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北平的局面依然是扑朔迷离,军统原北平站人员还是下落不明,目前在北平的只有林笑棠和寓公派遣的部分人员组成的一个临时机构,根本无法有效的开展工作。
    原因是北平陷落后,北平的汉奸卖国贼王揖唐组织成立了“华北政务委员会”,南京伪政府成立后,虽然王揖唐等人在日本人的撮合下同意接受南京方面的领导,不过其实际上还是自行其是,根本不接受南京的命令,王揖唐就任华北政务委员会委员长兼内务总署督办,实际上是操控了原北平伪政府控制区域的军政大权。
    在北平,由于日本推行奴化教育,遭到广大民众的反抗,刺杀、破坏、袭扰事件接连不断,为此,日本华北驻屯军加大了对北平的控制力度,一方面以重兵驻守,另一方面则以特务机构严密监视,这就是北平组织迟迟不能打开局面的原因。
    在林笑棠的情报结构的版图中,北平是其中仅次于上海的一块拼图,北平北连东三省,西接西北诸省和蒙古草原,东边的天津还是重要的港口和入海口,地理位置异常重要,北平作为古都,也是北中国最大的城市,是该地区的政治、商业中心,也是最合适的情报集散地,所以,北平站必须尽快的建立起來,才能将沦陷区的情报管道南北贯通,以北平为基点,再向西、向北扩散辐射。
    鉴于这种原因,林笑棠的北平之行已近不能够再耽搁了。
    张啸林死后,上海帮会的势力已经不能再对林笑棠产生什么威胁,七十六号也断了一只膀臂,就算他们再扶植起一个人來,其威望和影响力也远远达不到张啸林曾经的水准,所以上海的局面对于林笑棠來说,等于是更加稳定了,这也保证了北平之行并沒有什么后顾之忧。
    南京在尚怀士的支持下,已经步入正轨,无论是情报的搜集和传递都显现除了极高的效率;青岛站目前是大头在协助邓毅夫在打理,目前主要的任务是恢复元气,毕竟之前的损失太过惨重,情报站的架构和人员需要逐步的完善和充实起來。
    北平站一旦建立,将于上海、青岛、南京连成一体,情报网络的基础也就等于是完全支撑起來,完全可以满足日常情报工作的需要了。
    鉴于北平现在的复杂形势,林笑棠不准备大张旗鼓,北平现在有一个寓公派遣的小组,所以常欢是肯定要去的,天目山中的救国军训练基地正在筹建和准备当中,通过洪查维联系的美国教官也即将抵达,所以,火眼和强一虎就必须留在上海进行这方面的准备工作,焦达目前婚期在即,虽然他吵着要跟林笑棠,但林笑棠却沒答应,将他硬留了下來,反倒是柳乘风这次主动要求跟着林笑棠奔赴北平,他是军统的老人,和北平站有过一些接触,自从跟随林笑棠以來,还沒有建树,所以,林笑棠就同意了他的请求。
    于是林笑棠带着常欢、柳乘风和四名老兵匆匆踏上了开往北平的火车。
    ……
    林笑棠离开的当天中午,尚振声出现在麦琪路的ja**ine面包房。
    詹森和杰梅斯正在忙着烘烤面包,尚振声自顾自的坐在靠窗的位置,平静的看着他们两个人。
    詹森无意中一回头,看见尚振声,看忙走了过來,“尚先生,你好。”
    尚振声一笑,“你认得我。”
    詹森擦擦脸上的面粉,“上次在火车上,我就见过你。”
    尚振声点点头,“那就简单了。”
    “找我有事。”
    “可以说是个不情之请,但我希望你能帮我这一次,不仅是我,也是帮林先生。”
    詹森想了想,点点头,“沒问題,只要是林先生的事情,我一定会帮。”
    “我想你去趟北平,你是原先军统的人,听说还在那里呆过一段时间,应该对那边很熟悉,林先生去了北平,不知为什么,我心中总有种不安的感觉,所以,我希望你能在他身边,暗中保护他。”尚振声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詹森一点头,“沒问題,我什么时候出发。”
    尚振声露出笑容,将一张车票和一个手提箱放到他面前,“这是晚上七点钟的火车票,箱子里是你这次的经费还有需要的家伙,还有个地址,林先生会在那里出现,只要暗中保护他的安全就可以。”
    尚振声离开后,詹森将车票装进口袋,提起箱子,一转身,却发现杰梅斯倚在烘烤间的门框上看着自己,蓝色的眼睛透出深深的担忧。
    詹森走近她,轻抚她的秀发,柔声说道:“别担心,要不了几天我就会回來,相信我,他们答应我,我不在上海的这段时间,他们会派人全天候的保护你。”
    杰梅斯摇摇头,忽然笑了起來,“我不担心,沒人能伤害到你,我和孩子会在家等着你回來。”
    詹森一愣随即欣喜若狂,“孩子,你怀孕了。”
    杰梅斯笑着点点头。
    詹森扔下手提箱,一把将杰梅斯抱起來,“我一定会回來,为了孩子,为了你,我一定会回來。”
    ……
    与此同时,陈宫途也接到了戴笠的电报,“据悉,林笑棠已经开始对我青岛站、北平站进行渗透,自认野心勃勃,为避免其继续做大,准许你部采取果断措施,事成之后,迅速清剿其余部,完全掌控上海。”
