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的好。”杜大夫也是有闲心情,一边给那仆役裹伤,一边兴高采烈的评价道。
    “桓郎君打的太好了!”那仆役虽是疼的呲牙咧嘴,痛楚不堪,也为桓广阳喝彩。
    “一位是大夫,一位是病人,一位忙的不行了,一位疼的快昏过去了,还惦记这些。”江城无语。
    杜大夫这会儿用不着她做什么,她忙里偷闲的转头看过去,见萧庆正被桓广阳打的狼狈异常,心中也生出痛快的感觉。坏蛋,敢随意辱骂我,看十三郎不教训你。
    现在的场景虽然有些混乱,江城心里却是甜丝丝的。萧庆正这个人她自己也可以对付,陵江王和萧冲也可以帮她对付,可是由十三郎替她出手教训这个混蛋,感觉却是不一样的,“其实我挺能干的,我能独自面对任家那拨人,也能冷静沉着面对劫匪,射个北魏三皇子什么的也不在话下。可如果有人站出来保护我,我还是觉得甜蜜温馨,很惬意,很喜欢……”
    萧庆正喘息片刻,怒吼一声,冲桓广阳扑了过去,“我让着你不和你计较罢了,你欺人太甚!”桓广阳毫不避让,手中竹笏直击他面颊,斥道:“你欺到我舅父家门,出言侮辱我表妹,难道我能放过你?看打!”又重重击打萧庆正,这下子萧庆正的脸是真没法看了,肿的不行了。
    萧庆正自负勇力,在桓广阳面前却占不到一丝便宜,心中又是气愤,又是惊骇,“桓家这小子看上去明明是位翩翩公子,怎地身手如此之好?我生平极少遇到对手的,桓家的人……都这么厉害么?”
    “呸,这是萧家!”他森然道。
    “是我舅父家,明白么?”桓广阳横眉冷对。
    陵江王、桓大将军等人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要说起来萧庆正和萧冲姓同一个姓,是叔侄,这才应该是亲人,桓广阳和萧冲的关系差远了,毕竟一个姓萧,一个姓桓,是两家人。可是现在桓广阳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说“你欺到我舅父家门,出言侮辱我表妹,难道我能放过你”,却好像他和萧冲才是一家人似的,萧庆正是外人、敌人、不受欢迎的人。
    萧冲虽然内心之中嫌弃桓广阳是个拐子,这时心里也舒坦极了。
    他爱子阿倩还小,是个需要父母、姐姐处处呵护关爱的孩子,可是他这时却体会到了有能干儿子的好处十三郎是他外甥,那也和儿子差不太多了,不是么?
    杜大夫嘴角抽了抽,“小丫头,十三郎这外甥很不错,这样的外甥我愿意多要几个。”江城嫣然,“杜大夫,专心些,您可是位大夫,正在行医呢。”杜大夫不屑,“这样的小伤算什么?我闭着眼睛便包扎好了。”那仆役听他说“这样的小伤算什么”,不禁愕然,眼睛瞪得像铜铃,“小伤?小……小伤?”他都快疼死了,快昏过去了,这还只是小伤?那大伤得是什么样子啊,简直让人不敢想。
    杜大夫这边给这仆役裹好了伤,那边萧庆正也被桓广阳打的没了脾气,坐在胡椅上大口大口喘气,目露凶光,但是已经没有力气再挑衅了。
    陵江王被萧庆正气得够呛,沉着脸道:“差人把萧庆正送回府。再去请位太医到陵江王府,替王妃看病。”萧庆正听他这么说,目眦欲裂,大叫道:“祖母生病了,您都不回府看看她,毫无夫妻情意!”陵江王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缓缓道:“我不去看望王妃,你好像很失望似的。”萧庆正目光闪烁,“我当然失望了。我跑了一趟,还弄成这个样子,您却不回府,我这些罪岂不是白受了?”陵江王凝视他许久,微微笑了笑,“如此。”
    江城忽觉毛骨悚然。
    她起身拉起陵江王到一边,脸色发白,“翁翁,我是个爱胡思乱想的人,方才急急忙忙的往回赶,担忧萧庆正会不会对阿母和阿倩怎样。可现在我却在想,万一他要对您下毒手……”陵江王笑了笑,“阿令,翁翁这辈子在鬼门关前可不止转过一个圈,想让我死,没那么容易。”江城忧心忡忡,“总之翁翁要小心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陵江王温声道:“阿令放心,翁翁心里有数。”他略一思忖,叫过一名护卫首领低声吩咐了几句,护卫首领领命,“大王放心,属下这便去安排。”走到萧庆正面前,躬身道:“郎中令,小人送您回府。”萧庆正怨恨的看着陵江王,“祖父,您对我太无情了。”陵江王淡声道:“我如果真的无情,查清你指使下毒案时便应该将你立即处斩。”萧庆正低低的笑了一声,阴恻恻的,让人听了头皮发麻。
