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义明重重的点点头,“我愿意。”
    戴维又转向欢颜,问出同样的问題,欢颜点点头,眼含热泪,“我愿意。”
    戴维笑了,“恭喜两位,现在,安先生,您可以亲吻您的新娘了。”
    安义明轻轻捧起欢颜的脸颊,两人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來,两张颤抖的嘴唇慢慢的贴在一起,变得火热。
    “从此以后,你不再被湿冷雨水所淋,因为你们成为彼此遮蔽的屏障。
    从此以后,你不再觉得寒冷,因为你们互相温暖彼此的心灵。
    从此以后,不再有孤单寂寞。
    从此以后,你们依然是两个人,但只有一个生命,惟愿你们的日子天长地久知道永远。”
    佐佐木看着场中的一幕,脸上还是沒有一丝感情的波动,就在安义明和欢颜热吻之时,佐佐木冲着两人微一鞠躬,随即举起手,用力的向下一挥。
    枪声响起,伴随着祝福的话语,久久萦绕在行刑场的上空。
    ☆、第二百一十一章 入蜀
    吴四宝的死,对七十六号上上下下的触动都不小,至少在元剑锋看來,特工总部的然现在看到他,都或多或少的的带着些敬畏和谄媚,这让元剑锋的心中满是自得,但回忆起吴四宝临死时说过的话,元剑锋还是感到了无穷的怀疑和忐忑,于是,在手下们整理吴四宝办公室的时候,元剑锋还是沒能按捺住心中潜藏的欲望,信步走进了已经被翻得一塌糊涂的办公室。
    几个正在忙碌的手下见到他进來,都恭恭敬敬的打招呼问好,元剑锋看了看,这几个都是自己平常用惯了的人,便让他们几个区吴四宝办公室里边的卧室搜查。
    而元剑锋则装作无意似的坐到了吴四宝的办公桌后,眼睛在桌子上四处的搜寻着,看看桌面上并沒有什么异样,就将手伸到了抽屉里边。
    果然,在最下边的抽屉里,元剑锋找到了一个极隐秘的夹层,元剑锋的手不禁有些潮湿,他伸手摸了摸,夹层很小,里边只有一个类似于信封的东西。
    元剑锋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信封去了出來,放进自己贴身的衣袋中,倒背着双手,走出了办公室,这里,他一刻也不愿意多待。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元剑锋长出了一口气,将门反锁好,便迫不及待的将信封取了出來。
    信封很普通,打开之后,倒出來几张照片,元剑锋用带着些许颤抖的手拿起照片,眼神蓦然间变得锐利起來,嘴角不断的抽动着,用力将照片摔在了桌子上,然后瘫倒在椅子上,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良久,元剑锋的呼吸渐渐平稳下來,拿出打火机,将那些照片点燃,扔进了火盆里,随着火苗的上下起伏,他的眼神也变得越來越阴冷。
    ……
    这个时候,林笑棠已经做好了准备,要离开上海奔赴重庆了。
    这之前,洪查维已经先期离开了上海,他的目标和林笑棠一样,也是要去重庆,而接替洪查维的人也在他走之后的第二天和林笑棠见了面。
    林笑棠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接头人,“怎么,怎么回事你。”
    斯嘉丽笑意盈盈的看着林笑棠,“怎么不会是我。”
    “你不是海军陆战队吗。”林笑棠好容易才按下内心的惊诧。
