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怎么着,我还不能登门了?你倒是出去躲了四年的清闲!”眼看就到了花甲之年的谢爵爷跟自己的妹妹也不客气,大大咧咧的就坐到首位上。
    “带着三个猴子过来看看你,省的你认不全。往后你就帮忙担待些,该打打该骂骂,自家人知自家人,你就不用跟哥哥我客气了。”谢爵爷这话说的,完全没当齐彦是外人,只因齐彦在谢爵府待的时间不短了,谢爵爷时常到练武场指点,是以跟齐彦也熟。
    老太太无奈的抬头看了自家哥哥一眼,才转过头看向正给自己行礼的三个少爷。于珊也趁机打量了起来。什么,你问前世于珊对他们的看法?实在不好意思,于珊上一世对他们没有任何的评价。于珊上一世就是那沙漠里遇险的鸵鸟,以为只要自己看不到听不到,危险就不存在了。她忙碌的就是混吃等死。
    老太太免了三人的礼,三人站直了身子,任由老太太打量。还别说,若是入的画,三人绝对是风度绝佳的翩翩少年郎。
    站在左手边的是谢昆,已经十一岁,身高在一米六左右。马上就入深秋了,天气转凉,他却只穿了一件深紫色单衣,头上扎了蓝色的发带。紫色的衣服容易显得人老气,可穿在谢昆身上,愣是显出几分仙人的气质。谢昆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线条柔美的圆脸,精致的眉眼,鼻梁端正,薄薄的嘴唇,笑起来两颊各显出一个酒窝。谢昆过分精致的五官给人一种雌雄难辨的感觉,只靠着从眼睛里泻出几分英气才让人不至于怀疑他的性别。
    中间站着的是谢洪。谢洪十岁,身高一米四左右。可能是因为身体刚恢复,精神并不好。穿的是一身淡蓝色衣衫,神情乖巧。谢洪跟谢坤长得很像,只不过如果说谢昆给人雌雄难辨的感觉,那谢洪给人的感觉就更偏向于女孩子。尤其此刻谢洪眼里带了点委屈,就给人一种娇弱的气场。
    最右边的就是齐彦了。齐彦虽然才九岁,可比谢洪高出半个头,大概在一米四左右。齐彦微胖,五官也算端正。眉眼与齐氏相像,都是浓眉大眼。嘴角却是上翘的,就算齐彦不言不语,也给人一种微笑的感觉。
    于珊打量完,暗暗点了点头,看看这随手提溜出来的三个各具特色的帅哥,难道这就是穿越女的福利?想到这,于珊不禁转头去看于倩于静,却发现于倩于静都低着头,细看去,于倩的脸微微红了。
    ☆、第19章 :拜访〔二〕
    于珊眼观口,口观心的不动声色。暗忖:古代男女七岁不同席果然是有些道理的。深闺女子极少见到外男,偶尔见个长相出众的,就可能芳心暗许。果然,赵氏看了看于倩于静,又看向三个少爷,脸色微沉。但老太太都没开口,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在于府不必拘谨,都是相熟的。韩师傅治学严谨,要求也严格。你们哥几个相互监督着,万不可懈怠。”老太太见自己的哥哥没个正形,迫不得已开口敦促了几句。五个男娃娃见老太太说的认真,也肃了脸认真的答话。
    这边正正经经的说着话,谢爵爷拿起丫鬟上的茶水,先用杯盖轻碰杯沿,然后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水,才转向老太太道:
    “我说衿容呀,这些事让轩哥媳妇来管就行了。”
    老太太不接谢爵爷的话茬。倒是于爵爷眼看几个小辈都面露尴尬,调侃道:“你们都下去吧。老大家的,带客人去正堂,好好招待着,吩咐厨房准备午饭,虽然老狐狸没有蹭饭的意思,可咱们府上也不能慢待了亲家。”
    老太太听了这话,也不好再说什么,对着几个小辈道:“都下去吧。”
    于珊刚随大流退到门口,就听见谢爵爷问老太太:“听妹夫说,你养了轩哥家的小丫头,是哪个?”
