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云裳对她的怒气和恨意视而不见,只是淡笑着瞅了一眼箫碧岚,无语摇头:“你也不嫌手疼。”
    话里的藐视意味十分明显,看都不看一眼被打蒙的宋悦,挽着箫碧岚的臂弯,招呼墨珍飘然离去。
    特意过来请人的刘权眉头微蹙,他来得匆忙,并未知情方才的发生的事,所以看向宋悦的眼神也多了点同情的意思。
    这几个月以来,蒋家数度登上新闻头条,在他印象中简云裳只是美得不像话的花瓶,原来脾气如此乖戾跋扈。
    再加上她身边的那二位,在京都恐怕还没几个人敢惹她们,难怪大少见着也要恭敬请上楼。
    三个人随着刘权来到楼上的会客室,赵子重一见便热情的吩咐秘书上茶。
    “赵少好兴致。”简云裳情绪平平的落座,抬眼打量一圈不疾不徐的开口:“不知找我们何事。”
    “是这样。”赵子重递给刘权一个眼色,示意他退出去,末了又亲自去把门关上:“子敬让我转交一些东西给各位。”
    三女对视一眼,了然的弯了弯嘴角。
    简云裳抬头,平静的迎着赵子重的视线,笑问:“他在外边可好……”
    “很好,性子也比以往收敛了许多。”赵子重本就生得极为好看,一笑起来,更显妖孽:“这笔交易很值得。”
    简云裳笑笑,没接话。
    赵子重则转身去了大班台,从抽屉里取出一张芯片,小心交到她的手中:“老三说这个东西他也看不大懂,希望对你们要查的案子有所帮助。”
    “回头替我们谢谢他。”简云裳含笑接过,跟着便站起身:“赵少公务繁忙,我们就不打扰了。”
    “好。”赵子重主动替她们开了门,嘴里又说:“楼下的商厦应该已经清完场,你们随意。”
    简云裳脚步微顿,口中旋即溢出银铃般的笑声:“费用算在蒋牧尘头上。”
    还真是记仇……赵子重扶着门把的手微抖,直接默了。
    刘权把人送到楼下,回来便说了方才箫碧岚突然出手打人的事。
    赵子重方才在监控室看过,闻言只是淡淡的挑了下眉:“宋小姐应该庆幸,只是挨了个耳光。还有,以后同情心不要太泛滥。蒋千学当家之时,跟钟家一直客客气气,井水不犯河水。这会蒋牧尘主事,和钟家的关系反而亲密起来,你难道不觉得奇怪。”
    “一说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刘权讪讪的附和一句,识趣的退了下去。
    赵子重倾身靠向椅背,邪肆的桃花眼盯着天棚的吊灯,危险的眯了眯。
    迄今为止,他仍然猜不透蒋牧尘为赵子敬说情的原因。如果只是为了皇后区的那块地,以他当初逼迫自己,出售江南新城边上的厂房气势,大可不必如此温和。
    老三也是奇怪,出国之后整个人性情大变,不止开始学打理赵家在海外的生意,人也沉稳了许多,就连偷盗的毛病都改了。
    莫不是因为简云裳?
    思绪转了几个弯,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她。明明处在那样危险的境地,身边还跟着需要照顾的幼弟,但从容镇定的模样,却是比男人还要刚强。
    离开简家大宅那晚,老三的脸色也是少有的凝重,车子开出老远还忍不住频频回头。
    他当时以为,老三心里的盘算的是回来报复,现在想想分明是爱慕。慕而不得,便退而求次只求她永展笑颜。
    想到这,赵子重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脑海里忽然闪过箫碧岚打人的模样,沉睡心底的某根弦似乎被人拨动了一下……
    “啊嚏……”一层精品百货区,箫碧岚优雅尽失的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墨珍侧眸,好笑的看了她一眼:“估计是有人想你了。”
    “我觉得也是。”简云裳眉眼弯弯的附和,顺便揶揄道:“anne,看过整个排的人鱼线,感想如何。”
    箫碧岚嘀咕两句给敷衍过去,自顾去了二层。
    简云裳和墨珍相视一笑,也跟了上去。
    前后逛了一个多小时,出门的时候雨已经小了很多,等着司机拿车的间隙,简云裳忽然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从容不迫的从一家女装精品店里出来,跟着进了旁边的店子。
    欧美的一家牌子,不是太大牌,一套下来满打满算小两万。普通工薪是消费不起的,尤其是何蓉蓉这种,刚刚毕业的大学生。
    视线落到她手中的袋子上,心底莫名涌起一股厌恶的情绪。
    她不讨厌挥霍,但是极其讨厌这种摆不正自己的位置的人。
    刚想收回视线,忽见宋悦也在店中,眉头立时拧成一个川字。
    墨珍觉察到她的异样,警惕的望了一圈,关切问道:“怎么了?”
