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郑,把它给我砸了!砸成碎片,越碎越好!快快!”郭况指着那石碑连声催促。
    阿郑闻言立刻便砸了那石碑,郭况捡起石碑碎片细看,只见已然不成字样,他又叫阿郑同他一起将那碎石块捡起,尽数抛向远处河中,如此一番后,方才松了口气。
    只是郭况心头却憋着一口闷气,松弛不得。
    阴兴既然想要用此谣言来祸害郭家,他自然要投桃报李一番方能对得起他的厚爱。郭况细思一番后,忽然想到当年陈胜王之事。
    他提起笔来,便用古之篆体在白色绸缎上写下一句话来,又用油纸好生包裹了,方将那物递给阴明,叫他寻机塞入鱼腹之中。
    阴兴既然已来了河北,便将命留在此处吧!
    阴兴一行到了密县,先是寻了住处,继而便马不停蹄地开始寻找刘植的遗骨。
    更始二年在密县的这一场战役,死伤无数,战后亦无人打扫战场,因此,此地横尸无数。或许是心态作祟。自此此地便显得寒气森森,每至黄昏夜幕,便能听到无数鬼哭之声。
    当地人将此视为不吉之地。寻常无人来此。一来二去,就连这附近的良田也荒废了。
    而到了春夏之际此地更是杂草横生,直至半人高度。乍一看,十分渗人。
    所幸,此乃严冬之时。杂草都已枯萎或被雪所压,而不幸的是,此时若想从茫茫一片白雪中找到骸骨,真无疑是大海捞针。
    是故,阴兴等人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放火融雪。
    而郭况等人,却也在做同样的事情。
    不同的是,郭况等人这般寻了几日后,忽然一拍大腿直言上了当,原来那报信的人却是骗了他们。真正有金矿之地,却是在如今董兴所在的那边。
    刘濞同陈芝儿一听,自然是气炸了。
    几人慌忙寻过去的时候,正好遇上阴兴将那有标记之地挖开,结果却什么都找不到的一幕。
    郭况看的非常高兴,觉得好看极了。
    刘濞以为他是因为金矿之事如此开心,一时心头也放松下来,一心一意等着发财呢。
    因为此处便能看见一片冰河,便有军士自告奋勇要去破冰捞鱼。阿郑见时机凑巧,便也跟着去了。
    阴兴这头未挖出石碑,已然有些心乱,及至午时,忽听军士喧嚷。阴明却发现不远处有一人仿佛刘濞模样。阴兴刚刚叫他去确认时,便听两边的军士已然认亲。
    而这负责烤鱼的人军士忽然大叫一声:“鱼中有书!”
    众人哗然时,便听得有人大声念出:“刘扬亡,阴兴皇!”
    “大胆!”刘濞听得外头有人这般说话,忙出了牛车喊道,“是谁在满嘴胡诌!”
    而那刘扬的心腹军士,更是‘唰’地一声拔出刀来。
    阴兴怎么也想不到,他前些日子还是刘扬的座上宾,如今却变成了阶下囚。
    “董郎君,谁让你想要对咱们大王不利的?您也别看着我,我们天寒地冻的出来这趟就为了捉您。这一切可都是刘濞刘大人说的。您要是觉得有什么不公的,您找他分辨去。”刘扬的心腹将阴兴主仆绑了个严严实实,往牛车上一扔,拍了拍手道。
    阴兴心头很乱:到底是哪里露馅了?竟引起了刘濞的怀疑……他是阴兴的身份未露出去吧?还有那鱼腹中的藏书……
    此番要对付他的人究竟是谁?他会不会已然揭穿了他的真实身份……
    郭况自然不会亲自揭穿阴兴的身份,他只愿做个看戏人,却不愿自己也跑到戏台子上去演。
    刘濞同陈芝儿两个没想到刘扬的心腹军士抓了阴兴便立刻要催促他们回河北,毕竟,他们这天寒地冻地跑出来为的只是金矿。
    两人来找郭况商议如何才能拖延时间留下,他们以为郭况同他们是一条心的,却不知,郭况根本就不关心什么金矿之事。听闻刘扬的亲卫军要催着走,还觉得真是太合心意了。
    不过,这话却不能对刘濞和陈芝儿说,不仅不能说,他还得做出十分想要留下的样子来。如此这场局才算是真正的善始善终。
    刘濞二人果然上当。一时各种方法想了无数,最后却为了不被刘扬怀疑,只得下了决心,此番暂且作罢,待有了好时间再来。不过,对于可能已经知道金矿所在位置,且不同他们一条心的董兴,他们却都存了必让他闭口再不得有机会同他们抢夺金矿的心思……