    老太太看了看他,对着于珊说道:“珊丫头,你先留下。”
    于珊身子一僵,直觉不想留下,两个不正经的爵爷加上十分正经的老太太,自己留下能有什么好事?
    果然,于珊刚转身,谢爵爷就很正经的来了一句,“不是叫珊丫头吗?怎么留下的是粉丫头?”于珊脸上的微笑顿时风化了,她就知道!谢爵爷一向喜欢逗孩子,上一世自己明明傻傻的,谢爵爷也调侃自己。偶尔她也会忍不住反抗一下下,可越反抗谢爵爷就越来劲。
    谢爵爷年少时到边塞与北部蛮夷打了几场漂亮的仗,将其拒之鸡冠山以北,后来谢爵爷安分的守关直至回京接了爵位。谢爵爷回京后性子就顽劣了起来,完全不守规矩,只要能用拳头解决的事就绝对不用道理解决。上一世于珊与谢爵爷接触了几次后,甚至开始怀疑谢爵爷也是穿越人士。不过,眼见于爵爷有同化的趋势,也就不再怀疑,可能,这就是老小孩?!
    “我不是粉丫头?我是珊丫头。”于珊委屈的说。
    “那天听你爷爷说,你被你姐姐打了?严重到需要吴大夫三天两头的出诊?”谢爵爷假装没听到于珊的话,生气的问。其实心里蛮疑惑的,不是说病的很严重吗?可看看眼前这个丫头,脸色红润,眼睛带神,哪有点受过伤的样子。谢洪受伤发烧了一夜,到现在都还委委屈屈的。
    “谢爷爷,我的病已经好了。”于珊貌似乖巧的回答道。提什么不好,非要提古代两世她的第一场 “战役”。想起那自损一千损敌八百的战役,她的脑瓜子还有些隐隐泛疼。
    “嗯?”谢爵爷听了于珊的回答,一挑眉,她这个谢爷爷是什么意思?是谢谢爷爷还是谢家爷爷?正常来说是应该道个谢的,可是人家正经的爷爷就在旁边也不会是叫自己爷爷吧?
    “粉丫头,你这谢爷爷是怎么个意思?”谢爵爷性子直,向来不懂的就问,从不藏在心里自己琢磨。人家都是玩阴谋,他玩阳谋。
    于珊眼睛一咕噜,佯装没听懂谢爵爷的意思,一本正经的答道:“粉丫头是谁?我叫于珊,祖父和奶奶都叫我珊丫头。至于谢爷爷嘛,那就是谢爷爷的意思。”你不是假装听不到我的话吗,那我就大大方方的说出来。
    于爵爷听得于珊称呼他祖父,称呼老太太奶奶,眉毛几不可见的挑了挑,不过也没插嘴,举起茶杯象征性的喝了口茶。
    “咳咳,你身子骨太弱了,喝药很痛苦吧,我看,以后你就跟你几个哥哥一起习武吧!”谢爵爷没说出来的话是‘让你打架打不赢,还敢跟我犟,只要你同意习武,有你哭的时候。’
    “这个要看奶奶怎么说。奶奶出自将门,肯定知道我需要做什么的。难道您的意思是,奶奶还不如韩师傅懂得多?”于珊疑惑的问,脸上摆出一副我人小,听不懂你的意思的模样。
    “韩师傅是男人,上过战场,是没有你奶奶懂得多,可韩师傅懂得精。”
    “珊丫头是个丫头,应该懂得多而不是懂得精。懂武懂得精有什么用,我又不上战场!”
    “你就不想去看一看,什么是‘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漫山遍野的羊群牛群……”
    “那‘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如何?”
