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的需求,我没有表示反对之意。
    一来我用的是剑,对于这玩意没有任何需求,二来屈胖三对我有多次救命之恩,他既然开口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的身体开始越来越差了,每天昏睡的时间,总比清醒时要多得多。
    这情况,最终的根源还是来自于聚血蛊身上。
    当听我说出了那天的描述之后,屈胖三告诉我,说这是一道关口,越过了,日后我有了能够在虫虫面前仰头挺胸的资格了,而若是越不过……
    他让我也放心,相关后事,他一定会帮我办妥帖的。
    至于虫虫,他也会好好照顾自家嫂子的,等他再大一些,会考虑娶她当个小妾什么的……
    说出这么嘴贱的话,屈胖三少不得又挨了我一大巴掌。
    不过这个时候的我已经是有气无力了。
    我的情况有些不妙,也不知道会持续多久,而更坏的消息又传了过来,屈胖三醒过来的第二天中午,那个刘叔又来了,告诉了多宝母亲,说因为搜寻几日,都没有找到人,所以碧游宫长老会决定让巡防营大搜全城,每家每户都会挨个儿搜过去,务必要找到人。
    这个消息让多宝母亲忧心忡忡,而屈胖三听到之后,对我说道:“我们该走了。”
    这个时候的我已经完全没有角斗场剑斩赵公明的威风了,跟一普通人差不多,甚至更加孱弱。
    不过即便如此,我还是点了点头。
    我们若是给巡防营在这小院子里找到,那么多宝母女恐怕会因为我们收到牵连。
    经历过这几日的相处,感受到这对母女的善良,所以我们更不愿意她们受到伤害,不过离开了这里,我们又能够去哪儿呢?
    屈胖三沉思了一下,然后告诉我,入夜的时候,他准备去码头看一下,先摸摸底。
    我说好。
    当天晚上,屈胖三离开了这个破落院子,一直到夜里十二点多方才回返而来,一回来便摇醒了我,说得走了,现在、立刻、马上。
    我问到底什么情况,他告诉我,说已经找到愿意帮我们离开的人了。
    我问怎么会这么巧,会不会是陷阱?
    屈胖三说不会。
    我问别人凭什么帮我们这个忙啊?
    屈胖三扬起脖子上挂着的崆峒石,对我笑嘻嘻地说道:“你别忘了,我可是一大财主……”
    瞧见他信誓旦旦,我也没有再多问,而是收拾行李,又洗了一把脸,然后跟多宝母女告别。
    得知我们要离开,多宝十分不舍,而她母亲却知道这是一种解脱,对着我们不断作揖,说会每日乞求上苍,一定要保佑我们一切顺利的。
    告别之前,屈胖三留了一本书给多宝,让她按照上面的法门练习。
    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去西门王家,找一个洛小北的阿姨帮忙答疑,他在书里留了一个条子,那阿姨瞧见了,一定会帮忙的。
    多宝流着泪记下。
    看得出来,屈胖三对于这个记名弟子还是十分关心的,又交待了一会儿,方才离开。
    两人离开的时候是半夜时分,事先还特意化了妆,一路摸黑赶路,我因为身体原因,所以行得特别慢,屈胖三为了照顾我,不得不四处打量,十分费心。
    我们走的方向,并不是码头那一带,若是南门大街方向,从那里一路走,会有一片海滩,而海滩那儿有人会接应我们。
    东海蓬莱岛严格的说,那是一处藏在海面之下的洞天福地,出入其中,必须要过一道山门,或者说是节点,如果不经过那个地方,乘船朝着别的方向走,要么就会一直循环,而要么就会迷失在时空乱流之中去。
    所以我们最终还是会回到停泊的码头处,藏在货船之内离开。
    我不确定屈胖三联络的那些人到底可不可靠,但也知道现在走是唯一的机会,因为如果一旦巡防营动员起来,挨家挨户地搜查,到时候不管是藏在哪里,都会被找出来的。
    这些事情,只要下定决心,就能够办成。
    路上的巡逻十分频繁,我们在路上花了许多的时间,到达那片约定的沙滩时,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
    屈胖三让我在一片椰树林中藏着,他先过去探查情况。
    过了一会儿,他折转回来,说走,有小船送我们去码头,赶紧的——要不要我扶你?
