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了过河拆桥的心思,他说道:“薛延陀子民亦是大唐天子的子民,为了千万条性命,想必陛下就是知道了矫诏之事,也不会怪罪。您的要求,郭某人答应了。”
    “多谢秦国公!”
    又说了几句闲话,郭业拱了拱手,道:“在下不胜酒力,先行告辞了。”
    薛群道:“那我送送秦国公!”
    郭业连连摆手,道:“不必,不必。我可信不过你,你把我送去明玉郡主那里,生米煮成了熟饭,我上哪说理去!”
    郑元道:“要不郑某人去送吧,秦国公在大唐有财神之名,在下仰慕得很,还有不少问题要向秦国公请教。”
    薛群道:“郑兄你这个人,真算是钻钱眼里去了,这是希望秦国公给你的生意行个方便吧?”
    “薛相慧眼如矩,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
    ……
    ……
    馆驿之内。
    郭业道:“郑……岳父大人,您这个差事办得不错呀,不仅和薛延陀的左相拉上了关系,就是谋反大案也牵涉其中。这事儿要是真办成了,我一定会在陛下面前为您请功。”
    “多谢秦国公。”
    “关于薛群此人,你到底知道多少?对于他谋反一事,你觉得能成功吗?”
    郑元道:“薛群此人,上马管君,下马管民,虽为左相,如今的权势,仅在咄摩支之下。这场谋反,成功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据说咄摩支此人也是一代英主,怎么会如此信任此人,把军政大权都交到了他的手里?”
    “对于您这个问题,郑某人能用四个字来回来——色令智昏。”
    “色令智昏?莫非除了明玉郡主之外,薛群还有其他的姐妹?他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了咄摩支?”
    “不,您误会了。我所说的色,指的就是薛群自己!”
    “他自己?”郭业猛地一拍大腿,道:“你的意思是,这个薛群,是靠卖屁股上位的?”
    “正是。此事在薛延陀国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要不然,他也不会说恐怕上位之后,难以服众了。东突厥以力为尊,让他们接受这么一个卖屁股的可汗,实在是太强人所难看了一点。”
    郭业沉吟道:“原来我还打算在他谋反之后,翻脸不认人呢。看来,还真不能这么干。没有大唐的支持,恐怕他这个可汗之位做不了几天,就得被赶下来了。”
    郑元道:“薛群上位定然人心不附,为了坐稳这个位置,他就必须交好大唐,从此咱们大唐再也不用担心薛延陀的侵扰。还请秦国公成全此事。”
    郭眉头一皱,道:“光给他支持也不成。时日久了,成了气候,恐怕还是会和咱们大唐为难。这种小人,翻起来来比翻书还快,不得不防!”
    “那您的意思是?”
    “必须给他埋下一些钉子,有了!”郭业忽然眼前一亮,道:“岳父大人,您是怎么和薛群搭上线的?”
    “这事说穿了其实一钱不值,薛群此人,最是贪财不过。我这几年依托丽竞门,在薛延陀和大唐之间,做了一些买卖,也是稍有积蓄。拿银钱当敲门砖,很快就成了他的亲信。”
    “总共花了多少钱?”
    “粗略算起来,大概不到一百万贯吧!”
    “行啊你,短短几年,就赚了一百万贯。你这赚钱的本事,可不在密探的本事之下。”
    郑元苦笑道:“您别忘了,我这上半辈子,就是帮着渊海子阑打理草原上的生意,说起来这才是我的老本行。现在有了丽竞门的支持,还有我和您的特殊关系。赚不到一百万贯钱,才是我的耻辱呢。”
    郭业点了点头,道:“说得也是。不过,你能把赚来的钱财,用在刺探情报上,还真是难能可贵了。”
    “您这是哪的话,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要那么多钱干什么?能为秦国公出一把力,就算再多的钱财我也舍得花。”
    再说下去就又要谈郑菲菲的问题了,郭业赶紧转移话题道:“既然你深得薛群的信任那就好办了,事成之后,他左相的位置空下来,不如就由岳父大人来做?”
    “薛群能同意吗?”
    “他又不知咱们之间的关系,到时候,咱们双方配合,你又大笔的撒钱,我就不信此事不成!”
    如果能当上薛延陀的左相,那郑元的身份地位,就完全不同了。某种情况下,甚至可以和郭业分庭抗礼。
    相应的郑菲菲的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他大喜道:“多谢秦国公!郑某人定为您效死。”
    ……
    把郑元送走,郭业就准备就上床就寝了。正在这时,驿站的伙计来报,明玉郡主求见。
    郭业道:“这个疯婆娘,指不定又想出什么幺蛾子了。不见!不见!”
    “呦~夫君大人,原来您是这么看妾身的,真是太伤人的心了。枉我还对您一往情深呢……”
    帘栊一挑,薛心莲进来了!
    第1840章 夜会佳人
    背后说人坏话,被抓了个现形,郭业也颇为不好意思,他挠了挠脑袋,道:“郡……郡主,你怎么来了?”
    “疯婆娘?我要是不在外面听,还不知道夫君是这么看妾身呢!唉,郎心似铁,妾意如眠。莫非妾身就那么照您待见?”