    “无际无边的沙漠,太阳升起落下的景色……”
    “……”
    “……”
    老太太和于爵爷看着一大一小打擂台,两不相帮,悠闲的喝着茶水。他们都知道谢爵爷最喜逗弄孩子,就算于珊这么横冲直撞的,谢爵爷也不会怪罪。
    谢爵爷幽怨的看了看于珊,于珊还是笑眯眯的万事不懂的模样。慢慢的,谢爵爷倒是品出了滋味,怪道妹妹说这孩子跟她投缘,这伶牙俐齿的模样,倒是跟妹妹小时候有一拼了,有谢家人的味道。咦,这可是发展成他孙媳妇的好苗子呀!
    想到这里,谢爵爷解下腰间挂着的刀子,递给于珊,哄骗道:“喜欢吗?”
    于珊向左看了看,于爵爷和老太太两人正小声的说话,明明看见于珊的求助了,也当看不见,倒是眼睛一直偷偷瞄向那把刀。
    这刀的来历,于珊大概知道一点,这是谢爵爷极其惨烈的战利品。谢爵爷刚到北边,以二十岁出头的年纪,连打数场出色的战役。只是胜利来得容易了些,年轻的谢爵爷不可避免的生出了骄奢之心,终于有一次阴沟里翻船了,靠最得力的副将以命相护才得以保全。谢爵爷获救后,三天不吃不喝,第四天,下令宰牛杀羊犒赏三军,却于当晚只身潜入敌营刺杀主将。谢爵爷并没能全身而退,谢爵爷第五天回营时,靠近心脏的位置就插着这边刀,刀身完全没入谢爵爷的盔甲皮肉,只有刀柄留在外面,拔刀的时候鲜血喷出有半米远。
    这柄刀上一世的归属,是太子妃的嫡亲妹妹、谢昆的妻子木颖兰。那么十有八/九这柄刀最后的主人该是谢府的主母。
    于珊郑重的接过刀,这刀装饰的十分贵族,刀柄和刀鞘都镶着鲜红的宝石,轻轻拉开,就看到锋利的刀刃及刻着北方鲜族的猛兽图腾刀身。
    “谢爷爷,我很喜欢这把刀,要不就留给哥哥防身用?”于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谢爵爷想把这刀给自己,可是贵重东西不能乱接,省的把自己卖了还给人数钱。
    谢爵爷眼神复杂的看着明明郑重接过却不认真对待宝刀的于珊,一时无语。最终轻叹了口气,从于珊手里接过宝刀:“防身哪用得着这个,这就是装饰性的,回头我给华哥找一把。”
    于珊很无语,那么锋利的刀刃,自己那么小心的拉开,都能感觉得到宝刀出窍的兴奋,那会正巧阳光照进来,刀刃都恍了自己的眼睛,谢爵爷还空口白话的说是装饰性的。
    “粉丫头既然喜欢,不留下呀?!”谢爵爷刚正经了一刻,就又开始打趣。
    “谢爷爷,我喜欢的东西有那么多,”边说边用小手小胳膊圈了好大一个圆后,又接着说:“但不适合我呀。”
    说完疑惑的皱皱眉毛,哎,这要怎么打比方,说的太深了容易被怀疑,太幼稚又不能表达自己的意思,于珊低下头,正好看到自己粉色的鞋子,然后又接着说:“比如说,前些日子收拾箱笼,找到了我很小的时候做的一双狐毛鞋子。我非常喜欢,但因为太小了,已经没法穿了。再比如说,前些天相中了奶奶的一顶软帽,但是太大了,有多大的脑袋就只能带多大的帽子,大了小了都不合适。”
    “粉丫头,你是说,这把宝刀虽然你很喜欢,却不适合你?”
