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听说啊,那方面的功夫也是一流呢……”
    “真的啊?怪不得能勾搭上大小姐呢……”
    “没想到大小姐表面上清纯,骨子里却是这样浪的……”
    原本就是外头请来的婆子,不比家里的训练有素,说起话来也是口无遮拦的,什么市井粗鄙之词张口即来,而原先家生子的丫鬟婆子,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听了那翻话也是从脖子红到耳朵根子,低着头拿眼神交流着。
    汝阳侯本来就在气头上,现在更加是恨不得将此人拿刀杀了了事。
    可是碍于那么多围观的人,其中还有一部分并不是汝阳侯府的下人,只能强忍着,一双眼睛落在了冯绮波身上。
    可是处于漩涡中心的冯绮波脸上丝毫没有任何波澜,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男人和何氏一唱一和做戏,她注意到父亲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还抬起头回了一个胸有成竹的眼神。
    汝阳侯的心顿时稍稍安定下来,转头去看那毛贼,越发觉得眼内喷火,目眦欲裂。
    冯绮波又上前了一步,弯腰看着那被压着跪在地上的毛贼,笑着问道:“就这一处么?还有什么细节,你倒是和我说说?”
    毛贼看着她眼泛秋波,羽睫轻闪,两片嘴唇水润饱满,玉肌雪肤吹弹可破,几乎就要掉下口水来,腆着脸说:“床笫之间的事情,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多不好意思,你若是想回味,一会儿咱们进房去,哥哥带你好好回味回味如何?”
    冯绮波露出一个灿烂笑容,道:“回味?你要带我如何回味?”
    “自然是……啊——啊啊啊!”男子刚要吐出污言秽语,却被一颗小石子蓦然打中腹部穴位,发出一阵杀猪似的尖叫。
    众人都未发现端倪,只有冯绮波看见了那凭空而出的小石子,咕噜咕噜滚到了草地里,她转过头去,只见先前在东湖见过的那个端毅王的侍卫一闪而过。
    正在此时,沈嘉赐扒开了围观的人群,冲了进来,看见园子中一片狼藉,凝眉问道:“姑父,这是怎么回事?”
    紧随其后的正是端毅王和那个身手不凡的侍卫,还有一个冯绮波并不认识的少年。
    汝阳侯见竟然引来来了王爷,连忙行礼道:“臣参加端毅王、九殿下。”
    那个陌生少年是九殿下?
    一下子来了那么多皇亲国戚,冯绮波顿时觉着自己的乐悠阁蓬荜生辉起来。
    ☆、三一章
    九殿下本来就是跟着皇叔端毅王来看热闹的,自然站在了一边,等着汝阳侯解释这院子里的情况。
    汝阳侯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这九殿下是沈嘉赐的同窗,被送到国子监读书的皇子,自然和宫内的皇子不大一样,另外还有一个端毅王爷,此前在大女儿的订婚宴上就见过一次他家出丑,这回又得做一次见证……汝阳侯的额头上冒出了点点冷汗。
    倒是沈嘉赐很是关心冯绮波的状况,走过去关切地问了几句,冯绮波本来也没受什么惊吓,就摇了摇头。
    一旁看着的端毅王就觉得有些心烦了。他开口说道:“今日本来陪着沈兄来观摩你表妹的婚礼,却没想到遇到个小贼啊。”
    汝阳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沈嘉赐也有些尴尬,觉得不该在这个时候带着王爷和九殿下来访……可是方才王爷和九殿下十分坚持……
    冯绮波看了一圈沈嘉赐和汝阳侯的神色,大概猜到了些什么,估计又是端毅王想看热闹,拉着他侄子攀了沈嘉赐的关系混到了府上。可是又让他看见如此丢脸的事情……
    冯绮波原本想着,府里的事情,府里解决便好,端毅王在场也就罢了,毕竟她和端毅王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生出了些奇怪的默契,但是九殿下……她的目光在九殿下脸上游移了一圈,却不料九殿下抬起头来,目光正好对上她的,两人皆是一愣。
    九殿下长得和端毅王极为相似,只是一张脸略圆了些,透着些许稚气,看上去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比起他的小叔叔端毅王确实小不了多少。不过那双眸子极为清澈,不似端毅王那般的少年老成,看着不像是皇家的人。
    在皇室长到十五岁,还能保持那么清澈的眼神,这个九殿下倒是个奇人了。
    九殿下没想到冯绮波会抬头看她,有些走神,一双凤眼眨了眨。冯绮波连忙移开眼睛去,一边还在疑惑,这个少年为什么看上去那么纯净?这真的是皇宫里养出来的皇子么?
