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马车走了不多久就换了一条山路,崎岖颠簸,简直快要把隔夜饭都给颠出来。
    沈嵘一直瞧瞧打量赵诚谨,生怕他有哪里不舒服,但赵诚谨始终一言不发,安安静静地坐在车里,两只手却不由自主地在许攸身上轻轻打着拍子。
    就这么颠了一路,天边终于隐隐有了些曙光,但外头的侍卫显然愈发地紧张起来,几乎是如临大敌,空气仿佛绷成了一根弦,随时可能绷断。
    当追兵的马蹄上传来的时候,赵诚谨连眉头也没皱一下,他紧束着许攸的手臂悄悄松开,极小声地朝她道:“一会儿,他们追过来了,你就跑。你知道怎么回京找我的,对不对?”
    沈嵘的心陡然一跳,低着头偷偷打量赵诚谨的神色,他现在的样子完全不像个*岁的孩子,冷静得出奇。许攸没作声,紧紧挨在他身边,有点紧张地伸出爪子磨了磨指甲。hp 福尔摩斯的日常
    她的指甲,能划开人的喉咙吗?
    追兵的声音越来越近,甚至还有利箭呼啸而来,“砰——”地钉在马车的车壁上,发出一声闷响。有侍卫调转马头与追兵缠斗,厮杀声顿时入耳,沈嵘的心也跟着一颤。
    前方的马匹忽地一声嘶叫,尔后像发了疯似的往前冲,沈嵘实在没忍住悄悄掀开帘子朝外头看了一眼,借着天边隐隐的亮光,他依稀可见马臀上插着一支长箭,随着马儿的狂奔,鲜血不断地往下淌。
    怎么办?沈嵘的脑子一片空白,愣了半晌才忽然想起什么,朝赵诚谨道:“一会儿马车稍稍停下来,世子爷您就跳下车,我去把追兵引开。”
    赵诚谨看了他一眼,居然难得地笑了笑,道:“没用的,他们认得我。”他经常在宫廷出入,秦家人怎么会认不出他来?沈嵘比他大几岁,无论身高五官都完全不同,只消一个照面就能揭穿,到时候敌人恼羞成怒,沈嵘定然没命。
    “没关系。”赵诚谨不由自主地握了握他腰间的匕首,“就算真被他们抓了,他们也不敢随便乱来。”
    话刚落音,马车忽地一个趔趄,猛地往前栽,车里的两个少年一时没稳住,被惯性狠狠甩了出来,砰地一声狠狠砸在了地上。许攸的体型虽胖,但猫到底比人要灵活,硬是从车窗里跳了出来,轻轻巧巧地落了地,尔后飞快地跳到赵诚谨身边查看他的伤势。
    “喵喵——”她担忧又焦躁地轻轻叫了两声,又爪子拍拍他的脸。
    赵诚谨重重一声呻吟,睁开了眼,瞅见许攸,还勉强咧嘴朝她笑了笑,道:“我没事。”他尝试着动了动手脚,仿佛伤得并不重,于是又缓缓起身,摸了摸被撞伤的后脑勺朝四周看,很快就看见了不远处横躺在地上的沈嵘。
    “你怎么样?”他摸索着爬到沈嵘身边拍了拍他的脸,沈嵘吃痛出声,“……腿,腿可能断了。”
    天色依旧暗沉,赵诚谨看不清他的伤口,也不敢乱摸,遂艰难地将他背上身,道:“我背你走。”
    沈嵘却死也不肯,急道:“世子爷你快逃,追兵要找的是你,便是抓了我也不会把我怎么着。你带着雪团快跑,出了这片林子定有集镇村落,你想法子换身衣裳,千万别让他们发现你。”
    “不行——”赵诚谨斩钉截铁地道。
    “世子爷您若是不走,那我就……我就从这里跳下去!”沈嵘一急,瞅见道路另一边的悬崖,眼睛一亮,立刻威胁道。
    赵诚谨没说话了,但脸上依旧是不认同的神色。
    沈嵘见状,便要挣扎着往悬崖边爬,赵诚谨生怕他来真的,赶紧喝止住,咬咬牙,朝沈嵘道了声“你保重!”,说罢,一跺脚转头跑了。
    一人一猫飞快地就钻进了林子里,林子里还很黑,几乎看不见路,赵诚谨走得跌跌撞撞。他年纪本来就小,身体又尚未痊愈,哪里禁得起这样的跋涉,走不多久便气喘吁吁,咳嗽不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许攸也不催他,安安静静地挨着他蹲下,轻轻拍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慰。赵诚谨有点想哭,但看了看一旁的许攸,眼泪终究没有掉下来,只在眼眶里打了几个圈又逼了回去,努力地笑着朝许攸道:“雪团你放心,我一定能逃出去。”说罢,他又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朝许攸做了个走的姿势,再一次决绝地钻进了林子里。
    也不知走了多久,太阳已经升了起来,阳光透过密密的树枝照进林子里,赵诚谨身上的汗出了一层又一层,早已将衣服浸得透湿。
    不远处隐隐传来溪水潺潺的声音,赵诚谨顿时高兴起来,低头朝许攸道:“雪团,有水了!”一边说着话一边加快了脚步往前方狂奔。