    我说不用。
    我跟着屈胖三来到了沙滩边缘,那儿停着一只小船,有个嚼槟榔的中年男人在黑暗中打量了一眼我,说怎么回事啊,还是一个病号?是不是传染病啊,我老板那船,卖的可都是高级食材,要万一感染了……
    屈胖三说不是,他只是最近肾虚……
    我说大哥,小孩子乱说话,我是最近有点儿拉肚子,便秘,绝对没问题的。
    大概是给够了钱,男人又瞧了我一会儿,说行吧,赶紧走。
    说罢,他让屈胖三先上船,然后叫我和他推着那小船进海,一直到水漫过了膝盖,方才叫我跳上去。
    蓬莱岛这儿没有任何电子和机械动力,那男人用一根单桨划船,他的臂力奇大,舞动起来,根本就停不下来,没一会儿就绕了一个大圈,然后靠近了我们之前来过的那港口处。
    快接近的时候,他显得十分紧张,一边四处打量,一边小心翼翼地划着船。
    这船是特质的,很矮,不仔细看,就好像海面上漂浮着的一块木板。
    男人告诉我们,说最近巡防营那边挺严的,让我们不管碰到任何事情,都不要说话,一旦有人追来,立刻跳下水里面,然后朝着港口那边一艘侧面写着“马记”两字的大船游去。
    如果游不到,生死自己负责。
    他说得十分严肃,我们都不敢多讲话,事实上这几天来一直困扰我的疼痛又在心头泛起,让我都没有精力注意到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所幸一路还算顺利,我们终于悄悄靠近了那艘停泊的货船,然后甲板上垂落下绳梯来。
    一行三人上了甲板,黑暗中有人问道:“就这两个?”
    引我们来的那人点头,说我还要去再接一批。
    屈胖三问道:“什么时候发船?”
    黑暗中那人说道:“清晨七点,等过检了,我们就走……”
    他走进了,却是一个络腮胡,打量了我们一眼,然后领着我们下到了船舱,到了底舱,越过一箱又一箱的海货,最后来到了一个藏在缝隙里面的小暗格子间里。
    我们一进去,才发现这里面还有几人在。
    而其中一个蜷缩在角落里眯眼养神的,却还是我们的老熟人。
    骑鲸者。
    第六十二章 暗室,众生
    此刻的骑鲸者跟当初在无相外海与我们相遇,并且将我们引导进入蓬莱岛时的威风凛凛,有着很大的变化。
    他显然也是有化了妆,黏上一脸大胡子,模样也大变样,整个人蜷缩在角落,就好像是没有骨头一般,不过我们进来的时候,他抬头望来的那一下,眼睛里掠过的精光,却让我一下子就把他给认了出来。
    强者就是强者,狮子就是狮子,再怎么装羊,都有难以融入的地方。
    更何况是像骑鲸者这样的人?
    我不确定他是否认出了我和屈胖三来,双方互看了一眼,然后便将目光给转移了过去。
    络腮胡给我们指着旁边一张小床,说你们两个,就在这里待着,食物饮水自会有人送来,解手的话,旁边有马桶——记住一点,不管发生任何事,千万不要出去,也别闹出任何动静,否则我们便把你们给扔下海里去。
    屈胖三笑嘻嘻地摸出了一个小袋子来,稍微拉开,露出了钻贝的模样来。
    那一袋差不多有十钻贝,屈胖三塞进了络腮胡的手里,然后问道:“出了蓬莱岛,应该就可以出去透透气了吧?”
