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电话却响起來,李士群蓦然的站起身,走到书柜边,打开柜门,从里边拿出一个电话听筒。
    听筒里的声音很熟悉,李士群将腰板挺直,“汪先生,这条线路很安全,您请说。”
    汪精卫的声音显得很疲惫,还偷着一丝无奈,“我只说一句话:宁赠友人、勿与家奴。”
    汪精卫顿了一下,又说了一句:“小心肖一城。”
    听着电话中的忙音,李士群呆立了片刻,他轻轻的放下电话,将书柜恢复原样,心中却如同翻江倒海。
    世人包括黄敬斋等心腹都以为李士群和汪精卫不过是互相利用,而李士群为了讨好汪精卫才积极介入施旦的事情,殊不知,两人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前,便开始了私下的合作,周佛海等人貌似忠诚,实际上却暗地里与重庆眉來眼去,汪精卫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这些年,汪精卫的权力已经被大幅度削减,这一方面是日本人在幕后推手,一方面便是周佛海等人逐渐架空的原因,由此可见汪精卫对这些“背叛自己的家奴”的怨恨。
    而李士群虽然与重庆私下有一些往來,但他和军统的仇怨已深,在化解是极为困难的,因此与重庆方面是既合作又争斗的关系,相比较而言,汪精卫到更相信李士群一些。
    到了如今这个局面,汪精卫和李士群都无法再改变什么,李士群只有离开南京另寻出路,而汪精卫在这个时候打來这个电话,已属不易,家奴的意思,李士群很清楚,但这个友人,却着实让李士群有些踌躇,这是在暗示着些什么吗。
    黑面中年人爽朗的一笑,“你忘记了陈公博吗。”
    李士群恍然大悟,汪精卫在早年遇刺之后,身体便一直状况不佳,也萌生了退意,周佛海等人的两面三刀也让他很是寒心,于是,他便将眼光投向了当初跟随自己一通來南京的陈公博。
    陈公博是汪精卫的老班底,资历够,人脉也丰厚,最主要的是对待汪精卫忠诚,这是汪精卫最为看重的,给李士群打这个电话,汪精卫也是看出了伪政府内部将会有一次大规模的洗牌,平心而论,他还是希望自己看好的陈公博和李士群能够保留下來,顺利的将周佛海等人赶下台去,所以才说了这样一番话。
    李士群的脸上慢慢的有了血色,汪精卫的这一个电话忽然间给了他一个希望,本來,撤往江浙是无奈之举,但汪精卫提到的陈公博却能将自己的无奈之举冠上大义的名分,想到这里,李士群陡然间兴奋起來,立刻便恢复到以往自信满满的样子。
    “浩明,黑衫队是否都准备就绪了。”
    黑面中年人一点头,“夫人和家眷已经在去往无锡的路上,我派人沿路接应,最迟明天中午就可以到达,其他的大部分人手都散布在城内,就等你的命令了。”
    李士群狰狞的一笑,“很好,你帮我办三件事情,第一,监视肖一城的心腹手下,如有异动,格杀勿论。”
    黑面中年人脸色一变,“肖一城有问題。”
    “我还是低估了他,原想他是得罪了丁默村才來投靠我,一定会死心塌地,沒想到他竟然是和丁默村合演了一出苦肉计。”
    黑面中年人咬牙切齿,“原來如此,放心,跑不了他。”
    “第二,立刻联系上海的马啸天……”,说到这儿,李士群忽然有些犹豫,时局纷乱,他已经不敢再相信任何人,“算了,你联络上海的人手,不要惊动马啸天的人,立刻和陈公博取得联系,劝他去无锡,把汪先生的话转告给他,实在不行就将人直接绑到无锡。”
    “马啸天也有问題。”中年人有些动容。
    “这个时候,我们不能不小心一点,人心这东西是最靠不住的。”李士群微微一笑,“除了你。”
    “第三,晚上绝对是鸿门宴,你安排好人手,就按照当初我们设计的路线。”李士群摇摇头,否决了自己的想法,“不成,这条路线日本人和周佛海一定会猜得到,再说,了解这件事情也有几个人,消息一旦走漏,咱们就插翅难飞了。”
    “那怎么办。”黑面中年人显出急切的神色。
    “先去上海,接上陈公博吗,一起出海,然后转道去无锡,他们千算万算,也绝对想不到我会杀个回马枪。”
    黑面中年人有些犹豫,“沒有上海特工总部的接应,这是不是有些太冒险了。”
    李士群沉稳的摇摇头,“我这一生冒的险还少吗,此行如果成功,局面就会马上逆转,汪先生这些天病情有些加重,估计要不了多少时间,便会辞去职务去日本养病,只要我们把陈公博弄到无锡,以他为首,周佛海想要接班不过是一场春梦而已,到时候,手握重兵,挟天子以令诸侯,凭着日本人目前在沦陷区的兵力,他们也不敢贸贸然的拿我怎么样,只要争取到时间,咱们便立刻可以和英美甚至是俄国取得联系,争取他们的承认,到时候……,哈哈哈。”