    说着话,佳人眼圈一红,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美人垂泪惹人怜。
    薛心莲这么一哭,还真把郭业弄了个手足无措。
    仔细想想,刚才骂那句“疯婆娘”,的确有些不大合适。
    人家明玉郡主除了逼婚以外,可没啥对不住自己的地方。就算是逼婚……一个大美女哭着喊着要嫁给自己,要说这是对不住自己,是不是太矫情了一点?
    郭业道:“别哭,别哭。我刚才……呃……是太困了,一时糊涂。那句话绝对不是我的心里话!其实,在我的心目中,明玉郡主温柔可人,秀外慧中,绝对和……那三个字没关系!”
    “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
    “那你娶了我吧……”
    郭业无奈地说道:“我说郡主,你讲点道理好不好。你是不错,但是天下的好女人多了去了,难道我能都娶了?不怕你笑话,我家中的妻妾已经和我约法三章了,再也不准纳妾!”
    “约法三章?还有这种事?”
    郭业点了点头,把约法三章的内容说了一遍,然后道:“三个要求我都答应了,难道还能对自己的老婆言而无信不成?就是郡主你,恐怕也不会愿意嫁一个言而无信之人吧?”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
    “啥?你说啥?”郭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既然秦国公确有难处,妾身也不愿意让您为难。妾身以后,再也不会逼您娶我了!”
    幸福来得太快,郭业一时间精神都有点恍惚,随即又不好意思起来,道:“听说你要嫁给我一事,已经传遍了草原。要是你突然反悔,会不会……”
    “没什么大不了的,实在不行,妾身就青灯古佛了此残生。”薛心莲满不在乎地说道。
    “那怎么能行?你要是实在抹不开面子的话,我可以安排你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
    “不必了。秦国公如果实在感到过意不去的话,能否答应妾身一个小小的要求?”
    “郡主请讲,只要我能做得到的,绝不推辞。”
    “妾身要求您的就是……能都把赤兔马借给我几天?”
    “赤兔马?你说的是那匹神马?”
    “正是,神马全身发红,来去如风,跟传说中的赤兔马差不多,所以妾身就叫他赤兔马。”
    郭业迟疑道:“你原来不是说赤兔马只有在我手里才有用,到了你的手里就与一匹野马无异了吗?”
    “其实也不能一概而论。神马通灵,你和我在它面前表现的亲密一些,它给你面子,应该能允许我骑上两天。”
    “真的假的?”郭业道:“如果那样的话,借给你骑两天,也不是不行。不过,能不能告诉我,你借赤兔马,到底是为什么?总不会是游玩吧?”
    “那当然不是。秦国公可曾听说过曲哲会?”
    “就是马神会吧,倒是听令兄说起过。我明白了,听说曲哲会上要赛马,你是想利用赤兔马,在曲哲会上夺魁?”
    “正是。”
    郭业道:“你已经是郡主之尊了,进无可进。去曲哲会上看看热闹就行了,又何必参加比赛?就算赢了又能怎么样?你是缺钱,还是缺名望?”
    薛心莲叹了口气,道:“妾身参加曲哲会,既不为名,也不为利,而是……”
    “什么?”
    “家兄已经跟您说了吧,曲哲会之后,他打算要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郭业打开门,往四下里看了看,然后回来,低声道:“你是说谋反?”
    “秦国公以为此事胜算如何?”
    “呃……在下初来乍到,并不清楚。郡主您怎么看?”
    “妾身以为,此事断难成功。”
    “为什么这么说?”
    “原因太多了,比如说咄摩支狡猾多疑,比如说平罗西未必调得动近卫军,比如说李思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过最重要的是……”
    说到这里,薛心莲苦笑一声,道:“秦国公,您遍读史书,可曾见过有男宠做可汗的?”
    要是一般人,还真被她给问住了,不过郭业还真知道那么一个。此人就是《天龙八部》里面慕容复的祖先——慕容冲。
    这位仁兄本来是前燕的皇子。前燕被苻坚灭国之后,他就和姐姐一起,被苻坚纳入后宫之中。
    后来凭借苻坚的宠爱,慕容冲渐掌大权。最后起兵反叛,自立为帝。也算是一代传奇人物。
    郭业把慕容冲的典故信手拈来,薛心莲直觉得世界观都受到了剧烈的冲击,道:“秦国公,你不会骗妾身吧?史书之上真有这等人物?”
    “那是自然。郡主不相信的话,查一下晋书就明白了!”
    “秦国公,您不仅功业过人,还学识渊博。那些能嫁给您的女子,真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可惜妾身命薄……”
    怎么又转到这方面来了!郭业转移话题,道:“刚才的话,你还没说完呢?你到底为啥非要参加曲哲会,并且一定要夺魁?”
    薛心莲道:“曲哲会乃是为讨马神欢心而立。第一天,比射箭,第二天,比骑马。两场比赛产生的两个魁首,被称为天玛弘。”
    “你就是想当这个天玛弘?”
    “正是。当上天玛弘之后,除了钱财和声望的要求以外,还有一项特殊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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