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惊讶,想着她不是已经进了碧游宫,问过了血莲池,随后跟着阿乐他们走了么,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她没有走成?
    我心中百般疑惑,却不敢站出来表明身份,只是默默地躺着,而络腮胡引着这两个女人进来之后,还特意交代了一句,让里面的人别欺负女人,谁要是起了歪心思,回头即便是出海了,也给扔进海里面去喂鲨鱼。
    这话儿说得强硬,然而却吓不住人,络腮胡这边刚走,光头便一骨碌坐了起来,说嘿,两位妹妹,怎么称呼?
    林曦和另外一个女孩都没有理他,而是整理了一下床铺,然后小心翼翼地缩在床上。
    又碰到了一个软钉子,光头心里顿时就是一阵火起,闻着女人身上那股暗暗的幽香,那心思就跟野草一样疯长起来,忍不住凑上了前去,嬉笑道:“哎呀,别装嘛——妹妹,咱们认识一下吧,我叫虎鲨光头刘细佬,那是我的兄弟小疤脸戴顺扬,都是道上响当当的人物,有句话怎么说的,叫做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嘿嘿嘿……”
    美人当前旁边稍微沉稳一点儿的刀疤脸也有些按捺不住,调笑道:“对,你们若是受人欺负,报我们的名字就好,绝对管用——不过在此之前,咱们先聊一聊咱们前世,到底修了多少年,好不?”
    光头说我觉得我们应该修了一百多年,两位觉得呢?
    他们越说越兴奋,差点儿都直不起腰来,林曦没有说话,而旁边那个温婉如玉的女子却柔柔地问道:“为什么叫做小疤脸呢?”
    提到这个,戴顺扬就有些气愤,说老子以前的匪号可厉害了,叫做疤脸怪客,结果后来别人告诉我,说有一傻比也用了这名字,还比我出名的多了,结果江湖人再见我,就叫小疤脸了……
    呃,疤脸怪客,说得是我堂兄么?
    若是,还真的比你强上太多,让你改名也不是没有道理。
    两人瞧见女孩儿稍微假以辞色,立刻就蹬鼻子上脸,想要伸手过去,摸一摸人家那春笋一般白嫩的小手儿,结果温婉女子脸色一变,手一晃,连我都瞧不清楚,居然就出现在了疤脸的脖子上面来。
    她反手扣住了疤脸的喉结,暗暗一用劲儿,疤脸就疼得大叫,说哎哟,哎哟……
    温婉女子冷冷说道:“还要认识么?”
    她只要稍微一用劲儿,就能够将对方的喉结涅破,将人击杀,疤脸是知道利害的,慌忙求饶,说不敢了,不敢了,姑奶奶饶命。
    温婉女子抬手给了他两耳光,手劲颇大,那人的脸一下子就红肿了起来。
    她这才放开疤脸,说滚蛋。
    疤脸知道了对方的厉害,不敢再生事,乖乖回到地板上躺着了,而光头还有些心思,给那女人一瞪,说你要是敢再看我们一眼,回头把你的眼睛挖下来,知道不?
    光头这个时候却是认出了对方,咽了一下口水,说你是麒麟蛟妖龙玉?
    温婉女子盯了他一眼,说不想死,就闭上眼睛。
    光头不敢再纠缠,慌忙趴在了地板上,一动也不动,居然真的就没有了动静,而且连呼吸都细了几分。
    我听在耳中,不由得奇怪,这光头为什么这么怕那女子?
    林曦又怎么和这女人搅在了一起来?
    我的心中满是疑惑,不过经过刚才那一闹,众人都不再说话,一时间寂静无声。
    如此又等了几个小时,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间听到门外有走动声,身子一僵,刚要起来,屈胖三在我耳边低声说道:“别出声,这是在检查货物,准备离港了。”
    我不敢多言,只有侧耳倾听着,感觉到有几人越走越近,都快来到了门口来。
    脚步停下了,有人敲了敲船板,问道:“老板,你这船没有暗格夹板吧?”
    络腮胡赔笑,说卢爷您是老关检了,自然知道,张管事行事从来规矩,哪里敢做那种事儿,咱是正正经经做海产生意的……
    那人不信,敲了敲这边的木板,说特殊时期,你把这里撬开,我要检查一下。
    啊?