    说来阴兴此人也真是命苦,如今不仅被郭况惦记上了小命不说,在化名为董兴时,还被刘濞和陈芝儿惦记着要他的命。
    哦,对了,还有一个——
    衣衫褴褛地陈庆扶着同样衣不蔽体地妻子随着人流,慢慢走进了河北城。看着那熟悉的街道和房屋,他眼中流下了热泪:“阴兴,此番我陈庆纵身死也要你拉你为我全家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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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来了亲戚,一直到快23点才偷偷摸摸万般艰难地码字。明天白天如果有时间,可能会再有一更把今晚没写完的剧情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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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家圣通[宫斗系统] 第63章
    郭圣通知道刘秀的打算后,便立刻叫了阿雨从刘秀赏赐给她的山参中选了一支送往郭府。
    当日雒阳城便有一少妇背着背篓同‘丈夫’出了城,在荒郊野外,燃放了一朵烟花。
    阴兴在路上想了许多,最关键的一点便是:他绝对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就算那对头已然将他身份漏了出去,也绝对不能承认。
    阴家,不能同河北真定之事有任何牵连。
    郭况一行很快的过了临邑,到了石城。刚刚入城,便有人来求见,自称,是来送特制的胭脂。
    在陈芝儿艳羡的目光中,郭况接待了那人。
    刚刚闭上客栈房门,那人便深鞠一躬:“前日我等看到烟火之信:雒阳有变,请郎君速归!”
    河北之事已尽数托付给窦骁,阿郑留下随刘濞等继续去往河北,只为依诺带窦骁之弟回雒阳。郭况临走前嘱咐再三,命其不得与阴兴相见,唯恐认出后反倒麻烦。
    他又留下金数千以资刘濞,防其生疑。继而急速往雒阳城去,及至雒阳城,便开始昼伏夜行,如此四五日后,方才乔庄做女子回了郭府。
    而此时,刘秀已然对郭况之病生疑了。
    且说那‘刺奸’的确未查到郭况不在雒阳城的证据,可奇怪就奇怪在,他们却也没见到郭况的真人。刘秀因阴家之事对此格外提防。于是一番思量后,便要去亲自探病。
    郭圣通并不知阿弟已然归府,只闻刘秀欲行,便慌忙表示自己也要去。原只为关键的时候为弟弟遮挡一二,却不想刚刚到了郭府,便看到郭主眼色,于是放下心来。
    刘秀所信太医令还是那个李大夫。李大夫是郭圣通的人,自然不会将郭况的底子透出去。同阴兴不同,郭况是满脸‘痘’却能说话坐起。如此刘秀变能确认是真人无误。
    放下心后,郭况又即兴表演一番少年因容不整之故,不得已将自己困在卧房之内的委屈。刘秀见他憔悴不堪,自然又是信了。
    如此一番,郭况在他心头形象更加固定。刘秀心头喜悦,觉得总算有一门姻亲未曾生事。便大大的赏赐了郭况一通。两相对比,刘秀更憎恶阴家。
    而此时,宁平长公主府又生出一段事来:贵妾郭香寒不小心触怒了长公主,使其动了胎气。驸马李通大怒,命其使人责打十五杖。
    此事报到御前,原是李通自请罪来,不料刘秀却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连带郭圣通也只字不提郭香寒之事,还送了刘伯姬一些药材。
    李通见他们反应后,终于放下心来:这动胎气原本就是子虚乌有,为了试探郭家是否对郭香寒还有上心。如今看来,的确是没有了。
    他心情大好,回去后便命人关了郭香寒,不许她再大喊大闹,若乱砸东西便禁她饮食,如此几次后,郭香寒饿的浑身无力,晕了过去。而大夫一查,却是她已然有孕两月,且又差点动了胎气。
    如此一来,本来心情大好的刘伯姬哪里还能舒服的起来?
