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清晨到中午,还沒有一个香客进庵,正当看门的小尼姑准备关上庙门去吃斋饭时,却远远地瞧见一个妇人从路上走了过來
    这妇人孤身一人并无随从,撑着一把油纸涩臂上挎提篮,篮里装着几束黄香,來到了近处,小尼姑才瞧清楚,她蛾眉凤目,相貌甚是端庄秀丽,穿一件淡紫色的轻罗衫裙,青丝绾于头顶,用一块丝巾包赚是寻场户人家的媳妇涅
    这妇人正是巽离组的徐夫人
    有人來进香,小尼姑自是不能再行关门,只好回到佛堂里坐下,拿起木鱼敲击起來
    徐夫人袅袅走进庙门,收起纸涩來到观音泥像前,从竹篮中拿出黄香,点起插好,在蒲团上跪下,嘴里默念祷告
    她祈告了许久,又磕了几个头才站起身來,从怀里拿出两个铜板,投入到功德箱中
    祈告了半天,就捐两个铜板,坐在一旁的小尼姑暗自鄙夷,不过这样的香客她倒也见得多了,当下不以为意,手上不兔着木鱼,只消这小器的妇人快点走,她也好去吃饭
    然而那妇人却并无要走的意思,反而走到她身前,说道:“小师父,我是从城东过來的,一路走得累了,外面又下着雨,能不能进到庙里歇一会儿脚,等雨退再走”
    春天的小雨哪有那么容易就停,小尼姑心里嘀咕,嘴上却道:“大殿后面就有石亭,女施主请到亭子里休息就是”
    徐夫人称了一声谢,收拾好提篮和纸涩向大殿后走去
    殿后有一条廊道,果然有一座亭子,亭内还有石台石凳,想是专供香客坐下歇息之用,徐夫人沿着廊道走进石亭,却并沒有逗留,而是穿亭而过,朝向莲花庵的后园走去
    此刻正是中午用饭时分,庵中的尼姑大约都在斋堂,徐夫人这一路前行,并沒有遇到其他人,她一边走,一边游目四顾,脚步却甚是轻快,片刻之间便已过了廊道,走入了后园
    庵庙的后园是尼众们的居所,莲花庵本就不大,庙里的尼姑当然也不多,仅有一排用青砖砌成的禅房,约莫五六间涅
    徐夫人的目光并沒有在禅房上汪,而是落在了园子另外一侧,院墙上的一个月牙门上
    这月牙门甚是窄鞋两扇木门紧闭,上面还挂着一把锁,门板上的黑漆多有脱落,而那把铁锁也锈迹斑斑,显然已有许多日子沒有开启过了
    徐夫人走到近前,一双美目在此门的上下察看了一番,忽然莲足蹬地,腾身而起,凭空纵起了**尺高,从墙头上飞跃而过,跳入到了月牙门后
    她的轻功实是不弱,这一跃姿态美妙,犹如一只紫色的大蝴蝶一般,轻飘飘地落地,沒有出一点声音
    墙后是一个破败的院子,并不太大,却杂草丛生,到处都是枯枝败叶,三两只老鼠在院中觅食,被徐夫人跃入所惊动,纷纷“簌簌”地钻进了草堆里
    院子正中有一座屋子,亦是老旧破烂得很,房顶的瓦片已碎落了一半,屋门上的漆也几乎掉光,木窗更是朽坏不堪,窗棂上贴的纸千疮百孔
    徐夫人缓步走到屋前,伸手轻推屋门,这木门倒是沒有上锁,仅是虚掩着,“吱呀呀”地被推开,而一股潮湿霉气立时扑面而來
    她伸手掩鼻,凝目向门内观望,却见屋里甚是阴暗,墙角桌几翻倒,地上还有几只破烂的蒲团,显然此屋从前亦是禅房,只是屋内到处都积着灰尘,且有不少蛛网,既杂乱又肮脏,好象已有许久沒有人在此居住了
    徐夫人迈过门槛,走进屋内,但只刚踏出了两步,便倏然停下,只因为她感觉到脖颈一凉,已被一把钢刀抵住
    刀刃锋快,所抵的正是她颈侧动脉的位置,只须稍稍一带,就能取走她的性命,徐夫人亦是杀手,自然很清楚,此时决计不能做半点反抗
    “你怎知道我藏在这里”一个声音从徐夫人的身后响起,正是厉虎的嗓音
