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伤
    邹氏和陈氏出了王府,唯留下文清和她的随身丫鬟。
    王府里的管家将文清安排到客房,因她素日里来的次数多,客房处日日都有人打扫,很是整洁干净。而文清也对王府里的亭榭楼台无一不熟悉,哪怕不要人领着,她依旧能找到路。
    她今日没有同母亲一道儿回去,在别人看来或许是荒唐不知礼数,但是文清心中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再者,她只是暂时留下,下午便回去,不过就是亲戚之间的走动,没有什么好微词的。
    自她知事起,她就知道文家有一个早逝的贵妃姑姑,还有一个受宠的皇子表哥。父母也不止一次地告诉她,要个表哥好好相处。
    这个相处,直到她懂事了,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过文清从来不排斥,在她心里,表哥是天底下最完美的人,这样的人,为何要排斥?出于这点心思,她不厌其烦地前来王府。文清不怕萧翎会介意,实际上,但凡萧翎会介意这些事,她也不回白白花费了这么多的心思。
    文清到了客房,王府里自有丫鬟过来伺候。同她最相熟的丫鬟绿柳没一会儿就从外头进来,手里还抱着一只白猫。
    那猫一见到文清就从绿柳手里挣脱开来,急冲冲地跳进文清怀里。
    绿柳给文清行了一个礼,道:“雪儿还是亲表姑娘,奴婢喂了它这么多天,也没见着它什么时候待奴婢这么热情过。”
    文清被她说的很是好兴,摸了摸雪儿,见她养的还不错,心中更加满意了几分。
    “它这几日可听话?”
    绿柳一愣,迟疑了一会儿。
    就这么一小会儿,便被文清察觉到了,她停下动作,紧张道:“难不成出了什么事了,你不要瞒我,如实说。”
    绿柳知道这事是自己的错,但也不敢瞒着,道:“也不算什么大事,只不过前些日子雪儿被关地紧了,一下子溜了出去。奴婢找到它的时候,它正被王爷院子里的侍卫教训呢,说是它擅闯了院子,要重罚。”
    文清一急:“可打扰了表哥?”
    “那倒不曾,雪儿过去的时候,王爷正在上朝,那会儿院子里也没有什么人。”说完,绿柳兀自跪下,语气惶恐道:“说来都是奴婢的错,没能看好雪儿,叫它乱跑了。表姑娘要罚,只管罚奴婢吧。”
    文清连忙扶起她,不说这绿柳算是她的人,与她亲近,单单绿柳是成王府的奴婢这一项,文清就断断不会罚了她。
    “不过这点事,说什么罚不罚的,再说了,这事儿终归是雪儿不老实,与你无甚关系。”
    绿柳见表给娘说的真诚,顺势起了身,对她又多了几分敬重。表姑娘这般深明大义,又是这般平易近人,怪不得人人都喜欢。王爷那边是没有她出力的份了,要不然她也不会将心思打到表姑娘身上。
    绿柳也有自己的思量,这表姑娘,她是颇为看好的,不仅同王爷是表兄妹,身后便是文家,且因她生的和文贵妃有几分相似,连皇上也对她格外宽容。她知道表姑娘需要有人帮她看着点,她自己也想要一份前程,如此,两厢都好。
    只要她做的不过火,对王爷对福公公那边小心谨慎些,是绝对不会出错的。不过,眼下她既然已经投靠了表姑娘,便只一心一意地盼着她好。
    想着,绿柳又道:“恕奴婢多嘴,这雪儿既然误闯了王爷的院子,表姑娘还是亲自同王爷说一声,也好有个交代。”
    文清方才见了萧翎,只是没能说上一两句话,正愁着下午找什么由头再去探望,可巧,才打了瞌睡绿柳就送上了枕头。
    “还是你想的周到。”文清拍了拍她的手,笑着说道。
    “表姑娘待奴婢好,奴婢怎么不念着表姑娘呢。”
    二人其乐融融,说得很是欢快。
    下午,文清小憩过后,便带着白猫去了正院。守门的小厮见她过来,让她稍等一会儿,便进了里头向王爷禀报了。
    萧翎听到消息的时候,微有些不解:“表姑娘?她还没有走吗?”
