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为当即侧过身体,指着僧人说道:“这位是来自泰国的阿赞明大师,佛法高明,是泰国很有名望的大师。”
    另一个年轻男子凑在这位所谓的阿赞明大师耳语了几句,这大概是个翻译。
    只看见这位阿赞明大师双手合十,低声喊了一句佛号,圆滚滚的脸和大肚子,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难以忽视的和蔼,看起来像极了活菩萨。
    顾方许顿了顿,总觉得哪儿不对劲,“我记得你并不信佛。”
    李为笑了笑,“只是最近有了点兴趣而已。我前段时间不是去泰国谈生意吗?回国的时候正好在飞机上遇见了阿赞明大师,阿赞明大师佛学渊博,一番交谈之后就勾起了我对佛学的兴趣。这不,阿赞明大师的师弟回国探亲途中不幸去世。阿赞明大师在师傅的嘱托下匆匆忙忙的赶到京城调查师弟的死亡原因。只是这人生地不熟的,阿赞明大师也没有个落脚的地方,所以我干脆就把他请到了我家。”
    顾方许点了点头,看似是接受了李为的解释,“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打扰了。”
    “三少自便。”
    江一执的视线从僧人的身上移开,他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廷把车子开到门口,两人正要上车,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呼喊声,“江少——”
    江一执转过身,只看见严金辉带着一个人三步并两步往这里走来。
    “严先生。”
    严金辉没看见已经坐进车子里的顾方许,他冲着江一执深深一躬,“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江少!”
    江一执点了点头,看向严金辉身边的中年男子,颧骨灰暗,主家财破败;印堂发黑,大难临头之兆。
    一旁的严金辉连忙介绍道:“江少,这位是蓝通科技的田文都田先生,他有些事情想请教江少,不知道江少能否赏脸喝杯茶。”
    田文都陪着笑,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江少。
    江一执哪能不明白严金辉的意思,生意上门,自然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正巧他口袋里空荡荡的呢。只是眼下的确是天色已晚,他语气平静的说道:“现在也不早了,有什么事情,等到明天再说吧。”
    严金辉面带惊喜,听江少的意思八九不离十就是应下了,他本来还担心他和江一执只是简单的一面之缘的关系,说不定江少早就忘记了还有他这么一号人了。要不是田文都是他的未来岳丈,又耐不住女友的恳求,他也不可能硬着头皮跑过来搭话。
    江一执能答应下来已经是意外之喜,他哪里敢提条件,当即说道:“好,那我们明天再登门拜访。江少请——”
    江一执坐进车子里,严金辉替他合上车门。
    车内一片冷清。
    楚廷全程不在状态。
    让他在乎的不是严金辉那句江少,而是他们对江一执发自内心的毕恭毕敬的态度。严金辉是什么人,严氏当家人。田文都呢?他一手创办的南通科技相当于华国手机行业的半个领头羊。这两个都是富豪榜上排名靠前的人物,他们凭什么对江一执毕恭毕敬?
    江一执是什么人他还不清楚吗?可为什么不过是几天不见,这个世界就像是突然和他开了个玩笑一样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抬眼看后座上静静的观看车外的景象的江一执,心中不知道是怎样复杂的滋味。
    到了紫郡观庭别墅区的门口,江一执下了车,对顾方许说道:“今天多谢顾先生的款待。”
    坐在车子里的顾方许微微点头:“算不得什么。”
    车门重新合上,看着车子渐渐消失在黑幕之中。江一执回过头,背着手往里走,今天的确是累了,回去休息吧!