    “没,只是看见了一只苍蝇觉得烦。”简云裳笑笑,脸色却异常难看。
    墨珍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心中一凛,手臂下意识搭上她的肩膀,悄声耳语:“回头仔细查查两人关系。”
    “不用,若她真敢和宋悦勾结,到时有她好看。”简云裳脸色缓了缓,忽然郁闷道:“我怎么感觉我们好像被圈养了一样。”
    墨珍楞了下,苦笑:“圈养就圈养吧,偶尔还是要享受一下被照顾的感觉。”
    简云裳敏锐的捕捉到偶尔两个字,默契大笑。
    箫碧岚接完电话回来,见她们两个笑得神经兮兮的,忍不住揶揄:“有男人滋润就是不一样……”
    “其实你也可以,只是你眼界高看不上别人。”简云裳含笑奚落:“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入你的眼。”
    箫碧岚耸肩,正好车子都到了跟前,便干脆利落的上车。
    简云裳和墨珍也觉得乏,分手别过,各自上车离去。
    下午的时候,放晴了一个小时的天空,忽然再次雷声大作,纷飞的小雨转瞬变成了瓢泼之势。
    牧天国际总部,总裁室里的气氛比窗外的天空还要低沉,蒋牧尘端着咖啡,漫不经心的看着来人。
    李君铭脊背发寒,被看他看的心中惴惴。
    咖啡喝完,蒋牧尘放下杯子,优雅的拿起纸巾将嘴角拭净,冷然开口:“我无意收购泰美,李总还是请回吧。”
    “蒋少若觉得价钱太高,李某愿意让利。”李君铭说着,双手重叠不安的绞在一起。
    雷声越来越大,蒋牧尘担心着家里的简云裳,话里便含了些不耐烦:“不是价格的问题,而是泰美的市场已经被牧天抢了七七八八,我何必再捡个烂摊子回来。”
    这话说得直白,李君铭面上有些难看,火气久久压抑不下。
    蒋牧尘没功夫陪他磨叽,抬手看了下时间,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我还有些急事,李总请回吧。”
    说罢,拨出内线叫来卓辉,自己拿了车钥匙径自离开总裁室。
    披风斩雨的回到沁梅园,听佣人说简云裳正在楼上休息,悬着的一颗心渐渐放下,脚上的速度却不减分毫。
    小心翼翼的推门进去,视线穿过屏风,一眼看到简云裳抱着被子,脸色发白的缩在床上。
    无声的叹了口气,他一路走着一边脱下身上沾染了雨水的衬衫,宠溺的坐过去:“又害怕了?”
