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夜黑风高的,她一个从小到大一堆奴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伺候长大的娇娇女,怎么可能不迷路?
    不过她到底不算太傻,发现自己找不到歇脚的地方后便没再跑下去,而是寻了个被风的山沟找了个草丛猫了一夜。
    这一夜可真是难熬。又冷又饿又怕,好歹还有一匹马跟自己作伴。
    云瑶的这匹马也是经过专门调教的好马,夜里这匹马趴在云瑶身边,云瑶便靠在马上和马儿互相取暖眯了一觉,然后被早晨灿烂的阳光给照醒,睁开眼看看四周,居然都是荒山,连条路都没有。
    没有办法,云瑶郡主只得再次上马,根据太阳从东边升起的道理,辨别出方向朝北走。说起来还算是幸运,走到中午的时候终于在山里发现两户人家,于是忙上前去敲门。
    这两户人家乃是猎户,一家是一对母子,另一家是一对父子都是逃难逃到这里,没力气走了,便在这里安了家,不过是靠打点野物维持生计而已。
    云瑶敲开的这家是一对母子,这老婆子因见这小姑娘一身锦衣,却蓬头垢面,还以为是遭了抢劫的大家小姐。便让她进来,给弄了点水让她简单的梳洗一下,又端上一碗粟米粥。
    要说云瑶郡主长这么大,吃的那都是玉粒金纯,何曾喝过这样的糙米粥?不过有句老话说得好:饿了吃糠甜似蜜。
    云瑶一天一夜没吃东西,这会儿是真的饿了。一碗粟米粥没几口就喝完了,然后又问那老婆子:“还有没有?”
    老婆子见这粉团儿是的小姑娘饿成了这样,不免心疼,忙道:“有,还有。”
    于是云瑶郡主破天荒的把这粟米粥喝了三碗。
    在她喝这三碗粥的时候,老婆子越看这小女娃越水灵,越看越喜欢,又想起自己的儿子三十来岁了还没个媳妇,而且这深山老林里,十里八里连个人家都没有,更别说这么娇娇嫩嫩的小姑娘了。
    云瑶终于喝饱了,对着老婆子一笑,说道:“谢了,你要多少银子?”说着,郡主便伸手去摸包袱。
    “银子?”老婆子一愣,继而笑了:“姑娘说哪里话来,老身不要银子。”
    就这深山老林,有银子也没处花去。他们在这里住着都是自种自吃。一年到头也就是跑出十几里路去外边拿野味换点盐巴回来。所以要银子有毛用?
    再说了,若是这小娇娘给自己的儿子做了媳妇,她身上的银子还有这匹马就是嫁妆了!还不都是自己家里的东西?
    “不要银子?”云瑶一怔,开心的笑了:“好吧,那多谢了。”
    说完,她拎起包袱转身就走,一边走还一边念叨:“我大云民风果然淳朴,皇伯父教化万方,连这里的山民都乐善好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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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章 王爷致歉
    云瑶挥手把包袱背到身上,转身要走,那老婆子却疾走两步拦住了云瑶的去路。
    “咦?你想干嘛?”云瑶奇怪的看着这老婆子,不是不要钱吗?怎么又拦人?
    “小娘子,你这是要去哪里啊?”老婆子笑眯眯的问。
    云瑶皱眉看着老婆子脸上的笑,总觉得有些说不明道不清的意思,于是便不想告诉她实话:“我去哪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里前后方圆十几里都是山林,没有人家。小娘子你不怕迷了路?”
    云瑶一怔,心想果然是这样,自己出去还得迷路。不过就算迷路她也得走。
    老婆子又笑道:“我儿子去打猎了,他打猎回来都会把猎物拿到山下的镇子上去卖,小娘子想要走不如等我儿子回来送你出去,可好?”
    “不用了,我有急事。”云瑶皱眉,她只想往北去,只要有太阳,就不怕迷路,她的马儿是名驹,纵然不能日行千里,但一个白天走出这片山林还是不成问题的。
    “哎哎——”老婆子见云瑶执意要走,忙张开手臂拦住,“你不能走。”
    “为什么?”云瑶有些烦了,这老婆子,不就是吃了她几碗粥么?给钱不要,怎么还缠上人了?
    “小娘子,不是我吓唬你,这山里可有狼的!”
    “我不怕狼。”云瑶轻笑,狼么,又不是没射杀过。她可是大云朝的郡主,弓马骑射都是一等护卫教出来的。
    “你不能走!”老婆子见吓唬不住这小娇娘,不得已换了脸色。
    云瑶看这婆子变脸,奇怪的问:“你到底想干嘛?要银子?我给你啊。”
    老婆子转身从门后拿过一支钢叉,威风凛凛的守住了栅栏门口,说道:“你进了我家,吃了我的粥,就是我家的人。我说你不能走,你就不能走。”
    云瑶好笑的看着这婆子,问:“你疯了吧?”
