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家,徐家宝把这件事告诉了妻子,没想到肖琢玉听了,却格格地大笑起来,边笑边说:“老公,我看你也太神经过敏了吧?太平盛世,光天化日,大街上人来人往,随时都有巡警巡逻,怎么可能会有坏人敢跟踪你呢?而且还跟踪你几个月,却不见他对你做什么,这怎么可能呢?”
    徐家宝一怔,说:“怎么,你不相信?”
    肖琢玉笑着说:“不是我不相信,实在是没办法相信。可能那个小胡子就住在我们家附近,而他上班的地方也恰巧在你公司的旁边,所以天天上下班都与你同时同行在同一条街上,这并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呀!我看你是工作压力大,精神太过紧张了吧?”徐家宝想了想,觉得妻子的话也不无道理,看来真是自己老了,变得疑神疑鬼的了。
    第二天,正好是一年一度的端午节,徐家宝为了缓解一下紧张的身心,特意给自己放了一天假,陪妻子去逛街。
    这次他们走的是另一条街道,但出门不远,他无意中一回头,仍旧看见有一个人不远不近地跟在自己身后,平头、黑色皮夹克、留着小胡子,又是那个可恶的家伙。
    他忍不住眉头一皱,但想起妻子昨天的话,心想:算了,也许这又是一次巧合吧。看琢玉今天兴致这么高,可别让这可恶的家伙破坏了我俩的好心情。
    他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仍旧陪着年轻的妻子向闹市走去。
    他们拐了一个弯,逛完商贸大厦出来时,徐家宝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居然又看见了那个小胡子。
    他心中的火气一下子就窜上来了,再也忍不住了,对妻子说:“看,那混蛋又在跟踪我们。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去抓住他,看看他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没等肖琢玉回话,他已大步朝那小胡子走过去。
    小胡子本来装得很悠闲,但一见他朝自己走过来,立即脸色惊慌,转身就走。
    徐家宝加快脚步,他也加快了脚步。
    徐家宝大喝道:“喂,你给我站住!”
    小胡子一听,拔腿就跑。徐家宝也跑步向前,追了几步,只见对方左躲右闪,钻进潮水般涌动的人流中,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徐家宝只得悻悻地回到了商场门口,肖琢玉急忙迎上来问:“怎么样?追到了吗?他是在跟踪你吗?”
    徐家宝气咻咻地骂了一句脏话,说:“做贼心虚,他看见我调头就跑,肯定是在跟踪我。不过他跑得太快,我没追上他。”
    肖琢玉一时也呆住了。
    徐家宝抬头看见不远处有一座警亭,便要去报警。
    肖琢玉拉住他说:“还是别去了吧。街道这么宽,你能走,别人也可以走。你有什么证据让警察相信那家伙是在跟踪你、想对你不利呢?口说无凭,警察不会理睬你的。”
    徐家宝冷静下来想一想,觉得她说得对,但又不甘心,问道:“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对那小胡子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肖琢玉说:“那也不至于,总之你以后要多加小心,等有了十足的证据,你再去报案。再说大街上每天这么多人,他胆子再大,也不至于在光天化日之下对你怎么样吧?”徐家宝点点头说:“那倒也是。”
    端午节以后,每天上班下班,徐家宝仍然一回头就可以看到那个可恶的小胡子在跟踪自己。
    虽然那混蛋并未对他做出什么不利的举动,可他心里却十分不舒服,总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在鬼鬼祟祟地窥视着自己,令他有一种如芒刺在背忐忑不安的感觉。
    那人总与他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他如果去追他,他就马上钻进人群,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他想去报警,可又苦无证据,警察也不见得会相信他帮助他。所以他的心里虽然十分恼火,可又拿那家伙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一天,由于要处理一份重要的文件,他一直在办公室里加班到深夜十一点钟才回家。
    走出公司大门,他才发现刚才下了一场暴雨,大街上到处都是积水,下水道里回响着哗哗的流水声。
    天空中仍然飘着毛毛细雨,大街上一个行人也没有,昏黄的路灯光将他孤独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
    凉风吹来,他打了一个寒噤,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刚走不远,他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居然又是那个穿黑皮夹克、剪平头留小胡子的家伙跟在自己身后。
    太过份了!