    第25章
    一大早,江一执就被严金辉亲自接到了田文都的别墅里。
    “一天不见,田先生看起来——富态了不少!”江一执端着一盘削好的芒果坐在沙发上,眯着眼,不紧不慢的说道。
    田文都惨白着脸,强扯出一抹笑,哪怕笑起来比哭着还难看,“江少说笑了。”
    他身上要不是发生了这样诡异的事情,也不至于如此低三下四的求到江一执身上。要知道他田文都是谁,随便跺跺脚,华国的手机行业不说抖三抖,起码也要刮起一阵大风。就是京城里的那些二代们,见到他也要好声好气的喊上一声田先生。
    而事情还得从他祭祖回来之后说起。
    “三个月前?”江一执往嘴里塞芒果块的动作一停,眼睛朝下,扫了一眼田文都看起来像是怀胎九月、即将临盆的大肚子。
    “对,”田文都点了点头,苦着脸,身心俱疲,“头一个月,还只是轻微的感觉肚子不舒服,时不时的有点恶心反胃。我让家里的私人医生看了看,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大概也就是七八天的功夫,这些症状就自己消退了。再后来……”
    “我这肚子就慢慢的鼓了起来,饭量也突然变大,暴饮暴食更是常事。”田文都面上青红交加,声音拔高了不少,“我跑了好几家大医院,检查出来的结果都是积食。可偏偏,我这肚子成了这个样子,体重却一点也没变……”
    事情发生之后,田文都也不敢声张,私下里火急火燎,花了大代价才请来了南洋的一个大师。结果人家只看了他一眼,二话不说扭头就走,连红包也退了回来。
    直到一个月之前,田文都喉咙一阵涌动,眼睛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恐慌,“我的肚子里就像是长了什么鬼东西一样,隔三差五的闹一会。偶然的一次机会,我正在洗澡,肚子里就闹腾了起来,结果……结果我在镜子里看见,肚子上凸出来一小块,它的轮廓分明就是婴儿的脚……”
    四周的气氛顿时一滞,严金辉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眼睛却下意识的看向田文都的肚子。这些事,田文都来找他的时候可没说过。
    “更让我崩溃的是,从半个月前开始,我每天梦里总会梦见两个婴儿站在正前方冲着我阴森的笑,无论我怎么逃,他们都紧紧的跟在我身后面……”
    “明白了,”江一执慢条斯理的吃完最后一块芒果,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又接过严金辉递过来的茶碗,抿了一口。
    他看向田文都,明明一副快要精神崩溃的样子,偏偏因为一直以来的暴饮暴食勉强保持着身体上的健康,外表看起来和普通人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起码在昨天,田文都看起来也就是一个挺着啤酒肚、发福的中年男人。
    他说道:“田先生不介意我参观一下你的别墅吧?”
    “当然可以。”田文都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田家是一栋四层小别墅,田文都的妻子当年难产,勉强生下了一个女孩儿之后,撒手人寰。
    田文都与妻子感情深厚,妻子去世之后,他也没有二婚的意思,干脆就和女儿相依为命。他现在这个样子,不方便出门,公司里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是女儿在处理。田文都不想让女儿太过担心,所以一大早就把女儿赶去了公司。
    挺着大肚子的田文都健步如飞,带着江一执四处查看。
    江一执的目光落在沙发后的书架上,那上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不下五六十本小册子,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捐款证书。
    顺着江一执的目光看过去,田文都往日里都能和上门的客人炫耀上十几分钟,到了江一执这里,却莫名的为自己的虚荣心感到羞耻,他慢吞吞的说道:“这不是,那啥……”
    江一执走过去,随便翻开几本,小到几百万,上到千万,配上鲜红的公章,江一执脸色又好了不少。
    老天爷可从来没有说过什么: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惩。这不过是凡人(蒲松龄)为了创作的合理性需要编纂出来的罢了。
    天道只讲究因果,不会因为你是有意的去做善事就不给你记上功德。也不会因为你做的坏事是无意的就放过你,但你可以弥补。所以天道又是宽容的。
    有些人就喜欢高调行善,无论他怎么大肆宣扬,只要他做了,他给的钱落到了实处,是真真正正的给了他人实惠的,老天爷可不管他的本愿是什么,该给的福报照给不误。
    那些不能理解的人其实也可以这么想,比起那些尸位素餐,专注于养情妇夫,纵情享乐,漠视他人死活的人来说,这些虽然行事有些高调的慈善家看起来是不是可爱的多。
    民众只会恨不得这样的人多一点。
    正如同当初杨建国的儿子杨旭一样,他或许命中该有一劫,但是老天爷看在杨建国的面子上觉得他不该就这么死了,所以他遇上了江一执。
    同样的,现在田文都求到江一执这里来了,那就是老天爷要留他一命了。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因果,它叫做善有善报。
    江一执的视线最终停留在盛放这些证书的木架子上,他问田文都,“田先生,这木架子哪里来的?”
    田文都顿时有些不安,想了想,“这木架子是我老家的一个老乡亲送的,他家祖传的木匠手艺,在我家里得有两三年了吧。当年他听说我搬家,他选了上好的红木木料,做好了之后,千里迢迢给我送来的。”
    说到这里,他小心翼翼的问道:“江少,是有什么问题吗?”
    江一执沉了沉气,“去拿一把斧头过来。”
    紧接着他把架子上的证书全部移开,又把木架平放在地上。
    田文都拿着一柄斧子火急火燎的跑过来,“江少,给——”
    江一执摸了摸木架上木板与木板间的接口处,右手抡起斧子,三两下就把一块木板卸了下来。
    他捡起卸下来的木板,看向一端的榫卯,上面煞气萦绕,依稀可见阴刻的手法刻着的繁杂的花纹。
    煞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流转积蓄……
    江一执体内灵气一转,快速的将异动的榫卯封印起来。
    田文都哆嗦着嘴,指着江一执手里的榫卯,“江少,这是什么?”
