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拨人则在暗处,是卫章的烈鹰卫,烈鹰卫人数不多,但个个儿都是精英,而且装备精良,轻型强弩是基本武器,另外他们的身上还配有卫将军和萧侯爷联手研制出来的火器——天罡雷。关键时刻可以以一敌十或者以一敌百。
    只是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情,包裹诚王爷和镇国公也只是知道卫章手里有一支神秘的队伍,这支队伍只听从于卫章的指挥,而卫章却只忠诚于皇上。
    不过这对他们来说不是坏事,因为镇国公和诚王爷都是皇上的真正拥护者,他们不偏向任何一个皇子,更不会参与皇子们之间的明争暗斗。
    所以对他们这几个人来说,保皇上万安才是最最重要的事情。
    退一万步说,如果皇上不能万安,他们也不能让丰宗邺和皇后得逞,如他们的愿选一个听命于丰家的皇子,把大云朝的万世基业拱手让给外戚之族。
    于是乎,当皇后看着自己的老爹跟谨王对峙之后,想要起身回宫时,却被诚王爷给拦住了:“皇嫂,你不留下来照顾皇兄吗?”
    丰皇后无奈的叹了口气:“后宫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本宫去处理。皇上这里本宫也帮不上忙,再说了,不是还有七弟你和镇国公呢吗?大事上你们几位王爷和大臣做主,皇上的伤情又有两位院令和姚御医,本宫在这里也是碍事。”
    “皇宫内院虽然离这里不远,但此时天色已经晚了,皇嫂回宫怕是多有不便。另外,我们几个男人总不比皇嫂心细,而那三位太医也只能负责皇上的伤,一些近身服侍的事情,还是皇嫂在更妥当些。况且,后宫的什么事情比得上皇兄的身体重要?”诚王爷神情平静淡定,说出来的话却犀利无比。
    躲在角落里的翠萍和林素墨听了,都暗暗地为之惊讶。诚王爷真不愧是皇上的亲兄弟,是真心真意关心皇上的身体,也不怕得罪了皇后一族。
    入夜之后,凝华长公主来了。
    众人皆有些惊讶,但又觉得在情理之中。凝华长公主是皇上最疼爱的妹妹,跟诚王爷三人乃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如今皇上重伤,人事不知,她来探望乃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是,凡是进入南苑行宫的人都必须遵守一条规定:进来可以,出去不行。所有来探视皇上圣躬的人在进入行苑之后,都必须留下来等到皇上苏醒。
    这是诚王爷和镇国公以及谨王,燕王,靖海侯及卫章等人一致的观点,为的就是不让一些人进进出出,私自传播消息,趁便散播有关皇上的谣言,引发不必要的祸乱。
    当凝华长公主看完皇上之后来后偏殿看姚燕语时,姚燕语刚给皇上施过第三次针,累及而眠了。守在姚燕语身边的翠萍见了长公主,忙起身行礼。凝华长公主抬手示意她不要声张。
    “长公主请坐。”翠微低声说着,搬过一只鼓凳放在姚燕语的床边。
    “你们夫人看上去好憔悴。”凝华长公主蹙眉低叹。
    “夫人一日之间连着用三层太乙神针,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虽然这段日子她一直用心调养,但身子还是会吃不消的。”
    “我知道。”凝华长公主轻声一叹。
    姚燕语第一次昏厥是为了给自己的儿子医治脚伤,第二次昏厥是为了治疗萧太傅,说白了也是为了让自己的女儿不至于新婚燕尔就守孝。而这次为了救治皇上虽然不至于昏厥在当场,但看样子也没差多少。
    这个女子生的并不算高贵,却有一颗高贵的心。她精修于医道,忠诚于大义,对家人亲和倚重,对爱人关切信任,对朋友包容友好。
    这样的女子是多少男人都比不上的!大云朝能有这样的一个女子,乃是天下之大幸,皇室之大幸,她凝华之大幸。
    不管将来怎样风云变幻,凝华长公主在这一刻都决定要保姚燕语周全。
    凝华长公主在姚燕语的窗台跟前坐了片刻便站起身来,临行前叮嘱翠萍:“好生照顾你家主子,需要什么直接来找我。”
    “是。”翠萍忙躬身下去,“恭送长公主。”
    看着凝华长公主离去,翠萍站在殿门口望着沉沉的夜色,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漫漫长夜,无比的煎熬,却又让人莫名的期待,连湿热的夜风里也夹杂着一种蠢蠢欲动。
    在今夜,将有多少人彻夜难眠?将有多少人精打细算?又将有多少人战战兢兢,多少人跃跃欲试?