    他不由火冒三丈,转身就朝那家伙追去。他边追边咬牙切齿地想:今天大街上没有行人,我看你还能往哪儿躲。
    果然,那小胡子一见他追来,立即转身就逃,可是宽阔的大街上既没有平时的滚滚人潮,也没有一处藏身之所,他如惊弓之鸟,左拐右拐地跑了好远,不但没能把追踪他的徐家宝甩掉,反倒让他越追越近,眼看就要被逮住了。
    小胡子大惊失色,看见旁边有一条小街,慌不择路,急忙拐了进去。
    徐家宝被这家伙搔扰了这么久,今天终于寻到了对付他的机会,心里暗下决心,就算拼了自己这条老命,也一定要逮住他。于是也跟着追上了小街。
    小街很窄,也很短,小胡子跑了一阵,眼看已跑到了小街的尽头,前无去路,后有追兵,他又急又怕,浑身直打哆嗦。
    正愁无路可逃之际,忽然发现旁边拐弯处有一条小巷,他宛如看见了一条生路,急忙钻了进去。
    徐家宝气喘吁吁地追进小巷,发现巷子里没有路灯,黑咕隆咚的,只看见前面有一条人影闪动,其他什么也看不见,而且脚下的路面也是坑坑洼洼的,十分难走。
    一阵凉风吹来,使他怒火中烧的心冷静了一点,心里不由打起了退堂鼓,心想要是这坏蛋没抓着,反倒把自己摔伤了,那可划不来。
    此念一闪,他停住了脚步,正想回头作罢时,忽听前面不远处传来“哎哟”一声叫,然后是“扑通”一声响,原来是那小胡子脚步不稳,摔倒在地上了。
    “真是天助我也!”
    他不由大喜过望,想也没想,就趁着那黑影还没从地上爬起来之机,快步追了过去。
    但是刚追出五六步远,他便忽地一脚踩空,咕咚一声,掉进了一个没有盖的下水道里。
    下水道中积水漫溢,他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便整个儿地沉了下去,再也没有浮上来……
    3
    家宝集团董事长徐家宝失足掉进下水道意外身亡一个星期之后,他年轻的妻子肖琢玉便以未亡人的身份正式继承了他的全部财产,并且携着亿万家资,闪电般地嫁给了她的大学同学郭国光,同时向外界宣布让自己的如意郎君新婚丈夫坐上了家宝集团总裁的宝座,她自己却退居二线,在幕后帮助其夫打理生意上的事。
    报纸上登出了他们盛大豪华婚礼的大幅报道,还登出了新郎新娘漂亮的结婚照,新郎倌鼻子下嘴巴上那一小撮日本“太君”式的胡子尤其引人注目。
    照片下面,还有记者对郭国光这位家宝集团新任老总的采访报道。
    在报道的最后,郭国光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无论是对艺术,还是对生活,无论是对生意,还是对爱情,都是如此。假如有一天我真的沦落成了一个杀人犯,那我也是一个完美的杀手。”
    半个月后的一天早上,郭国光正坐在装璜一新的办公室里洋洋得意趾高气扬地训斥着几个属下,忽然电话响了,秘书在电话中问他:“董事长,有个电话找您,要不要接进来?”
    他说:“给我接进来。”
    秘书按了一下电话转接键,外面的电话便转进来了。
    电话中有一个低沉而又略带苍老的女人声音对他说:“你就是郭国光吗?你就是那个在报纸上恬不知耻自诩追求完美的杀人犯吗?”
    郭国光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问:“你、你说什么?你是谁?”
    对方的声音冷冷冰冰,丝毫不带感情色彩,仿佛是从地底下传出来的:“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我只是想告诉你,你那天晚上谋害家宝集团原董事长徐家宝的事,干得并不如你计划和想象中的那么完美无缺,那么天衣无缝。”
    郭国光一听,仿佛头上挨了一记闷棍,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急忙捂住电话让几个属下退了出去,然后才强压住怦怦乱跳的心,装出一种若无其事的口气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再胡说八道,我就要挂电话了。”
    对方冷笑一声,说:“郭先生,别急嘛,等你听我把话说完,你就会对我所说的话感兴趣了。”
    她顿了一顿,接下去说,“徐家宝出事的那条小巷,叫做竹马巷。由于路况复杂,那条路一直是青阳市交通事故多发点,所以为了及时了解路面交通情况,减少事故发生,市交警大队早在半年前就在那条巷子里安装了电子摄像监察器……”
    “啊?”她的话还没说完,郭国光便像被蛇咬了一样从大班椅上跳了起来,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调整情绪色厉内荏地颤声道:“那、那又怎么样?”
    对方虽远在电话的另一头,但却似乎将他表情的急剧变化看得一清二楚,仍旧冷冷一笑,不急不慢地说:“正是因为有这个电子摄像器的存在,所以使得徐家宝遇害的过程被完完整整详详细细地拍摄了下来。”
    “什、什么?”郭国光手一抖,电话差点从手中掉了下来。
    对方舒缓一下语气说:“不过你不用担心,因为那天晚上竹马巷里的路灯坏了,巷子里嘿咕隆咚,所以拍下来的画面十分模糊,根本什么也看不清,所以这盒录相带并没有引起市交警大队的重视,他们随随便便看了一下,就扔在了一边。”
    郭国光握电话的手心都泌出了汗珠,听到这里,才略略松了口气。
    对方又说:“不巧的是我与交警大队的刘队长是老朋友,所以我通过刘队长这层关系轻而易举地就拿到了那盒他们已经作废的录相带,然后通过一些技术处理,把那些模糊不清的镜头一个一个的搞清楚了,所以徐家宝遇害的经过也就被我全盘知晓了。假如我把这盘录像带交给警方,那你说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呢?”
