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中伟痛苦的点点头。
    “在南京的时候,我和何冲就拜你所赐,差点死在日本人的手上,那时候我就知道,我们救了一只他妈的白眼狼!”林笑棠瞪着通红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裴中伟,裴中伟想要挣扎,但被林笑棠死死的按住。
    “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救了你,等于是间接的害死了我的妹妹!”林笑棠一提他的头发,流着眼泪一字一句的说:“就是刚才被你逼得跳楼的女孩,你知道吗,她才十八岁!”
    大头实在听不下去了,跳过来就想给裴中伟几个耳光。却被林笑棠拦住,“别动他!”
    林笑棠又是一拳击在裴中伟的胸口,裴中伟就像一滩烂泥软倒在椅子上,胸口剧烈的起伏,眼中满是哀求和恐惧。
    “裴长官是畏罪自杀,咱们不能留下什么痕迹!”林笑棠阴沉的说道。
    说完,他拿过裴中伟扔在桌子上的一双军官特有的白手套,戴上。擦干净枪身上自己的指纹,把枪塞进裴中伟的手里,用力扳着他的手将枪口塞进了他自己的嘴里。
    裴中伟睁大了眼睛,想要挣扎,却被大头按住。
    林笑棠看着裴中伟无助而绝望的眼睛,“记住,你和楼下的日本人都是我妹妹的陪葬!”说完,他面无表情的扣动了扳机。
    清脆的枪声混在楼下杂乱的射击声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第二十二章 青田的遗憾
    下楼后,林笑棠弯着腰抓住方柔遗体的脚脖子,用力一拉,总算将方柔的遗体拉到了楼道口的阴影中。外边依然是子弹横飞,双方交火正酣,军统方面虽然大部分人都是在黑暗世界中摸爬滚打了多年的老牌特工,各个枪法和身手都不错,但猝然受袭,手中又都是些手枪之类的武器,面对着日本人清一色自动武器的攻击,所以一时间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林笑棠掏出手绢,默默的将方柔脸上的血污擦去,看着那张稚气未脱熟悉的脸庞,他不禁悲从中来,眼前的方柔似乎只是睡着了,就好像依然是那个整天跟在屁股后面要糖吃的小丫头,也好像是那个在学校受了欺负,第一个会来告诉自己的学生妹,看着自己熟悉的人永远的离开自己,这是林笑棠无法接受的。
    似乎每到这个时候,林笑棠身上的暴戾气息就会不由自主的显现出来,血债必须用鲜血来偿还。
    训练班的校园里已经乱了套,学生们四散奔逃,爆炸燃起的火焰照亮了整个夜空,日本人在人群中肆无忌惮的开枪,而手无寸铁的学生们只能狼狈的躲藏,零星的还击来自于驻守在这里的警卫团的士兵,但规模太小,对穷凶极恶的日本特务根本不起作用。而此时,训练班的教官和军官们还都被二十几名全副武装的日本特务压制在院子里,丝毫无法救援外边的人群。
    林笑棠扭头看看小屁和大头,示意他们看护好方柔的遗体,就在两人一错神间,林笑棠已经一猫腰冲进了子弹交织的火力网中。
    林笑棠从地上一名阵亡的国军士兵手中抄起他的中正式步枪,顺手捡起子弹带,然后转身弯腰跑至院子西边的茶水房里,将枪架在窗户上,顶上子弹,就着忽明忽暗的灯光和射击火焰,瞄准了目标。
    一连五个准确的点射,林笑棠瞬间击毙了五名日本特务。日本人的火力为之一弱。余乐醒和沈最等人也感到身上的压力一轻,纷纷扭头看向茶水房的方向,看到却是一个托着枪托稳稳射击的身影。
    青田觉察到对方忽然冒出一个枪法如神的狙击手,立刻高声招呼同伴隐藏身形,并判断出林笑棠的方位,摸出身上的一颗手雷,用力在地面上一磕,甩手扔向茶水房的位置。
    林笑棠眼角的余光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扔进了茶水房,马上迅捷的做出反应,扔掉手里的步枪,一弯腰抄起了那颗手雷,返身扔了出去,一声爆炸过去,两名躲藏在花园里的日本特务被炸得腾空而起。
    青田咒骂一声,又叫上两名同伴,三个人每人都向茶水房扔出了一颗手雷。
    林笑棠见势不好,顾不上再拿上步枪,赶忙向着窗户疾奔过去,就在他钻出窗户的那一刹那,手雷“轰隆”一声爆炸,气浪将林笑棠的身体推了出去。
    林笑棠的背上顿时一股灼热感出来,他就势一个打滚,落在双方交战中间的空地上。
    青田喊了一声“八嘎!”,马上对着林笑棠连开几枪,林笑棠站不起身,只好翻滚向一边躲闪,子弹打在坚硬的青石板上,激起一溜火花。
    沈最马上开枪掩护,总算压制住日本人对林笑棠的围攻,余乐醒顺手抄起一只驳壳枪,扔向林笑棠,“接住!”