    小厮无端生了两分尴尬:“回王爷,上午文家大夫人和二夫人都回去了,不过表姑娘留了下来,眼下正要进来探望。”
    萧翎皱了皱眉,一天连着被打扰两次,着实有些被恼着了。少顷才缓缓道:“让她进来吧。”
    小厮忙下去放人。
    阿遥在水里默默地观察着,对萧翎这不识风情的模样表示鄙视。那文姑娘她早上也看过,怎么说也是个美人,只是可惜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对上萧翎这么个冷心冷肺的,眉眼都抛给瞎子看了。
    她还在吐槽着,外头文清已经掀开帘子进来了。
    大齐民风开化,男女之防并不严谨,所谓“出必掩面,窥必藏形,男非眷属,互不通名”也不为时下人所遵从。只是尽管这般,文清来萧翎屋子里的时候还是带着丫鬟,萧翎这边,福公公也依然老神在在地站着不动。
    文清见萧翎还在床上养病,莞尔一笑,翩翩然走至。
    萧翎压根没看见,阿遥倒是看见了,看地尾巴都酥了。只是她还没有沉浸多久,便看到文清手上抱着那只蠢猫,瞬间,再多的感情也没有了。
    她怎么忘了,这文姑娘是蠢猫的主人呢。
    “表哥。”文清轻声唤道。
    萧翎回神看了她一眼,文清略低了头,掩饰自己的羞涩:“本不该打扰表哥,可是若是不来告罪一声,清儿也是心有不安,还请表哥见谅。”
    萧翎示意她直说。
    文清抱着白猫坐下,道:“雪儿是我之前养的猫,性子有些野。上回我将它寄养在府上,没成想才不到几天它就给我惹出了乱子,还闯进了表哥的房里。我也是方才才听到这事的,故而特意过来带它过来给表哥赔罪。”
    萧翎淡淡道:“都过去了,左右也没有出什么大乱子。表妹不必烦心。”
    “那便好。”文清笑着说道,暂且将这件事放下,同萧翎说了别的事,“今早上我和伯母母亲出门,祖母也想跟着来。她老人家念着表哥已经多时了,只不过前些日子贪凉,屋子里放了冰盆,把自己弄病了。现在纵使念着表哥,也来不得了。”
    萧翎脸色淡漠,听是听了,却什么也不说。
    他也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文清并不觉得被怠慢了,仍旧撑着一张笑脸道:“不独是祖母,祖父也经常想着表哥,表哥以后好了,若是得空不妨去回文府看看,也好解了祖父祖母的思切之情。”
    “你有心了。”萧翎道。
    文清被这一句话说得更加欢喜,因她一心只顾着萧翎,全然没有注意到怀里的猫已经不安分了。
    那猫进来时就注意到盆子里的鱼。或许是上回吃了亏,它盯着鱼的眼神赤·裸裸的,急躁地想要奔过去。
    文清不知道猫的想法,只以为它坐地烦了,暗暗压住它,一面同萧翎说着话:“表哥有这个心,祖父祖母定是再欣喜不过了。对了,上次我听祖父说,三堂哥似乎是想要外放的,只怕再过段时日,就见不到三堂哥了。”
    “他心中又成算,外放也是好的。”
    “也是。”文清正琢磨着还要说什么,忽然手上一空。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福公公已经大叫了一声:“快拦住它!”
    文清回身一看,原本在她怀里的雪儿像是突然着了魔一般,疯狂地往桌子那里窜去,几个眨眼间就跳到了桌上,任凭下人手脚再快也快不过它来。
    文清倏地站起来,瞥到桌上的锦鲤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这锦鲤是表哥从寺里求来的,倘若雪儿……
    她真的不敢想,只盼着福公公他们能快些。
    电光火石之间,白猫已经奔到了阿遥那里,极快地伸出了猫爪。
    阿遥呆若木鸡,她根本就没回过神来。明明上一刻她还在看戏来着,她是无辜的,救命啊!