    “我是您的亲孙子啊。”他声音低如呓语。
    “郎中令,请吧。”护卫例行公事的说道。
    萧庆正有些凄惨的笑了笑,随着那护卫慢慢的走了出去。
    他临出门时还回身望了江城一眼,目光中满是恶意。
    萧庆正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门口。
    “翁翁在这里么?我要找翁翁玩,嘻嘻。”“阿倩,慢着点儿。”外面传来阿倩和范瑗的嘻笑声。
    江城忽觉不妙,起身向外冲,“不好,阿倩正好遇上萧庆正那个变态!”桓广阳比她起身晚,却比她快,在她前面出了门,“我去追。”陵江王、萧冲等人也大惊失色,争先恐后的疾奔出来。可是他们出来的都晚了,萧庆正势如疯犬,像兔子一样蹿了出去,仰天狂笑,将阿倩抢了过来,高高举起!
    阿倩吓的失声尖叫,范瑗花容失色,“放下我儿子!”护卫惊的三魂去了七魄,拨出佩刀喝道:“快放下小郎君!”可是萧庆正将阿倩举得越发高了,哪里肯听他们的?
    “孙子,你是祖父的孙子对不对?你信不信我把你摔死啊,我就是摔死了你也没事。你是祖父的孙子,我难道不是?”萧庆正兴奋的大笑。
    江城等人气怒交加,“萧庆正,把阿倩放下来!”桓广阳却是提起一口气疾奔,速度奇快,离萧庆正越来越近了!
    “我难道……难道不是……祖父的孙子?”萧庆正的笑声戛然而止,瞪大了眼睛。
    他不可思议的转过头去。
    他背上插着一把利剑,从后心直刺进去,一直透到了胸前。
    陵江王站在他身后,静静看着他。
    “祖父,我……难道不是……您的孙子?”萧庆正那已经变了形的脸上竟挤出丝笑意,定定看着陵江王。
    他从利剑刺穿心肺,已经没有力气,手慢慢松开,阿倩眼看着就要摔下来了。
    桓广阳纵声跃起,“阿倩。”稳稳的把阿倩接到怀里。
    “阿兄。”阿倩吓的小脸惨白,哭都不会哭了。
    萧冲、范瑗和江城一样,别的顾不上,都过来看阿倩,“阿倩乖,阿倩不怕。”江城哄了弟弟两句,就急着要回去请杜大夫,谁知她才转过身便看到杜大夫过来,忙一把捉过他,“您快给阿倩看看,我怕阿倩会吓着了。”杜大夫就着桓广阳的手看了看,翻了翻阿倩的眼皮,“这孩子命大,胆子也大,没事。我开个安神的方子,给这孩子煎服药,好好睡一觉,便全好了。”萧冲和范瑗都放心不少,范瑗眼中含泪,“怎会这样的?世上怎有这样的丧心病狂之徒?”萧冲心酸,用力抱了抱她,“已经过去了,没事了。”
    萧冲本想要回阿倩的,见阿倩搂着桓广阳的脖子,很依恋他的样子,想了想,没有开口。
    这里有死人,不适宜阿倩停留,桓广阳便抱着阿倩,和杜大夫、范瑗等人一起走了。
    “咚”的一声巨响,萧庆正已断了气,猛然倒地。
    “这恶人。”范瑗回头看了看,又是憎恨,又是厌恶。
    桓广阳替阿倩掩了耳朵,不许他看,也不许他听,柔声道:“阿倩,没事。”阿倩乖巧的嗯了一声,小脑袋依恋的往他怀里拱了拱。
    萧冲见陵江王木木的站在那里,忙快步过去扶起他,低声劝道:“阿父,死者已矣,您……节哀吧……”萧庆正再不好也是陵江王的孙子,萧冲担心他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亲手杀了自己的孙子,对于一位祖父来说,简直是剜心剜肺的疼痛啊。
    陵江王眼神动了动,“冲儿,阿父没事。”他推开萧冲,缓缓蹲下身子,凝视萧庆正片刻,从他身上拨出了自己的佩剑。
    护卫跪下请罪,“属下保护小郎君不力,求大王降罪。”
    陵江王没有理他。
    他拨出自己的佩剑,端详着剑上的鲜血,一字一字慢慢说道:“萧庆正向来狂悖,今天更是凶性大发要杀本王,本王为图自保,逼于无奈只好杀了他。杀孙也是有罪的,本王会亲自面见陛下,自首认罪,听凭陛下发落。”
    护卫等人一齐叩首,声音雄壮,“是,大王,萧庆正意图行刺大王,为我等亲眼所见!”
