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郑三娘也试探着弄了一次,而后坐在铜镜前,仔仔细细的端量着,抿着嘴笑。
    “京里面的铺子你若是满意的话,这几日就搬过去吧,毕竟你不是想趁着这段时日给那两个小的送到私塾里头吗?早些去攒点束脩,也能找一个好先生,到时候只要西山里的花开的差不多了,就让大郎给你送过去,你在京里头作胭脂也方便些。”
    郑三娘收拾齐整后,直接走出门子,她可不像齐蓁那么矫情,头上也没戴帷帽,挽着女人的手臂,走出门子。
    郑大郎早就准备好了驴车,两人直接坐在了驴车上,看着前头的男人,齐蓁低低的问了一句:
    “你们准备何时成亲?”
    之前瞧着这二人在房中做出的亲昵之事,显然对彼此的身子已经十分熟稔了,若是再不成婚的话,万一有了肚子里揣上了娃,等到小腹一日日跟吹了气儿似的涨大,对于郑三娘名声而言,着实不算什么好事。
    在前头赶车的郑大郎不自觉坐直了身子,因为日头有些晒,耳根后头竟然逐渐渗出了不少汗珠儿来。
    郑三娘看着男人那副偷听壁脚还要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撇了撇嘴,故意说道:
    “成什么亲啊?我这模样标致的很,又何必将自己早早嫁出去,还得给人当牛做马,指不定讨不得好呢!”
    齐蓁注意到郑三娘的眼神,顺着视线往前看,正好发现郑大郎攥着鞭子的手背上已经迸起青筋了,她暗自发笑,附和着道:
    “三娘这话也有些道理,毕竟女子若是嫁了人,就从珍珠变成了鱼目,若是夫家珍惜着些还好,一旦遇上夫家刻薄的,日子恐怕就难过的紧了,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关起门儿来过活,反正朝廷也允许自立女户,不必嫁人强多了?”
    两个女人一唱一和的,赶车的郑大郎也不是个傻子,此刻也知道自己被这二人给戏弄了。
    伸手狠狠在驴背上抽了一鞭子,这驴疼的直叫唤,板车也变得颠簸了不少,吓得车上的两女花容失色,低低惊呼起来。
    “姓郑的,你到底会不会赶车?”
    郑三娘怒斥一声,两手叉腰,气的芙面涨红,止不住的骂开了,好在郑大郎闷得很,骂不还口,又慢悠悠的赶着驴车。
    看着男人的背影,郑三娘气的直咬牙,却拿这块儿又臭又硬的石头没有半点法子,最后只能生生咽了一口气。
    过了一个时辰,终于到了京城。
    刚走过城门,齐蓁就将斗笠给摘了下来,原本一行人中只有郑三娘一个艳丽的女子,就足够吸引众人的目光了,现在又多了一个齐蓁,两人的容貌都生的十分秀丽,偏偏一个丰腴一个纤细,并不是同一种类型,就好像春兰秋菊一般,各擅其场。
    齐蓁的五官虽说并不十分艳丽,但却养出了一身儿好皮肉,在日头照射下,浑身皮肤莹润的好像会发光一般。
    有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从远处就一直盯着齐蓁,眼珠子直勾勾的,都忘了眨眼,最后撞着了一个大汉,被人狠狠捶了几拳。
    齐蓁见状,垂头低低笑了一声,郑三娘贴在齐蓁耳畔,说:
    “瞧那傻小子,看你看的呆了呢。”
    即使齐蓁梳着妇人的发饰,但因为容貌生的好,所以仍吸引了不少目光,感受着周围男子略有些炙热的眼神,齐蓁脑海中却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往事。
    前世里那老太监根本就是个变态,最喜欢将齐蓁打扮的娇艳非常,好像是还沾着露水的花骨朵似的,然后带上街,盯着齐蓁看的男人越多,老太监就越是兴奋,到了夜里折磨她的手段层出不穷。
    想到那些不堪的记忆,齐蓁面色发白,身子微微颤抖,就连指尖都是冰凉的,好在她们此刻已经进了铺子里,避开了那些男人窥探的目光,倒让齐蓁稍微松了一口气。
    她仔仔细细的在铺子里绕了一圈,发现郑三娘果真没有骗她,这铺子对面就是八宝楼,人来人往的十分热闹,即便铺面有点儿小,但后头却连着间小院儿,齐蓁与两小可以住在院中,倒节约了一笔房钱。
    “怎么样?”
