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为什么昨天……”花千骨结结巴巴半天讲不出来,扭捏道,“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白子画沉默了几秒:“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花千骨瘪着嘴巴,眼泪都快掉下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难道他都忘记了么?还是真的是她做的一场梦?
    从那以后,花千骨格外留意白子画,课上眼睛一直盯着他,偶尔还会跟踪一下。她不信那天发生的事都不是真的。
    可是白子画好像一直是那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模样,对她的示好也完全视而不见。
    她特意做了冰镇酸梅汤拿去给他喝,结果他只说了句不喜欢酸的就走了。她只能灰溜溜的回来,结果被隔壁班的几个女生看见了,毫不留情的讥讽她,说她胖猪想吃嫩草。气得她差点没把酸梅汤泼她们一身,她现在最听不得谁说她胖了。
    可是一想还是不要浪费了,拎回去自己喝。
    她觉得心里好委屈,凭什么亲了她又不认账,真是不负责的男人,自己又不一定非逼他娶她,只是想问个清楚而已。
    流火见她一个人在竹林里猛灌酸梅汤,笑得肚子都疼了。
    “在为白子画的事情生气么?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我可以告诉你答案,跟我来。”
    流火把她引至一瀑布后面,掏出一面巨大的撼天镜罩在两人头上。
    “你这是干什么啊?”
    “以防万一,我可不想一会被雷劈死。你蹲下来,听我悄悄跟你讲。”
    流火招手,花千骨连忙附耳过去。
    “不用耳朵,手给我。”
    花千骨好奇的把手递过去,流火的右手跟她的右手结了个法印,然后花千骨就听到有声音传了过来。
    “白子画前些天是不是吻你了?”
    花千骨大骇:“你是怎么知道的?”
    “看你魂不守舍的样子,猜也猜到啦!本来这个赌局就不公平,谁让人家身份特殊呢?”
    “赌局?什么赌局?”
    “白子画、东方彧卿、杀阡陌、墨冰仙,还有书院里的其他夫子打了个赌,看谁能先得到你的心。所以你身边老出现许多莫名其妙无端献殷勤的人吧?只可惜,人家费劲心机一年,都抵不上白子画一个吻,轻轻松松把你搞定了。”流火故意只说了事实的一部分。
    花千骨顿时脸都白了:“你说什么?”难道开学抽签的时候,因为自己当众出了丑,他们就决定拿自己打赌寻开心?
    “难道不是么,你看你最近的举动,不是眼里只看得见他了?敢说你没喜欢上他?这个赌局他已经赢了,自然就不理你了。”
    “你胡说!”白子画、东方、墨冰、还有杀姐姐,他们根本就不像那样的人啊!
    “花千球,我啥时候骗过你,我可是把你当好哥们,不想看见你为一个男人伤心。不过是一个赌局而已,不然你想你那么胖,又笨死了的,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对你好,讨好你?只是为了赢而已。”
    花千骨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难怪杀姐姐和东方他们都说要娶她,明明知道就凭自己这模样根本不可能,还是自欺欺人的相信了。难怪白子画亲完她之后就不理她了,原来那只是他为了取胜的卑鄙手段而已!
    太过分了!她不就是胖一些么,所有人都嫌弃她、骗她、捉弄她!原来她误以为的喜欢,只是一场游戏一个笑话!
    花千骨的脸苍白如纸,顿时觉得世界都灰暗了。流火挠挠头,替她擦掉泪水。
    “好啦,别哭啦,我又不嫌弃你!实在没人要,我娶你当媳妇,但是当然以后去妓院和赌场你要陪着我,不能管我。”这样的媳妇哪里找啊,哈哈哈。
    花千骨呜呜的哭,狠狠握拳,她还是要去跟白子画问个清楚,不,她要去骂他一顿。还有其他所有耍她的人!
    花千骨直接在别班门口把白子画拦下,站在荷花池边,叉着腰,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周围的人全都停下来看热闹。
    东方彧卿笑道:“看来赌局要出结果了呢。”招呼几个学生,去把其他夫子全都请来。
    周围人越来越多,花千骨也不在乎,趁着大家都在,她要把他们都骂一顿,居然闲着没事拿她来打赌,吃饱了撑的么?
    可是一对视上白子画淡定的眼神,她就慌了手脚,搞什么,错的又不是她,她干吗气短啊。
    “白子画!为什么拿我来打赌?作为一个德高望重的夫子,你不觉得自己太没品了么!还使了那么卑鄙下流的手段却不肯承认!我要你今天当着全书院的人对天发誓!你那天晚上没有亲过我!”
    院长大人一听这话差点没气晕过去,周围一阵嘘声和起哄声,还夹杂着几句居然犯规了的愤慨。花千骨一听果然如此,心里更加难受了。
    白子画沉默许久,终于开口。
    “亲了。”
    周围又是一阵巨大嘘声,花千骨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白子画扬起嘴角看着她涨红的双脸,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怎么,你要我负责么?”
    “我、我……”
    没想到他会突然之间承认,花千骨乱了手脚。
    周围一片吼声:“不公平,尊上你作弊!”而且还带引诱的,没想到这么狡猾。
    花千骨嗯嗯啊啊半天,白子画微微上前一步,低头凝视着她。他的眼神就如同那天夜里一样,明亮的任何星光都比不上。
    “你喜欢我么?”那声音略带沙哑,如同魔咒,花千骨魂都飞走了。眼睛直直盯着他的薄唇,回忆起那夜二人抵死缠绵的吻。
    杀阡陌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一边把绿豆糕塞进嘴里一边摇头道:“妈的,老白太牛了,美男计都使上了,老子甘拜下风。”
    “喜、喜……”
    眼看花千骨就要说出口,流火在背后大喊一声:“喂,花千球!有点出息!”