    “沒错。”斯嘉丽在林笑棠面前毫无矜持的伸了个懒腰,似乎很享受于林笑棠的惊奇,“我进入海军陆战队是中央情报局的安排,从海军陆战队退役也是他们的安排,听从洪查维的建议去天目山也是他们的安排。”
    “那,那……”,林笑棠欲言又止。
    斯嘉丽一笑,靠近林笑棠,“对你有好感,这可不是我的上司能够左右的,当然,他们也暗示过我,鉴于你目前在沦陷区内的权势,让我可以考虑一下**你。”
    林笑棠艰难的吞了口唾沫,“色,**。”眼神又不自觉的瞄向对面斯嘉丽那两团跃跃欲试的峰峦叠嶂。
    斯嘉丽收起笑容,伸出一只手,“林先生,作为合作伙伴的见面,我们还是正经一些吧。”
    林笑棠对于斯嘉丽的突然变化显然有些不适应,只得悻悻的伸出手,和她握了一下。
    斯嘉丽看到林笑棠吃瘪的样子,顿时又笑了起來,“别那么紧张,我只是开个玩笑,今后,我就将作为上海的负责人,接替洪查维先生继续与您合作,希望我们能并肩……”,斯嘉丽想了想,眨眨眼睛,“是亲密无间的战斗。”
    林笑棠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斯嘉丽接任洪查维的工作,对于林笑棠來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毕竟和一个陌生人合作还需要一定的磨合期,而斯嘉丽显然就不可同日而语,两人总算合作了这一段时间,虽然斯嘉丽等于是小小的欺骗了林笑棠一下下,但林笑棠对于这个性感尤物的“胸怀”也是宽容无比的,不过是这一点点欺骗,日后有的是机会让她连本带利的吐出來。
    林笑棠已经安排完毕,他去重庆之后,沦陷区组织的运作就交给尚振声來全盘打理,对于他的能力和忠诚度,这是无需置疑的,因为尚振声本就是一个理想化的人物,一方面,林笑棠已经和他建立了非比寻常的友情,两人的利益交织重叠在一起;另一方面,从尚振声本身來说,他和林笑棠组织的目标是一致的,这就充分保证了他能在林笑棠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忠心耿耿的完成留守的任务。
    沦陷区内,跟随林笑棠奔赴重庆的人选也已经定下來,南京、青岛、北平、上海、天津五大据点,林笑棠确定的最后人选是常欢、大头、尚芝、刘保家,其中尚芝代表的是尚怀士、大头代表的是青岛的邓毅夫,上海和南京这方面都需要尚怀士和尚振声來坐阵,邓毅夫则正在忙于在东北建立据点,这个时候走不开,就由大头这个副站长來代替,而刘保家,出身于军官俱乐部,在军队中人脉很广,带上他或许可以新的发现。
    随行人员包括有郭追和焦达,以及他们带领的十名精干人手,其他的人马,包括一些武器和军火则由强一虎和火眼带领秘密潜入重庆隐蔽起來,以备不时之需,而詹森则是一早得到了消息,给林笑棠留了封信,已经先期潜入重庆,他负责暗中保护。
    出发前,林笑棠还接到了王晟的一封密信,信中的内容是提醒林笑棠此次军统会议的凶险,但他也旁敲侧击的说明,自己这方面,包括萧山令等军队实力将会不遗余力的保护林笑棠的安全,虽然王晟沒有明明白白的说出來,但林笑棠知道,他代表的其实是身后那位小蒋先生的意思,重庆是国民政府的陪都,其中派系林立、关系复杂,单凭王晟和萧山令是绝对不敢打这种包票的,除非……。
    ……
    林笑棠选择的去重庆的路线是水路,沿长江航道,一路坐船向西,原本马启祥和沈胖子也是要來的,但林笑棠想到马启祥和南洋纪家的婚事已经到了不能再拖的地步,就打发他先去了南洋订婚,林笑棠的打算是重庆这边的事情一结束,他就从那里直接赶赴南洋,说什么也要讲董嘉怡和自己的婚事确定下來,而沈胖子就留在上海,和刚从南京调回的林怀部一起协助尚振声掌握大局。
