶的中间会渐渐露出一条缝隙,而娇媚艳丽的小花就由此伸展出来。言洺这盆生石花已经养了足足四年,今年好不容易从“屁股”中间生出花苗来,言大医生可谓是欣喜若狂、爱不释手,简直比得了个儿子还感慨万千。
    出差那段时间,言洺每天都要专门打电话回来询问“爱宠”的生长情况,又是要求晨曦每天拍照记录又是一再叮嘱她悉心照料,其喜爱之情不言而喻。而现在生石花居然就这么毁在了自己手里,晨曦自然吓出一身冷汗来。
    第二天,晨曦就跑遍了整个花卉市场,偏偏没有一盆是和言洺这个长得像的,淘宝上的货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最后迫于无奈,晨曦干脆做了个艰难的决定——
    办公室内,言洺黑着脸用食指和中指将生石花上的花苗轻轻夹了起来,拿在手上把玩一番又再轻轻放了回去。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他才抬眸凝住晨曦,波澜不惊道:“能跟我解释一下吗?为什么这个花苗会断?又是谁这么聪明,把断了的花苗重新插在缝隙上的?”
    言洺越是平静,晨曦就越是害怕。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晨曦这才颤巍巍举手:“……是我。”
    话毕,不敢看言洺脸色,晨曦亟亟又道:“不过你听我解释,我我我不是有意的,那天、大雨,我一摔这这这屁股,不不,我是说屁股花就裂开了,我……我真的也不想的!”
    静默、静默,还是静默。办公室内的空气压抑到了极致。
    言洺抄着手依旧面无表情,一双深邃无比的黑眸却如黏在晨曦脸上,一眨也不眨。这下,晨曦不仅背脊发凉,连腿肚子也跟着微微发起软来。其实,事发之后,晨曦曾悄悄向古逸打探过:如果有人不小心弄坏了言医生家的花花草草会怎么样?
    彼时,古逸一边掏着耳朵一边无所谓地反问:“如果有人不小心杀了你家宠物会怎么样?”
    晨曦惊呼:“这么严重!?不就是一盆花嘛!”
    “就这么严重!”古逸轻哼声,摩挲下巴道,“哦不,对不起我这个比喻不大恰当。应该说,如果有人不小心杀了你亲闺女你会怎么样呢?”
    ……
    现在,害死别人家亲闺女的杀人凶手就站在自己面前,言洺却面不改色心不跳,这不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是什么?皮鞭、匕首、蜡烛……说不定,言洺早就准备好了刑具,把她骗到办公室来就是为了替亲闺女报血海深仇!
    念及此,晨曦脑袋一抽,拽着言洺呜咽如小兽:“言医生我错了,你放过我吧,我赔!我赔!我再赔你一盆比这个更好的。”
    言洺乜斜着晨曦不说话。晨曦看了眼对方骇人眼神,紧忙摇头道:“不不,一盆不够,十盆!”
    言洺紧抿唇瓣还是不开口。
    “十盆再加两百来块钱!”
    这边言洺闻言,顿了顿,终悠悠道:“晨曦,有很多东西都不是金钱能够衡量的,我养这盆生石花养了四年。”言下之意,我花了四年的心血就此付诸东流,你有多少钱都赔不起!
    这一下,晨曦是真的没辙了,喃喃:“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言洺闻言鬼魅地勾了勾唇角,道:“再种一盆。”
    “什么?”
    “我说,”言洺一字一句道,“我要你亲自再种一盆生石花赔我。”
    晨曦一哽,差点厥过去。再种一盆?那岂不是要花四年时间?再则——
    “我不会种啊。”多肉这种植物,看着皮粗肉糙,其实养起来比猫猫狗狗还麻烦:什么时候该浇水,什么时候该晒太阳,什么时候该加营养土,什么时候又要换盆子……每一个工序都不能有半点差池,不然一个不小心【多肉】就变【死肉】了。前段时间晨曦帮言洺养花就一直担惊受怕,唯恐哪盆花稍不留神就歇菜了。
    可现在言洺居然还想让她养四年?那岂不是四年都不得安宁?