    但是她毕竟是训练有素,很快就将目光转回了还在地上哀嚎的那个小毛贼身上,冷冷地说道:“既然王爷来了,那么就请王爷来决断一番,这个小毛贼方才口口声声说是我放他进来,王爷明鉴,臣女可没有蠢到放个市井流氓进汝阳侯府。”
    那个毛贼眼珠子一转,大声叫到:“波儿啊,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
    端毅王见冯绮波指名要他上来决断,便也提步走到了前门,在毛贼面前站定。
    此时何氏急得汗都要出来了,当初在订婚宴上,也是因为端毅王的出现,自己的女儿被降成了妾室,让自己在京城的贵妇圈子中丢尽了颜面,可是端毅王毕竟是皇室贵胄,何况旁边还有一个九殿下看着,自己动什么手脚都有些束手束脚,她不由转头去看张姨娘。
    张姨娘也出了一把冷汗,见何氏频频望向自己,连忙朝着后面躲闪,生怕何氏的目光暴露出自己来。
    站在一旁的苏姨娘早就把这一切都落在了眼里,心中冷笑,果然是乡下人上不得台面,今日里定要将上次她下药害她的仇给报了回来。
    端毅王站在那小贼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冷说:“你说是大小姐放你进来的,你可有什么证据?”
    那小贼满脸堆笑:“王爷做主,冯家大小姐早就同小人私定终身,暗通款曲,已经是小人的人啦!上次幽会的时候,她说今日是她妹妹的婚礼,府上人多混杂,小人可以轻松混进来,待得送妹妹出阁,便来这乐悠阁同小人再颠鸾倒凤……”
    端毅王的眼睛危险眯起,盯着那个小贼。
    冯绮波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两人。
    端毅王继续问:“那你还记得上次你们幽会是几时?”
    那小贼笑道:“不过就是前两日!”
    端毅王大手一挥,身边侍卫马上领命上前,扣押住了那人。
    那小贼的脸色马上就垮了,眼睛在何氏身上转了一圈又落到了冯绮波身上,大叫道:“波儿妹妹,救我呀!”
    冯绮波翻了一个白眼,冷声道:“本小姐的闺名也是你想叫就能叫的?”
    端毅王点点头,说:“确实,该把这个小贼的舌头拔掉。”
    小贼大声叫到:“王爷,你无凭无据,为什么抓我?”
    端毅王本来就没想给他理由,纯粹觉得他看冯绮波的眼神让他十分不爽,这会儿小贼竟然问起,他就随便扯了一个:“本王觉得你和两个月前那伙在东湖边上意图劫持冯大小姐的人有关!”
    那小贼倒是并不清楚东湖边上的事情,但是却听说过那日订婚宴,莫名失踪了几个人,都是一起混过的地痞,也有些熟悉,听说是被端毅王处理了,顿时吓得脸色有些发白。
    “王爷,小人绝对不是……小人绝对没有啊!”他大声嚷嚷起来,想要挣脱,又将目光投向冯绮波,现在只有认定了冯绮波是他的女人,说不定汝阳侯为了息事宁人,才会救他。
    何氏见男子被抓住,计划差点落空,连忙稳了稳气息,上前,弱弱说道:“王爷,也该让他说清楚才是……”
    端毅王的眼睛冷冷扫过何氏的脸,吓得何氏一个趔趄。
    “汝阳侯夫人倒是大度,这小贼在此处满口胡言污蔑大小姐,你竟然还给他说好话?”
    何氏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硬是抓住了身边丫鬟的手才没有倒下,顶着端毅王阴鸷的目光不敢再发一言。
    那男子眼珠一转,又没法挣脱侍卫的钳制,努力踢了踢腿之后决定拿出杀手锏,大声喊道:“王爷,我有证物!我有证物!”