    “恩恩。”于珊猛点自己的小脑袋。可是谢爵爷不给点反应,于珊实在是打不了擂了,于是积极地向老太太求助:“奶奶……”
    老太太见于珊可怜兮兮的模样,只得转向自己的哥哥:
    “差不多行了。珊丫头身子弱,等好点的时候,我帮她找个普通的女师傅强身健体也就够了。有些事,不要操之过急。”
    老太太看懂了,这是自家哥哥相中于珊了。找个像样点的武学师傅教导珊丫头,意思呢,就算没有彻底回绝自己的哥哥,至于珊丫头有没有那个命,却是要看以后的发展了。
    于爵爷也劝道:“老狐狸,此事还是要慢慢来。”
    谢爵爷无奈的说:“就你们整天的正经来正经去的,黄花菜都凉了。也罢,就算要谈也该是你嫂嫂来说。只不过,珊丫头的女师傅你可要找个像样点的,就当是全了丫头的命道。”
    于珊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大呼万幸,看来这刀的确是有说法的。可是这擂台明明是自己略占上风,不能因为自己求救就改了规则吧?怎么这三位老人三句话就定下来自己除了琴棋书画,手工针线外,就又添了武学这一门学问?
    于珊隐隐有种感觉,这一世自己的命运自己还是做不得主。
    ☆、第20章 :拜师
    随着谢爵爷拜访于府,谢昆谢洪齐彦三位少爷也正式易师韩师傅。韩师傅平时看上去只是个粗壮的汉子,但是他一旦拿起武器,浑身都不自觉的散出几分戾气,好在车师傅也是从战场上下来的,武学上也很严厉,所以三个少爷倒也没有觉得不适应。
    自从三位少爷到了于府,于珊就不主动去后院的练武房转悠了。倒是于倩来找于珊的时候多了,偶尔也拐弯抹角的问问于华于简的近况,于珊就当没有看懂于倩的暗示。不是于珊不帮于倩,实在是不能相帮。谢爵爷离了于府之后,于珊越想那柄刀越觉得诡异,又想到谢府的老太太姓木,谢府的当家主母姓木,上一世谢府的长房长媳也姓木,细想想,这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于倩也不是傻的,如此几次之后明白于珊是在搪塞自己,跟于珊发了火,与于珊的来往也少了,于珊暗暗松了口气,想着过了这段新鲜期也好。没想到第二天,于珊就碰到赵氏带着于倩和于福在花园溜达。于珊正准备打起精神小心应对,于倩就蹦跳着跑到于珊面前,言谈间竟是丝毫不再提及几位少爷,只亲亲热热的拉着于珊说几句玩笑话,就随着赵氏离开了。
    于珊盯着于倩的背影,眼睛几不可见的闪了闪。这是第一次,于珊觉得才八岁的于倩并不是个简单的人,最起码,于珊就做不到毫无芥蒂的面对拒绝帮助自己的人。
    于是乎,因为三个外男的闯入,这俩女孩子,一个避讳,一个猜疑,她们还没有发展开的友谊就这么滴,半路夭折了~~
    时间不紧不慢的过了两个月,于珊正式在静安堂安顿了下来,两月间并没发生什么大事,除了逢八的日子大爷总忍不住为徐姨娘和于蕴求求情之外,于府的日子倒也平静。杨氏本是执意叫来人牙子,定要买几个丫头补给于珊。可几个丫鬟经老太太一过眼,一个也没有相中,最后强调说,这件事只待开春再说,让杨氏别再忙活了。
    再有值得一提的是,由于韩师傅一人教导着五位尊贵少爷,韩师娘怕韩师傅脾气太直脑筋不转弯得罪了贵人,就自请入了于府。
    韩师娘初初拜见老太太,老太太就拉着韩师娘说了一上午的话。老太太见韩师娘处事大方,说话有理有据,又出身边塞武学之家,很是喜欢。想到于珊性子软弱还总时不时的病上一场,就起了让于珊随着韩师娘学点武,以强身健体的心思。