    念及此,晨曦下意识地摇头推辞:“我真的不行,要不然言医生我——”
    “没关系,”不等晨曦说完,言洺就露出个近乎和善的笑容来,“我可以慢、慢、教、你。”
    晨曦:“……”为什么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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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剧场 】
    婚后。
    晨曦和花花、大红周末小聚,听闻言医生又去外地出差了,花花八卦道:“话说,言医生又帅又多金,说老实话疯曦,他经常出诊什么的,你会不会有点担心啊?”
    疯曦咬着吸管木讷地摇了摇头。
    大红拍花花的肩膀,啐道:“就你爱胡说!言医生是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吗?别胡乱挑拨别人夫妻关系哈。”
    疯曦舒出口气,道:“也不是说言洺就是百分百的好老公,只是吧……他的兴趣爱好和别的男人不一样,好的不是色,而是别的生物。”
    “嘛玩意儿?”花花杏眼大睁,一字一句道,“好的别的生物?这是神马?怎么听起来很重口味的样子?”
    疯曦闻言正欲解释,手机铃声就大响,疯曦看了眼屏幕,郁闷白眼道:“我开扬声器,你们别出声,听一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大红和花花默默点头。晨曦接了电话,又按下喇叭就听言洺在那头道:“老婆,你今天怎么还没有把子持莲华的照片发给我?它发出来的那个小芽还是焉焉的吗?哦还有,我算了下时间,铜钱草该换水了。哦还有,你记得每天早上起来都要给薄荷草换一下方向,不然它一直向阳,很快就会长歪了。对还有……”
    “言!洺!”不等对方说完,疯曦就彻底爆发地吼出声,“你妹的你能不能先问问我怎么样,今天有没有饿着累着而不是问你的破花花草草!!!!!!!!!!”
    咆哮完毕,疯曦就直接果断地挂了电话。
    见状,一旁的花花和大红早目瞪口呆。面面相觑番,花花这才吐槽道:“我去,几天不见这月亮大白天地出来了啊?你居然敢吼言医生了?”
    疯曦平复下情绪,搅了搅吸管道:“不用担心,只要他不在家我就是对他再凶他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花花纳闷:“为毛?”话毕,头上就轻轻挨了下。大红叹息道:“笨啊,因为言医生爱妾们的性命全部都掌握在疯曦的手上啊。”
    疯曦闻言欲哭无泪:“你们有听说过正房天天伺候小三小四小五的吗?”
    疯曦,你好像搞错了,你才是第三者嗯哼!╮(╯▽╰)╭
    章节目录 第二十九章
    春光明媚的午后,阳光毫不吝啬地照耀着某家小院。院子不大,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草植物。木栅栏上爬墙蔷薇开得正好,粉嫩嫩的一簇簇将这个巷口小院圈成了另一番天地。栅栏门的顶上,挂着块简易的小木牌,上面赫然写着:林氏小屋。
    晨曦仰头默默瞥了眼木牌,这才扭头看向旁边的言洺,咋舌道:“这是……私宅吧?你不是说带我去买花籽吗,来这干什么?”
    言洺不语,推开栅栏门径直就往里走,晨曦叫不住他,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一进院子,言洺就轻车熟路地钻进里屋,晨曦跟着进去,正想问问到底怎么回事,抬眸乍看屋内情景,登时瞠目结舌——
    不过三十平米左右的小屋内,n张方桌拼凑在一块,只留一条窄窄的过道通往后院。方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花卉植物,土盆上统一倒插着个小木夹,夹子上夹着张纸片,简单明了地写着植物的名字和价格。
    晨曦好奇,用手转动木夹,只见纸片后面则标注着植物的养殖方法,多少天浇一次水,什么时间需要防止一次病虫都交代得清清楚楚。更难能可贵的是,这些小纸片都是手写的,字迹遒劲有力,说不出的潇洒漂亮。
    只是……这么一大屋子的花花草草,这么一点点地写起来该有多费劲?
