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答应?”
    “嗯嗯嗯!”花吟点头如捣蒜,突见南宫瑾笑了下,笑容古怪由不得花吟不防,“也不是什么都成,首先第一条不能违背道义!不能叫我做禽兽不如的事!不能做伤害旁人的事!不能……”
    “总之就是不能叫你做违背你良心的事。”南宫瑾不再看书,而是一只手撑着头,看着她。
    花吟冲他比了个大拇指,“大人果然是大人,总结的真好!您说吧,您想让我为您做什么?”
    南宫瑾用书轻推开她的手,道:“先存着,等我想到了再说吧。”
    “哦,”花吟转了转眼珠子,“也成,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始?我那晚有给你诊过脉,虽然情况比我想象的要复杂难辨,但是你要相信我,我是聪明伶俐、骨骼清奇的小神医啊,我在这方面是很有慧根的……”
    “不急,先等你治好了我娘再说。”
    “包在我身上!”花吟一挺胸脯,拍了一巴掌。
    南宫瑾的眼珠子在他胸前转了一圈,又移到她的脸上,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句,“尸毒也有养颜美容的功效?”怎么感觉这小子自从古墓出来后,越长越女人了呢!
    “啊?”
    南宫瑾却若有所思的撑着额头看她,不吭声。
    花吟陡然被惊雷炸了般,头皮一紧,旋即明白,灵机一动,旋即做苦大仇深状,“书上说男为阳,女为阴。人为阳,鬼为阴。我寻思着,我咬了僵尸又被僵尸咬了,我被他们吸了那么多阳气,身上的阴气肯定加重了。哎呀!您也发现了是不是啊?我娘也这么说啊!她说我越长越像女人了……完了,难怪我这两天发现我的胸都长大了呢……大人,往后您要是觉得我越长越像女人,您会不会嫌我啊?可是我是正儿八经的男人啦,我跟您一样,纯爷们!就算我往后不爷们了,那也是为了保护你们造成的啊,您的负责替我辟谣……”
    南宫瑾看着她一脸痛苦又郁闷的揉着胸部,表情有些些的微妙,他觉得……
    他应该同情她。
    ☆、第68章
    年初二,按照习俗花容氏得去给娘家永安候府拜年,而这一日又是永安候府老太太的七十大寿。
    这日一大家子起了个大早,花容氏又给丈夫并几个儿女精心准备了衣裳,花吟因脸上还有淤青吃了花容氏好几个白眼,花吟扁扁嘴不敢吭声。花容氏便拿出自己抹脸的雪花膏将她脸上的淤青给盖上了,若不是盯着她的脸细细的瞧根本看不出。而后又命她换上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外罩狐狸毛夹袄,头上挑了几簇头发编了鞭子一同挽到头顶,束了个发冠。真真一个金娇玉贵的俊俏公子哥。
    花吟被花容氏打扮好,出了门来,迎面走过来一个小丫头,俩人打了个照面,小丫头一愣,花吟微微一笑,刚想打招呼,那小丫头突然一跳喊了声,“哎呦,我的娘呀!”同时满脸飞红,逃也似的跑走了。
    花吟正不明所以,花二郎站在他身后呵呵的笑了,走上前来,一把勾住她的肩,贴在她耳边小声道:“了不得!了不得!真叫你这么下去,姑娘们都被你勾了魂去,男人们还有什么活路啊?”
    花吟捶了二郎一把,兄妹二人正闹着,只见一人目不斜视的从他二人眼前婷婷袅袅的走了过去。
    “哎呦!哎呦……”花二郎将花吟丢了开,几步就蹦到那人面前,张开了胳膊挡住那人,待看清今日一身盛装打扮的花三郎,当即就鬼叫起来,“哎呦我的奶奶哟!”