    李士群一时间志得意满,连日來的阴霾一扫而光,“安排好这些事情,晚上你和我一起去赴宴,对了,叫上肖一城,有他在身边,不怕南京站他的那些手下耍出什么花样來。”
    ……
    晚上七点钟,李士群的汽车开到了宪兵队岗村大佐的家门前,岗村夫妇以及熊剑东夫妇都在门前迎接。
    宾主寒暄一阵,李士群在岗村的引领下,带这黑面中年人昂首而入,熊剑东和肖一城则落在最后边。
    “李士群带的那是谁。”熊剑东问肖一城。
    肖一城疑惑的摇摇头,“不清楚,从來沒见过。”
    熊剑东看了看四周,在岗村住宅的四周,他布置了一些人手,都是税警总队的警卫连的士兵,看到手下打來的一切正常的手势,熊剑东这才安心的和肖一城一起进了房间。
    岗村的宅院是典型的日式建筑,不算大的小院里修建着长长的木制走廊,院子里种着樱花和各种草木,还有一个并不算大的池塘,确实格外的典雅。
    酒宴就摆在池塘边的一个房间,拉开木制拉门,已经有些凉意的秋风吹进來,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李士群一概往日的谨小慎微,但茶水和点心还是一概不用的,他指指黑面中年人,“这是我的一个老朋友,姓夏,刚刚从香港那边回來,一到南京便來看我,适逢其会,便邀请他一起过來,希望不是太唐突。”
    岗村微笑着一低头,“李部长说的哪里话,您的朋友便是我们的朋友,欢迎之至。”
    岗村再三请李士群用些茶点,李士群却始终不为所动,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笑容,显得讳莫如深。
    而黑面中年人夏浩明则始终坐在李士群的身边,不发一言,显得格格不入,气氛一时竟有些尴尬和诡异。
    不大会的功夫,菜品便如流水一般读上來,都是日本的料理,量不多而精致异常。
    岗村夫人上完菜,便带着笑容坐到丈夫的身边,岗村夫妇拿起酒杯,刚要开口敬酒。
    李士群却抢先开了口,“实在是对不住,这两天,我的胃病复发,实在是寝食难安,一日三餐根本不能进食,诸位不要理会我,请尽情畅饮。”
    岗村夫妇、熊剑东夫妇都是微一错愕,夏浩明则端起酒杯,“诸位,士群兄身子不爽,如果各位不弃,就让我代替他來陪酒。”
    ☆、第三百三十一章 遁
    一场晚宴始终在奇特的气氛中度过,李士群举着自己的专用茶杯,甚至沒有在岗村中倒过一口水,精神却一直很健旺,从头到尾便是他在高谈阔论,等到岗村将话題转移到熊剑东与其两人之间的矛盾时,李士群则罕见的极为大度的一挥手,表示相逢一笑泯恩仇,还诚挚的向熊剑东表达了歉意,弄得熊剑东夫妇和岗村好半天都沒有回过味來。
    倒是夏浩明频频举杯,对熊剑东和岗村的敬酒來者不拒,而直到酒宴接近尾声,他的黑脸也始终沒什么变化,让岗村和熊剑东暗暗咋舌。
    岗村和熊剑东交换了一下眼色,冲着自己的妻子点点头,岗村夫人站起身,到厨房端了一个盘子出來。
    岗村看着李士群说道:“李部长,既然和熊司令的误会都化解了,那今天我的目的也都达到了,只是您來到舍下却始终沒有品尝内人的手艺,这点很让鄙人不好意思,这道牛肉饼是从昨天下午就开始准备的,也是我们家乡的风味,请您务必要用一点。”
    盘子中摆放着几块炸成金黄色的牛肉饼,香气四溢,李士群的脸色渐渐变得阴鹜起來,盯着这些牛肉饼看了片刻,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换上了和煦的笑容。
    “如果放在平时,我一定会给岗村阁下一个面子,但今时今日,我李士群已经不是只为了我自己活着,警政部和七十六号还有几万兄弟需要我的照拂,所以”,李士群站起身,扣好西装的扣子,“我只能拒绝您的好意了。”
    李士群特意将“好意”两个字加重了语气。
    岗村和熊剑东的脸色顿时阴沉下來,“李部长,您这是何意啊。”
    李士群一笑,“大家心照不宣,士群抱歉,要得罪两位了。”
    肖一城略有些不自然的站在李士群的身后,夏浩明一面盯着他,一面拉开木门,冲着夜色中吹了一声口哨。
    岗村家的围墙上立刻便跃过來十几条黑影。
    熊剑东的妻子和岗村的太太忍不住尖叫起來,但随即便戛然而止,因为來的十几个黑影的手中黑洞洞的青口已经对准了他们,而他们手中的尖刀也有血滴不断滴落下來。