    陵江王慢慢擦拭着剑上的血迹,“王妃自从到了京城之后便水土不服,生了病,别无良方,只好让她依旧回到蜀地,身体方能痊愈。传令下去,命世子、世子妃明天便启程陪王妃返回蜀地,半天也不许多耽搁。”
    “是,大王。”护卫唯唯领命。
    陵江王擦拭干净剑上的鲜血,宝剑闪着寒光,锋利无比。
    护卫没敢耽搁,立即到陵江王府传了话。陵江王妃和世子、世子妃知道萧庆正突发狂疾要刺杀陵江王,结果刺杀不成,反被陵江王亲手用剑刺死,一个一个吓的面无人色,恐惧已极。杀了?萧庆正他再不争气也是亲孙子,就这么亲手给杀了?
    护卫对陵江王妃还是很客气的,道:“萧庆正这次到伏波郡王府,说的是王妃病了,让他去请大王回府,敢问可有这回事么?”陵江王妃闻言脸色雪白如纸,“不,我身子是不大爽快,只命请了大夫,并不敢打扰大王。”护卫叹息,“可见萧庆正这个人确是发了狂疾,竟敢打着王妃的旗号去诳骗大王了。王妃,大王爱重于您,知道您在京城水土不服,身体一直不好,而且世子急需到蜀接管,故此命您和世子、世子妃、小郎君明天便启程返回蜀地。”陵江王妃又是心酸,又是恐惧,“大王这是连我也一起怀疑上了。”想为自己辩解两句吧,却怕越辩解漏洞越多,只好闭口不言。世子萧凛却觉得陵江王这前答应过他的兵权、财权一样没少,都会交给他,有这些还嫌不足么?回蜀地便蜀地吧,赶早不赶晚,遂唯唯答应了。
    护卫传过话,告辞离去。
    陵江王心有余悸,颤声道:“凛儿,这萧庆正虽是自动请缨,却的确是我同意让他前去伏波郡王府的啊。若大王回头查明了此事,可如何是好?”世子又是惧怕,又是烦恼,“您就是让他去请阿父,也没让他行刺阿父啊。您放心吧,阿父英明,不会怀疑您的。”世子妃也安慰她,“是啊,世子现在兵权财权还没有到手,说不定以后还有多少地方要倚仗大王呢,您怎么可能对大王下毒手?大王是明白人,不会胡乱心怀疑的。”陵江王妃苦笑,“大王认回萧冲一家之后我确实心里很不服气,很不舒坦,可是我就算会对萧冲做些什么,也不会害大王啊。莫说凛儿现在还不是蜀地之王,就算凛儿将来接管了大王的一切,大王也是我的夫君、凛儿的父亲,我又怎会想谋害他?”世子和世子妃异口同声,“那是自然。”虽然他们在这里自己安慰自己,可萧庆正毕竟发了狂,又被陵江王亲手给杀了,他们越想越觉得恐怖,背上都是凉嗖嗖的。
    陵江王妃等人屁滚尿流的当晚便收拾了行装,带了萧庆归,一起回蜀地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明天继续。
    ☆、第140章
    至于京城里接下来会是什么样的局面,陵江王妃和世子已无暇顾及。
    他们回到蜀地之后便要接手陵江王的兵力、财力,这个过程肯定不会是多么顺利的,因为萧净和萧准这两个人、两支力量一定会百般阻挠的。尤其是萧准,这个陵江王的幼子从小便骁勇彪悍,受到陵江王的器重,他手里的权力很不小,单单为了对付他,陵江王妃和世子就要耗费不少心力。还有萧净,本来他不过是个废人,可是他的儿子萧庆正在京城被杀,难保他不会受到刺激而性情大变,也和他儿子一样发了疯。单单这两个人已经会让陵江王妃和焦头烂额,必须要全力以赴、殚精竭虑了,京城里的人和事,他们哪里还顾得上呢?