    花吟三两步走过去,刚一触到三郎的脸就愣住了。
    要不是那双眸子太过冷淡,花吟几乎都要以为上辈子的自己来到了自己面前。
    花三郎理都不理他二人,掉转头就朝前厅走去。花二郎扶着花吟的肩笑弯了腰,花吟只管瞪着眼发呆不出声。倒是经过的老幺花钰将他二人一个骂做疯子一个骂做傻子,一派老陈的训了一回。花二郎又掐住花钰的脖子,嬉闹了一回才罢。
    且说众人打扮收拾妥当,又备了贺礼,花家一家老小便往永安候府赶去。
    因雪停了,天空放晴,花大义领着几个儿子都骑的马。本来花容氏拉了花吟要她一同坐马车,可是花二郎许多日不见花吟,兄妹二人有说不完的话一般,只揽着她的肩膀不撒手。花容氏瞪了他几次,他笑嘻嘻的放了,回头又给揽上了,叽叽咕咕咕咕叽叽。
    花吟先是听二哥说了一路的风土人情,花二郎能说会道,惯会添油加醋,一番见闻被他说的比看折子戏还精彩。说着说着只听他话锋一转,突然说道一个姑娘头上,原是他从南边带了货到京城转卖,本来都谈拢了价格,却突然杀出个“女强盗”,据二郎描述说长了一双鹰眼,满嘴的毒牙,一脸肥肉,生生将他们的货款压了两成。
    花三郎一说到那个女人,真真是一肚子的恼火,只恨的他拍了几回大腿,口口声声,等他发达了一定要给那女强盗好看。
    花吟心头一跳,只不动声色,问了那姑娘的名姓。花二郎咬牙切齿道:“以前只听说过京城商户朱家有个母夜叉,我还不相信,暗道女人能有多厉害!这次真是长见识了!可恨我才做生意,又没那资本跟他们家耗,否则怎么可能让他们家占我这么大便宜,不过这暗亏我记下了,下回非得跟她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花吟听说是朱家,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那个长的肌丰肤白,眼中透着精明的姑娘。当即眉眼就弯了,也不多话,只捂着嘴笑。花二郎瞧见了不爽,大手一拍就压住她的肩,道:“你笑什么?”
    花吟抖开他的手,意味不明的幽幽嘀咕了句,“嗯嗯,讨吧,讨吧,不讨怎么能讨到媳妇呢。”
    花二郎还在兀自激愤,并未听见,长叹一声,道:“你说啊,她要是个爷们也就罢了!偏还是个娘们!你说我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就栽在一个娘们手里了……”
    花吟心中想的却是,这朱家大小姐和善堂的梁小姐是姑舅姊妹,因为都没有亲生的兄弟姊妹,这表姐妹俩一直感情很好。上一世的花吟因为设计毁了梁小姐的容,致使她郁郁而终。这朱大小姐却是个精明能干的,一直暗地里调查,也就因为查出是花吟下的毒手,恨怒交加,才断了与花二郎的情。后来,二郎浪迹天涯,自此后没了消息。倒是那朱小姐自花吟入狱后,买通了衙役,念在二哥的情面上偷偷给了她一包药,让她在凌迟之前自己服下,免受折磨。可花吟性格也刚烈,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认输,虽心有悔意,嘴却很硬,未免连累朱小姐,断然拒绝了她的好意,甚至还发疯般的痛骂了她一顿。金人屠城时,花吟早就是紫竹林子老榆树下的一只恶鬼,后来她还和诸多小鬼们打听过,知道郑西岭率领大周百姓守城之时,朱小姐散尽家财,剪短长发,扮作男儿对抗金人,最终死在金人的长矛之下。
    不知不觉到了永安候府,只见府外车马喧哗,早就排成了一条长龙。这些年永安侯府虽则一年不如一年,但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场面上还能撑的过去。
    花二郎见那一长排的车驾,个个豪华气派,用胳膊肘拐了花吟一下,道:“要不是我那批货款被那女强盗扣着,我也整几辆气派的马车。”
    花吟扯了他的袖子,压低声音说:“快别说话了,爹爹不是交代了不许告诉人你做生意的事,只说在家念书考功名。”
    花二郎便住了嘴,一脸的不屑。
    大周重仕轻商,这是不争的事实。
    眼见着前头走不过,早有永安候府管事的迎上来,问了府上名姓,又命婆子引着花容氏一众女眷的车驾从西侧门入了府内。
    而花大义等也早早下了马,由着管事的引到大门。有小厮牵过他们的坐骑,其中一人牵过花吟的小毛驴时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花吟也不在意,弯了嘴角,倒是管事的呵斥了一声,但花吟看的出虽然管事的言语中给了面子,但眉宇间尽是轻视。
    永安候府迎客的是侯府的三房三老爷及其子并大房的长子次子等一干男子。
    说来花大义一生天不怕地不怕,到了侯府竟有些怯了。当年他因被设计误看了花容氏的身子,差点命就交代在这里了。其实当时侯府对他要杀要剐,他脖子一梗,也没觉得有什么好怕的。只不过时过境迁,现在还做了亲戚,心里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花大义领着儿子们一路走来,大概花吟长的太好了些,引得旁人纷纷侧目。
    到了门口,互相寒暄了几句。
    只听一人突然喊了声,“花谦!”