    端毅王一听他有证物,面色一愣,转而看向冯绮波,却见冯绮波一脸淡然,丝毫不怕的样子,便说:“好吧,本王倒要看看你能拿出什么证物来。”
    侍卫松开了男子的一只手,那男子连忙将手伸进裤/裆里头掏了掏,腆着脸拿出一只精致的荷包来。那荷包看着料子极为不凡,不是小贼这般普通市井流氓所能拥有。
    一旁的女人们见到他这样猥/琐的动作,纷纷扭过头去,连端毅王的眉毛也拧成一个纠结的川字:“这是何物?”
    小贼嬉皮笑脸:“自然是大小姐给小人的信物了!这可是冯大小姐贴身的荷包!”
    何氏拧着帕子凑上来一看,顿时发出一声尖叫:“啊!真的是波儿的荷包!”叫完踉跄几步,差点跌坐在地上,倒是把一个受了惊吓的母亲演得惟妙惟肖。
    冯绮波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什么,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么?只可惜她不是冯绮若,没有做那些丢人的事情。
    她斜眼看了看那个荷包说:“确实是臣女前几日丢掉的荷包,这原本是臣女在订婚宴上准备送给及国公公子穆宏声的,但是由于出了那档子事情,臣女看着这个荷包觉得心烦,就叫人丢远了,不知怎么让这个小贼给捡了去。”
    那荷包确实是原主绣给穆宏声的,针脚拙劣,但也看得出是鸳鸯戏水,订婚宴后冯绮波没有及时处理掉这个东西,却被人盗走了。自从发现这个荷包不见了,她便知道定然是张姨娘和何氏准备从这个荷包下手来捣鬼。
    端毅王打量了一眼荷包,说:“好像确实是订婚宴上的那一个,真是奇了,冯小姐既然喜欢你,怎么会把这个订婚宴上没送出去的荷包给你呢?”
    小贼胸有成竹说:“大小姐原本喜欢的就不是及国公公子,这荷包本来就不是为了及国公公子绣的,那日订婚宴上,二小姐代替大小姐和及国公府订了亲,我们波儿不知道心里多高兴呢!这里头的字条,写得可是我的名字!”
    端毅王听他竟然说“我们波儿”这四个字,脸色越发冰冷如霜,冷冷看着他,然后将那荷包递到冯绮波眼前,问她:“你看?”
    冯绮波没有去接荷包,只是一脸嫌恶地伸出一根手指去挑开了荷包口的系线,那荷包被小贼在那种地方放过,散发着一股子恶心的气味,冯绮波生怕自己得了什么脏病似的,只一挑,便甩开手去,那荷包就被这一挑打落在地上,只听啪嗒一声,荷包里掉出了个黄木的人偶。
    冯绮波退后两步盯着那个黄木人偶做出大吃一惊的表情,半晌才说:“这哪里是什么情书字条,这分明是压胜人偶!”
    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刚才乘着荷包飞出去的时候掉包出来的字条藏进了袖子。
    端毅王也只是觉得眼睛有些花,倒也没看清楚冯绮波到底做了什么,那从荷包里竟然掉出了个黄木的人偶出来。不过方才那荷包在他的手里,他感觉到荷包里只有薄薄的一片,如今掉出个那么大的人偶,定然是方才冯绮波做了什么手脚了。
    看着冯绮波哭着钻到了汝阳侯的怀里,一旁的几个姨娘全都围上来安慰,而何氏的脸变得惨白惨白,他再一次为这个汝阳侯府大小姐的演技折服了。
    ☆、三二章
    看着冯绮波像是个无助的小女孩般在父亲的怀里哭泣,端毅王决定好好照着她搭起来的戏台子演下去,便也作出惊异的神色,看了一眼地上那露出半个的人偶,命令侍卫:“捡起来。”
    侍卫将那人偶拿了起来,毕恭毕敬地递给端毅王,端毅王看了一眼,又拿给汝阳侯,问:“侯爷可知这可是府上谁人的八字?”
    汝阳侯只看了一眼,瞬间变了脸色,那冯绮波瞟了一眼那人偶,哭得更加伤心起来,一旁的苏姨娘也冷着脸说:“王爷,这可不就是大小姐的生辰八字!”
    端毅王脸色变了变,冷冷回过头去:“本王竟然不知,有姑娘家送带有自己生辰八字的人偶给情郎来诅咒自己的!”