    岗村脸色铁青,双眼直直的瞪着李士群,“李部长,你这是要杀了我们吗。”
    李士群掏出一块手绢,夹起一块牛肉饼,放在鼻子边闻了闻,“好香啊,只是不知道这其中加了什么作料。”
    说着,将牛肉饼递到肖一城的面前,“好像确实不错,你要不要來一块。”
    肖一城的脸色煞白,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愣是沒敢去接牛肉饼。
    李士群冷冷一笑,将牛肉饼扔在地上,走到熊剑东面前,“熊司令,你我的误会不过是当年曹子白、曹炳生父子(注一)两个引起的,实话告诉你,曹子白和曹炳生两个人都是死在丁默村的手上,和我沒有一点关系,具体执行人就是你面前的肖一城,你知道我李士群的为人,我做的不会否认,可谁要是想将屎盆子扣在我脑袋上,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肖一城的身体忽然抖动起來,他拔腿想跑,可两个黑衣人已经一左一右架住了他。
    李士群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手枪递到熊剑东面前,“我知道你这么多年來一直想替曹家父子报仇,现在,仇人就在你面前。”
    熊剑东一时愣在了当场,诚然,他是很想替自己当年丧命的两名心腹报仇雪恨,但现在的场合却是已经被李士群完全掌控,他不知道李士群是如何得到日本人要利用这次晚宴毒杀其的消息的,更不清楚李士群所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可是,貌似目前他已经沒有了别的选择。
    熊剑东求助的看向岗村,岗村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颤抖着,“李士群,你应该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李士群从容的点点头,“岗村阁下,我不知道你是奉了谁的命令,但我不甘心就这样束手待毙,不过请你放心,我是不会伤害各位的。”
    李士群将脸扭向熊剑东,“熊司令,还不动手吗。”夏浩明和几名黑衣人的青口瞬间对准熊剑东。
    熊剑东无奈只得抬起了手枪,肖一城慌忙大叫起來:“熊司令,李士群是胡说八道,我可是丁部长的人,我们是一条船上的啊。”
    “我的时间不多。”李士群阴森森的说道。
    熊剑东一咬牙,对着肖一城的胸口扣动了扳机,两声枪响之后,肖一城死不瞑目的瘫倒在地。
    夏浩明一把抢过熊剑东的手枪,熊剑东颓然坐倒。
    李士群笑着冲岗村和熊剑东拱拱手,“不好意思,借两位的地方惩治一个家贼,士群这就告辞了,两位和夫人还要受些委屈,请放心,明天一早,一定会有人來救诸位。”
    ……
    第一时间,林笑棠便收到了林怀部关于南京出现异动的报告,南京城内有大批不明身份的武装人员调动,不属于任何一支部队或者派系,全身黑衣,已经完全控制了七十六号南京站和警察部队,日本人和伪军则沒有接到什么预警,一直按兵不动。
    林怀部还报告,今天晚上,李士群受邀前往宪兵队岗村大佐家中赴宴,晚上十点的时候,岗村家附近便出现了不寻常的情况,一些早已埋伏在岗村家附近的人员遭到了这些黑衣武装人员的袭击,无一活口,而岗村家似乎也传來了两声枪声。
    随后,李士群带领着十來个手下,匆匆登上早已准备好的汽车,迅速出城,沿途都有黑衣人员保护和策应,林怀部的人也不得靠近。
    出城之后,几百人的队伍忽然分成若干小股部队,向着各个方向绝尘而去,林怀部仓促之下分派不出合适人手追踪,线索也就在这个时候断了。
    接到林怀部的报告,林笑棠披衣而起,显然,李士群和日本人以及伪政府内部反对派的矛盾已经爆发,李士群很明显在策划着逃出南京,他的下一个目的地不用问便是江浙一带,也有可能是淮北地区,这两个地方都有由他事先便已安置好的心腹和部队。
    林笑棠沒想到形势发展的这么快,江苏的唐生明到任时间不长,虽然已经整编了部分救国军的部队,将一些地盘控制在了手上,但和李士群的势力相比,差距还是很大,根本起不到扭转乾坤的作用,如果这个时候李士群回到他的地盘,振臂一呼,那局面还有再度恶化的可能。
    林笑棠立刻找來了手下的智囊尚振声,尚振声的意见和林笑棠的一致,那就是马上启动沦陷区内所有的情报点和人员,无论如何都要找到李士群的下落,阻止其回到地盘,另外可以通过别的渠道,提醒伪政府内部的丁默村和周佛海等人,他们和日本人一样,一定也忌惮李士群回到江浙或者安徽,肯定会全力以赴的寻找他的下落的。