    可李通虽不爱郭香寒,但对子嗣之事却也是看重的。万般无奈,刘伯姬少不得还得倒转来劝李通对郭香寒稍好些。这头温声细语劝完,那头她自己就膈应地受不了。一来二去,身子竟更加孱弱了些。
    又过了一月余。
    阴丽华的身孕已至三月,胎气已固。刘秀便使人将其怀孕之事漏了出来。如此,南地氏族人心大定。而这时候,许宫人的身孕已六月余了。
    阿郑早已带了窦骁之弟归来,只说是他的表弟。便养在了郭家。
    未央宫。
    “陛下,陛下!”侍卫步履匆匆而至,“陛下,已查到。”
    刘秀手一顿,一滴墨汁便落在新纸上,晕染了一大块墨迹来:“说。”
    “诺!”那侍卫一鞠躬,继而道,“河北传来消息:真定王府如今大乱!乱因为一名曰董兴的文士!”
    “董兴?”刘秀心念一动,瞬时便想到了一些事来,“那阴老夫人却是姓董的!真定王府大乱?所为何?”
    “仿佛那董兴将真定王麾下一名陈庆之人害的家破人亡,还拿到了真定王刘扬麾下一支军队。”那侍卫道。
    刘秀瞳孔猛然一缩:“速速查清!”
    “诺,诺!”
    过了许久,程立方悄悄上前为刘秀添温酒,他刚靠近,便听刘秀低声道:“其心可诛啊!”
    程立低下头去,认真添酒,心头一时却转过了好几个念头……
    那小黄门站在长秋宫宫殿将程立所吩咐之事一一说清:“……娘娘,便是如此了。”
    “赏!”郭圣通看了看身旁葵女。
    葵女从袖中摸出一包钱来给他:“拿去买个酒吃。”
    那小黄门慌忙谢过,便离了长秋宫。
    “况儿此次做的不错,只不知,舅舅那边如何了。”郭圣通抱着怀中刘疆,看向窗外,一时竟有些感叹,“疆儿,真的不一样了,你舅舅如今也能护住你了,欢不欢喜?”
    刘疆看着郭圣通的手指,黑亮的大眼睛滴溜溜转着,他尚听不懂郭圣通的话,只习惯性地伸手去抓她的手指,顺便,露出个大大的无齿笑容来。
    “娘娘,”葵女道,“婢子从未见过像小太子这样的孩子。打出生起就知道逗阿母开心,从不哭闹,永远笑的那么开心。”
    “是啊,”郭圣通感叹,“或许,他上一世已将所有的苦难都尝过了,于是这一世便只余下笑容。这样很好,很好。”
    上一世的疆儿,明明那么优秀,刘秀却从来视若不见。她也是傻,以为那是刘秀对刘疆期望过高所导致的,便不断地逼迫刘疆要学的更多,更优秀……可,直到她偶然间看到了刘秀对刘阳的态度,她才终于知道:刘秀的态度从来与刘疆刘辅是否优异无关……
    不过这一世,不会了,她不会让她的疆儿,辅儿吃任何苦……
    葵女不懂郭圣通的话,她心念一转,还以为郭圣通说的是佛家的‘三生’便不再问了。
    “娘娘,还不知那阴兴在河北到底如何了,”葵女复又笑道,“不知,他是否能平安无恙的回到雒阳城啊。”
    “郎君,郎君,且醒来,醒来啊!”阴明挣扎着用脚碰了碰阴兴。
    他如今被绑成了个粽子,直愣愣地一条,根本动弹不得。阴兴躺在那里,倒是没被人绑着,只是浑身被打的鲜血淋漓,根本没有一点好肉。不被绑着,也动弹不了了。
    ‘此次河北之行,到底是得罪了哪一方的神明啊!’阴明悲从中来。更用力地去踢阴兴,只想让他赶紧醒来。
    好在,阴兴终于醒了:“怎么了?”
    “郎君!”阴明泣道,“郎君明日便服个软,承认自己的身份吧。那陈庆明显是看中了郎君不愿承认身份,才这般放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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