    第二日清早,当第一缕晨曦穿过窗棂照到姚燕语的床前时,她从睡梦中醒来。
    床边的脚踏上,翠萍坐在上面靠着床榻打盹儿,手里却握着她身上薄被的一角。几乎是姚燕语一动,翠萍便醒了,睡眼朦胧尚来不及完全睁开,便哑声问:“夫人醒了?可曾有什么不适?”
    “我挺好的,倒是你。”姚燕语无奈的叹口气,“守了我一夜吧?瞧这眼睛都熬成兔子了。快去睡一会儿吧。”
    “奴婢给主子打水洗漱。”翠萍说着,便站起身来。
    “不用你了,外边不是有宫女吗?”姚燕语说着,便把翠萍拉回来,“你就在我的床上睡吧,我先出去走走。”
    翠萍也是很累了,但她还是不能在姚燕语的床上睡,只是拿了一条薄毯子去了那边一张藤编的躺椅上睡下。
    姚燕语洗漱时看见自己留在姚府的衣裳不由得一怔,心想父亲这是知道了这边的事情,所以才会叫人想办法把这衣裳送进来。只是不知道父亲和二哥会是怎样的着急,一时想想又觉得应该想办法给家里通口气。
    正犹豫着,卫章从外边进来,见姚燕语捧着衣服发愣,便把旁边的一个宫女打发出去,低声说道:“你放心,我已经跟岳父大人联系过了。姚府和将军府有他老人家坐镇,不会出岔子的。你只管给皇上医治,别的事情不用多想。”
    姚燕语点点头。如今的事情是明摆着的,治好了皇上,万事皆好说,若是皇上治不好,恐怕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我去看看皇上,昨晚是谁守着的?”
    “是张之凌院令。长公主昨晚过来了,不过当时你已经睡了,长公主没叫人惊扰你。”卫章抬手拿过姚燕语手里的粉蓝色外袍替她穿上,一边系衣带一边说:“昨晚我也守在皇上身边,皇上睡得很平静,呼吸比之前悠长有力了许多,你的治疗应该是有效果的。不要着急,稳扎稳打就好。”
    “我明白。”姚燕语握了握卫章的手,低声说道。
    “走,我送你过去。”卫章虽然一夜没睡,但不见一丝疲惫之色。这让姚燕语的情绪又稳定了许多。
    皇上身边不仅有张之凌,还有诚王和镇国公。这两位手握重权的天子近臣可以说是寸步不离的守着皇上。
    见姚燕语进来,镇国公微微舒了口气:“姚太医好早。”
    “姚燕语给王爷,国公爷请安。”不管什么时候,礼数不可废。
    “起来吧,先来给皇上诊脉。”诚王爷抬抬手,说道。
    “是。”姚燕语应了一声上前去,半跪在床榻跟前给皇上诊脉。
    脉象的确比之前强,但依然不是很乐观。看来今天醒过来的话很难兑现了!姚燕语的脸色渐渐地凝重起来,这可怎么办呢?