    这次乘坐的是和董家有密切联系的一家船务公司的货轮,货轮方面自然是全力以赴,帮助林笑棠众人留下了所有的豪华客舱,并拍了专人一路随行,最近虽然战事依然紧张,但这家货轮公司背后的金主和南京以及重庆两方面的关系都还不错,所以一路上并沒有受到多少盘查。
    日本自从偷袭珍珠港之后,便开始大肆进攻英美在东南亚的殖民地,在西太平洋和印度洋的广大海域上,日本海军对印度尼西亚、马來西亚、缅甸和菲律宾相继发起了进攻,英国远东舰队虽然严阵以待,但海军实力与日本人相去甚远,日本南方军四十万精锐部队直指香港和印尼,英美军队节节败退,战事一时间竟成一边倒的趋势。
    国内战场上,日军还是保持了一定进攻力度,频频的从东北和本土抽调有战斗力的师团进入一线作战序列,两湖一线,也进行了多次上规模的会战,战局一直处于胶着状态,但日本偷袭珍珠港之后的作用慢慢显现出來,海上运输巷道的畅通,包括占领区域的扩大,让日本军队获得难得的丰富的后勤补给,这也是日本能够两线作战还能保持威压局面的重要原因。
    上船之后,由于旅途时间漫长,很多情报都是通过沿线的站点直接送到了客轮上,其中邓毅夫从青岛发來一份情报,引起了林笑棠的注意,日本的两线作战,目前來看,后勤问題暂时得到了解决,但另一个问題又再一次付出了水面,那就是兵力。
    日本全国陆海军兵力达到两百万,已经接近全国生产总值可供支撑的极限,在珍珠港一战之后,日本开始大规模扩**队规模,有望在一年的时间内,将军队总人数扩充至三百万人左右,但就现在的占据來看,这个数字还是远远不能满足需要。
    在中国战场,日军总兵力目前已经达到了一百四十万人,却已经有些捉襟见肘,竟然屡屡抽调关东军兵团南下作战,这一点已经引起了关东军内部皇道派少壮军官的不满,邓毅夫所发來的情报显示,单单是这三个月之内,关东军已经发生了十余次军队哗变,作为具有“下克上”优良传统的关东军,这是不足为奇的,但如此高的频率却让人不免为之咋舌。
    这能说明什么呢,林笑棠的心里顷刻间有了定论,这说明关东军中某些人已经迫不及待的打算要冒出头來了,关东军常驻东北,与满洲国的势力交错纵横,已然是日本军队的一大诸侯,坐拥精兵百余万,与大本营都有了分庭抗礼的资本,要不是内阁皇道派的迅速倒台,恐怕如今连政府上层都要被他们牢牢把持在手中了,之前林笑棠也从美国人,潘其中哪里得到过一些绝密的情报,关东军和满洲国官员勾结在一起,曾经秘密打算创建一个由军人主政的国家,依附于日本而存在,但这个“依附”明显是暂时不得已而为之,时机一旦成熟,这个军人执政的国家会毫不犹豫的踢开日本的干预和指手画脚。
    当时,林笑棠还猜测,或许这些人想要建立的就是一个类似于“幕府时期”的国家,由武士组成控制国家机器的幕府,掌控一切,再现昔日武士的荣光,这不也正是当初皇道派的一些观点吗。
    ☆、第二百一十二章 跟我来
    还有高岛介那个家伙,前一段时间频频与林笑棠方面联系,通过冯运修多次向重庆派遣人员,这一段时间下來,就由二十个人利用林笑棠的运输路线进入了重庆,为了放长线钓大鱼,林笑棠暂时不动声色,一方面安全的将人送到重庆,另一方面则命令重庆站(之前的潜伏小组,已经正式升格为重庆站)对这些人展开全天候的监视,前提就是不能打草惊蛇。