    络腮胡接过了钱袋,脸色就好了很多,说在无相海上,还有蓬莱岛的巡防营在,所以最好还是小心一些,出了无相海,到时候你们可以随意……
    有了钱,他的态度不同,又嘱咐了我们几句话,总而言之,那就是离岛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谨慎。
    他上头的人可狠着呢,若是闹了动静,说不定都有灭口的可能。
    谈完这些,他离开了去,而我和屈胖三则做到了那小床上来。
    尽管此刻困意甚浓,但我还是小心地打量着夹板间的这三个人——骑鲸者蜷缩在角落,一言不发,另外两个人蹲坐在空地前打牌。
    这两人都是三十多岁,一个刀疤脸,一个大光头,长得都很凶,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两人打得是一种字牌,我瞄了一眼,弄不清楚是什么,便没有再管,反而是那大光头注意到了我们,打量了我们一下,低声说道:“嘿,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说话,屈胖三也没有说。
    我们两人严格奉守着络腮胡的吩咐,不要说话,别闹动静。
    我们不回答,光头顿时就有些不高兴了,将手中的字牌恶狠狠地往船板上一摔,然后站了起来,斜眼打量着我,然后说道:“小子,瞧你这病怏怏的,到底什么病?莫不是传染病?要真是,现在就给我滚下船去,免得传染给老子……”
    我没办法,赔着笑说道:“不是,就是拉肚子,伤了元气。”
    光头不信,伸手过来揪我的衣领,说少特么给我狡辩,一看你这样子,就不是什么好病,拉肚子,拉你麻痹……
    对方骂骂咧咧,我心头愤怒,看了屈胖三一眼,没想到他却好像看不见一般,整理着床上的东西,准备睡觉。
    眼看着那人就要抓到了,这时骑鲸者睁开了眼睛来,低声说了一句话:“别搞事。”
    光头横眼过来,说小子你什么意思?
    骑鲸者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动手,只是懒洋洋地说道:“你要是想搞事,我敲门,让章鱼的人过来跟你谈,可好?”
    这话儿说得光头脸色有一些苍白,不过他并不肯示弱,骂骂咧咧地说道:“骂了隔壁,章鱼的人做事忒不地道了,整一个痨病鬼在这里,要是染上病,我们可该怎么活?”
    他大概是有些大声了,门边有人拍了拍,说吵什么吵,不想走就滚,别特么唧唧歪歪。
    光头这才闭上了嘴,不过还是用凶狠的眼神瞪着我。
    这人修为应该不错,不过我若是没有病,一只手就能够将他给料理了,所以对于这样的威胁我并不在意,朝着骑鲸者点了点头,表达了感谢之后,便与屈胖三一起铺了床。
    骑鲸者说完了话,便又闭上了眼睛,根本不理我。
    这个夹板间里黑乎乎的,只有缝隙里透露出来的一点儿灯光,光头和刀疤脸两人打了一会儿,钱输光了,便不再赌,骂骂咧咧地收了摊子,两人便直接躺在了地板上。
    我和屈胖三躺在床上,那船随着海水晃荡,光头在地板上嘀咕,说那痨病鬼和小屁孩子,怎么能够睡床?
    旁边的刀疤脸嘿笑,说老细你要出够了钱,船长室都能够给你睡,没钱的话,有个地板就烧高香了。
    光头说那边还有一张床,要不然咱过去睡?
    刀疤脸说你有种就去试试,看看章鱼的人会不会打断你的腿?
    光头又骂了几句,方才消停了一些。
    过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门又给开了,然后从里面走进了两人来,我原本有些迷糊,闻到一丝香味,才知道是女人,下意识地抬眼望去,却发现进来的这两人都是女的,一个不认识,二十多岁,长得温婉贤淑,而另外一个,居然是林曦。
    对,没错,就是跟我们同船而来的林曦,前代星魔的小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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