    一人一猫奔到小溪边不顾形象地灌了一肚子水,直到把肚子都给填满了,这才一骨碌往后一倒,躺在了溪边上。
    “雪团,我好像走不动了。”赵诚谨的声音很低,有气无力的样子。盛世为后
    许攸其实也早就体力透支,可她现在却不能表现出任何乏力和泄气的样子来,她抬着千斤重的四肢跳到赵诚谨身上,扯着嗓子朝他一通猛叫,赵诚谨被她吵得没办法了,只得苦笑一声,艰难地坐起身,低声喃喃道:“知道了知道了,我马上就走。”
    “站住——”身后忽地冒出一个人来,许攸大惊,不敢置信地狠狠瞪着他。她太累了,完全分不出心来观察四周的动静,居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就这样由着追兵将他们堵住。许攸生气极了,她一眨也不眨地狠狠瞪着来人,那是个并不特别壮实的男人,个头也不高,一手拿着弩弓对准了赵诚谨,另一只手拿着短刀,而他的腰间则别着一支报信用的火箭……
    许攸紧了紧爪子,不由自主地伸出长长的指甲。
    赵诚谨深吸一口气,没动。
    男人朝四周看了几眼,确定面前只有一个半大的孩子,并无别的威胁,这才放下心来将弩弓收好,得意道:“真是老天爷长眼,这大运居然被老子给撞到了。亏得这条路没有别人跟过来,要不,这功劳就让——”
    他的话尚未说完,许攸忽然发难,闪电一般从赵诚谨的肩膀上跳过来,挥起爪子,使出吃奶的力气狠狠朝那男人的脖子上划去。
    “啊——”地一声惨叫,男人左手捂住鲜血直流的脖子连连往后退了几步,右手则操起短刀朝许攸猛扎,许攸根本来不及躲,她甚至没有想到过要去躲,依旧勾着长长的指甲对准男人的喉咙一通猛抓。
    赵诚谨也飞快地反应过来,掏出腰间的匕首往前扑,使出浑身的力气将匕首刺进了男人的胸口。
    变故来得太快,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十几秒之间,赵诚谨整个人都懵了。
    四周忽然就静下来,赵诚谨猛然地低头看了一眼满身满手的鲜血,胡乱地在身上擦了两把,尔后又像做梦似的跪倒在地,两只手像筛糠似的轻轻地抚了抚许攸的头顶,眼泪没有任何预期地哗哗往下掉,“……雪……雪……”
    他喉咙完全哽住,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就这样看着血泊中的许攸,泪如泉涌。
    许攸也看着他,她也不知道自己伤在哪里,就是身上痛得厉害,哪里都痛,偏又发不出一点声音,她想跟他说不要哭,可张张嘴,喉咙却像拉风车似的“沙沙”响,眼前少年的影子也在泪水中越来越模糊。
    许攸知道自己这回好像是真的要死了,她从来没想过这一天会来得这么早,本以为能陪着这个孩子许多年,看着他长大,甚至看着他成家,就在昨天她还以为自己会幸福地活很久呢,老天爷有时候真的会捉弄人啊。
    以前总听人说,人在死前,所有人生中最重要的那些事,那些画面会在面前再现。许攸上辈子死得太快,以至于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魂飞魄散,可这一次,她真的好像看见了第一次跟赵诚谨见面时的样子,那时候他还那么小,圆圆的小脸蛋,连手都是胖乎乎的,蹲在地上用捏得变了形的绿豆该喂她,小声地问:“你吃这个吗?”
    虽然这辈子她只是一只猫,从来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虽然许攸以前总是在抱怨为什么自己这么倒霉会变成一只猫,可是到现在,许攸想,她一点也不后悔做只猫,一点也不后悔陪着这个孩子一点点地长大,她只是有点担心,没有她的陪伴,他会不会伤心,寂寞,难过……
    她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也没有办法发出一点声音,最后,只能在赵诚谨的悲痛欲绝的嚎哭声中渐渐闭上了眼睛。那些美好而单纯的过去,那些相互依偎和陪伴的日子,终于……就这么全都结束了。
    真是……不甘心啊。
    ☆、第56章 五十第六
    五十六
    许攸好像做了一个特别特别长的梦,翻来覆去地睡了不知多久,脑子越来越迷糊,有一种怎么也睁不开眼的疲惫感。迷迷瞪瞪的时候仿佛身侧有人在叫她,她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身边有人在说话,叹气,重重的呼吸,甚至偶尔还会传来压抑而痛苦的抽泣声。
    是谁在哭?