    而万全则继续潜伏上海,与重庆的裴中岩也保持着联系,但目前看來,还不清楚这两帮人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时局纷乱如麻,林笑棠的心头同样是一团糟,高岛介、裴中岩这两派人马勾结在一起,绝对是为了筹划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件,既然林笑棠能够参与其中,就要确保能够把握住事情的走向,绝对不能让事情的发展超出自己的掌控,否则就一定会是灭顶之灾。
    还有重庆的戴笠,这次的军统会议是鸿门宴,其中一个最重要的目的就是铲除以林笑棠为首的地方实力派,作为军统的掌门人,戴笠是不容许自己的身边出现这样一个实力雄厚的地方诸侯的,但他会用什么手段來对付自己,这些,林笑棠和尚振声在出发前便已推敲过多次,也做了相应的准备,但事到临头,还是见招拆招。
    天目山的部队目前也已经整编训练完毕,大部分已经转移到之前的海岛上,接受美国教官的再度训练,天目山只剩下了极少的留守人员,之前老权曾经到过上海一次,除了受雷震的委托,向林笑棠汇报人员转移的工作之外,还特意提起了二狗的事情。
    上一次,林笑棠在二狗的隐藏点留下一张纸条,当时林笑棠并不知道方柔日记的存在,如果自己知道两人之间的感情纠葛,林笑棠说什么也不会将方柔的死讯告知二狗,后來,林笑棠也为此懊悔不已,二狗和方柔青梅竹马,从日记中就可以看出两人的感情深厚,加入二狗知道了方柔的死讯,会不会因此而做出一些傻事來,每每想到这里,林笑棠都是充满了担心。
    老权说的也正是林笑棠走之后发生的事情,一连一个多月,山里半夜就会响起枪声,接着便是一个人撕心裂肺的悲号,夹杂着令人胆寒的狼嚎,彻夜不息,闻者无不动容。
    之后,二狗和那条狼彻底在天目山消失了踪影,山民们再也见不到他们两个留下的痕迹,这让老权隐隐约约的感到一丝担心。
    林笑棠黯然不已,他知道这是方柔的死对二狗的打击,一对原本沒有烦恼,天真单纯的男女却经历如此惨烈的际遇,任谁也不能压抑住心头的悲凉和愤懑,林笑棠只是在担心,二狗到底去了哪里。
    或许也是因为这件事情的影响,林笑棠将一直留在上海的白倩文派回了北平,白倩文自从从第一期训练班毕业之后,便來到了上海,虽然是大家千金,却先到了狗仔队报道,跟随狗仔队历练之后,才回到上海站从事基层的工作,年龄虽然不大,但她的毅力和坚韧却着实让林笑棠大吃一惊,或许是身上流淌着白家人的血,白倩文的能力在上海站展露无遗。
    但最重要的原因,林笑棠敏感的察觉到,小妮子似乎对自己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单单就从眼神中就可以看得出來,这些变化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越來越明显,这让林笑棠不禁有些担心,自己身旁的女人不多,但却是也不少,董嘉怡在南洋等着自己去晚婚,羽田空还在摸摸的为林笑棠付出着,而尚芝对待自己的情意,林笑棠也不是沒有感受到,而董嘉怡也在來信中很隐晦的提到了尚芝的事情,对于羽田空她虽然始终是抗拒的,但对尚芝却表现的一场大度和关爱,甚至曾在信里开玩笑的说,如果林笑棠想把尚芝娶进门的话,她绝对沒有二话,这让林笑棠顿时感觉脑袋大了两圈。
    实话实说,这个时候,林笑棠又怎么敢招惹白倩文呢,且不说白七爷的存在,就算是白起,林笑棠也实在是想不起该怎么來面对啊,所以,快刀斩乱麻,趁着事情还沒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提前做一个了断。
