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节目录完当天微博上就开始有不和谐言论,等正式播出后,粉丝骂战正式升级。邱依野觉得看这个规模,不仅仅是男一那边挑事,剧组也喜闻乐见说不定还推波助澜,就当是首播宣传炒热度。
    凡事祸福相倚,这个时候邱依野如果回应得好,能借着红一拨。这一点舒妤也想到了,节目录完后就在想公关备案,她没想到的是,邱依野的回应微博,公司压着没让发。
    谢峣当时在国外出差,不知道这个事,等知道了,事件已经发酵完了,以邱依野很怂的沉默收尾。他气得肺疼,他不在公司坐阵,平燕秋这老女人就这么欺负他的人,然后邱依野还没事儿人似的不知会他一声,让他以后在公司怎么做人做事?!
    他挟着超低气压去找平燕秋,路上见着他的小员工都一后背冷汗。
    一伸脚踢掉椅子上的文档盒,单手拎着椅背把椅子砸在平燕秋办公桌前,大爷似的坐上去,一脸冰渣子的看着平燕秋。
    平燕秋像是看自己作妖的儿子似的看一眼谢峣,让助理给谢总上一杯热巧。
    “等着你来跟我闹呢。这事吧,其实应该跟你说一声,不过跟你怕你意气用事,就压了一下。谢总先消消气,听我解释,若是你不满意,再把我这儿砸了也不迟。”
    谢峣到底没把平燕秋的办公室砸了,虽然就平燕秋办公室一直以来的状态来看,砸不砸效果可能差不多。
    他飙着车去片场找邱依野,把人堵化妆间里就一顿喷。喷着喷着熄了火,心想,这整件事里就邱依野最亏,他一直都是这样没把吃亏当回事的人,我又不是不知道。
    “算了,你才是受害者。我也是气不过。”谢峣松了松领带,拿着邱依野的水杯喝了一口,“靠,怎么这么烫!”
    邱依野笑,“你从进门就在加速档恨不得一口气冲上火星,我哪里来的及拦。”
    谢峣瞟他一眼,“你少跟我贫。我跟你说正经的,以后你有事,得跟我说,兄弟我现在有这个能力对付平燕秋那老女人。”
    “我记得平总今年才四十岁?”
    谢峣就当没听见,继续道,
    “还有,你不是真惹到贺坤了吧?”
    第23章
    邱依野不明所以,“贺坤?”
    谢峣看邱依野的表情,确定他对状况真的一头雾水。“如果你不知道的话,那我们应该可以放心了,大概是被别人殃及而已。”
    “把话说清楚,你都知道什么了?”
    “花果台没想跟宋景扬撕破脸,是诚欣那边说该怎么剪怎么剪。后来你的公关稿也是诚欣用一部综艺一部贺岁剧当筹码换掉的。”
    邱依野眯了眯眼,“为什么一定跟贺坤有关系?”
    “也不一定就跟贺坤有关系。平燕秋跟我说的时候,我想到你以前跟我说过跟他有几面之缘,不是还撞到他和孙嘉了么?就以为是贺坤想搞你。”
    邱依野没说话,面上也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倒是谢峣自己说着,突然反应过来,“靠,又被平燕秋那老女人算计了!听她说得我还以为真得罪了贺坤,让他拌一脚目前也没什么辙。现在想想,大有可能是那老女人自己跟诚欣谈的条件,要的资源。艹!她手段怎么这么多,自家艺人都阴!”谢峣简直要气急败坏了,“艹!艹!艹!她等着,她要玩,我跟她玩!”
    说着拿了车钥匙就要往外走,被邱依野拽回来,“你时差还没倒就一路风风火火开过来,没坐一会儿又要开回去,累不累?出事怎么办?再说,你现在走正好晚高峰,还嫌气火不够旺?等我一个多小时,咱们吃完晚饭,我让小安送你。”
    他把谢峣摁座位上,水杯塞他手里,又道,“别说这不一定是平总的意思,即使是,虽然我也不满她牺牲我的利益,但她为公司拿到了资源。你不是公司股东吗,公司挣钱你高兴才对。”
    谢峣都要被邱依野的逻辑气笑了,“你怎么还帮平燕秋那老女人说话?!”
    “我倒也不是多么圣母。一来,目前以你的实力和手段,还需要试炼,对付平燕秋不够火候;二来,以我对平燕秋的了解,她对自家艺人没那么阴,这事真不一定是她操作的;最后,不回应其实挺符合我的性格,我也没觉得吃了多大亏。宋景扬那样的人,就应该默默看着他一个人蹦跶,何必跟他一起耍猴戏呢?”