    于珊叫苦不迭。老太太是曾跟谢爵爷说要给于珊找个像样的武学师傅,可于珊见过了一个月也没什么动静,又记起了谢家跟木家世代姻亲的关系,就自发自的以为老太太只是说说而已,怎想到竟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人。老太太还专门让人从静安堂后面一排的屋子中挑出一间,像模像样的提了欢喜屋的名字,铺上了软和的厚实布料,说是怕摔疼了于珊。
    于珊愁眉苦脸了好几天,见到老太太就眼泪包眼珠的看着,老太太也不心软,只说也不用学的精,只强身键体就行。她没辙了,只得哭丧着小脸认了,心里把谢爵爷好好念叨了一整天,想着不都是说有人念叨就会打喷嚏,那就让谢爵爷打一整天的喷嚏,出出这口气。谢爵爷打没打喷嚏她不知道,她却实实在在的行了拜师礼。
    韩师娘本姓何,为表庄重,于珊就改称其何师傅,而不是与其他人一般称呼韩师娘。何师傅的性子比较严谨,而且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所以对于珊的要求很严格,并不以于珊才六岁而放松要求。
    这日于珊刚进欢喜屋,何师傅已经背着手,面对门口等着了。没等于珊行礼,何师傅就已经开始训话了。
    “四小姐,我知晓你不喜习武,可是你既然答应了老夫人,就不能半途而废。咱们习武之人,最忌讳的就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我也不要求你学会多么高深的武术,但最起码的基础还是要的。”
    于珊忙严肃的应了下来。当然她后来才知道,这一应下就代表了每天早上近一个小时的跑步,上午一个小时的马步,下午一个小时马步,再加上身体柔韧性锻炼和偶尔的搏斗技巧。
    当初于珊为了不习武,对着老夫人说哭就哭的模样,何师傅还以为这是个娇娇女,没成想竟是个有毅力的。她学的非常认真,姿势到位,而且即便摔疼了也不哭不闹,这让何师傅对她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变。
    对于珊来说,日子虽然苦了些,可是难得自己有事干了。既然自己想在古代好好的活下去,多一项技能总是好的。
    这日上午,于珊正扎着马步,一动也不动。春香在旁边站着,心疼的直皱眉头,可何师傅就在旁边守着,春香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放肆。所以,当欢喜屋的门被敲响的时候,春香第一个跑过去开门,想着不管是什么人,总能找个由头让小姐休息吧!却没想到,门外实际是个大麻烦。
    冬梅进了屋,看都没来得及看于珊,就急急的跟韩师娘说道:
    “韩师娘,您快去后院的练武房看看。几个少爷大清早的吵架,可巧让韩师傅碰到了。也不知怎么就闹到了上棍的地步。爵爷和老夫人都赶过去了,老太太怕韩师傅犯执拗,让我请您过去说和说和。”
    想当初,在边关韩师傅顶着一脑门的战功却只是混了个小队长,无非是脾气太直的缘故。这番邦的反叛一经平定,韩师傅就被顶头上司劝退了。回京的第一个月里,韩师傅就打伤了三品大员的少爷,不成想阴差阳错竟被十二岁的太子爷看中,进太子府给太子爷当了两年的教官。因与其他几位师傅“性格不合”,韩师傅就想离开,苦于找不到理由开不了口。正巧曾对韩师傅有恩的谢爵爷并不知道韩师傅入了太子府,接了于爵爷的委托就找上韩师傅,要荐韩师傅入于府。韩师傅这才有借口向太子请辞。太子听了韩师傅要离开的理由,不但没有难为韩师傅,倒认为韩师傅是有情有义之人,愈加敬重。裹了一堆的金银亲自送韩师傅进了于府。
    何氏见冬梅急急忙忙的本就心里不安,一听,竟真是自家当家的惊动了爵爷和老夫人,这火噌的就上来了!