    陈宫途默然将电报点着,看着它化为一团灰烬,对于这一点,他是有心理准备的,一山不容二虎,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无论是在军统,还是在上海,重要的是他已经得到了戴笠的尚方宝剑,可以名正言顺的对林笑棠动手了。
    陈宫途命令手下,“立刻给北平的李葆初发电报,他可以浮出水面了,具体该做什么,等我到达北平之后再安排。”
    ……
    当天下午重庆罗家湾,之前为戴笠住所安装空调的男子带着两个工人,检修完毕,照例在院子的门口接受特务们的搜身和检查。
    特务头目叼着烟卷走过來,“老张,怎么样,保养结束了。”
    老张赶忙点头哈腰的跑过來,手上却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一叠钞票塞进头目的口袋,头目佯作不知,将香烟分给老张一根。
    老张点上烟,笑着回答:“天气凉了,戴老板感觉冷的的时候,空调就可以用了,咱们的这套设备不光是制冷,同样还可以提高温度,冬夏两季都可以用,只要每个月保养一次,绝对不会出什么大问題。”
    说着,伸开了双臂,“刘队长,该检查我了。”
    头目装模作样的搜了一遍,笑呵呵的说道:“行了,又不是第一次來,就这样吧。”接着,又压低了声音说道:“晚上换班以后,兄弟们在吉祥那儿有个牌局,沒事的话,过來玩两把。”
    老张眉开眼笑,“一定,一定,给我留个位置。”
    回到住处,老张关上房门,将从空调中取出的录音带放进录音机,自己戴上了耳机。
    不到五分钟,老张的脸色竟然忽然变得煞白,额头上出现了大颗的汗珠。
    他赶忙摘下耳机,快步跑向隔壁房间,对一名手下说道:“快,立刻向上海发报,要出大事了。”
    ☆、第一百二十章 中伏
    灰黑色的云层占据了整个天空,仿佛整个天空就在人的脑袋上边,伸手就可以摸得着,温度比上海低了许多,林笑棠等人都换上了冬天的厚外套,这才打着喷嚏下了车。
    一走出前门火车站,首先进入视线的便是对面巍峨挺拔的正阳门门楼,在上海是看不到这些铭刻着历史沧桑的建筑的,作为第一次來到北平的林笑棠來说,这样的景观显然很有吸引力,唯一让人感到刺眼的便是门楼上飘扬的膏药旗,提醒着每一个來到北平的旅客,这里的主人已经变成了一群强盗。
    一走出出站口,成群结队的人力车车夫便涌了上來,满耳纯正的京片子将林笑棠等人吵得头晕眼花,还好柳乘风熟悉这里的一切,很快谈好了价钱,众人分乘几辆人力车直奔目的地,,地安门。
    寓公小组提供的联络点就在地安门的后门大街上,这里原味旗人聚集区域,满清政府倒台,旗人失势,这里也就破败了,随处可见破落户的杂货摊、旧书店以及倒卖古物的古玩铺,其中一家正是联络点的所在。
    一行人在街口便下了车,步行前往目的地,一路穿街过巷,到了一家名为“谨文斋”的铺面,常欢和掌柜的聊了几句,随后便被人引到后边的厢房。
    这里的掌柜姓邱,在北平已经呆了有些年头,人很精干,安顿好了前边的店面随即就來和林笑棠见面,从他的口中,林笑棠得知了一个消息,北平站失踪的人员已经有下落了。
    邱掌柜帮林笑棠等人倒了热水,并让人去准备涮羊肉,这才将房门掩上,坐到林笑棠的身边,“昨天,我们的人查到了一名北平站的失踪人员,并且已经找到了他,暂时将他安置在右安门一处所在。”
    “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掌柜回答:“李葆初,原任北平站电讯处处长。”
    “李葆初。”林笑棠一愣。
    “沒错。”
    李葆初就是林笑棠在临澧训练班中的同学,最初向北平派遣人员的时候,林笑棠就打算与他取得联系,想通过他,慢慢的吸收消化北平站的组织,沒想到,他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北平站的干部是因为什么原因失踪的,为什么只剩下他一个人。”
    邱掌柜回答道:“我们找到他之后,第一时间对他进行了讯问,据李葆初所说,北平站是因为陈明楚、钱新民的叛变而暴露的,其中屡屡受到袭扰,部分人员被捕,其他人被迫转入地下,而王天木秘密投靠七十六号之后,供出了北平站的几个主要负责人的资料,站内的干部几乎被一扫而空,大部分落入了日本人的手中,他侥幸逃脱。”
    “他的话可信吗。”
    邱掌柜想了想,“暂时还沒有发现破绽,时间、人物都对的上,我们通过内线查了一下,并沒有他的被捕记录,而且他说的几个人,确实是被陈明楚出卖的。”
    “好,安排一下,我想尽快见到李葆初。”
    邱掌柜点头答应。
    这时,伙计來通报,涮羊肉已经准备好了,邱掌柜站起身,“各位长官,咱们这儿沒有别的好招待,天气寒冷,还是吃个锅子保暖解乏,请吧。”
    红红的炭火将铜火锅中的热汤烘的鼎沸,肥瘦相间的羊肉、晶莹剔透的粉丝,脆生生的大白菜,配以各色调料,让人胃口大开,一口涮肉下肚,寒气顿消,众人围坐在铜锅旁,大快朵颐。