    “小娘子,不是我吓唬你,你这样的出了我家的门也是被狼啃了,你还不如留下来给我儿子当媳妇,我儿子身强力壮,保证对你好。”婆子笑眯眯的说道。
    “噗——”云瑶直接喷了,笑过之后怒气方升起来,手中马鞭一挥,冷声道:“我劝你赶紧的让开,否则我手里的鞭子可不认人。”
    那婆子看见云瑶手里的鞭子,眼神闪烁了一下。但即刻又满不在乎的笑了。就这么个娇弱的小女娃,跟瓷娃娃一样,一碰就碎了,还拿个鞭子吓唬人?
    “让开!”云瑶看着婆子不让路,怒声喝道。
    “我不让开,你进了我家的门,吃了我家的饭就是我家的媳妇。”
    婆子估计也是疯了,儿子三十岁了还没媳妇,主要是这漫山遍野的除了自己这个老婆子之外连个女人毛都没有。这会儿别说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只要是个女人她都不会放走。
    为了儿子,为了子孙后代,说不得要拼了。
    云瑶自然不是好脾气,呵斥了两声,见这婆子就是不让开,她挥鞭子就抽。
    “来人啊!杀人啦——”婆子忽然放声大喊,一边喊着还一边挥着钢叉挡鞭子,“猪官儿快来!猪官儿他爹——快来啦!杀人啦——”
    紧挨着这座茅屋旁边的小院里立刻有人回应:“你这婆子可是疯了!大白天的哪里有人会杀你!”说话间有个五六十岁的老头扒着石头垒砌的矮墙看过来,见一个穿着华丽身上却脏兮兮的小姑娘拿着鞭子抽人,立刻叫起来:“猪官儿快起来!快来——”
    云瑶也不理会,手里的马鞭更加狠戾的抽出去。这些刁民简直太可恶了!敢觊觎侮辱本郡主,简直是目无王法!抽死她都算便宜了!
    她这般一顿猛抽,那老婆子到底抵挡不利索,身上挨了几鞭子,那些破布衣裳便开了花,露出里面破旧的棉絮。还有一鞭子抽在了脸上,立刻是一道鲜红的血印子,配着婆子满是褶子的脸和嗷嗷的嚎叫,很是狰狞。
    隔壁矮墙上忽然冲过一个壮汉,嗷的一声扑了过来。
    云瑶一愣,忙闪身躲。
    那壮汉伸手强壮,虽然没什么章法,但却孔武有力。
    云瑶虽然跟护卫练过几招花把势,也不过是花拳绣腿。人家这壮汉可是常年生活在山里以打猎为生的,况且,这货根本不怕死,鞭子抽过去根本不躲,直接疯了一样往上冲,所以不过三五下,云瑶手里的马鞭就被对方硬生生夺了过去。
    云瑶被那壮汉制住,那婆子便上前来狠狠地抽了她两个耳光,一边恶狠狠的骂道:“不知好歹的小娼妇!敢朝老娘撒泼!看我弄不死你!”
    猪官儿把云瑶箍在怀里,只觉得软乎乎的比那新棉花被子都舒服,一时间狼血沸腾,便狠狠得扭着身子蹭了两下,憨憨的笑着问那婆子:“婶,这女娃哪里来的?”
    “我哪里知道,一大早自己跑来的讨吃的。吃了我家的饭还不给我儿子做媳妇!呸!还想跑?进了老娘家的东西就没有跑出去的!”老婆子狠狠地啐了一口,转身去拉云瑶的那匹马。
    云瑶那两记耳光抽的头晕脑胀再加上气血攻心差点没昏过去。一看那婆子去牵自己的马,火气更大,也说不上什么心理,便喊了一嗓子:“踏风快走!”
    踏风,是云瑶爱驹的名字。
    但凡名驹,都有一定的灵性。踏风听见主人的一声吆喝,下意识的看过来,在那老婆子上前拉自己的马缰绳的时候,忽然一个转身,抬腿尥蹶子踢在那老婆子的肚子上。
    “哎呦!”老婆子四脚朝天摔了个仰八叉。
    踏风则打了个响鼻,嘶溜溜叫了一声,转身跑了。
    那老婆子被踏风踢得眼冒金星,老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爬起来后便蹬蹬两步跑回来,朝着云瑶就甩巴掌。
    “婶。”猪官儿抬手把老婆子的手腕子抓住,嘿嘿憨笑:“别打了。你看她的脸都肿了。”
    “你他娘的还心疼这小娼妇了!”老婆子气急败坏,抬腿踢了猪官儿一脚。
    猪官儿皮糙肉厚,被踹一脚一点也不觉得疼,反而笑得憨实:“婶,这小娘子不错,我给你二十张皮子,两袋米,你把她给我吧。”
    “放屁!”老婆子怒了,“她是虎头的媳妇。”
    “婶,再给你加十张皮子,五袋米。咋样?”