    “有点……”简云裳脸色浮起点点赧色,放心躺好:“怎么突然回来了。”
    蒋牧尘本想开玩笑,说担心被她被打雷吓到,又怕惹她不快,胡乱找了个理由搪塞:“妈说晚上钟叔过来吃饭,我提前回来也是礼貌。”
    这时间提前的也太早了点。简云裳心头暖洋洋的,没有点破他的伎俩。
    蒋牧尘见她躺好,飞快去浴室冲洗一番,套了睡袍体贴躺到一旁:“睡吧,我会一直在这里。”
    “唔……”简云裳唇角含笑,呓语一句,听话的闭上眼。
    一觉睡醒过来,窗外的大雨还没停歇,雷声倒是小了许多。
    举目望了一圈没见蒋牧尘,她下床洗漱完,换了一套干爽的衣服径自去了工作室。
    推门进去,见他果然在里面,眉梢瞬间染了笑意:“需不需要帮忙。”
    “醒了?”蒋牧尘放开鼠标,招手示意她过去:“当然需要。”
    简云裳落落大方的走过去,不意外的被他抱到腿上。他身上还穿着睡袍,顺着敞开的领口望进去,腹肌明显,肌肉紧实。
    不说男人婚后容易发福的吗,也没见蒋牧尘怎么运动,身材竟保持得如此好。神色淡淡的看了一眼,视线转到显示器上,下意识蹙起黛眉。
    难怪蒋牧尘说需要帮忙,原来是京都机场总控机房终端被黑客入侵。
    “怎么回事?”仔细看完,她脑子里已经有了个大概的解决办法,不过必须要问清原委:“扰乱航班到底有什么好处。”
    “航班的问题已经恢复,现在的问题是,所有的安检系统都死机了,无法恢复。”蒋牧尘调整了下坐姿,方便她在自己腿上坐的更舒服:“我已经进入系统尝试恢复被篡改的命令。”
    “我试试。”简云裳敛眉,十指很快灵活的在键盘上敲了起来。
    蒋牧尘在一旁看着,不时提醒更正、建议,忙了约2分钟,屏幕上的代码开始迅速滚动。
    “对方的水平不在你我之下……”简云裳挑眉,她素来喜欢有挑战性的对手:“我想到了一个人。”
    “宋青山?”蒋牧尘温柔的在她脸颊上亲了下,笑说:“不是他。”
    “……”简云裳愕然扭头看他。
    蒋牧尘好笑的又亲了一口,仔细分析:“如果是宋青山,他根本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这个人不止留了,还淡定的打出自己的代号,分明是挑衅。”
    “发现问题到解决,我们一共花了多少时间。”简云裳的脸色依旧不开,似乎想到了很严重的问题。
    蒋牧尘知道她的担心,见状手上的力道紧了紧,笑说:“你老公的水平还是能拿得出手的,前后总共用了大概10分钟,所有的航班都没有受到影响。对了,我还抽空抱了抱你。”
    简云裳懒得理会他的自恋,坐直后双手落到键盘了,再次敲出无数的代码。
    还真是不认输……蒋牧尘看着她的动作,心底荡起阵阵柔情。
    忙完已是下午6点,王妈上来敲门说客人到了,沈如眉让他们下去。
    简云裳不慌不忙的从蒋牧尘腿上站起来,眯眼看了看他,打趣道:“你穿这个样子下楼,估计妈会马上把你赶出门。”
    蒋牧尘低头一看,俊脸顿时浮起可疑的暗红。
    中午贪凉,又是陪她午睡,里面可是什么都穿,这会抱着她坐了一阵,何止昂扬。
    简云裳忍着笑,又看一眼他的窘态,高高兴兴的开门出去。
    来到楼下,钟长儒正自顾坐着看电视,见她立即爽朗的笑出声:“过来陪老人家看看电视。”
    “钟叔,您一点都不老好吧。”简云裳失笑,鼻子里闻到厨房里飘来的饭菜香,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您可真有口福,我妈很少亲自下厨的。”
    钟长儒伸长脖子往厨房望了望,确定沈如眉不会听到,才压着嗓子开玩笑:“为了这顿饭,我差点被那兔崽子打成筛子。”
    “噗……”简云裳捂着嘴笑了一气,这才关心的问:“伤口怎样,头两天和牧尘去看您,还说暂时不能动。”
    钟长儒好不容易有个陪说话的,忙不迭的倒苦水:“好差不多了。只是忙了一辈子没受过伤,冷不丁躺了十来天,别说是人,就是东西放着也要发霉。”
    “放心,霉不了的。”简云裳又笑,意有所指的说:“我妈煲的汤很补,你多喝些日子,伤口就好了。”
    “聊什么这么开心?”蒋牧尘穿戴整齐的下楼,含笑坐过去:“钟叔好。”
    钟长儒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不好。”
    蒋牧尘懒得理他,只是倾过身子,凑到简云裳耳边小声嘀咕:“单身老男人的脾气真是六月天。”
    简云裳差点笑死,碍于钟长儒是长辈,到底不敢太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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