    郑三娘一向十分相信自己的眼光,若不是她觉得这间铺子用来卖豆腐实在有些可惜了,哪里还能留着铺子在这么好的地段儿落灰?
    还是她男人有本事!
    心中转过这个念头,郑三娘甜蜜蜜的一笑,颊边露出一个酒窝,冲着郑大郎抛了一个媚眼。
    看着女人带着媚态的小脸儿,郑大郎心里一热,只觉得不该硬的地方硬的厉害,偏偏时间地点都不对,他只能紧咬牙关,强忍住那股子念想,准备回到大湾村之后再收拾这个终日挑拨他的女人。
    “这铺子当真好得很,三娘将这么好的铺子卖给我,竟然只要一成利,我都觉得你吃亏了。”
    “吃不吃亏的我自己心里有数,你手头的脂膏到底有多少种,也不必告诉我,反正能卖出高价来就成了。”
    既然郑三娘自己都不介意,齐蓁也没打算多劝,反正她日后做出来的脂膏价格都不便宜,甚至连那胭脂水都得翻上一番,否则这京城里柴米贵的很,齐蓁可不想亏本儿。
    “那我明日就搬进来。”
    “铺子里什么东西都有,你倒不必搬得太仔细,一些不要的物件儿留在大湾村也就成了,省的费力。”
    郑三娘一边说着,看见齐蓁竟然将斗笠给戴上了,她不由有些奇怪,问:
    “你这是做什么?生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儿,难道还怕人看不成?”
    齐蓁没有解释什么,毕竟上辈子的事情对于她而言就是一场噩梦,甭提她不愿让别人知晓,甚至她恨不得自己也能将那段腌臜的记忆全都抹去,否则每当午夜梦回时,她都会被噩梦惊醒,生怕那可恶的老太监还睡在她身边。
    只说外面晒得很齐蓁就糊弄过去了,毕竟女子若是想要保养好,在细节上可万万不能出错,否则即便用着价值千金的脂膏,但只要日头一烈,面上仍会生出斑斑点点,就跟鸡饲料似的,一时半会儿也难以去除,只能用脂粉一层又一层的盖着,才能遮掩一二。
    出了铺子的大门,郑三娘对着郑大郎说了一句:
    “你在这儿等会儿,我与齐蓁去买些东西。”
    郑大郎微微皱眉,脸黑了几分,显然对郑三娘抛下他一举很是不满,不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牵着驴车在原地等着。
    走到街上,齐蓁拉着郑三娘的手,将人往荣安坊的方向拽。
    荣安坊的蜜饯在京里头极为出名儿,其中卖的蜜饯也分档次,便宜些的普通百姓也能买来吃吃,至于一些做工费心费力的,便只有官宦人家才能吃得起了。
    郑三娘也是个挑嘴的,刚一走到荣安坊门口,就闻到了蜜饯酸甜的滋味儿,那股味道沁入鼻间,让人口舌生津,恨不得马上买来尝尝蜜饯到底是什么滋味儿才好。
    齐蓁爱吃酸梅子,荣安坊中的酸梅子卖的并不很贵,做法又十分讲究,先是取了江南那处的杨梅,用盐反反复复的渍过,而后又加了不少白酒蜂蜜等物,等着在阴凉处发酵数日之后,才能取出来卖。
    因为盐的分量很难把握,所以即便一般的小店想要模仿荣安坊的酸梅子,做出来的味道也全然不像,而且这东西成本高的很,若非荣安坊家大业大,也不敢这么折腾。
    “给我包二两酸梅子。”
    听了这话,正在卖梅子的小厮麻溜利索的应了一声,取出一张油纸,称了二两酸梅子之后,仔细包好,才交到了齐蓁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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