    花吟看过去,略顿了下,认出是容家长房第二子容欢。
    他这一喊,引得三老爷也看向了花吟,其实方才第一眼他就看到了这个面若冠玉的小公子,只是正和花大义寒暄,还来不及问其他话。
    三老爷笑眯眯的将花家三个儿子都看了下,而后单单拍了花吟的背,笑道:“这位可就是能给人开膛疗伤的花小神医?早就听闻小神医一表人才,妙手回春,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啊!竟长的这般人才!”
    花大义眉开眼笑,大凡到了他这个年纪,自己的成就已经不算什么了,儿女才是值得他们夸耀的根本。
    又简单寒暄了几句,又有贵客到,花大义等便被让进去了。
    在门口候客的容欢也趁人不注意,悄悄的溜走了。
    到了正厅,内里已经满是宾客,大都是朝内的官员,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花大义和侯府现任当家容大老爷见了礼,大老爷对他不甚热情,花大义感觉得到,也不甚在意,倒是有礼部的同僚,花大义便寻了个空位坐下去,和同僚聊了起来。年轻一辈又被下人们引到另一处院子作乐去了。花勇怕父亲有事召唤,独独留下来陪父亲。
    花二郎与花吟并排走着,正说着话,就见容欢从另一道门匆匆跑来,远远的就冲着他们招手连声喊,“花谦。”
    到了近前,容欢挥手让下人们离开,说自己亲自领他兄弟二人过去。
    待下人走了,容欢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偷睨了眼花吟,道:“上次见你伤的挺重的,没想到今日一瞧,竟半点看不出来。”
    花吟虽然因为前世的记忆不喜欢侯府的人,但这辈子尽量让自己的心往宽里去,闻言笑道:“我有灵丹妙药。”
    容欢当了真,一脸神往。
    花吟见他这般,哈哈笑了起来,拍了二郎一巴掌,“二哥,回头将娘还剩的那半瓶雪花膏遣人送了来给这位容二公子。”
    花二郎应了声,也哈哈笑了起来。
    容欢反应了好半晌才明白过来,禁不住也低声笑了起来。
    这一笑,容欢倒是放松不少,没之前那般拘谨了。
    一路说笑到了一处名叫雅阁的院子,尚未走近,就听里头的公子哥们正在吟诗作对,谈书作画。
    ☆、第69章
    话说容欣领着花二郎花吟兄妹二人刚到一处名叫“雅阁”的地方,尚未进去,就听到里头有人正在做酸诗。
    花二郎鼻头一皱,直觉就不想进去,但容欢朝前走了两步,回头见花二郎顿住了步子,张口就喊了声,“二表哥,快啊!”他这一喊,里头的人看到了他们,花二郎自觉再掉头走已不像,只得硬着头皮进了去。
    花吟知道二哥最烦和人谈论诗书,若是说道生意经倒是一套一套的,心中好笑,也不管他直接就走了进去。
    里头单是年轻的公子哥儿就有三十多号人,要是再加上伺候的小厮丫鬟,满满堂堂很是热闹。
    花吟一出现,俊俏惹眼的模样,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有人围了上来,容欢便将花二郎兄弟二人介绍了给了他们。
    众人见了礼,有礼数周到的,也有面露不屑的,有称赞倾慕的,也有“啊”惊叹一声恍然大悟的。
    花吟看了眼发出惊叹声的那位,认出他是时常跟着傅新他们一伙的,俩人目光对上,花吟朝他微笑着一额首。那人有些不好意思,也朝她拱了拱手,而后便背着她悄声和旁人议论了起来。
    花吟见大厅内甚是宽敞,两边的小桌子都摆上了各色的糕点果子酒水,临窗的西边放着一盘棋,姜清源正和一人对弈,见了花吟,顿了一下,想过去又有些犹豫,那对弈的人却拉住了他,连声说:“快下!快下!怎么发起呆来了!”