    晨曦正琢磨着,就听后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抬头就见一慈眉善目的白发老人站在了后院珠帘下。其穿着干净清爽的白衬衫,浅灰色短裤,手上还握着个小剪,显然刚才是在后院侍弄花草。
    见到有人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里,他也不惊诧,只朝言洺和晨曦微微点头示意,乐呵呵打招呼道:“来啦。”
    言洺颔首回应,“林伯。”
    林伯笑道:“天气渐渐热了,君子兰马上就要进入夏季休眠期,所以正给它们打理。两位先自便,我去去便来。”说罢,抹了把额头的细汗就又转身离开。
    晨曦湛了湛清澈的眸子,仰头打趣言洺道:“言医生,看来是老常客呀。”
    言洺瞅了瞅晨曦透亮的星眸,有些别扭地撇过头,弯腰假装注视眼前的雪莲,这才道:“这一排都是多肉。多肉植物一来耐寒二来不用勤浇水,适合你这样的菜鸟。你过来看看喜欢哪盆。”
    “嗳?”晨曦讶然,“不是说要我重新种一盆生石花赔你吗?”
    “就你那丢三落四的德行,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能照顾好生石花?”言洺摇头,语气倒是出奇的柔和,“算了,你好好种一盆别的多肉赔我就是。”
    闻言,晨曦一时间站在原地没有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喜爱的花花草草们包围着,言洺的神情看起来异常温柔,清俊的侧脸在暖阳的照耀下泛起金色的光泽,美得简直像幅画。
    见状,晨曦的心不由自主地动了动。唔……其实……如果言大医生不一直板着张冰块脸,偶尔对人笑笑,声音再柔一点点,或许会有更多女孩子喜欢他吧?念及此,晨曦转了转杏眼,忽发奇想道:“言医生,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花花草草啊?”
    言洺抬头瞥了眼晨曦,顿了顿,“真想知道?”
    晨曦点头如捣蒜。
    端起一盆桃美人,言洺细细品味一番终道:“刚上班那会儿,经常一个人加班,又累又苦,压力也大。说不准什么时候病人就会忽然犯病,被病人打也就算了,偶尔还有不理解的家属来闹事。亲戚朋友也觉得精神科医生这份职业不够光鲜体面,那时候差一点就想要放弃这份工作了,结果有天我忽然收到出院病人寄来的礼物,喏,就是这个——”
    将桃美人递到晨曦跟前,言洺这才接着说:“病人在寄来的卡片里说,感谢我治好她的病,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送我,就这盆桃美人开得旺盛娇媚,所以送给了我。后来,只要每次心情不好或者觉得压力大时,我就看看养的花花草草,想想经历过的每个坎儿,心情就会好很多。
    “呵,说起来,你在我家养花时,有数过我家有多少盆花吗?”
    晨曦蹙眉,咬牙道:“加上院子里的,大概有……四五十盆?”
    言洺更正道:“是七十二盆。我每一个病人出院,我就会买一盆花草来养着,告诉自己,又小小前进了一步。”
    晨曦:“……”听了这席话,晨曦已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对言洺又臭屁又毒舌的性格也大有改观。她从没想过,天资聪颖的言大医生居然也有这么心酸励志的一面。果然心灵鸡汤说得没错,人生没有捷径可言,你看到别人成功也只是看到光鲜的一面而已。
    想到这,晨曦抽了抽已微微泛酸的鼻子,正想感慨两句就听言洺嗤的一下轻笑出声。怔忪间,晨曦就见言洺弯眼道:“这样你都信?”
    ??
    晨曦茫然无措,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刚才……言洺都是骗自己的?
    “言医生你——”
    不等晨曦说完,言洺便挑眉道:“晨曦,有时候我真想不通你到底是怎么考过心理咨询师的。怎么说什么你都信?”
    “……”晨曦拳头微微攥紧,磨着牙齿正欲发作,后院珠帘就是一阵响动,顷刻便见林伯端着托盘去而复返。“抱歉,让两位久等了,这是我用自家种的薄荷沏的薄荷水,两位请尝尝。”
    ……
    在林伯的建议下,晨曦选了盆体态端雅的观音莲。因是生长旺季,莲座下边已生出不少小枝桠来。林伯将观音莲入盆包好,交到晨曦手上时千叮咛万嘱咐道:“这些小枝再生长段时间便可扦插,届时还能长出更多孩子来。因晨小姐还是新手,恕老头子冒昧,请晨小姐到时务必再来林氏小屋一趟,由我亲手来栽种。另外晨小姐在养殖过程中,有任何不解或困惑的地方也请随时来找我,我欢迎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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