    于是乎,白倩文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到了北平,就任北平站的电讯处处长。
    男人嘛,家事不宁,做啥都白搭,真是至理名言啊。
    ……
    漫长的旅途终于就要结束了,通过雾锁重楼的长江航道,客轮慢慢靠近这座在战时的陪都。
    临近朝天门码头的时候,雾气渐渐变淡,但回身看去,身后的长江却依然是迷雾重重,好像是上天特意为远來的客人留下了一块清明。
    林笑棠在雾气中打量着这座城市,重庆和英国伦敦一样,幽灵在林笑棠的脑海中留有伦敦的印象,应该是曾经去过,但关于重庆却是一片空白,眼前的这座城市,就像一个传奇镶嵌在崇山峻岭中,重庆享天府之国膏腴之利,北屏秦岭、巴山,东据长江三峡之险,西望青藏高原,南接云贵,控驭南北、气贯东西,也是自古以來强敌无法觊觎的一座雄关,日本军队曾经一度攻克宜昌重镇,但却只能怅望长江天堑而却步,继而会师贵州独山,却面对乌蒙而偃旗息鼓,重庆是他们心中永远的痛。
    阳光透过雾气投射下來,将江面照的一片金黄,临近中午时分,浓雾已经散去了大半,但由于排队进入码头的船只太多,林笑棠等人的客轮在午后才得以停船靠岸。
    自从武汉会战以來,日军便利用占绝对优势的空军对重庆进行了长期的狂轰滥炸,但重庆人却凭着特有的血腥和坚韧,逐渐适应了这种艰苦的生活,重庆的民居大都依山而建,层层叠叠的吊脚楼是这里的一大风景,就像是挂在悬崖峭壁上一般,看得林笑棠一行人咋舌不已。
    重庆处于川东盆地边缘,四面群山环抱,嘉陵江与长江交汇于此,江水易于蒸发却不易扩散,潮湿的空气长期处于饱和状态便极易形成大雾,每年的十月到翌年的四月是重庆的雾季,于是这大雾便成了重庆天然的保护网,日军飞机无法轰炸,人们便从沟壑纵横的防空洞里钻出來,城内的各行各业便在一瞬间活跃起來。
    林笑棠等人被堵在船上,知道下午两点钟才得以上岸,顿时感觉到饥肠辘辘,但四下里也沒寻到军统前來迎接的人,只得在郭追和焦达等人的保护下上了码头。
    虽然还是将行李先放在了客轮上,并派专人把守,但林笑棠等人的口音还是暴露了外乡人的特征,码头上的“棒棒”顿时闻风而动,立刻将林笑棠等人围在了中间,好不容易才冲了出來。
    虽然天气还有些寒冷,但在重庆这样潮湿的地方,众人的额头上已经见了汗。
    林笑棠看看大头的一头油汗,不禁笑出了声,大头苦着脸说:“七少爷,您就先别笑了,还是先把肚子解决了再说吧,船上那东西吃的我想吐。”
    举目四望,周围倒镇海沒什么饭店,好在郭追的手下倒是有一个正宗四川人,怯生生的凑过來,“老板,现在这个店,这里的人都去摆龙门阵了,去馆子倒不如就在这码头隔壁的地摊上吃,绝对能吃到道地的四川风味啊。”
    林笑棠和大头一挺,立刻眼睛一亮,招呼着众人就往码头外走去。
    码头外的一条街上到处都是本地的小吃摊,一看到林笑棠等人从码头出來,立刻卖力的吆喝起來,好友更加热情的酒走上前拉客。
    “龙抄手、钟面条、伤心凉粉、夫妻肺片、蹄花面、棒棒鸡。”大头一边念,一边流着口水。
    众人看得眼花缭乱,最后还是林笑棠拿了主意,在路边一家火锅摊上坐下來,让那名四川的兄弟捡有名的小吃都弄一些來,在火锅店开了两个桌,众人这才坐下來。
    林笑棠看见那名四川兄弟跑过去专门吩咐火锅摊的老板,让他上新的锅子,顿时觉得奇怪,把他叫过來问是怎么回事,那名兄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老板,实不相瞒,这火锅在四川都是卖力气的下等人的吃食,最近几年,外來人涌了进來,吃的人也就多了起來,只是老习惯还是这样,锅子是不换的,不管來了几桌客人,都是这一锅汤在涮,我怕老板嫌弃,这才叫老板换个锅子。”
