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家伙难得出门就是没安好心,朝她翻了个白眼,“看什么电影呗,讲的是什么我也没看清,好像是什么在原单位干了好几年都没往上升的,后来调到下面,很努力干事的电影,大概是这些,反正我睡着了。”
    “你没救药了。”王嫩嫩摇摇头,一副我没救了的表情,“好歹你也睁着眼睛意思意思看两眼呀,你呀行动上不进步也就算了,好歹思想也得跟得上潮流,跟着党的路线走,紧跟着,你现在不跟着怎么行?”
    我——
    这家伙好歹哪里是跟我谈正经生活,是来取笑我的。
    我推她进房间,“那你赶紧跟着你们家族长,他在叫你呢,快去辅助人家打架。”
    我们当时为避免各家打拢各家的,房间里隔音到是弄得非常好,门一关,就是打雷的声音也听不见,现在她个门开着,yy语音的声音显得非常有气势,吼吼地在叫王嫩嫩。
    “我叫了鸡翅,放桌上的,你回头微波炉热一下就能吃。”
    王嫩嫩回头看了电脑,就把我推出门。
    游戏第一,她的生活就这样子。
    个人有个人的活法,我并没有觉得不好,觉得她大把时间就浪费在游戏上,她开心就好了,我回头看看桌上,果真放着鸡翅,就放微波炉热一下,香喷喷的,虽说味道跟刚买的不太一样,还是不错的。
    我坐在床里,嘴里啃着鸡翅,眼睛盯着手机,——睡不着的消谴,还想问问刚才加上的人是谁,但是——
    那人没回答,就给我发了个视频,我开始还没注意,就当作是搞笑的视频,随手就点开来看看,这一看,我觉得我的脸都青了,脸上紧绷绷的,真觉得刚才就得往包里放大块的砖头砸死周弟弟算了。
    我怎么就没把人给砸死!
    医院的那画面,就在我眼前,那个角度非常好,我躺在那里,眼睛紧闭着,脸上露出的表情很难说,像是喜欢,又像是害怕,一个男人站在我腿间,手上带着一次性薄膜手套,从视频的角度看过去,并没有见到他手里的棉签——好像是他带着薄膜手套给我、给我……
    这个天杀的周弟弟,我简直一点都不能把他跟周各各那个人联系起来,周各各是矜持的,克制的,甚至自有他自己的一股子清高气儿,把我衬得村的跟什么似的——来个周弟弟跟他半点不同,人前笑脸和煦,真跟个要从基层干起的新青年一样,人后干得都不是人事——
    这他妈/的干得连人事都称不上!
    我突然有种预感,也许他一开始盯上的人不是我,或者是在医院真有事,可能是看到我的名字才——
    真他妈的邪性了!
    要是这视频一出去,如今的人肉都猖狂呀,我都不敢想,想着刚才还那么不要脸的在周弟弟面前把本性都豁出去,现在不知道还能不能收得回来,人家兽兽门什么的,陈老师那什么的,都是……
    我、我真想把手机砸了,可这手机好歹跟了我几年,上班时刚买的,那会儿手头紧,手机不是什么三星苹果的,就国产一牌子,支持国货,可——我压着怒火,赤脚就下地了,去敲王嫩嫩的门——
    “你干嘛呢?”
    王嫩嫩很快来开门,眼睛到是盯着电脑不肯放开一会儿时间。
    我深呼出一口气,摆出一副正气脸,“姐们,如果有贱/人想欺负我,你说我怎么办?”
    “狠狠地把他踩在脚下,叫他上线都不敢上——就算是上线了,看见我也得远远地就跑开,以后看到我就有心理阴影,硬都硬不起来!”王嫩嫩不愧是玩游戏的,话说的都是跟游戏有关。
    就是最后一句叫我觉得挺窘——
    不过话糙理不糙,都是同理儿的事!
    谁叫我一时不得安宁,我叫他一辈子不安宁!他不就是想拿着这个要胁我,让我去做搅屎棍拆了周各各跟秦娇娇嘛,呃,我真不记事,人家现在叫周姑娘,同人不同命,自打我姓了秦之后,算是彻底明白这回事。
    我也不睡了。
    睡什么睡,现在哪里是睡觉的事!
    是我跟周弟弟不扯明白,就睡不了的事!