    陵江王命人抬着萧庆正的尸体进了宫,向老皇帝自首,坦然承认亲手杀了亲孙子。
    老皇帝本是带着笑模样接见他的,见他后面跟着两个抬尸首的人,知道他们抬着的就是萧庆正,唬的面如土色,“你……你你你……亲孙子也杀,你何其狠心!”陵江王直勾勾的看着他,幽幽道:“我不想杀他的,他却要杀我。你是要我伸长了脖子凑过去,等着被他宰杀么?”老皇帝勉强牵牵嘴角,“当然不是,哪能等着被他宰杀呢?不过自家的亲孙子,打一顿骂一通就是,再不济关押起来,不许他再次行凶,哪能亲手杀了?他固然不孝,你也是不慈。”
    陵江王连连冷笑,“我是把他关起来了,可是,他又被人放出来了!”老皇帝涨红了面皮,恼羞成怒,发作道:“我放他出来也是为你好!他是你亲孙子,我哪里想到亲孙子竟会谋害祖父!阿弟,这不怪我,只怪你不会教养儿孙,教出来的孙子如此不成器!”陵江王怒极反笑,“好,我教出来的孙子不成器,这一切全都怪我!阿兄,陛下,你打算怎么处置我这冲动之下杀了自己亲孙子的人啊?”
    老皇帝喉头动了动,愁眉苦脸,“唉,这也是难办。”
    他冲着陵江王说话总是大义凛然、冠冕堂皇的,可是真让他处置这件事,他也费思量。正常来说虽然孙子是小辈,祖父无故杀孙也是要入罪的,可陵江王这又不是无故杀孙,而是孙子发了狂疾要杀他,他无奈之下为图自保才不得不杀人。这种情况,别说他杀的是亲孙子了,就是无关的外姓旁人,老皇帝也不好重惩陵江王。但是就这么轻轻放过陵江王吧,老皇帝又觉得挺憋屈挺窝火的,心里难受。
    “罚俸一年。”半天,老皇帝黑着脸说道。
    不罚陵江王,他憋气;可是罚的这么轻,简直跟没罚似的,他也憋气,心情自然就不好了。
    “谢陛下恩宠。”陵江王讥讽的道。
    老皇帝脸更黑了。
    “阿兄,蜀地原是大梁国土,昭文皇帝年间连年荒旱,民不聊生,巴国氐人趁机起兵,占了蜀地,自立为王。后来是我出兵蜀地,逐走氐人,令得蜀地重回我大梁版图。”陵江王缓缓说道。
    “说这些做什么?不用你自卖自夸,我也知道你本事大,知道你功劳大!”老皇帝忽然发起脾气。他这辈子从没像陵江王似的真刀真枪拼下来过什么,听陵江王提起他的功劳,便满心不舒服了。
    他只管发他的脾气,陵江王恍若无闻,“阿兄,以前我可以亲自征战,身先士卒,现在我老了,身体不行,人也累了。我不想再上马搏杀,想安安生生留在京城养老,过几天奢靡富贵的日子。等我死了,埋在阿母墓旁,埋在我原配我王妃身边,我这一生,也就知足了。”
    老皇帝听他说不愿再回蜀地,心里一阵欢喜,“他若再回蜀地,只怕势力越来越大。我在一日,他还不敢轻举妄动,若有一天我驾鹤西去,他会服气阿大么?到时他带兵进京,那还得了。还是留在京城吧,在我眼皮子底下,他翻不出浪花。”老皇帝虽然昏庸,陵江王和萧凛的区别他还是知道的。蜀地在陵江王统治下就是铜墙铁壁,异族人固然无法攻陷,朝廷也插不进去手。换成萧凛可就不一样了,萧凛文弱,远不如陵江王能干,有他做蜀地之王,总有一天蜀地会重归朝廷掌控的。
    老皇帝脸上有了笑意,“那是自然。阿兄也老了,咱们兄弟二人做个伴,这是再好不过的事了。阿母生前也是这个意思,所以会把她老人家的陵墓和你我的一起选在百灵山啊。”
    “甚好。”陵江王道。
    他声音好像很平淡,可是若仔细听,却能听出咬牙切齿的味道。
    老皇帝正沉浸在喜悦之中,完全没有留意到这一点。