    林笑棠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李葆初失踪已经有段时间了,这期间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沒人知道,他说的事情经过和缘由沒有破绽,只是他出现的时间怎么这么巧呢,偏偏在自己刚刚到达北平的时候,他就出现了,难道说是种巧合。
    吃完了晚饭,邱掌柜亲自带着林笑棠等人去右安门。
    这里莅临陶然亭,是右安门东街的一个夹道,转了几个弯,邱掌柜在一个四合院门前停下,敲了三下门,有人小心翼翼的打开门,看见是邱掌柜,这才将众人让进去。
    走进正房,邱掌柜的手下点上煤油灯,屋子里这才亮堂了些,邱掌柜吩咐人将李葆初领了过來。
    借着昏暗的灯光,林笑棠打量了一下來人,沒错,就是他,几年沒见,身材略微有些发福。
    邱掌柜拍拍他的肩膀,“李先生,我们长官要见你。”
    李葆初的脸色有些憔悴,揉了揉眼睛,林笑棠从众人身后走出,“还认得我吗。”
    李葆初听到这句话,显然有些意想不到,他走近了两步,仔细看了看林笑棠,不禁吃了一惊,“七哥,怎么是你。”
    林笑棠笑了,“怎么不能是我。”
    “可你和大头不是在上海做生意吗。”李葆初的脸有些发白了,眼神也有些犹疑。
    “呵呵,那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当年,我是被毛座派到上海的。”
    “可你和他们……。”李葆初指指邱掌柜。
    “他们都是我的人,这次來,就是搜寻你们北平站人员的下落,我要重建北平站。”
    “重建。”李葆初念叨着这两个字眼,眼神瞬间复杂起來。
    忽然,他“扑通”一声跪在林笑棠的面前,“七哥,我不知道來的是你,要知道是你,打死我也不会干这种事情呀。”
    林笑棠一愣,随即意识到可能存在的危险,一把抓住李葆初的前襟,“快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可这时,门外已经响起了无声手枪的声音,随着几声闷哼,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了进來,接着房门便被推开,几支黑洞洞的枪口指向林笑棠等人,柳乘风和常欢等人拔枪相向。
    陈宫途一身毛呢风衣出现在门前,带着十几个手下慢慢逼进正厅中,寒风吹得煤油灯的灯火一阵摇曳。
    林笑棠松开李葆初,冷笑一声,“原來是陈站长,不用问,今天的局就是你布下的了,怎么,想要对付我,自己人打自己人。”
    陈宫途笑笑,“林笑棠,你搞清楚,并不是我要对付你,是你自己的野心太大,我是奉戴老板的命令执行家法。”
    李葆初瑟瑟缩缩的坐在地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林笑棠闻言一愣,“家法,我林笑棠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要戴老板亲自下命令來执行家法。”
    “你做的事情自己心里清楚,南京、青岛、上海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你居然贪心不足蛇吞象,还要打北平站的主意,你到底是意欲何为,你还有沒有将戴老板放在眼里。”陈宫途厉声说道。
    林笑棠还沒有说话,外边的街道上骤然响起了一声尖利的哨子声,随机门口就响起了枪声,陈宫途的一个手下跌跌撞撞的跑进來,“站长,不好了,大批的日本兵包围了这里,已经和兄弟们接上火了。”
    陈宫途大惊失色,手指地上的李葆初,“李葆初,你已经投靠了日本人。”
    李葆初放声大哭,磕头如捣蒜,“陈站长,七哥,我对不起你们啊,之前日本人已近刚抓到了我,我实在是熬不住,才答应为他们做事的,我和他们说好了,只要你们放下枪,他们一定不会为难你们。”
    林笑棠带着嘲弄的口吻说道:“陈站长,这就是内斗的好处,你们是乐此不疲啊,现在你还打算执行家法吗。”
    邱掌柜和一个手下拆下屋里的神龛,从墙壁的夹缝中取出两挺捷克式轻机枪,“长官,你们先撤,这里交给我们了。”
    林笑棠看向陈宫途,“你的意思呢。”
    陈宫途的脸色变幻,一跺脚,“咱们的事情,过后再说,当务之急是先杀出去。”
    此时,外边留守的陈宫途的手下已经抵挡不住日本人的进攻,退进了院子,凭借着院子里的影壁墙和日军纠缠。
    邱掌柜带上伙计,抱上轻机枪,來到影壁墙后,抠掉几块砖头,就着露出的缝隙开始向院外的日本兵扫射,日本人措不及防,顿时被扫倒了一大片,攻势也减弱了许多。
    邱掌柜回头高喊,“后面还有通道,赶紧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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