    到了楼下,我就看到他的车子,那辆奥迪,一见我,他到是好不要脸的扯开脸就笑,那笑得跟太阳花一样灿烂,一点没觉得他个行为卑劣的近乎于下/流,——
    我怒从心头起,弯身就想捡块石头,——估计是环卫工人太认真干活的缘故,地上平整得连个小石子都找不着,我顿时有点胸闷,气势一下子就蔫了,当然,我故意又弯了腰,手去弄拖鞋,——
    不止是弄,是直接脱拖鞋。
    一脚还穿着拖鞋,一脚光着,拖鞋藏在身后,直接冲向车子,忽略光脚踩在地上的那种不适感,我也跟着他笑,“哎哟哎哟,领导你跟我过不去干嘛哟,我就是个小人物,掉水里都溅不起水花的那种,你费这么大事儿,跟我掰扯,会降低领导你格调的——”
    他朝我抬起脸,还是笑脸,“早这么说话就好了……”
    就是那个“了”还没有出口,我顿时就抽出藏在身后的拖鞋,朝他脸上打去——打死这个贱/人,老娘不发威,把老娘当病猫?也不去打听打听老娘几时让别人占了便宜,那人还能不还的?
    ☆、第011章
    我出手快,他躲得更快,不止躲,把车窗都给关上了。
    我确实晚了一步,拖鞋还直接跟车窗来了个亲密接触——同时手腕还抽了一下,作用力与反作用力的后果,我打得越重,就抽得就越重。
    当然,我拿着拖鞋的手指着车窗,“你他妈的别给老娘开窗,开一次叫你死一次!”当我没混过,我混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里,当我好性子,给看好了,什么叫好性子!
    给人欺负一次那是没反应过来,要是再给欺负第二次,就纯粹是傻蛋,他以为放个饵,我就跟个疯子似的不长脸的就冲周各各去了?也不想想有多少风险的,凭什么呀,我晓得我对周各各没放下,从上次见过就晓得,以前可以骗自己玩,说是不记得有这么个人了,真看到人,还真是矫情的放不下。
    但是——
    谁给他的权利,想拿着我这个弱点来要胁人?
    我指着他的车骂,他开车走了。
    也没有说什么,至少跟我叫骂一声让我“等着瞧”也好,就这么走了,我还有点没反应过来,高昂的情绪在身上也下不来,愣愣地看着远去的奥迪,又看看自己手里的拖鞋,此时才觉得脚底踩在路面真不舒坦,赶紧把拖鞋往地上一扔,脚就跟着挤入鞋子里,喃喃地念了句,“毛病!”
    对,就是毛病!
    吵架最怕碰到闷葫芦,你在那里动情的骂个七窍生烟,他到好一句话都没回的,骂来骂去就不是骂他一样,这吵架有乐趣吗?一点都没有,我反正是不乐意这么吵下去,就恨不得他最好没走,叫我好好地骂上一通,好叫他知道什么事能干,什么事儿不能干——
    我多少年没这么上口的骂过人了?
    想起来还有点郁卒,周弟弟真把我给惹急了,同事们说我平时脾气最好不过,我还真就相信自己脾气是最好的,没曾想,他一个把戏就把我的脾气毁了——手机里的视频我删了,架不住他还有备份。
    我骂是骂过了,现在心里到底有点不安,就怕视频叫别人看见。
    为了我自己好,我当时就应该压着气儿,去哄哄他,把视频全弄没了才是正事,只是我这个脾气早就藏了好多年,今天一下子就出来,确实叫我自己有都有点措不及防,我得反省一下,免得把事情搞糟了。
    但是——
    我思来想去也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需要反省的地方,人家打我左脸,我难不成还要凑右脸上去再让人家打,好让人家凑个双双对对的?
    一想这个,我就又信心十足,骂的对,骂的好,骂得顶呱呱!
    “你把小强消灭了?”
    我一回到楼上,还准备去洗洗脚,冷不防的,王嫩嫩从房屋里钻出来问我,那表情很兴味,像是在等待什么好事儿发生。
    我蔫蔫的,把拖鞋往地上一扔,就赤着双足进去洗脚,待把脚底都洗干净,才慢吞吞地走出去,见王嫩嫩还站在门口,不由长长呼出一口气,“差不多消灭了就怕有后遗症——”
    “那再多用几疗程,巩固一下疗效。”王嫩嫩讲完后就回房间,继续跟电脑奋斗。
    我还想巩固一下疗程呢,就怕明天上班,——人家还是新领导呢,虽说是领导,好像又不是直接领导我们这块儿的,估计也碰不着,我就说服自己,好好地去睡觉。
    可能是昨晚给闹的,我这一觉睡得还挺晚,——主要是时钟都跳到七点五十分了,顿时身下跟长了弹簧一样,我马上离床,刷牙洗脸,——咱脸上也别抹什么了,再抹下去,加个十分钟也来不及。
    要是以前我肯定还在忙活着出门的形象,现在嘛——哪里管得了这许多的,现在上班管得可严格了,就是街道办的纪委都得时刻抽查,万一人家抽查到我,我总不能说自己睡过头了——
    上次那个医院的医生,七点五十分还在食堂吃饭,那会儿是市里的督导组来的人,在食堂里找到那医生,还直白地问那个医生——病人都在排队好长队伍,你七点五十分还没到岗位做工作的准备,还在吃饭?