    老皇帝向朝臣公布了萧庆正的死因和对陵江王的“处罚”,朝臣们并没有什么异议。就算是和陵江王府一直不和睦的桓大将军也没有说什么。因为萧庆正这个人劣迹斑斑,真不是什么好人,而且他才因为指使陵江王府的仆人下毒而被陵江王关押过,是老皇帝特旨才放他出来的。萧庆正因此对陵江王怀恨在心,意图行刺,这种情形之下陵江王把他杀了,简直是大快人心的事。当然了,萧庆正再怎么凶恶、忤逆,那也是一条人命,陵江王当时应该命人将他擒拿下来,而不是直接击杀,这行为毕竟还是欠妥的。所以,老皇帝下旨罚俸一年,不轻不重,还算恰当。
    萧庆正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当然了,事发之后京城中流言汹涌,无非是说陵江王惯于征战,不会教养儿孙,所以才会养出萧庆正这样的狂悖之人,竟然敢刺杀自己的嫡亲祖父,真是罪大恶极。“能养出这样的孙子,可见祖父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这个,纷纷嘲笑起陵江王。
    这个流言老皇帝知道,陵江王也知道,老皇帝是颇为心喜的,表面上却很维护陵江王,发了一通脾气,“哪个大胆狂徒敢说朕的阿弟不会教养孙子?萧庆正是发了狂疾,并非禀性凶残,懂么?”陵江王却不过淡淡一笑,不予理会,好像对这流言很不在意似的。
    他并没有搬回陵江王府。因为范瑗曾在陵江王府中过毒,阿倩曾在那里受过惊吓,所以那个地方对于萧冲一家人来说是个不吉利、不受欢迎的地方,就算陵江王妃、世子、世子妃等人回了蜀地,也不愿意搬过去住。萧冲一家既然不愿搬,陵江王自然不会勉强他们,就跟着一起在青云巷住了下来。
    接下来的这段时日,是陵江王一生中少有的安闲清净日子。
    也是江城来到这里之后的一段悠闲岁月。
    萧冲被封为伏波郡王之后依旧担任光禄大夫之职,早出晚归,勤于公事。范瑗是位快乐的主妇,把一家人的衣食住行打点得井井有条,把伏波郡王府管理得清清楚楚,齐齐整整。江城和阿倩这一对无忧无虑的姐弟便和陵江王这位无牵无挂的祖父嘻笑玩闹,游山玩水,过起了神仙般的小日子。
    风和日丽,天气晴好,江城会让人在花园里支起小火炉,放置好烤架,和阿倩、陵江王、杜大夫一起亲自动手烤肉做菜,其乐无穷。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江城笑吟吟。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阿倩学着姐姐,欢呼一声,翻了翻烤架上的一串羊肉。
    “阿倩,慢着点儿。”陵江王一脸慈爱的提醒。
    “知道了,翁翁。”阿倩笑嘻嘻点头。
    杜大夫很享受这种自助式的餐饮方式,“自己烤自己吃,有意思。小丫头,以后闲来无事的时候,多弄几回这个吧。”江城自然满口答应,“行啊,只要您喜欢,咱们以后就常吃。”正说着话,婢女脚步轻快的过来了,抿嘴笑,“十三郎君来了。”
    “十三郎又来了啊。”杜大夫漫不经心的说道。
    “阿兄!”阿倩高兴的蹦起来。
    “让他快来,这串鸡胗子还是热乎的。”陵江王乐呵呵。
    江城不由的掩口笑。自打她有一回兴之所至让人做了鸡胗子之后,不知怎么地陵江王就爱上这个味道了,不光自己吃,还逢人就推荐。可怜的十三郎,他并不爱吃鸡胗子,可是不忍拂了他外叔祖的好意,只好闭着眼睛往下咽……
    桓广阳缓步而来,身边跟着个清秀的童儿,童儿手里捧着个竹编提盒。
    这竹编提盒编的很精巧,盒上还印有名色果蔬及小兔子、小鹿等的图案,清新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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