    林笑棠一跃而起,在半空中接住驳壳枪,马上将枪口九十度翻转,冲着日本人的方向呈扇面扫出一梭子子弹,立刻干掉了几名探出身来的日本人。
    余乐醒又是手一扬,扔给林笑棠一个弹夹。
    林笑棠落地之后,一把接住,飞快的退出打光了子弹的弹夹,换上新的。
    管事没想到大好的局面被突然冒出来的林笑棠搞得形势逆转,心中恼羞成怒。这次的突袭行动是派遣军司令部特高课和梅机关联合筹划的,目的是消灭中国最大的特工机构——军统方面的精英力量,破坏军统的特工培训计划,造成中国秘密战线上的补血不足,从而获得间谍战的主导权。
    为此,特高课和梅机关从一年前就开始布局,包括摧毁军统在上海的青浦特训班也是这个计划中的一部分。而此次临澧特训班,军统明显加强了戒备和安保工作,但国民政府高层中的保密工作就差了许多,也可以说是千疮百孔,所以,有关于训练班的情报很快便被日本人挖到了手里。日本人在得悉军统派遣骨干力量和大批中层干部赴临澧的情报后,立刻拟定了攻击训练班的计划。
    这次攻击日本人是倾巢而出,调动了湖南潜伏人员中的绝大部分参与行动,所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尤其是,特高课方面还派遣特使负责协助湖南方面完成这次的任务,说是协助,但青田也明白,这位特使其实就是前线的监督者,她的到来,同时也显示了上层方面对这次行动的志在必得。
    青田咬着牙,冲着不断移动的林笑棠连续开枪,他恨透了这个突然杀出来的“程咬金”,如果不是他,自己将很快消灭这些所谓的中国特工精英分子,而自己也将一战成名,在帝国情报战史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青史留名。但现在呢?
    林笑棠利用院子中的草木等敏捷的躲避着青田的射击,而余乐醒和沈最等人则被日本人的火力压得抬不起头。军统方面的伤亡也在加大,好几名中层干部都倒在了血泊中。
    林笑棠一边奔跑,一边打量着院内的态势,那个紧盯着自己不放的日本人看来是个头领,所有的日本人都在为他掩护,使得他有时间从容的追杀自己,看来,只有干掉他才能一举击溃日本人。
    林笑棠打定了主意,随即改变策略,开始有意识的向着青田靠近,离青田大概又十几米的距离时,林笑棠大踏步从草木从中冲出。
    青田狞笑一声,接过身旁一名手下递过来的压满子弹的百式冲锋枪,毫不停歇的冲着林笑棠扫射。
    林笑棠的左臂一颤,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枪,他哼了一声,忽的身子一矮,沈最和余乐醒看得清楚,“啊”的一声脱口而出。
    但林笑棠并没有倒下,而是借着这几步的狂奔,直接扑到在青石地板上,院子里倒下了不少人,鲜血已经糊满了整个院子的青石板面,踩在上面湿滑无比,林笑棠就是看准了这一点,飞身向着青田滑去。
    青田大惊失色,但由于林笑棠是紧紧贴着地面滑行,他隐身在一块势头的后面根本看不清,于是他赶忙站了起来,双手端着冲锋枪就想瞄准越来越近的林笑棠。
    林笑棠等的就是这个机会,青田刚一站起来,林笑棠立刻举起手中的驳壳枪,“啪啪啪”,就是三个准确的点射。
    青田刚刚站稳,但胸前就连续中了两枪,刚一愣神,小腹上又中了一枪,他手一松,冲锋枪掉在脚下,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此时林笑棠已经滑到他的脚边,一个挺身,半蹲在地上,有些发烫的枪口直接顶在了青田的下巴上。
    余乐醒和沈最看的清楚,不由得大喜过望,沈最的心里除了惊喜,还夹杂一些复杂的味道,他也没想到这个林笑棠竟然悍勇如斯,以一己之力,生生的将整个战局扭转了过来,沈最的心里不禁想到,“做到这一切的那个人,为什么就不是我呢?”