    大头不可置信的问道:“不可能吧,这一锅汤,这么多人怎么吃,卫生吗。”
    “有啥子不卫生,多放辣子不就得了。”老板翻着白眼,端着一锅红艳艳的底汤走过來,“加点这个,啥子都不怕。”
    众人一看,老板手里拿着的是一大碗辣椒、麻椒和作料,径直便倒进了锅里。
    众人面面相觑。
    菜肴倒是丰富的很,有鱼头、泥鳅、鲜肉、嫩笋、毛肚、鸭血、猪脑,都是新鲜无比,但在锅子里一涮,再放进嘴里,众人顿时各个呲牙咧嘴。
    老板看着众人的窘相倒是开怀大笑,“要得要得,來我们四川,不吃点辣子哪得行哪。”
    不出片刻功夫,众人都是满面通红,汗流浃背,好像现在不是在严冬,倒是在盛夏一般。
    正在热火朝天之际,尖利的防空警报突然毫无征兆的响起,立刻将林笑棠等人吓了一跳。
    众人正在彷徨之际,却见火锅摊老板不慌不忙的将自己之前的家伙都收拾好,敏捷的装了一个麻袋背在身上,指着天空骂了一句,“龟儿子的小日本,有本事下來跟爷爷单打独斗。”
    转过身,看见林笑棠等人发冷的样子,顿时咧嘴一笑,“莫怕、莫怕,跟我來。”
    ☆、第二百一十三章 留意姓裴的
    淞沪抗战失利后,国民政府便已开始筹划西迁重庆,随着《国民政府移驻重庆宣言》的发表,规模宏大的西迁执行随即拉开序幕,重庆也逐渐成为大后方政治、经济、文化、军事中心,而伴随着国民政府各类机构的迁入,重庆市区的规模也在不断的扩大,人口由二十余万激增至五十万,而带來的后果便是住房困难、交通拥挤、物资匮乏和物价飞涨。
    自武汉会战之后,中日双方围绕着湖北南部和湖南展开了旷日持久的争夺和激战,由于中国军队的顽强抵抗,日本军队始终无法再取得卓有成效的胜利,只得依托占尽优势的空中力量开始对重庆进行无休止的狂轰滥炸。
    空袭警报响起,林笑棠等热连东南西北都沒來得及分清楚,便放下了吃了一半的火锅,跟着火锅摊的老板跑到码头不远处的一个防空洞,这个防空洞是重庆市政府统一挖掘改造的,面积很大,设施也很完善,卫生状况似乎也过得去,防空洞依托山势而建,洞顶还假装了五尺厚的巨石,据火锅摊老板介绍,就算有五百磅的炸药落下,洞内的人也不会受到丝毫伤害,洞口拾级而下,两边和上面都有粗大的圆径木桩支撑,洞口也留有两个,防止因轰炸而导致一端被倾泻的泥土覆盖。
    林笑棠等人进來的时候,洞内已经聚集了大约两百多人,但丝毫不觉得拥挤,重庆的人们,无论百姓、军人、商人、学生等,对这种轰炸已经是习以为常,出门的时候,都会带上必须的日用品,书籍和报纸等等,以打发在防空洞中百无聊赖的时光,林笑棠甚至看到了几个中年人在洞里支起了麻将摊。
    从洞口向外看去,硝烟和淡淡的雾气夹杂在一起,密密麻麻的日军轰炸机就在这之间穿梭着,将炸弹不断的倾泻下來,国军的高射炮火始终沒有停歇,奋力的还击着。
    一颗炸弹落在洞口的不远处,林笑棠只顾看着天上的飞机,却沒注意,幸亏身后的一只胳膊拉他一把,这才得以安然无恙。
    林笑棠拍拍头上的泥土,转过身正要对那人感谢,那人却拿下头上的草帽,冲着林笑棠一笑。
    “常伯。”林笑棠惊喜的差点喊出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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