    “姚大人,如何?”张之凌比姚燕语还紧张,就好像万一皇上醒不过来,王爷和国公爷以及皇后皇子们一定会拿他开刀似的。
    “我继续给皇上施针。”姚燕语说着,取过针包,换了一支扁头长针,用医用棉花擦拭过,看了看皇上的睡颜,换在太阳穴上针灸。
    对于太乙神针的妙处,大云朝太医院的人几乎都怀着一种崇敬的心情。而且医道越深,资格越老的太医,对太乙神针的虔诚崇拜也越深。张之凌便是其中一个。
    这次施针的时间比昨天长了两倍。
    昨晚姚燕语入睡的时候喝过了安神汤,一夜无梦睡得极其香甜,所以今天一早起来精神很好。也有更充沛的内息为皇上施针。并且,今天她虽然尽全力也不一定能把皇上医好,但必须尽全力。
    收针后,姚燕语自然又进入疲惫状态,诚王立刻吩咐怀恩端上一碗浓浓的百年山参汤。
    凝华长公主起身来看皇上的时候,皇后也正好过来,姑嫂二人在殿门口相遇,凝华长公主微微欠身,叫了一声:“皇嫂。”
    “皇妹。”丰皇后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年纪大了,心里装着一肚子的心事,加上连日来吃不香睡不好,任谁脸色都好看不到哪里去。
    “皇嫂脸色不好,皇兄受伤,现在朝廷正是紧要关头,皇嫂还应该多为江山社稷着想,保重身体才好。”凝华长公主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既找不出任何毛病,又提点了皇后。
    皇后已经不再是昨日那种咄咄逼人的样子,因为此处有父亲坐镇,她已经换了一副淑德娴静的面孔,淡然一笑:“长公主说的是。不过皇上受命于天,自会洪福齐天,这次也不过是小小的灾祸罢了。有姚神医在,皇上今日必然会醒过来的。长公主也无须担心。”
    凝华长公主一怔,因问:“姚燕语说皇兄今日会醒过来?”
    皇后淡然一笑,没有接话。
    张苍北刚好从后面过来,朝着皇后和凝华长公主躬身行礼,礼毕,又朗声说道:“刚刚臣听见长公主问皇上的病情。是这样的,昨日是臣说,臣与张院令,姚太医合力医治,皇上可能会在今天醒过来。”
    “原来是张院令说的。”凝华长公主看了皇后一眼,淡淡的说道:“张院令服侍皇上龙体三十多年,皇上身体如何,你自然是最有数的。”
    皇后惊讶的看了张苍北一眼,问:“怎么张院令也跟令爱徒学会了太乙神针?”
    张苍北对皇后的讽刺听而不闻,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拱手道:“皇后娘娘,长公主,二位若是没有别的吩咐,臣想先进去探视皇上。”
    “去吧。”凝华长公主率先说道。
    皇后还想讽刺两句,却被凝华的话给噎了回去。张苍北懒得看着两个女人斗气斗嘴,又躬身一揖,进了大殿。
    姚燕语扶着翠萍的手从里间出来,跟张苍北走了个对过。张苍北一看姚燕语的神色便知道她又给皇上施过针了。于是低声问:“你要不要紧?”
    “师傅放心。”姚燕语轻轻地摇了摇头,皇上还没醒过来,她还不敢让自己昏厥过去。
    张苍北幽幽的叹了口气,摆手让姚燕语快去休息,自己则挑起帐幔进去看皇上。
    这一天在众人的焦虑和姚燕语刻骨的疲惫中度过。
    眼看着暮色四合,天已经渐渐地暗下来,一天都保持沉默的皇后娘娘终于发话了:“皇上怎么还不醒?张苍北呢?”
    张苍北应了一声:“臣在。”
    “皇上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你之前不是说今天能醒过来么?现在都天黑了!而且本宫看姚太医已经没什么力气再为皇上施针了吧?”丰皇后冷清的目光从凝华长公主身上拂过。眼神中多多少少都有几分挑衅的意思。
    凝华长公主眼皮没抬,理都没理会皇后的挑衅。在她看来,皇上是在今晚醒过来和明天醒过来或者后天醒过来都是一样的。皇上只要能在十天半月之内醒过来,一切都不会有什么改变。就算丰皇后想阶级挑事儿,也得看看她们丰家有没有那个实力。
    凝华长公主端坐在榻上安然不动,身上那股凛然的气势便更胜一筹。
    镇国公府兵权在握,满朝文武谁敢不从?她跟诚王两个人一里一外,足以能保住皇上的那把龙椅。就算那个皇子想要逼宫篡位,也要仔细的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搬动凝华长公主和诚王这两块镇山石。
    “回皇后娘娘,臣是说皇上有可能今天会醒过来,但一来今天还没算过去,二来,皇上的伤情已经大有好转,就算今晚不行,明天也就差不多了。”张苍北早就想好了说辞,所以不疾不徐的回皇后的话,完全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丰皇后立刻火大,抬手一拍手边的小几,怒道:“你当这是菜市场呢?还跟本宫讨价还价!”