    谢峣爱笑爱闹脾气暴,本科时差点跟人干架的时候都是邱依野劝住的,过了这么多年,情境何止似曾相识。
    吃过晚饭送走谢峣,邱依野又赶了一场夜戏。半夜回到宾馆躺在床上,他才开始思考消化谢峣带来的信息。
    所以这件事贺坤应该是插手了。那两个资源,很有可能平燕秋以为是自己周旋到的,实际上却在贺坤的计划之中。
    贺坤想干什么呢?
    把他先推到风口浪尖,然后任凭风怎么吹,让浪自己掉下来。好像就是为了让他在大众那里走个过场似的,最后还塞进来两个资源。如果他没想错的话,那两个资源,最后至少有一个会落在他身上。
    如果贺坤捧人是这个套路,那还真是有点高竿。
    经过宋景扬粉丝单方面的骂战,大家已经对邱依野有了兴趣,剧开播后人物关注度居高不下,力压男二男三。不仅如此,宋粉还感到了脸疼:剧在网络平台会员优先播到第十四集 ,看点有五成在邱依野的演技上,两成在女主角的颜上,两成是女配十集过后神展开的人设,最后一成才是宋景扬的面瘫脸。
    当然了,也有人说邱依野抢戏。底下回复赞最多的那一条:呵呵,邱依野不抢戏,这戏还有法看吗?
    邱依野的角色游走在光与影的交接之处,在亮处是天使扮演的乞丐,在暗处是魔鬼附身的叛徒,不留痕迹的引诱,然后把人推下悬崖,自己还笑着流泪。单拎出来就是个神经病,但放在剧里却病娇残酷得十足带感。
    粉丝给他做的剧中人物单剪在视频热搜上挂了两天。一年前那个混剪《完全想不到是同一个人!——盘点29个邱依野》也被翻出来,而且还被翻新变成31个邱依野。原来满屏“真.毁容般的演技”之外,又加了“天理何在,邱邱为什么没演过主角?!!!”
    邱依野在蒋青维的平板上看了一集,震惊得怀疑自己是不是演了个假戏:他拍戏时都没觉得演员们的水平差距有这么大。虽然宋景扬演技和台词是不行,但是配音演员努力挽救一下应该也不会太差。还有,这剧的剪辑师给原片抽筋换骨了吧?他怎么觉得自己这个角色的人设都不太一样了?
    剧是自己演的,宋景扬还能说什么呢?剪辑师联合配音师陷害我吗?实力悬殊,被打落了牙只能和血吞。
    剧是诚欣投拍的,邱依野由衷佩服贺坤的勇气。
    邱依野意识到,贺坤用这部剧给了他一个警告。
    霸气一点的说法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这浓厚的中二气质让邱依野既无力又无语。对付一个敢拿自己投资的剧这样玩的疯子还能怎样?哄着?
    朔哥兴奋的给他打电话,说那套酒器最后一次釉色已经高温完成,没想到邱依野自己混的三种彩釉最后成色那么棒,衔接过度自然流畅,美得超出试烧好多倍。邱依野看到实物时,内心开始挣扎:不舍得送给贺坤。犹豫到最后,还是从朔哥那里买了盒子,一个个用绸布包好放进去。
    何姐站在他身后,“小邱,真想好了?再过一个多月就是梓然陶瓷艺术品交易拍卖会,即使你做为制作者隐姓埋名,保守的说,这套酒具也能有六位数了。”
    邱依野想到贺坤的疯劲儿,笑了一下,“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
    贺坤终于等到邱依野主动联络,刚开始还绷着,“嗯”“好”“哦”“是吗”的格式惜字如金。后来邱依野说他愚人节那天有假,问贺坤想不想吃春饼。
    “我不是在逗你,那天真的有假,洪导大概是怕我们都放飞自我即使开工也浪费盒饭。我想吃春饼很久了,要不要一起啊?”
    贺坤总算屈尊纡贵的问,“去哪里吃?”