    小毛贼见原本装有情诗的字条变成了压胜人偶,更是吓得脸色惨白,再也不敢造次,一双眼睛连忙看向何氏。
    何氏也吓得双腿发抖,连忙用帕子掩住脸,哎哟哎哟叫到:“这等腌臜东西……竟然竟然出现在侯府……哎哟我……”然后白眼一翻,干脆又装晕了。
    小毛贼见何氏竟然要装晕丢卒保车,急得正要大叫,两个巡逻婆子都是何氏的人,这回倒是动作敏捷地塞住了那个小贼的嘴。
    端毅王冷笑:“汝阳侯府的下人真是好身手。”
    冯绮波一边哭一边心中冷笑:也就这么点微末伎俩也敢在她面前耍大刀。她阴冷的目光缓缓飘到了正准备拨开人群逃跑的张姨娘脸上,吓得张姨娘腿一抖,直接跌在了地上。
    苏姨娘幽幽出声:“张姨娘也真是的,这压胜咒的又不是你,怎么吓成了这幅德行!”
    张姨娘惨白着脸,答道:“妾……妾畏惧……”
    苏姨娘一边拍着冯绮波的背安抚,一边冷冷说道:“依妾看,定然是什么宵小想要毁了大小姐的名节,偷了这个荷包出去,让那二流子来做这一场戏。”
    张姨娘眼看着苏姨娘就要将那真相抖落出来,连忙说:“可是为何要在这荷包里放个木偶……”
    苏姨娘翻了个白眼道:“说实话妾也只是听说过这压胜之术,据说是山里的东西。”她的目光冷冷落在了从山里来的张姨娘身上,“说不定是那宵小之徒想用这等下九流的东西增加成功几率呢?妾怎么知道人家怎么想的。”
    张姨娘见她左一口山里的东西,右一口下九流,目光更是紧紧粘滞在她的脸上,顿时面色一红。确实京城里的贵女对这玩意避恐不及,什么压胜之术,看上去确实像是她这个五台山上的农家女玩的把戏,那黄木的人偶看上去又极为粗糙不堪……
    可是她确实没有用什么压胜之术!她只不过和何氏说了,找个男的塞个荷包让他在侯爷面前做一场戏,谁知道王爷九殿下竟然会来,来也就罢了,那个荷包里的情诗要是真拿出来,就是铁板钉钉的证据,当初冯绮若不就是栽在这上面的么?可是谁能想到那个荷包里头什么时候变成了个黄木的人偶了!
    她恨得咬牙切齿,特别是苏姨娘那眼神,竟然像是想要将她活剥!前两日还和她姐姐妹妹呢,今日怎么紧咬着她不放了?
    苏姨娘冷冷看着她,原本大小姐说她知道了张姨娘和何氏阴谋,她还想着一个从乡下来的小丫头能有什么手段,没想到那么狠毒。又思及半个多月前她生病,张姨娘一口一个好姐姐衣不解带地照顾,背地里竟然在她的药中动手脚,更是觉得齿冷。
    汝阳侯府上接二连三出了这样的丑事,面子早就挂不住了,而何氏又装晕过去,女儿还吓得躲在他的怀里哭泣,只能吩咐苏姨娘:“去将人都遣散了,这里留给本侯处理。”末了又对端毅王和九殿下抱歉一笑,“又给王爷殿下添麻烦了。”
    端毅王摇了摇头:“正好本王押了这个小贼去好好审审,问出幕后主使是谁。大小姐受惊了。”
    冯绮波在便宜爹怀里趴了一会儿,假装已经平复住情绪,缓缓跪下给端毅王磕了个头:“臣女多谢王爷为臣女做主。”
    端毅王看着她一张小脸惨白,还挂着泪珠,早上上的妆晕开了些许,越发显得我见犹怜,小巧的下巴,扑闪的大眼睛和蝶翼般的睫毛,看上去纯良无害的大家闺秀样子,若不是他早就见过她的手段,恐怕也同在场诸位一般被她给骗了过去。
    他走上前去将她拉起来,柔声说:“你受惊了。”手指却不老实得往她袖子里探。
    冯绮波自然知道她发现了她动的手脚,那袖子中的字条带着异味,她早就不想继续藏在手里的,便趁着端毅王伸手过来,不动声色地将那已经被她揉的墨迹晕开的字条塞进了端毅王的窄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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