    花千骨猛的回过神来,脸涨成猪肝色。差点又被引诱了,明明知道他在骗自己,岂有此理,这赌局绝不能让他赢!
    “我才不喜欢你呢!我喜欢流火!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
    ……
    全场皆惊,鸦雀无声。
    赌局结束了?
    杀阡陌一口绿豆糕就喷了出来,什么?怎么回事?流火又是哪根葱哪棵白菜?
    其他所有参加赌局的人也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个流火是哪里冒出来的?赌局明明眼看就要赢,却来了个大乌龙然后仓促结束了?白子画输了?赢的也不是东方彧卿?
    白子画的面色显然也有些难看,明明只差一点点……
    不过虽然花千骨嘴硬,事实上,好歹他也算是赢了吧?
    流火哈哈笑着走上前去拍拍花千骨的肩膀:“千骨,好样的!不过,好女不二嫁啊……”
    花千骨站立不稳,只觉得好多东西正要从脑海里喷涌出来,记忆开始复苏,眼睛也逐渐模糊看不清楚,隐约望见流火凑过来的脸。
    “千骨,还能认出我么,这一世,我可是有脸的,要记得我的样子哦。”
    花千骨仿佛被人猛敲一下,七月流火、八月朔风。
    “朔风!你是朔风……你回来了……”
    无法抑制的惊喜伴随着晕眩,记忆回潮太过汹涌,她的眼睛再次完全看不见了。
    六、鹣鲽情深
    一场长达十六年的赌局草草落下帷幕,最后的赢家,居然是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野小子。如此爆冷门,下注之人都哭喊输得太过冤枉。这件事成为仙界近期的头条新闻,更别说参赛之人回去后又是如何将下界的事添油加醋的八卦一番。
    花千骨再次醒来的时候已回到长留山绝情殿。眼睛依然看不见,隐隐能听见说话声。
    “骨头师父,你醒啦?”幽若握着她的手,恢复虫身的糖宝连忙从她耳朵里爬出。
    “朔风呢?”她着急的问。
    “千骨,我在这。”朔风笑眯眯的弹了下她的额头。转身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白子画、东方彧卿、杀阡陌等人。
    “我看你们玩得这么热闹,就中途跑去插了一脚,没有恶意。尊上大人不记小人过,相信不会往心里去吧……”
    白子画淡淡看他一眼并不说话,此仇不报非君子,只分来早与来迟。朔风突然感觉背上一阵发凉。
    笙箫默飞起一脚:“你个死小子,好好一赌局被你给搅了,白辛苦我带孩子带了那么多年。”
    花千骨握住朔风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终于回来了,比她料想的快了许多年。这下终于没有遗憾了,除了竹染……
    “死书生你早就知道流火就是朔风了对吧?”杀阡陌瞪着眼睛质问道。东方彧卿耸肩只是笑。
    众人都恢复了本来面目,气氛倒也和乐。摩严看着朔风心想这样结束赌局未尝不是好事,如果最后赢的真的是东方彧卿或者其他人,子画嘴上不说,心里肯定还是会介意的。
    杀阡陌不耐烦的催促着:“赌也赌完了,你赶快给小不点治眼睛吧。”
    东方彧卿点头:“药已经调制好,埋在阴火山中十五年,是可以开坛了。只是还需要辅以针灸,我多有不便……”
    他话说一半,众人已经明白,针灸是需要脱衣服的。
    “我来。”白子画道。
    东方彧卿点头:“因为要扎骨针,可能有些疼,骨头你多忍耐一下。那就先等几天,我把针灸的位置一一告知尊上。”
    “不行!”花千骨出言反对,“再等两个月!”
    众人不解:“为什么要等两月?”
    花千骨捏捏自己的脸,郁闷的把头埋到被子里:“我要减肥!”
    众人一愣,都笑了起来。如今的花千骨还保持着下界时胖乎乎的身材,自然是不肯这样在白子画面前宽衣解带。
    “都是你害我的!”花千骨抓起枕头朝着东方彧卿的方向砸去。
    东方彧卿稳稳将枕头抱在怀里笑了起来,笑容却有些苦涩:“当然要让你胖一些,才好分辨谁对你是真心谁是假意。”
    “哼。”花千骨向他龇牙。其实她心里也放下了块大石,这次打赌总算是安全过关,对她而言甚至算是相当完美。既没有移情别恋,又没有让师父获胜。谁让他同意拿她来打赌的,她跟他的帐还没算完呢!
    两个月一晃而过,花千骨拼命减肥,虽然仙界灵丹妙药很多,但是外力的强制改变,终归还是没有健康运动来得好。
    这天便是针灸之日,花千骨心里有些紧张。洗完澡考虑半天自己应该穿什么好,不过反正都是要脱的,就只在上下关键位置裹了白绢,外面披了件半透明的纱衣。十六岁的她差不多已经是个大人了,个头也高了许多,因为还没完全瘦下来,身材显得丰满圆润。
    她轻车熟路的摸进绝情殿的医室,心怦怦直跳。
    “小骨,把门关上。”
    白子画的声音从里面传出,花千骨忍不住咽咽口水。
    房间里到处挂满了轻薄的纱幕,香炉里燃着特殊的药草香,味道浓郁不可捉摸。
    她一步步朝里走,听见白子画道:“小心台阶。”反而故意绊住往前扑倒。
    果然身子微一倾斜,下一刻便落入熟悉的温暖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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