    那声音极低,仿佛并不愿意被人听到,甚至恨不得把那些声音全都咽进肚子里,可终究还是不小心漏了一丝半点出来,就这么传入许攸的耳朵,一点点地渗进她的心里,忍不住浑身颤抖。
    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的精神好了点,虽然睁不开眼睛,但其他的几个感官却很清楚,每天都有人往她的嘴里灌汤汁,有时候很美味,仿佛是鸡汤味儿,或是排骨味儿,里头常常有淡淡的人参香,有时候则是苦得要命的药汤,她不大想吃,可想了想,还是喝了下去,就连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
    偶尔会有个小孩在她身边咿咿呀呀地说话,拍拍她的脸,有一回还用手指头堵住了她的一只鼻孔。“阿初,别闹你姐姐,快坐好!”屋里有个声音喝道,声音并不高,甚至可以说很温柔,说的不是官话,但许攸却能听懂,真奇怪。
    那个叫阿初的小孩便老实了,手指头收了回去,过了一会儿,又悄悄伸过来摸了摸许攸的脸——真是个调皮的孩子。
    那个温柔的女人不在的时候,阿初会偷偷过来找许攸玩儿,他似乎走路还不算太稳,脚步声很独特,每一步的频率和节奏都不一样,跑得急了还会忽然发出“砰——”地一声闷响——一定是那个小鬼坐了个屁股墩儿。
    许攸又睡了几个很长的觉之后,阿初就长大了许多,他渐渐地能说出完整的句子,到后来,甚至还会依靠自己的力量爬到她床上来,脑袋并脑袋地靠在她身边睡觉。可有时候,这个小家伙找不到玩伴了,就会跟她淘气,时不时地伸手捏捏她的鼻子,或是耳朵,力道虽然不重,可总让许攸觉得困扰。
    她现在已经大概知道这个家的情况了,阿初是她这个身体的堂弟,那个说话温柔的女人是她的二婶,除此之外,家里还有个性格爽朗的祖母,和脾气有点急,却特别讲义气的二叔,以及虽然不常出现在床边,但总是偷偷哭泣的父亲。
    有一天,她听到那个父亲叫她“小雪”,许攸愣了一下,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仿佛在哪里听过似的。于是接下来的许多天,她都一直努力地去回想这个名字,她也说不清到底用了多长时间,但终于还是想了起来,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杂乱无章的记忆。
    然后,许攸找到了一个新的打发时间的方法就是拼命地回想那些过去的事,她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有效呢,还是她根本只是在幻想——因为有一天,她甚至想起来自己曾经是只猫。
    也许是这个想法太有意思了,接下来的很多天,许攸像做梦似的每天都能回想起一些有意思的片段来,里头有个可爱的小世子,无厘头风格的王爷,还有个老流氓皇帝——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那样的皇帝的。
    有一天她又在做梦,脸上忽然有些凉凉的,仿佛有个软软地湿湿的刷子在她脸上刷来刷去,尔后阿初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很小声,还带着点得意和讨好,“姐姐,我……跟你说,我会把你画得很好看,比阿禾还要好看哦……”
    他似乎觉得在床边画还不够顺手,索性又爬到了床上,翻到许攸身上坐下,重重地压在她的胸口上。
    “调皮捣蛋的小鬼赶紧给我下来!”许攸骂道。
    阿初:“……”
    他手里的笔忽然掉下来,眼睛瞪得溜圆,身体一矮,哧溜一声就从床上滑了下去,撒开腿就往外跑,“娘,娘,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姐姐说话了。”
    许攸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就这么醒了,这也太奇怪了,不是应该来个高僧收一收魂,或是弄个什么玉器安神什么的,这一点先兆都没有就醒来了,是不是有点不符合穿越女主角的身份?