    第六十三章 离岛,海盗
    跟络腮胡对话的这人显然对走私者有着充足的了解,进来搜查了没一会儿,就找到了重点。
    我们的这个夹板层隐藏在货仓的夹缝里,看似十分隐秘,不过对于常年从事检察工作的人来说,发现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之前不抓,是因为不想多事;而现在这般认真,却是因为上面下了死命令。
    有人能够扛着,所以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而瞧见对方这般认真,络腮胡显然有些意外,一边赔笑,说着好话,一边应该是贿赂对方,说是意思意思。
    没想到对方似乎并不买账,推辞了络腮胡的贿赂,然后继续要求撬开船壁来。
    络腮胡没有了办法,让人去叫老板过来,然后装模作样地找人过来拆这船壁,如此折腾了几分钟,那边终于有人赶过来了,与那检察人员寒暄。
    我本来躺在床上,有些头疼,然而听到对方的声音,一下子就愣住了。
    这边过来跟检察人员协商的老板,不是旁人,正是我们认识的那个老外马援朝。
    他的声音很有辨识度,一下子就能够听出来了,我心中惊骇,下意识地朝着屈胖三瞧去,发现他的脸上有浮现出了几分惊讶之色来。
    马记,海鲜……
    我将几个线索结合在一起,这才悚然发现,我们乘坐的这艘偷渡船,居然正是那马援朝手下的。
    这家伙在赵公明的照拂下,平日里借助运输海产来走私偷渡,这事儿我可以理解,但是在这个非常时刻,他还敢这么做,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他哪里来的胆子?
    我的心中疑惑,而外面马援朝则在跟对方交涉,说这船是一体的,如果随意拆卸,很容易出事儿的,他可以担保,绝对不会有什么不法的事情发生。
    而如果对方信任不过他的话,他回头可以找海公主那边过来担保……
    听到这话儿,负责检查的那人终于打了退堂鼓,训了几句话,然后方才离开。
    我听在耳中,这才知道马援朝这家伙之所以敢如此胆大妄为,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这小子在赵公明这靠山倒下之后,居然又搭上了海公主。
    赵公明死去之后,获利最大的,却是这位一直深藏不露的海公主,接受了他大部分的势力和人脉。
    毕竟在赵公明很多手下眼里,扳倒这位长老的,却是碧游宫的凤长老,而海公主其实是跟他们站在一边儿的,既然是这样,投靠起来也没有太多的心理压力。
    司马老贼都能够投靠海公主,马援朝自然也是从善如流。
    有着海公主做靠山,那检查人员方才没有再多坚持。
    这边的突发状况解决之后,马援朝送人出去,然后回到了这边来,找到络腮胡,询问道:“最近风声这么严,不是叫你小心一点么,怎么,又收了别人的钱,带人出海了?”
    络腮胡赔笑,说这事儿是张管事弄的,我也就跑跑腿而已。
    马援朝问道:“里面都有什么人,会不会麻烦?”
    络腮胡说:“没啥,有一个没出息的家伙,是安阳宫鲲鹏长老打的招呼,推脱不得;两个姑娘,是樱花阁的红云长老叫人送来的;一对叔侄俩,大财主来的,给的钱足够;再有就是虎鲨光头和小疤脸这两个烂货,你也是认识的,不会有啥麻烦……”
    马援朝说这种事情,以后得先请示我,不然不管是谁,都不能上我的船,知道不?
    络腮胡嘿嘿笑,说那张管事那边……
    马援朝的语气一下子就变得高亢起来,说洪胡子你给我听着,张管事的确是赵公明的小舅子没错,但现如今赵公明死了,身败名裂,他张发财现如今狗屁都不是,你若是还要听他招呼,你特么以后跟他混去,别在我的船上晃荡,知道不?
    络腮胡被这一通呵斥,吓得惊慌失措,诚惶诚恐地说道:“得,我知道了,以后您老有事招呼,我都听您的。”
    马援朝没有心思听他表忠心,呵斥了两句之后便离开了。
    船开始行动了,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其拉着,朝着外海走了出去,人在其中,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那种无形的拖拽感。
    我打量着蜷缩在夹缝里面的骑鲸者,想着他在这儿,那外面牵引船只的,又是哪位呢?
    是不是也骑着他的那头巨鲸呢?