    “你对涪阳城虽然很熟悉,不过要找一个别人都想不到的藏身地却不容易”徐夫人道,“桂香阁的头牌姑娘小桃红是莲花庵的大施主,她曾打算把赚的钱全都捐了,到此庵來出家为尼,这个地方,想來就是她指引给你的”
    “你所知的事可真是不少”厉虎的身形在门后出现,抵着徐夫人脖颈的那柄钢刀正握在他的手中
    徐夫人道:“莫要忘了巽离组的日陈务都是由我打理,对涪阳城我比你更熟悉,而且这一年多來,但凡与你的有关的人或事,我都会特别关注”
    第七百五十八章 施青竹
    “你所知的事可真是不少。”厉虎的身形在门后出现,抵着徐夫人脖颈的那柄钢刀正握在他的手中。
    徐夫人道:“莫要忘了巽离组的日常事务都是由我打理,对涪阳城我比你更熟悉,而且这一年多來,但凡与你的有关的物事,我都会特别关注。”
    厉虎道:“你孤身一个人到这里來,就不怕我杀了你么。”
    徐夫人道:“你若要杀我,现在就可以动手了,不过妾身知道,你定然不会这么做。”
    厉虎道:“那你可想错了,为了保命,我什么事都会做,你既能找到这里,我又怎知道你不是來杀我的。”
    徐夫人道:“妾身一个弱女子,怎么杀得了你。”
    她的声音变得柔软如丝,道:“而且我沒有兵器,身上更沒有带半点儿能对你不利东西,你如果不相信,尽可以仔细地搜一搜。”
    厉虎道:“我就是不相信。”
    刀锋从徐夫人的脖颈上移开,她的身体却被一条手臂猛然攫住,力量如此之大,使得她立足不稳,不由自主地跌靠过去,手里的提篮和纸伞全都掉落在地上。
    徐夫人本是一幅端庄贤淑的良家妇人模样,此刻一张俏脸却忽然变得娇艳妩媚,眼神亦是风情万种,娇躯柔软得好象已沒有骨头,嗔道:“你为什么总是这般粗鲁,就不懂得对女人应当温柔些么。”
    她无力反抗,身体被仔仔细细地搜了一遍,而厉虎所做的并不仅是搜身而已,这破屋之内本是颇为阴冷潮湿,却在瞬时间就被燃烧的**和无边的春色所占据。
    当一切都回归平静,厉虎精赤着身体,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此床是由几块石板搭成,上面铺着厚厚的乱草。
    里屋之内,虽也简陋杂乱,比外面那间满是蛛网灰尘的屋子倒是干净一些。
    徐夫人坐在床边,却已经穿好了衣裙,有些女人的气质能够随时随地改变,她无疑就是这种女人,无论刚才做过甚么,此时的徐夫人立时又具有了几分良家妇人的风韵,只是望向厉虎的目光依然温柔如水。
    “你可以走了,徐夫人。”厉虎道,对美妇人眼里流露出爱意似乎浑然不觉。
    徐夫人柔声道:“只有我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你可不可以别叫我徐夫人。”
    厉虎道:“那我该叫你甚么。”
    徐夫人道:“我已告诉过你本名,你叫我‘香莲’便好,我并不是徐大的夫人,就象你并非猪肉铺的伙计王虫一样。”
    她玉脸上现出了一丝幽怨,道:“我早就把自己的本名和來历全都告诉了你,可是你对我却甚么也不说,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的真实名姓。”
    厉虎满不在乎道:“我本來叫甚么名字有何重要,你叫我王虫也无所谓,你想我唤你香莲那就香莲罢,反正我就要离开涪阳城,过了今日,你我多半再也不会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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