    余乐醒招呼手下一声,所有人都加强了火力,开始向日本人积压过去,全力掩护林笑棠。
    青田口中满是鲜血,他摸摸自己的胸口,应该是肺部被打穿了,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他仔细端详着面前举枪对准自己的男子,那冷冷的目光让他的心落到谷底,他不由轻轻叹了口气,“就差那么一步啊,我就可以成为帝国的功臣了!”
    但随即青田就陷入到永恒的黑暗之中,原因是,林笑棠手中的枪,响了!
    青田的尸体并没有倒下,林笑棠抓着他的衣襟,将尸体直立起来,变为自己身前的屏障。
    余下的七八名日本人,眼睁睁的看着青田被林笑棠一枪爆头,纷纷怪叫着调转枪口向着林笑棠开枪。他们中的几个人被军统等人的子弹击中,剩下的人反倒没了顾及,干脆站起来向着林笑棠逼过来。
    林笑棠蜷缩在青田的身后,面前的青田不时被子弹击中,不停的发出子弹入肉的“扑扑”声。
    林笑棠不动声色的将枪口伸到青田的腋下,看着一个个向着自己跑过来的狰狞的身影,扣动了扳机。
    不到一分钟,日本人全部倒下。
    林笑棠丢开青田的尸体,慢慢站直了身体,走到每一名日本人身前,面无表情的补枪。
    余乐醒和沈最等人也从隐蔽的地方走出来,看着林笑棠的动作,几个人互相看了看,多没说什么。
    院子外的轻声忽然密集了许多,但没有多长时间就沉寂下来,黑暗中,大批国军士兵奔跑进训练班的校园,开始搜捕残余的日本特务。
    余乐醒在沈最、谢力公等人的保护下走出院子,看着满目疮痍的校园,额头的冷汗涔涔而下。
    ☆、第二十三章 内斗
    各处追剿残敌的行动逐渐停止。前来增援的国军是临澧驻军的一部,他们会同警卫部队陆续前来报告,所有突入训练班营地的日本特务已经被全部消灭。总人数共计六十七人。
    而训练班的伤亡要远远超出这个数字,学员伤亡八十多人,还有训练班中的教官和军官也阵亡了五个人,受伤的还有十来个。
    余乐醒脸色铁青的听着各部的报告,他深知顶头上司戴老板对这个训练班的期许,但还没派上用场,人员救损失了这么多,还有那些如同宝贝疙瘩一般的教官,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好手,却意外的死在日本人的偷袭之下。
    余乐醒几乎可以确定戴老板的雷霆之怒将会毫不保留的撒在自己和其他训练班高层的身上,特别是他余乐醒。
    手下还来报告,发现裴中伟死在客房中,看情形应该是畏罪自杀。余乐醒听完,只是哼了一声,扭头看看不远处的傅胜兰,傅胜兰显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但他的表情似乎没什么波动,眼神中倒是多了些复杂的意味。
    余乐醒的心中很快有了定计。傅胜兰和裴中伟都是郑介民一系的人马,这次裴中伟不分场合、时间的找女人,还因此弄出了人命,造成应对日本人偷袭的布置延误,毫无疑问他就是最合适的替罪羊,他的死也来得正是时候。
    如果裴中伟还活着,看在他那在国防部任职的亲生大哥的面子上,或许余乐醒还会有些顾及。但现在等于死无对证,也无所谓什么责任不责任,到了戴老板那里,就算他有罪,也自然会为他开脱,从而为国防部的那位大佬保留足够的颜面。至于训练班中的诸位,有了替罪羔羊,料想他们也不会多说什么,这次的事情等于是一箭双雕,既保全了郑介民的心腹傅胜兰,又可以名正言顺的打击广东派,想来这也是戴老板乐于见到的。
    至于国防部那位大佬的怒火,完全可以将其迁移到那个林笑棠身上。关于裴中伟的死因,打死余乐醒都不会相信他是自杀,至于是谁下的手,余乐醒忍不住看了看远处的林笑棠。
    这个年轻人倒真是这行的好材料,身手好不说,脑筋也转的飞快,表面上看他在寻求自己的帮助,借助军统上层的力量来为他的那个妹妹报仇,其实呢,不显山不露水、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干掉了裴中伟,竟然还布出一个畏罪自杀的局。
    想到这儿,余乐醒不禁嘴角微微上扬,“这小子,有点意思!”