    如此一阵胡思乱想,我感觉到了一阵天旋地转,就好像世界颠倒了一般,好一会儿方才适应了过来,一直表现得比较安静的光头和疤脸终于按捺不住了,低声欢呼了一下,说终于特么的出来了。
    两人还想活跃,结果给那个叫做龙玉的女孩儿瞪了一眼,慌忙闭上嘴巴。
    他们显然是给那女人吓到了。
    如此相安无事地过了几个小时,突然间门外传来动静,络腮胡敲了敲门,说你们有谁要出来方便不,别尿在里面了,把自个儿都给熏死……
    虎鲨光头和小疤脸早就待得十分压抑憋屈了,听到这话儿,就好像是囚犯放风一般,赶忙跳起来,说我、我。
    这两人要出去,而那龙玉则问了一下林曦,说要不要出去透口气?
    林曦点头,说好。
    说罢,两个女孩儿手牵着手,十分亲昵地站了起来,那边门一开,四人便鱼贯而出,络腮胡走进来,很恭敬地问了一下骑鲸者,说这位爷,您出去不?
    欧阳发朝眼皮都不抬一下,理都不理他,那络腮胡热脸碰到了冷屁股,十分不爽,也没有理我们,把门关上。
    人一走,屈胖三便在我耳边低声说道:“你瞧见那两女的没?”
    我说咋了?
    我以为屈胖三想提醒我其中有一个是林曦呢,没想到他贼眉鼠眼地说道:“那两女的绝对有一腿……”
    什么?
    我脑子有点儿转不过来,而屈胖三则给我解释道:“你仔细瞧两人的神态,你就会发现她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很不正常,肯定是有特别亲昵的行为,方才如此。”
    我有些啼笑皆非,说人家小姑娘牵牵小手,你特么至于这么诋毁人家么?
    屈胖三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说这种事情,只要是老司机,很容易瞧得出来的,你呀,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他这边感慨着,而一直显得很沉默的骑鲸者突然睁开了眼睛来,对着他说道:“阁下是转世重修之人?”
    这家伙突然来一句,吓得屈胖三一跳,回头看了他一眼,说咋了?
    骑鲸者摇头,说没什么,之前一直觉得很奇怪,觉得阁下既不是妖怪,又不是别的什么,为何小小年纪,竟然能够与赵公明正面交手上百回合,心中颇有不甘,此刻想起来,着实也只有这么一个解释能够行得通了。
    屈胖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怎么,你这是准备离开蓬莱岛?
    骑鲸者说蓬莱岛乃修行圣地,然而此刻却已非乐土,乌烟瘴气的,也容不下我了,不走还能干嘛?
    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悲惨往事,屈胖三对这骑鲸者莫名生出了几分英雄惜英雄的好感来,说被自己最为信任的人所背叛,然后朋友成仇敌,心里面是不是很不爽啊?
    骑鲸者苦笑了几声,说不爽又能如何?我不过是一小杂鱼而已,还能改变得了什么?
    屈胖三说那可不一定,你欧阳发朝是东海蓬莱岛中,除了那些尸位素餐的长老之外的顶尖强者,即便是被吹到天上的司马老贼,与你也只是五五开之数,再加上你在巡防营中的声誉,还是有着巨大影响力的,你若是想要找人投靠,那海公主可为难不得你。
    骑鲸者说算了吧,天下乌鸦一般黑,我又何必重蹈覆辙呢?
    屈胖三击节称叹,说好汉子,男人行走于这世间,由心意而为,倘若事事都照着别人的心意去行事,如何能够痛快呢?
    骑鲸者听了,忍不住点头,说就是这个理。
    屈胖三说那你离开之后,准备去哪里呢?
    骑鲸者说我之前认识一个人,他跟我说过,有朝一日不再蓬莱岛了,便去找他,不管怎么样,都有我一口饭吃——我思前想后,这世间能够合我胃口的人不多,不在蓬莱岛的就他一个,所以便去投他了。
    屈胖三问了两句,便也不再深究,只是说大家也是有缘,交个朋友的场面话。
    这边聊得热烈,突然间那船猛震了一下,然后我们听到有巨大的爆炸声从船舱之下传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络腮胡既然敢放我们出来,说明已经离开了无相海,而这突然一下,是船出了事故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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