    我真是怕了。
    总不能临时请假,人家一听就晓得怎么回事,——但我灵机一动,星期二,不就是下村日,我还是联村干部,听上去很高端的样子,其实就联村这方面的事来说我就是个新手,再加上今年是选举年,我就头疼,听说好几个村都挺热烈,我就害怕我联系的那个村也、也……
    我联系的村叫长乡村,原来是个小岛,上面有四个自然村,04年时进行四村合并,但属于那种村是合并了,但是经济并没有半合闭的复杂村,三个村是农业村,一个村是渔业村,早些年是渔业户口吃香,粮票什么的都有得发,农业户口不如渔业户口好,——现在是反过来了。
    因为最近也不是说很严格,其实是把要求落到实处,让人别混混过日子,我打着哈欠去坐公交车,10路车能一路直通他们村办公室,还是去年新买的办公室,坐落在民居里,位于二楼,典型的套房变办公室。
    我才想着自己的办法真好,还晓得要灵活机动,星期二嘛,迟到了去村里实在是个最好不过的事,——但我没想到是我想的太简单,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话还真是一点错都没有,才上车过一站,手机就响了。
    手机号码我认得,是上乡村的出纳兼文书,人家叫张思洁,年纪跟我差不多大,我工作才没两年,她在村里都干了快七八年,一般不打电话给我,打电话给我,肯定是有事的。
    “喂?”我刚说了句。
    “大姐呀大姐你人在哪里呀,赶紧来呀,你们那什么鬼纪委的人来了,问我你在没在在,我操了个大鬼呀,他们是不是发神经了呀,这么大清早地就来了,我都迟到了,他们堵在门口,我差点没给吓出神经衰弱来——”
    张思洁压着声音,估计找了个角落说的,可也压不住她心里的着急。
    别误会,她说话一向这么奔放,我都习惯了。
    但是话里的字我都一个字一个字地听懂了,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点疙瘩都没有,意思是说我撞了大运,街道办自查的人抽查到我了,而且是下村日查的,我了个大操,不就是晚了点嘛……
    想归想,可我晓得我范了实质上的错误,要到上纲上线的地步,就是在岗不敬业,要是通报批评的话,我想估计出门都难为情,再加上我的直属领导上面一直下来都得扣工资,不是我一个人认错就行的事,这得连累一大帮。
    我要是早知道有这事,肯定不缺那几个钱,就打车过去了。
    但是——我赶紧趁着别人到站也跟着下车,站在公交车站牌前伸手拦出租车,幸好我运气贼好,像是给我满是烦躁的脑袋融入一丝清新的空气,我赶紧上车,让司机去渔港东路观景台那边——
    出租车总是给力的,但是我到了上乡村办公室时都已经是八点半,而且街道办那些扛着大家伙来拍录像的人都已经走了,就张思洁一张苦瓜脸,嘴角往两边扯,还一脸同情地看着我。
    “人真走了?”我走进去,原来应该客厅,现在给弄成开放式会议室,腿软地坐在长长的会议桌边,连包都没有力气用手控制一下位置,“有没有说什么?”
    张思洁两手一摊,那同情的颜色还没有消褪,“问我你都是什么时候来,而且平时工作怎么样,态度怎么样——”
    我以前还同情别人被抽查到的大便脸,——现在轮到我了,真是想想都觉得胆寒,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当然,对于给我说好话这事,我晓得张思洁会应对得好,早些前我们就为了防抽查早就有过一番“诚恳”的对话。
    我还不想起来,就想坐着,——好半天才觉得心跳没那么剧烈,“是陈军那些人吗?”
    陈军跟我同年进的街道办,不过人家级别高,在党工委那边,属于领导级别, ——最近都由他带队抽查,我想着是不是去找找他,看看咱们同年进街道办的份上,饶过我一马?
    “不是,好像是新领导,”张思洁摇摇头,她打了哈欠,就伸手掩住,眼里同情的意味更明显,“你们街道办是不是来了个新领导,叫什么周弟弟的,听这个名字可真扯,人真长得好看,我当时跟他说话,脸都快红了——”
    确实长得好——但是一听到这个名字,我差点没胆了,底下又痒了。
    昨晚我差点打了他,今天他就来报复了?
    不带这样的吧!
    太过分了!
    可我也没有什么办法,人家来抽查,往大里说是工作需要,我能说他是打击报复?我要说他跟我过不去是因为私人恩怨,可问题是谁相信?
    我顿时想哭了,这年头想安份的干工作咋就这么难的!
    “哎——”张思洁拍拍我的肩膀,“我都给你混过去了,陈军他们没上来,就那周弟弟一个人,看来是很相信我的话,我说你早上去挂个针,有点小感冒,挂完针后就过来,他相信的——”
    但我不能完全放心。
    “去陈姣那里看看?我早上收到微信,看到有新货进来,你要不要去看看?”
    张思洁扬扬手机。
    ☆、第012章
    我哪里有心情,就是给我吃龙肉,我都没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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