    那猫可没有那么善良,还给阿遥目瞪口呆的时间,直接出手。猫爪来袭,直直地刺向阿遥。刺啦一声,阿遥背上被划了一道口子,又惊又痛,猛地从水里蹦出来。
    如此,更遂了那白猫的意。它挥舞着爪子,迅速在阿遥身上抓挠着,阿遥疼地翻滚,凄惨地尖叫,可是毫无用处,其他人也根本听不见,只看到那鱼被挠地快要断气了。
    这一番动作,不过发生在几息之间。福公公终于逮到了那猫,狠心一掷,将猫重重地仍在地上。
    “孽畜!”福公公气的说了粗口,“还愣着作甚,赶紧将它捉住!”
    几个丫鬟终于有了动作,忙不迭地制住了白猫。
    福公公将阿遥放回水里,清晰地看见它身上的伤口,白生生的,好大的口子。他悲悯地叹息了一声,虽然之间听说这鱼也不是什么灵鱼,但好歹是王爷带回来的,福公公实在不忍心看到它这般了无生气的样子。
    这边文清见猫被捉住了,慌张问道:“公公,那鱼可有什么大碍?”
    福公公摇摇头:“被伤成那样,可怜见的。”
    萧翎眼神一暗:“将那猫拖出去。”
    福公公会意,这是不给表姑娘面子了,遂转身亲自料理。这猫也活该,上次闯了祸不算,这回竟然敢在王爷面前放肆,不剥了它的皮已经是仁慈了。
    “表哥……”
    文清见福公公出去,显得手足无措起来,她也是从未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否则,说什么也不会带雪儿过来。
    萧翎也不是随意迁怒的,只是他现在没心思应付别的事了,因而尽量克制着表情,对文清道:“表妹来府上已经有不少时辰了,想来舅舅和舅母都还担心着。”
    文清脸色一白,羞愧地无以复加。没办法,萧翎已经说了这样的话了,再留下只怕会惹人生厌。
    她匆匆地说了几句话,便低着头快步出去,沮丧极了。
    过了些时辰,福公公再回来,屋子里已经没有旁的人了。他同萧翎回秉了之前的事,萧翎听了也只是一言不发地点了点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至于那鱼,萧翎也让福公公细看了,伤处还是有的,但是都不致命。鱼虽看着半死不活的,但好歹还没死。
    这事面上看着就这么过去了,直到晚间,福公公喂鱼时,才注意到了不妥。
    这鱼竟然连肉的不吃了。
    这和往日差别太大了,往日他那肉过来,这锦鲤都会兴高采烈的。福公公脸色担忧地去请示萧翎。萧翎听后,只让他先出去,自己起了身往锦鲤那边走去。
    盆子里,锦鲤头朝下地悬浮着。
    萧翎冷冷地笑了一声,能游出这样的姿势,说明它命大着呢。锦鲤闻言一动,但是仍然不理他。
    “呵,这是怨上本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说十点前更新,就十点前更新,这是我做人的原则,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
    (ps:明天变人)
    ☆、变身(修)
    阿遥不说话。
    要不是眼前这个狗王爷,也不会有什么表姑娘;要不是没有表姑娘,自然也不会有那蠢猫。这一切,归根结底还是萧翎的错。
    萧翎见她这般倨傲,气地都笑了:“本王已经将那猫处置了,你还想如何?”
    阿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怎么不把自己给处置了?
    “确定不吃?”
    阿遥:吃个屁!气都气饱了还吃。
    “好骨气。”萧翎非但不觉得冒犯,反而笑着夸赞了两声。阿遥直觉不好,它还指望着这人能多哄两声,低三下四地说几句,没准她的气就没了,也好顺理成章地被求着勉强吃一口。
    萧翎目光冷凝地望着阿遥:“既然这般有骨气,往后也别再吃王府的东西了。”
    说完,竟然就将福公公拿过来的肉端走了。
    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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