    临窗的东边书案上放着一幅字,众人之前都围在那品评。花吟料想定是哪位名家的书法,但因为离的远不曾看清。
    且说书案旁站着一位许姓名添的公子,因素来和孙涛交往甚密,平日里更是以兄弟相称,这会儿听见容欢跟人介绍花谦,心头一惊,便留神细听了会,心中确定此花谦就是那个和孙涛几次三番过不去的花谦,面上便不大好看了。又见这花谦竟长的这般一表人才,模样俊美,心中又恨又妒。再一想孙涛到现在还躺在床上,今日既然叫他碰上了无论如何得给兄弟讨个公道,也不枉他二人相交一场。于是许添故意当着众人的面,阴阳怪气的说道:“以前常听老人说,这男人啊不能过早的去那窑子寻花问柳,说是太早了折损阳气,会变的像个女人。本来我还不信,今日一看,真真老话不假,偏有那人毛还没长全,就鬼头鬼脑的只管往花柳巷子蹿,现在可不就男不男,女不女,一点阳刚之气都没了。若是再这般厮混下去,只怕不到成年,真就跟个女人一般无二了。”
    众人听了前半段话,有几人就变了脸,待听到后半段,心有所感,便不再往自己身上疑,而后众人你觑我一眼,我觑你一眼,已然心知肚明,虽不知许添这话从何说起,但都明显感觉到了许添对花谦的敌意。
    有和许添交好的少爷们也约莫知道些缘故,遂附和着冲旁的人说:“你们听说了吗?据说咱们京城来了位医术了不得的小郎中,专爱往素锦街跑给那里的小娘子们看病,却从来不收银子。”
    许添马上说:“哟,竟不知京城内还有这样的善心人!”
    那少爷暧昧一笑,幽幽说道:“银子是不要了,但也没说不要诊经啊,你说那素锦街的姑娘们能有什么给他?”
    许添马上与他一唱一和道:“有什么?”
    “自然是她们卖什么就给他什么啰!”言毕哈哈大笑,有几人也附和着笑了。
    人群内也有人没忍住噗嗤笑了,但绝大多数毕竟都是有涵养的公子,只是面上存了疑,眼神有些儿古怪,倒没什么其他过分的反应。
    花吟听了这话,尚未变脸,倒是容欢反应很大,又拽又拉的就将花吟给拽了出去,口内说:“表弟,我前儿个新得了一幅画,你随我去看看。”
    言毕不由分说,拖着花吟就走。
    身后响起一阵哄笑。
    花二郎本要跟上,却被一人拉住,花二郎看了他一眼,原是生意上的熟人,于是便留了下来,和他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叙了一回话。
    话说那容欢只见过花吟两次,第一次是花吟伶牙俐齿大挫孙涛,第二次直接就跟个小老虎似的跟孙涛撕上了。容欢虽敬花吟是条汉子,可又怕她脾气暴烈,在祖母的寿宴上惹事,反倒中了那姓许的奸计,于是干脆拉着她走了,省的惹出事端,难以收场。
    不一会,姜清源也追了出来,喊住他们。
    容欢顿住了步子,见是姜清源很是高兴,又要给花吟引见。
    花吟笑言,“太医院院使大人的孙子姜清源,我们认识。”
    姜清源有些不好意思。
    容欢乐的大家熟悉好说话,又说:“今儿雪景很美,要不我们去我家后头的小山上看雪。”
    三人一拍即合,途中姜清源三番四次想对花吟致歉,但花吟一笑揭了过去,姜清源见花吟这般胸襟开阔,心头轻松不少,渐渐的打开话茬,和她讨论起医术来。
    花吟倒是和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姜清源越听越惊奇,忽的,说道:“不知花兄弟师从何处,恕愚兄冒昧,请问令师可是攻邪派门人?因为实在是你的诸多医术言论和我们攻邪派太像了。不对,不对,许多方面更精益。”
    花吟眉头一挑但笑不语。
    姜清源见她这般,倒不好再追问,只说:“若是有机会,希望能和花兄弟多多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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