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头第一次做线人这份工作,纯属偶然,当时城北出了一桩命案,一家五口死了个干干净净,一时之间,平静的小城像是煮沸了的水,整个警察系统也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的肉,滋滋作响。
    嫌疑人与被害人同住一栋楼,算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两户人家中央,就隔着老陈家一家三口,老陈头到现在都记得,那是一个见人都会和煦笑的老人,在整个小区里都为人称道。案情的进展并不理想,警方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在小区里打转,一度认为是随机作案,凶手已经远遁千里。
    可老陈知道,并不是这样。
    如果老陈头那天没有起夜;如果老陈头那天没有因为听到动静往隔壁望上一眼;可是如果……没有如果,看到了,就是看到了。
    那个叫何天峰的老警察便装到了他的家里,递给他一根红塔山问他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同时把上头的悬赏拿给了他看。
    他不可能不心动,孩子成绩并不理想,如果要去上私立高中,巨大的经济负担会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甚至,彻底压垮这个脆弱的家庭。
    他别无选择。
    老陈头忘不了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笑着盯着藏在陪审庭中的他,他比了个口型,像是在说:“我绝不会放过你。”
    “我知道你困难,以后就帮着我做些事,虽然辛苦一些,但我豁出去这条老命,也不会让你们有什么闪失的。”审判结束后,他蹲在法院的边角,比他还小上一些的警察走到他的旁边静静地说起了这件事。
    从那时候起,陈殷实就成了一条线,一端深入城市的黑暗,混迹于三教九流,探听舌漏。而另一头握在沐浴光明的警察手中。
    而这一切,妻儿老小都不知情。
    初春的夜里,风很大,老陈头不禁裹紧了棉衣,这是妻子去年趁着附近商城减价买的,模样不好看,但胜在保暖。远处支起的摊位上,一张小桌挤了四五个人,有老有少正大声说着什么。
    一个带着几分痞气的年轻人走到他的跟前,低声说:“陈叔,就等你了。”
    陈南淮自认自己是何老最不肖的弟子,毕竟大师兄平步青云,如今在帝都当差,真要说那是御前的红人,搁古代就是六扇门里最拔尖的存在,时不时就能在各类表扬里见着他的姓名;其余几个从N市这个小水潭里出去,也都成了各大局子里的肱骨。
    唯独他高不成低不就,还时常被陈寅抓去交警队点卯,但就是这样的自己,何老仍是把自己掌握的一些资源统统交给了自己。
    他拨弄了两下放在面前的竹签。一个就连脖子上都是纹身的小青年笑着说:“头儿,何老走了以后,我还以为咱们没法聚头了,这日子可劲无聊了。”
    这个说话的叫常欣,是一个在校的学生,陈南淮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一个极限运动的发烧友,不知道怎么的,近两年是浪子回头,还是猪油蒙心,又自己回学校回炉重造去了,如今正在攻读学位。
    陈南淮拍掉他的爪子,叫烧烤摊老板另外加了点餐。
    “我还巴不得日子过得四平八稳,一辈子不用见你们这帮人。秀水庭院出了桩人命案子,陈叔,你在秀水做电工,我想问问,如果想要夜里潜入那里,有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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