    她还在抱怨自己的出场不够惊艳,外头又传来有些慌乱的脚步声,阿初拉着一个年轻妇人的胳膊冲进屋,指着许攸半天说不出话来。年轻妇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眼眶顿时就红了,踉踉跄跄地扑上前,伸出手哆嗦了半天在握住许攸纤细骨感的小手,结结巴巴地问:“小……小雪你……醒来了。”
    许攸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艰难地朝她挤出一丝笑容,试探性地叫了声“二婶”,年轻妇人眼眶含泪连连点头。
    “有吃的吗?”许攸又问。
    二婶猛然惊醒,赶紧道:“有有有,小雪你先歇着,二婶去给你熬点小米粥。你久不进食,胃里都是空的,吃不得大鱼大荤,先喝两天小米粥养养胃,过几天让你二叔去市集给你买肉吃。”
    “娘,”阿初悄悄拉了拉二婶的衣袖,小声道:“我也要吃。”
    “知道了,你这小馋猫。”二婶抹了把泪起身,又吩咐阿初道:“你去给婆婆、你大伯还有你爹送信,就说小雪姐姐醒了,让他们都回来。”
    阿初脆着嗓子应了一声,旋风一般地跑了。
    许攸的精神还是不大好,趁着二婶煮粥的工夫又抓紧时间睡了一觉,起来喝粥的时候,床边已经坐满了人,全都一脸紧张地看着她,见她终于睁开眼,悉数松了一口气。
    也许是因为原主的记忆多少还有一些存在,这几个人的长相对许攸来说并不算陌生,尤其是小雪的父亲,许攸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喝了粥后的一整个晚上,她都在认真地回想这个问题,费了三天的时间才终于想起来自己果然是跟他有过一面之缘。
    那个……竟然不是在做梦?小雪的父亲不是梦里的人,那齐王应该也不是,小世子也不是,那个梦是真正发生过的事!她居然真的做过猫!
    接下来发生的很多事愈发证明了她的猜测。
    阿初抱了个小布老虎过来找她玩,刚刚坐下,二婶叫他,他便风一般地卷出去了。许攸看着床头柜子上的布老虎,忍不住有点手贱,爪子一伸,不,手一伸,就把那只布老虎给扫地上去了。
    “咦,怎么掉了?”阿初回来瞅见布老虎掉在地上,愣了一下,歪着脑袋看许攸。
    许攸也看他,一点也不心虚。
    于是阿初拍了拍后脑勺,摇摇头,把布老虎拾了起来。
    “阿初给我倒杯水。”许攸小声吩咐他。她虽然醒了,但身体还很差,瘦巴巴的像只竹竿,家里人让她在床上再躺段时间。
    勤快的阿初立刻就起了身,刚转过背去,许攸的手也伸了过来,轻轻一拨,布老虎又掉在了地上。她总算满意了。
    阿初到了水一转身,立刻就生气地大声喊起来,“姐姐你为什么要弄掉我的布老虎?”
    为什么?啊,这个,还真是说不清楚。她好像有点管不住自己的爪子。
    许攸有些不自在的甩了甩手,抱歉地朝他笑笑,“那个,我……手贱。”
    她不仅手贱,还总有一些奇怪的举动,有一天她甚至用一种奇怪的姿势蹲坐在床上。阿初满腹狐疑地看她,神神秘秘地小声问:“姐姐,你是猫变的吗?小桃家的老猫就总这么坐。”
    许攸:“……”
    许攸醒来以后,记性好像比以前更好了。之前躺在床上闷头睡大觉,虽然也能想起一些事情来,但常常是好不容易记起来,第二天又给忘了,然后她又得花更多的时间来回忆这一切。现在则不然,一旦她记起点什么东西,那些记忆就会牢牢地刻在她的脑子里,便是想忘也忘不了。
    单纯的人才会活得快乐,当她渐渐地回忆起往事的时候,许攸觉得自己忽然就沉重了。
    她身体的主人小雪好像已经没了,那赵诚谨,他……还活着吗?
    自从她想起最后一个离别的场景,这个问题就无时无刻不在她的脑子里回想,她甚至不敢去想太多。那只是个九岁的孩子,他锦衣玉食、无忧无虑地长大,犹如山涧的溪水一般清澈透明,他甚至还生着病,要怎么样才能从敌人的重重包围中逃生?
    许攸甚至不敢去打听他的消息,事实上她也不知道向谁去打听。
    在她沉睡的这段时候,时间已经毫不留情地走过了近三年,许多事情都已尘埃落定,许攸掩耳盗铃地想,如果她不去追问,那么赵诚谨还能好好地活在她的记忆里,万一真的有一天她听到赵诚谨的死讯……她不愿意再往下想了。
    她的情绪忽然变得这么低落,首先察觉到的是阿初,这个小鬼没有别的玩伴,成天跟她混在一起,也不知这孩子到底继承了谁的性格,嘴巴特别啰嗦,一点小事儿能唠叨老半天,只要许攸坐在一旁,他就能唠唠叨叨地一个人演上半天的独角戏。
    当然,刚开始许攸还是偶尔会搭几句话的,她很有技巧地引导阿初说话,于是从这个四岁多的小孩嘴里知道了许多事。比如云州一直都在打仗,比如这里的胡人特别凶等等,
    从她出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近三年,云州竟然还不太平?那京城呢,整个大梁呢?许攸简直不敢相信,秦家居然能造动这么大的反,难道皇帝陛下真的被人刺杀身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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