    “不行!”婆子伸手就去拉云瑶。
    猪官儿转身躲过,把云瑶护在了怀里:“婶,若不是我出来,你怕是被她给抽死了。她算是我逮住的,理应归我。”
    “放屁!这是老娘的院子!”婆子骂道:“把人给我!否则虎头回来我让他打死你!”
    云瑶听见这两个人像是讨论阿猫阿狗一样讨论自己的归属,简直要被气死了。于是她趁着猪官儿跟那婆子争执的时候,忽然抬头在猪官儿的脖子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啊——”猪官儿吃痛,下意识的松开手。
    云瑶猛地推了他一把转身就跑。
    “还敢跑!”婆子一见云瑶跑,便转身追了过去。
    猪官儿抬手抹了一把脖子,手心里便沾上了鲜红的血,于是气愤的骂了一句:“个小婊子的!”便奋起直追。
    云瑶跑出婆子的栅栏门连方向也没看便没头没脑的冲,却不料呼的一下撞到了一个人。
    “啊!”云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抬头看时,见一个老头手里拿着一把扫帚阴测测的笑着拦住了去路:“小娘子,我劝你还是乖乖留下来给我儿子做媳妇吧。”
    云瑶怒火冲天挥拳便打。
    却不料身后壮汉已经追了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人带进了怀里,男人嘿嘿一笑,低头啃了水豆腐一样娇嫩的脸蛋儿一口:“小娘子性子还挺烈,咬的老子都出血了。”
    “啊啊啊——你个该死的畜生!我一定要杀了你!”被啃了豆腐的云瑶疯了一样喊。
    “天杀的!这是我家虎头的媳妇!”老婆子拿着钢叉冲上来,挥舞着就往猪官儿头上砸。
    那便老头手里的扫帚往前一举,不要脸的笑道:“大妹子,咱们俩,谁跟谁啊!先让她跟了猪官儿,等生下娃娃,再让她跟虎头,反正这山里也是不见天日的日子,他们兄弟俩也好的跟一个人是的,你看这事儿成吗?”
    “成你娘的鬼啊!”云瑶在气晕过去之前,狠狠地骂了一句。
    云瑶郡主离家出走,引得诚王府一片混乱。
    诚王爷得到消息回府时,诚王妃已经苏醒过来,却哭的晕天晕地。诚王爷平日里再气女儿不像话,这会儿也都来不及了,立刻着急护卫,甚至不惜动用了锦林卫,亲自领队快马追出北城门,一路往北疾驰而去。
    只是,诚王爷的马再快,也搁不住晚了大半天的功夫。他这一路狂追直到天黑也没追上云瑶的踪影。
    当时诚王爷站在荒郊野外看着绵延的土山和漫山遍野的衰草,便觉一阵阵的后怕。这种环境,像自己女儿那样娇生惯养出来的人,怕是一天也过不下去。
    于是,诚王爷吩咐身后的锦林卫和王府的护卫:“你们分开找,从这一片往北,一路找下去。山间小道也不要放过。郡主根本没出过门,说不定早就迷路了。”
    旁边一个锦林卫首领劝道:“王爷也不必担心,郡主出门的时间跟韩将军姚御医出城的时间差不多,说不定她已经追上了他们,跟他们在一起。”
    诚王爷苦笑:“但愿如此。”不过却没有多大的希望,因为诚王爷知道如果云瑶真的追上了韩熵戉,韩熵戉肯定会派人给自己送信。现在天都黑了,他依然没有收到消息,也就是说女儿就没跟那些人在一起。
    想到这些,诚王爷又无奈的叹了口气,以云瑶那性子,又怎么可能跟姚燕语在一起?
    四日后的上午,诚王爷带着一小队护卫终于追到了顾城。此时,他依然没有云瑶的任何消息。
    顾城守备杨思晔听说诚王爷来了,赶紧的召集所有属官副将出城迎接。
    诚王爷连日奔波,早就是一身征尘,见了杨思晔也没有二话,只问:“韩小将军和姚御医可曾到过这里,是否已经离开?”
    杨思晔忙躬身回道:“回王爷,韩少将军昨晚到此地,因为连日赶路,女眷们吃不消,所以要在下官这里休息一日,明天再赶路。”
    诚王爷一听‘女眷’二字,心里立刻升起一丝希望,忙道:“他们人在哪里?快快叫来见本王。”
    杨思晔忙转身吩咐身边的人:“快去请少将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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