    余乐醒想得很明白,国防部姓裴一定会报仇,反正裴中伟的侄子裴刚还活着,就由他的嘴对姓裴的说去,姓裴的混到今天也不是傻子,这样一来,矛头就直接对上了林笑棠,跟自己和训练班没一毛钱的关系。
    再说,这个林笑棠的背景也不简单,他是允公钦点的人,允公现在虽然离开了军统,但这些年倒是和领袖夫人一系的人马走的挺近,听说他和小蒋先生的关系也不错。到时候,就让这个老家伙和姓裴的掐架去,自己乐的从旁看热闹,相信戴老板对这样的局面也会颇感兴趣。
    余乐醒脸上诡异的笑容更浓烈了。
    而和林笑棠在一起的沈最则有些担忧,自从听到裴中伟的死讯,他就断定这是林笑棠下的手。虽然明知道林笑棠不会承认,但他还是忍不住从旁敲打了一下,将裴中伟身后的背景都讲了一遍。连大头和小屁都一脸诧异的看着他,完全不明白这个时候沈最将这些东西是什么意思。
    包扎好伤口的林笑棠却毫不避讳的向他道谢,两个人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的确,有些事情明白就好,没必要讲得那么明了。
    日本人的尸体都被单独清理出来,整整齐齐的摆放在营地的操场上,包括他们使用的武器也被整理了出来,统一摆放。可惜的是,除了知道他们是日本人外,军统对这些人可以说是一无所知,这些人身上连一件表明自己身份的个人物品都没有,根本也无从知道他们究竟隶属于哪个部门。
    忽然,林笑棠在一具日本人的尸体旁边停下了脚步。这具尸体的裹尸布并没有盖严,露出了尸体的头部。沈最也走过来仔细看了看,没什么出奇之处,这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脸色有些发白,据说是日本人控制的那家大发货栈的掌柜一类的人物,估计属于日本特务中的头目。
    想到这儿,沈最也有些后怕,戴老板虽然驭下甚严,但国民政府内部的不良习气和作风还是不可避免的渗透进来,就拿这家大发货栈来说,是两个月前刚刚更换的,沈最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总务处的某个长官收了好处才更换的供应商。还好自己谨慎,要求每批运进的食材和原料都要详细检查,确定无毒之后才送进食堂使用。要不然,日本人根本用不着大费周章的突袭,直接下点毒,训练班就全都乱套了。
    这具尸体的长相也很普通,没什么出奇之处,只是鼻子尖上有一颗硕大的黑痣。
    林笑棠站起身,转身对沈最说:“这个人我见过!”
    沈最一愣。林笑棠这才将在南京救出楚玉颜这个女人、以及将她送到长沙大发货栈的经过告诉他。
    很明显,那个楚玉颜八成也是日本人的特务,只是这次她并没有现身,想来她有可能是日本人在湖南的高级特工。
    沈最听完,认真想了好一会,才小声叮嘱林笑棠,这件事不要外传,尤其是余乐醒那里不要提及。沈最隐晦的提到了军统内斗的事情,这件事如果传出去,说不定会有人以此来大做文章。这次见到林笑棠的身手以及头脑,更坚定了沈最要拉拢林笑棠的决心,处于对他的保护,沈最决定亲自向戴笠报告,因为临来之前,戴笠已经安排他监视训练班的一举一动,并且给予他直接报告的权力。这件事关系到能否挖出日本人在湖南的情报网,还是越少知道人越好。
    第二天,傅胜兰就匆匆离开了训练班,赴上海上任,当然,走之前,所有的事情他都和余乐醒商量妥当,务必要将裴中伟惹出来的祸消弭于无形,对此,余乐醒好像并无异议。
    裴刚也带着裴中伟的尸体踏上了返回重庆的旅程,出发前,他找到林笑棠,扬言让林笑棠等着,杀叔之仇他一定要报。林笑棠懒得搭理他,一句话都没说,反倒是大头和小屁与裴刚大吵一架,险些动起手来。
    之后的一个星期,训练班上下都有些茫然,余乐醒在全体大会上专门做了检讨,说明自己身为主管要对此次的事情负责,接着就当了甩手掌柜,将自己禁闭在宿舍里,从此再不出门,对外说要等待上面对自己的处理意见。但所有人都清楚,余乐醒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给戴老板看。