    “自己做,前两天看到一个做薄春饼的方子,想要试试。”
    所以邱依野是想拉自己去当试吃的小白鼠。不过看在他亲自下厨的份儿上,这个可以不计较,勉强恩准了。
    贺坤从没想过春饼能做成眼前的样子。菜色是最普通的,但是摆出来着实养眼:
    莹白透亮圆圆的一小摞春饼码在小竹屉里,朴拙的四个棕褐碧纹手工瓷盘中间精心摆了四色菜码:金沙土豆丝、春韭鸡蛋、京酱肉丝、玉芽牛角椒。配套的小瓷碟盛着细细的青蒜丝和三色泡菜,小瓷碗里是多半碗金黄色玉米面糊糊。荷叶形的酒器里温着清酒,小荷叶杯娇憨的卧在边上。
    一桌北方家常菜,硬是摆出了星级饭店的水平。
    贺坤看了邱依野一眼,坐了下来。
    春饼一张薄韧如纸,匀细的土豆丝外裹了一层炒香的咸蛋黄,肉丝嫩滑酱香浓郁,玉芽爽脆微辣。最让人惊讶的是那盘春韭鸡蛋:春韭异常鲜嫩,与火候恰到好处的鸡蛋絮简直天作之合。贺坤不知道邱依野在这个季节是从哪里弄来的新玉米面,淳朴的玉米香驻留在唇齿上,让人仿若回到农家田间。
    竟没有一个细节普通。
    小竹屉见了底,贺坤才开口。
    “当演员真是埋没了你的才华。”
    邱依野笑,“生活拙技而已,聊以慰亲友。”
    “只是亲友?”
    “是啊,以前都是至亲好友来才下厨。不过我想,贺先生吃过我的菜,大概也能算是亲友了?”
    邱依野身上,或许有什么神秘力量。两句话让他生气,隔一个月,一句话就能完全把他给哄回来。
    贺坤不置可否,拿起温着的盛酒器倒了两杯酒。
    第一眼时他就觉得这套酒器合心意,形态洒脱用色大胆,青白釉面盖在棕黑色纹理上,借着这些纹理与不甚均匀的淡墨绿色自然相接。让人想到青天、厚土、竹林、远山。
    他喝干了一盅酒,把酒杯拿在手里把玩。突然想到了什么,把酒杯翻过来,底下印着一个圆圆的“野”字。
    “你做的?”
    邱依野指了指自己斜后方的装饰架,“我总觉得那里看上去缺点东西,就做了一套。”
    没说送你,但就是送你,你要吗?
    贺坤看着他,眼神如刀,刀尖上缠着火花闪电,缠着浪涛与玫瑰。
    “好看。”
    第24章
    “所以,你给资源的时候还压了价,算盘打得很好哦。”
    邱依野头枕在贺坤的肚子上,累的不想不来。
    “价高了你挣到手的也多不了多少,越过鸣山直接给你不是更好?”
    “这话说得,好像咱们才是自己人似的,我有当叛徒的紧张感啊贺总。”
    贺坤一笑,腹肌起伏,邱依野的头也颠簸了起来。他闭上眼,觉得像是坐上了旧时翻山越岭去乡下的小客车。翻了一下身,耳朵贴在贺坤的肚皮上,听到里面各种各样奇怪的声音,好像一个繁忙的工厂,吱扭扭,咕唧唧,哗啦啦。
    邱依野把这个发现说给贺坤听,贺坤也来了兴趣,让邱依野躺好,用已经脏掉的被单把他肚皮上半干的白浊擦掉,耳朵贴上去。果然也清楚的听到了杂七杂八的声响。他拍了一下他的腹肌,“人挺乖,肚子里这么不老实。”
    邱依野反驳,“我人也不怎么乖的。”
    贺坤没说话,像邱依野刚刚一样闭上眼。邱依野肚子里乱七八糟奇怪的声音有说不清的吸引力,他想要世界安静下来,再多听一会儿。当邱依野不再动作,他感觉到邱依野的心跳,一下,一下,近在咫尺,清晰,坚定,有力,震耳欲聋。
    怎么办,好像可以一直这样躺下去。
    温馨得几乎有点缱绻。
    邱依野却在此时说,“你有没有觉得听见了造屎?”
    贺坤一脸菜色的移开了脑袋。
    “清明节假期你们休息吗?”
    “不休,我们哪有正常假期?今天放工就是给时间让提前扫墓了。”
    “你还回去扫墓吗?”
    “今年不回了,有拜托我姐帮我和我弟带花。”
    不回去看母亲是因为时间花在了我身上,贺坤心想。可是他却不能把这一天都给邱依野。
    晚上还有个局,纨绔们的聚会。清明节肯定要陪家人,四月一日便成了提前聚会最好的日子——可劲儿的疯,疯出格也没关系,反正没人当真的。
    有的时候人心就是这样复杂,说是没人当真,可往往这一天party带来的伴儿才是最上心的那个。纵横欢场的,都知道把心爱的掖着藏着,怕被磕碰欺负了,也怕露出软肋。可大凡男人,又都有点爱炫耀的本性,于是这一天就成了个展珠露宝的日子:你猜他/她对我有多重要?比其他情儿重要就对了。不知怎的,这竟成了个传统。
    贺坤也动了一点点带邱依野去的心,然而想想还是作罢,让王晟夕照往年的惯例,给准备了一个锦暄水韵的头牌。
    没想到邱依野先提起了这事,“贺总晚上不在家是吗?”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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