    “我倒要看看,他要干什么!”何氏平时看不出声音多大,跟老太太闲谈,总是温声细语的;教育于珊时,声音也只是严厉了些。此刻何氏十分生气,根本顾忌不了那么多,气运丹田喊了一嗓子,于珊愣是吓得一个哆嗦,差点趴地上,好不容易稳住身子,抬眼看去,就见她的师傅,迈着大步跑出了欢喜屋。
    春香可不担心府里这些事怎么闹腾,她现在守好自己的小姐就很知足。眼见何师傅跑出了静安堂,快步走到于珊身边,扶着于珊的小身子,心疼的说道:
    “小姐,何师傅已经出去了,你歇歇。何师傅和老太太也太狠心了。”
    要说这春香也是怪人一个,从跟了于珊之后,就一心一意只为于珊,很少去老太太身边转悠;从于珊开始习武,她直接连去都不去了。于珊觉得春香可能是怕自己把她当“间谍”,好几次忍不住想跟春香说一下,自己是绝对不会误会春香通风报信的。可是见老太太对春香的这种表现并不在意,对其情分也不减,自己就不好再说什么了。慢慢的于珊倒是琢磨出味道了,丫鬟们有自己的生存之道,真情也好假意也罢,只要一心为主,就够了。
    “够半个时辰了?”于珊姿势不晃,双腿虽然有点哆嗦,但还坚持着问春香。
    “还没,还缺些时候。”春香很想说到时间了,可是她不敢撒谎,尤其是看到于珊认真的眼神,只能无奈的答道。
    “那我再坚持会,先不要跟我说话,气漏了。”于珊急急说完这句话,就紧了紧身子,不再出声。
    “小姐!韩师娘又不在,你何必如此较真?”春香无奈的劝说,眼见小姐真的不说话,春香叹口气,站在了于珊的身后。春香也只十三岁,虽然聪明,又在老太太身边历练了几年提了大丫鬟,可到底也孩子心性。
    于珊身量本就不高,此刻因为腿弯曲着,连春香一半的高度都没有了,可看着看着春香就觉得于珊的身影高大起来。春香想起老太太说把自己给于珊时的心情:那时她虽然没有表出任何不满,也表示愿意解了老太太的后顾之忧,去服侍于珊。可是说句心里话,那会春香觉得自己这辈子没指望了。
    于珊从小就很少开口说话。在于珊出生后不久,老太太就将府里大小事务交给了杨氏,而老太太自然就清闲了下来。偶尔寂寞了,就抱个孩子到静安堂热闹热闹。府里大大小小的七八个孩子,唯有小于珊不哭不闹,但也是愣愣的。到得后来,于珊就不时地被抱到静安堂,陪老太太,那时最常见的情形,是老太太说着于珊听着……如今一晃四年都过去了。
    有时候聊晚了,都是春香抱着于珊回大房。于珊路上也不哭不闹不说话。这府里,并不是只有于蕴一个人认为于珊是傻的。最起码,她自己也寻思过,于珊可能真的是傻的,不过,只要于珊能让老太太舒心,她就会心疼于珊对于珊好。跟了傻子贵小姐,除了比照顾老太太心累之外,更是没有什么前途,春香是认命的人。
    怎知前些日子几位小姐闹了那么一出后,于珊突然就开窍了,人也活泛机灵了。春香这才觉得日子有了盼头。原来于珊傻傻的时候,她就心疼于珊,这会于珊真真在自己身边了,也不知是不是惯性使然,她总是不自觉的替于珊心疼。
    从于珊开始习武,春香心里总有点埋怨老太太,于珊亲爹是爵爷,以后亲哥哥是爵爷,母亲是杨爵爷的嫡女,于珊明明是一个贵小姐,怎么就非要自己受这么多罪。她听老太太跟于珊聊过的天,自然知道于府并没有表面那么光鲜。可再怎么着,也是世袭的一等公爵,于珊更是长房嫡女,再苦也不能苦了于珊吧。
    春香抬眼看了看沙漏,欢喜的蹦了起来,跳过去二话不说就想把于珊扶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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