    “别、别、别!”郭国光吓得脸色发白,头上冷汗直冒,忙不迭地说,“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你想要我怎样才肯把录像带给我?开个条件吧?”
    对方说:“我的要求并不高,不过在电话中不方便说,我们见面再讲吧。我在云天大酒店808房等你,如果你想要回那盒录像带,就马上赶过来。如果20分钟后我还见不到你,那你就不用来酒店了,直接去公安局拿吧。”
    郭国光连连点头:“行,行,没问题,没问题!”
    放下电话,他急忙叫司机开车火速将他送到云天大酒店。
    十几分钟后,小车在一座高耸入云豪华气派的大酒店门口停下来。
    郭国光急忙下车,抬头看看云天大酒店的招牌,又看看自己的手表,已只剩下几分钟时间了,急忙跑进酒店,匆匆乘上了去8楼的电梯,找到了808房间。他顾不得喘一口气,便急忙敲响了房门。
    “进来吧。”屋里有一个女人的声音说,听声音应该就是打电话给他的那个女人。
    他忐忑不安地推开房门走进去,这是一间套房,房间很大,房间里面还有房间。
    有一个女人站在房间里,面对着窗外,背对着他,上午灿烂的阳光从窗口射进来,使这个女人处在一片金黄色阳光的包围之中,光彩夺目,让人不敢逼视。
    女人站在阳光里,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打量他一眼,然后缓缓朝他走过来,走到他面前站住。
    郭国光这才看清她的样貌,这是一个穿蓝色长裙的女人,身体颀长,风姿绰约。
    他从她那苍老忧郁仿佛饱经沧桑的眼神中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个女人的实际年龄绝对在四十岁以上,但也许是懂得保养的缘故,她皮肤白皙,气质高雅,像得她看上去像是才三十出头的少妇似的。
    郭国光定了定神,说:“录像带呢?”
    那中年女人看了他一眼,说:“你不用着急,只要你答应了我的条件满足了我的要求,我自然会将录相带交给你。”
    郭国光用眼角余光四下看了看,见对方只有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弱质女人,从体力上来讲,自己占了上风,也不用怕对方耍什么花招,便说:“说吧,你有什么条件?是要钱吗?你要多少我给多少。”
    中年女人摇了摇头,推开一扇房门,里边是一间卧室,卧室里摆着一张宽大豪华的席梦思床。
    她走到卧室门口,忽然朝他回眸一笑,说:“我不要你的钱,我只要你的人!我要你陪我上一次床。”
    “上床?”郭国光一时没反应过来。
    中年女人不由格格地笑起来,说:“你不会连‘上床’这两个字的含义也不明白吧?上床的意思就是,我想跟你……做爱!”
    “做爱?”郭国光大吃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从书上从电视中看到过不少勒索事件,但却还从未听说过有勒索者提出这样的条件的。
    他一下愣住了。
    “当然,你有权拒绝。”中年女人沉着脸冷声说,“但如果你拒绝了我的要求,那么你永远也别想得到那盒录相带。”
    郭国光看着她,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提出如此离奇的交换条件,但见她虽已中年,但仍体态袅娜,风韵犹存,跟她上一次床也不会委屈自己,再说眼下对方既已提出了这个要求,自己想不接受也不行。
    于是,便点了一下头说:“好吧,我答应你的要求。”
    中年女人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容,站在卧室里向他招手说:“那你快进来吧。”
    郭国光犹豫着走了进去,忽然觉得眼前一亮,原来不知何时那中年女人已将身上的长裙褪了下来,正一丝不挂地站在床前,双眸含笑,眼里射出摄魂夺魄的光茫。
    她皮肤白皙,胸部饱满,身材匀称丰腴,魅力犹胜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
    郭国光面对着这艳光四射的人间尤物,不由惊呆了。
    “怎么,难道还要我帮你脱衣服吗?”女人对他嫣然一笑说。
    郭国光如梦方醒,急忙三下五除二地脱光了身上的衣服,不顾一切地向她扑过去。
    两人的肌肤一当接触,中年女人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强烈,甚至可以用“疯狂”二字来形容。
    她长吟一声,一把抱住他,滚倒在柔软的席梦思床上。
    两人紧紧地纠缠在一起,碰撞着,战斗着……
    当暴风雨过去,一切归于平静时,郭国光软瘫在床上,但仍念念不忘此行的目的,问道:“录像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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