    江一执心里约摸已经有了答案,只是还需要再确定一下。
    他抡起斧子继续拆卸木架。
    没一会儿,整个木架就被拆成了一块块木板。
    他把所有拆卸下来带有花纹的榫卯拼在一起,一块巴掌大小的木板出现在三人眼前。
    江一执这才回答刚才田文都的问题:“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应该就是七煞锁魂阵的一个阵脚。”
    “七……煞锁魂阵?”田文都咬了咬牙,“江少——”
    “七煞锁魂阵,顾名思义,这就是个锁住鬼魂的阵法,至于被锁住的鬼魂嘛……”江一执看了看田文都的肚子,“这本是邪门歪道用来养小鬼的一种方法。便是将枉死的婴魂渡到大富大贵的人肚子里。只需百日,婴魂汲取掠夺寄主的气运成型。百日之后,婴魂破体而出,一出世便是厉鬼,实力自然不凡。至于婴魂的寄主,既是婴魂育成的养料,也是婴魂出世的第一道祭品。”
    之前的结论都是他自己的猜测,现在猜测变成了事实,生死攸关,田文都浑身颤抖不已,他两腿一弯,差点直接趴到地上:“江少,江少你一定要救救我,救救我——”
    江一执不慌不忙的把人强行扶起来,“放心,我既然来了,就绝对不会坐视不管。不过,现在最主要的,是把剩下的阵脚都找出来。”
    “对对对,”田文都抹了抹眼角,打起精神。拉着江一执的手,拔腿就要往其他地方跑。
    江一执却说道:“不用一点一点的找过去,你只需要把你的那位老乡亲送过来的东西都找出来就行了。”
    本来还激动万分的田文都像是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一样,神情有些恍惚,“是啊?”
    大到柜子,小到竹篮,拆拆卸卸的,总算是把全部七个阵脚找全了。
    田文都脸色苍白,看着地上一堆东西,嘴角一阵蠕动。三年啊,三年里,从大石村往他家里送的东西就没哪件是干净的,他们就这样希望他死?
    可他偏就要好好的。
    他打起精神,咬了咬牙,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江少,这些东西都找出来了,是不是我肚子里的东西可以拿掉了?”
    江一执扔下手里的木块,拍了拍手,“没那么简单。这个阵法只是为了防止你肚子里的婴魂一不小心自己跑出来。现在他们在你的肚子里已经待了这么久,加上小人作祟,他们早就和你连成一体了。这会儿要是把他们拿掉,恐怕你也活不了?”
    田文都脸色一白,缩了缩身体,“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去找罪魁祸首了。”江一执不紧不慢的说道。
    第26章
    南省属于典型的温度带气候类型,昼夜温差大。在这里几乎看不到分明的四季,住在这儿的居民似乎只能用下雨天和晴天来描述时间的流逝。这里有大自然赐予南省最丰厚的宝藏,它拥有北回归线上硕果仅存的一片热带雨林。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无论是资金上扶持,还是政策上的倾斜,政府下了很大的力气来保护这片国内最后的雨林资源。
    这里有华国最负盛名的风景区,也是机场普及率最高的省——几乎每个市都有一个小型机场。这是因为南省大部分市县为了保护雨林,不通铁路。
    田文都的老家所在羊市尤为偏远,一行人从京城出发,乘坐飞机直达羊市。田文都在羊市设有分公司,那边派了人过来接,三个小时之后,从高速上下来,直接上了一条小路,小路是标准的两车道,路面修的整整齐齐,比起一般国道来,一点也不差,看来是花了大价钱的,就是堵车堵的厉害。
    自从发家之后,一直养尊处优的田文都也就每年清明,中元两次回乡祭祖受过这样的苦头,尤其是现在又惹上了这么一遭破事,身心俱疲的田文都早就熬不住了,一上车就靠着沙发打起了呼噜。
    车子走走停停,一堵就是一个小时,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就是脾气再好的老司机也熬不住了。
    司机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顶着一头稀疏的头发,他强忍着脾气——毕竟后面他的老板还在休息。
    他抬头看了看后视镜,和老板一起来的小年轻倒是精神头不错,还有心情看窗外的景色,他试着转移注意力,缓解焦躁的心情,因而放低了声音,“这位小兄弟贵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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