    这一夜,注定是混乱和惊恐的,很多人都无法安然入睡。
    ……
    “李士群來上海的可能性大吗。”矢泽慎一打着哈欠,问对面正喝着浓茶的元剑锋和南造云子。
    “按照正常推理,可能性不大,不过李士群可不是个能够依照厂里來推测的家伙,他在情报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手段不可能只是那么多。”元剑锋回答,李士群出事之后,最感到轻松的便是元剑锋,一直以來李士群都给了元剑锋莫大的压力,这次李士群一倒台,元剑锋立刻便想到林笑棠之前说过的话,一股莫名的激动顿时涌上心头。
    “李士群这次出走,并不是明目张胆的从南京政府中分裂出去,而是打着警政部巡视的名义出來的,这一点,汪主席既沒有同意,也沒有反驳,所以,他现在还是伪政府的大员,并不是什么逃犯或者乱臣贼子,所以,派遣军司令部的命令是秘密抓捕,不要引起太多的关注,即使是发生交火,也要尽可能的低调一些,换而言之……”矢泽慎一将手用力向下一放,“就是,不能留下任何一个活口和蛛丝马迹。”
    “那马啸天怎么办,他是李士群的老部下,既然李士群能将他放到这个位置,对其一定是信任有加,特工总部现在还掌握着不少资源,一旦他们鼎力支持李士群,上海的局面恐怕未必会向着我们预料的形势发展。”元剑锋脸有忧色。
    “宪兵队和驻军已经接到同样的命令,马上会展开全城搜索行动,所有进出上海的交通要到,包括水路和海陆都有重兵把守,可说心里话,李士群來上海的可能性并不大,这个时候,他只会朝自己的地盘撤退,毕竟重庆那边对他也是恨之入骨,他沒道理去那边。”南造云子插话进來。
    正在说话间,一名军官來报告,上海市代市长陈公博失踪了。
    屋里的三个人都是一愣,琢磨了半天,也沒想到陈公博会与李士群的事情有什么关联。
    矢泽慎一只好下命令,命令特高课和元剑锋的属下严密监视上海各大势力的动向,同时配合日本驻军寻找李士群的下落。
    注一:曹子白、曹炳生父子,上海青帮流氓出身,曾在法租界巡捕房担任过包探职务,熊剑东担任“皇协军”司令时,觊觎上海的地盘,派遣曹子白和曹炳生父子秘密潜入上海,加入七十六号,在李士群和丁默村之间煽风点火,希冀跳起二人的争斗,达到取而代之的效果,但引起丁、李二人的察觉,后被七十六号处以家法。
    ☆、第三百三十二章 插翅难飞
    相对于李士群的猝然出走,伪政府上海市代市长陈公博的失踪并沒有引起各方面的关注,他们的眼光完全被李士群的下落所吸引,并沒有注意到陈公博这个曾经游离于伪政府高层的过渡性人物。
    李士群顺利的从南京脱逃,是出乎大多数人的预料之外的,至少周佛海等人便是如此,安插好的内线肖一城被杀,岗村和熊剑东设计周全的“鸿门宴”反倒成了李士群的“送行宴”,多少有点嘲笑日本人以及周佛海、丁默村之流的意味。
    而李士群出乎意料的还掌握着的一支生力军也成了日本人追查的一个目标,据最新的情报显示,这支部队被称作黑衫军,是李士群就任清乡委员会主席时暗自搜罗的一批亡命徒,都是用大把的银钱喂饱了的,全部用德式装备武装,直接听命于七十六号曾经有“屠夫”之称的夏浩明,属于李士群最嫡系的力量,这次李士群的脱逃也得益于黑衫军的全力支援。
    对于夏浩明,外界或许有些陌生,但七十六号中人却对这个名字闻风丧胆,作为李士群成立七十六号时的老部下,夏浩明参与了七十六号从初建到鼎盛时的全过程,在其中可谓立下了汗马功劳,说道心狠手辣,连吴四宝都不敢望其项背,其人为人阴冷,平素并不张扬,但只要一见血,便立刻凶性大发,不斩尽诛绝是绝不肯罢手的,戴笠曾经将其列为铲除名单的前三位,可见其凶残。
    只是在三年前,夏浩明在与军统的对弈中,曾经误杀了日方的两名特务,遭到宪兵队的逮捕,之后宪兵队对外宣布其已被正法,但却并未见到其尸体,此时重新出现在南京,各方势力才知道,原來当年李士群是施行了“诈死之计”帮助夏浩明隐藏下來,专心致志打理黑衫军的事务。
    夏浩明未死,黑衫军崛起,李士群去向不明,这三样事情像三块大石头一般重重的压在上海和南京各方势力的每个人的心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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