    借这段时间,林笑棠将方柔安葬在了临澧县城外的一座山脚下。看着那座简单的坟茔,林笑棠内心的孤寂感觉愈发浓烈了,二狗还不知身在何处,方柔却已经魂归天国,此时的世界对于他来说显得越发寂寥了。
    整整一个星期,林笑棠没说过几句话,训练班的课程都已经停了,就连周围的驻军都多了两倍,林笑棠就躲在宿舍里,每天就是和大头、小屁以及一些谈得来的同学喝酒,一个星期下来,人瘦了一圈不说,就连胡子也没刮,活脱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大头和小屁想劝他,但不知道怎么开口。
    一个星期后,重庆来人了,来的是戴笠的代理主任秘书,有“毛座”之称的毛人凤。
    毛人凤是军统内部浙江派的领军人物,此人一直在戴笠的身边,属于戴笠的头号心腹和助手,虽然是代表了浙江派的利益,但此人深谙为官之道,这么多年来一直保持低调,“不事张扬、只顾埋头干活”。加之处事公平、不偏不倚,因此深得戴笠信任。据说不论大小事情,他都要亲力亲为,细致周到,每天不到深夜十二点,他是不会下班的,因此得名“毛座”。军统上下每个人对他的印象都是谦和、勤勉,也因此官运亨通,很快升至代理主任秘书,大有取代郑介民的趋势。
    这次派他来,也是一个信号,至少说明戴笠要借这次事件打击郑介民的广东派,不然也不会派一直与广东派对立派系的领军人物毛人凤过来。
    毛人凤果然不负“毛座”的称号,一到训练班,便坐进了办公室,开始调查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期间,也找了训练班上上下下几十人逐一谈话,其中也包括林笑棠。
    出乎林笑棠的意料,毛人凤并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长官架子,反倒是很和气的和林笑棠聊起了天。
    毛人凤详细的问了林笑棠知道的一切,包括他和方柔的关系,与裴中伟的恩怨,这一点,林笑棠也没有保留,他还特意提到了何冲的名字,表示何冲很了解自己和裴中伟之间的事情,如果有需要,长官可以找何冲这个当事人了解情况。
    不出所料,毛人凤很惊讶,但并没有说什么,显然,他也是知道何冲这个名字的。
    毛人凤也暗示林笑棠,当初他在南京救出的允公对他很是欣赏,要不然也不会大费周章的将林笑棠从57师那里要过来,同时毛人凤也对林笑棠的能力和功绩大加赞赏,这让林笑棠顿时有种恍若萧山令当时在挹江门时的心境,总之,感觉是不太好。
    原因林笑棠也说不清,但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卒,搅和进上层之间的斗争,终归不是什么好事。
    ☆、第二十四章 换个地方混吧
    毛人凤的调查持续了三天。三天以后,他并没有透露对整个突袭事件的任何看法,而是将所有资料归纳汇总,径直发给了远在重庆的戴笠。然后,他便和所有人一起等待重庆方面的最后决断。这期间,除了林笑棠几个人,所有人都笼罩在一种深深的忧虑之中,训练班的教官和长官们是为自己的前程担忧,而学员们则是为训练班的前景忧心。
    等待很短暂,没过两天重庆方面便有了消息,随同戴笠的命令来的还有一个人,正是之前将林笑棠等人从57师挖过来的八字胡军官白起,白起是军统军事处下属国际科的科长,这点,林笑棠早前听沈最介绍过。
    白起宣读了戴笠的有关处理决定:鉴于临澧训练班已经暴露,为避免敌方特务的再次袭扰和渗透,决定将训练班迁至重庆罗家湾军统本部附近,同时缩减训练班规模,部分成绩优异的学员将即刻毕业上岗,其余学员随训练班迁至重庆继续学习。
    训练班副主任由陶一珊接任,余乐醒改任教务处主任,但仍负责训练班日常事务,总务处处长王湘被撤职,由沈最暂时代理,谢力公仍任总教官。另外还借机调出一批训练班的教官和干部,新任教官和干部的名单待定。
    至于裴中伟的事情,连提都没有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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