    “臣不敢。”张苍北拱手回道。
    “好了!现在皇上未醒,正是用人之际。皇后娘娘难道想把张苍北给推出去砍了不成?”凝华长公主淡淡的开口。
    丰皇后神情一滞,转头看了凝华长公主一眼,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说道:“如此老迈无用之人,砍了也不可惜。”
    凝华长公主冷笑道:“人家都说卸磨杀驴,皇后娘娘这里磨还没卸呢就着急杀驴了,看来皇后娘娘是不希望有人能给皇上治伤,不希望皇上早点醒过来了?”
    “你……”丰皇后被堵得说不出话来,脸色骤变。
    “皇后娘娘请息怒。”丰宗邺赶紧起身救场,然后转身朝着凝华长公主深施一礼:“那么,以长公主的意思,皇上的伤该如何呢?”
    “自然是尽心医治。”凝华淡淡的说道,“刚刚张苍北的话你们也都听见了,皇上的伤情大有好转,张之凌也不是庸才,皇上的脉象如何他也应该清楚,是不是?”凝华说着,转头看向张之凌。
    张之凌被凝华长公主的眼风一扫,立刻躬身应道:“是,回长公主,皇上的脉象却是比之前平稳有力了许多。据臣所见,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醒来。”
    “喏?皇后娘娘可听清楚了?”凝华长公主又扫了丰皇后一眼。
    丰皇后要说话,却被丰宗邺抢了先:“那请问张太医,皇上到底还要多久才能苏醒?苏醒之后是否还需要长期的调养?现在紫宸殿内堆积的奏折如山,请问长公主该如何处置?”
    “朝政是你们王爷大臣的事情,我一个妇道人家如何懂得?”凝华长公主好笑的反问,“难不成丰宰相这个文臣之首是吃白饭的?皇上不过才伤了一天一夜,你就一筹莫展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之前皇上去行宫避暑或者去塞外狩猎,宫中都会留皇子监国。而臣今日的意思,也无非是想要跟几位王爷及国公爷商议一下,看皇上养伤之时由哪位皇子监国比较合适。”丰宗邺理直气壮的。
    “哦,我明白了。”凝华长公主轻笑:“这是有哪个皇子皇孙逼着你来借机立储了?皇上待你丰家不薄,你们这样做,难道就不怕皇上心寒么?”
    “只不过是要选出一个皇子来监国,这跟立储有何关系?”丰宗邺依然据理力争。
    诚王爷却淡淡的开口:“此事干系重大,还是等皇兄醒来之后再做决定吧。现在当务之急便是处理好积压的朝政。丰宰相心系皇上,自然是不适合回去的。依我看,不如由靖海侯,监察御史姚远之,再加上安国公张谦,太史令梁思阡四个人一起协理朝政,诸位意下如何?”
    “这……”丰宗邺万万没想到诚王一开口便把自己踢出了圈儿外,四个辅政大臣里居然有镇国公府的两个嫡系——姚远之和萧霖!而他丰家嫡系里只有一个梁思阡。安国公张谦又是三皇子的外祖父!
    这实在是……丰宗邺心里的感慨还没发完,燕王便开口了:“七弟举荐的这几个人很好,本王没有异议。”
    谨王也点头道:“本王也觉得甚好。”
    镇国公含笑点头:“这四个人很是妥当。”
    凝华长公主虽然不发表意见,但却转头看向萧霖:“皇上的事情关系到国本,你回宫之后万不可肆意妄言。”
    萧霖忙躬身应道:“是,臣谨记诸位王爷及长公主教诲。”
    “如此,就由怀恩陪你走一趟。”诚王爷说着,转头看向怀恩。怀恩是皇上身边的人,大臣监政的事情如果由他去说,朝中之臣应不会有太多的异议。
    怀恩应了一声,转身便走。丰皇后却厉声喝止:“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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