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敏这个病症需要多休息,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是我没想到的。”陆明夷拉着她的手一块走进店堂:“店里的情况让张领班先带着你熟悉一下,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或者魏经理。”
    “别别别……”明夷还没说完,魏五赶紧打断道:“有不懂的事你还是问陆经理,要是被欺负了倒可以找我做主。”
    阿莲一下子被逗笑起来,腼腆地低下了头:“不用不用,大家都对我很好的!”
    陆明夷则打趣道:“看来漂亮姑娘的威力实在不小,咱们的魏经理连俏皮话都会说了。只是得小心,别被大程哥再打上门来才好!”
    这一回连旁边的张领班和店员们都哄笑了起来,那个程大牛实在有意思,外表看着跟青皮混混似的。这回送阿莲来时却是连连赔着小心,简直生怕她们把阿莲吃了。
    笑了一阵,又交代了几样要补货的商品,陆明夷给魏五使了个眼色,两位经理就移步去了三楼。
    “之前我托付的事有结果了吗?”大家都在一条船上,明夷如今也不跟魏五瞎客气,上来就开门见山道。
    魏五也一改方才说笑的样子,从黑色的手提包中取出一摞纸来:“关于香拂的事已经查得八九不离十了,她干娘年轻时就在苏州做皮肉生意,也算得一个小花魁。后来年长色衰,就退了下来,买几个女孩子在家里□□。香拂算是其中资质不错的,颇有些人追捧。大约在去年年头,她家似乎是得罪了什么人,才慌忙卖掉了产业跑来上海。”
    “这么看来竟没有破绽?”明夷的眉头皱得死紧,难道是她猜错了,这并不是某人设下的局。而是□□遇上脂粉客,一拍即合的故事。
    “也不是全无收获,”魏五略等了等,又摸出一张相片递了过来:“你看看,这照片上的人是谁?”
    那是一张半身相,女子侧眉低目,烫着大卷的头发上别了一朵花。可惜用的纸很粗糙,影像也就不那么清楚,陆明夷睁大了眼睛瞧了半晌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这谁啊?”
    魏五这是存心卖了一个关子,用指头在桌上虚点了两下:“这是香拂送给以前相好的小像,好不容易才拿到的。”
    “不可能!”明夷霍地就从位子上蹦了起来,“孙小倩就算化作灰我都认识,就算这相片糊了一些……”
    看着魏五笑眯眯的表情,明夷突然顿住了,抬手抓起桌子上的账簿子就丢了过去:“你存心阴我是不是?现在上海的这个香拂早就不是苏州的香拂了,你明明查出了,还给我装相!”
    陆四小姐的怒火一般人是难以消受的,魏五没有盛九爷那样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气度,自然只能赶紧举手投降:“你消消气,是我不好……我这不是好容易找到了点线索,就想显摆一下功劳!”
    “快点说!”眼看四小姐已经开始仿效河东狮吼,魏五很识时务地一口气把知道的情况都给说了出来:“凭着这张相片,兄弟们差点把苏锡给翻过来,才找到了真的香拂。她已经嫁到了无锡去,夫家是个小商户,卖药材的。她这样的出身能从良不容易,对于前事一概不认,我们花了好些功夫才套出话来。”
    “去年香拂的干娘因为同行之间抢生意,被人雇了混混报复,店也被砸了。香拂做了这几年也存了些钱,就想赎身。但她干娘惟有这么一棵摇钱树,轻易怎么肯放人。来回拉扯了些时日,孙干娘突然又肯了。据香拂说,她似乎是认识了一个大人物,要去上海发展。后来孙干娘收了香拂一笔钱,教她从此隐姓埋名重新生活。她不算什么红倌人,就是有熟客也都在苏州。要不是那张漏网的小相,还真没人知道同一个名字底下,已经换个人。”
    看来,那个所谓的大人物是关键了,陆明夷想了想:“这条线先跟着,孙经理怎么样了?”
    第46章 该来的总要来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 而人生的四大喜事中又以洞房花烛为首。今天的陆家大宅内的这位新娘子虽然是庶出,但从小生得伶俐,又挣了个光鲜亮丽的丈夫回来。除了少数知道内情的亲戚不看好,在外人看来可真是再得意不过了。
    先前的那些流言蜚语, 随着时间过去已经很少再有人提及。兴业银行在金融界的地位稳如磐石, 陆益谦又刚刚升了官, 想巴结的人只愁找不到门路, 哪有不抓住这个机会的。早几天,门房收到的各种拜贴和礼单就如雪片一般。
    北平本家也专程遣了人过来, 大少奶奶这些日子又要忙过年,又要忙婚礼, 又要款待亲朋好友,整个人都转成了陀螺。
    陆明夷看着都替她累得慌:“大嫂,三姐结一回婚, 你眼看着就瘦了快十斤。你可有三个小姑子呢,幸亏我和二姐还没人要, 否则还不生生把你给累死了。”
    黎婉正在对送来的礼单,下意识地就看了眼门口,总算大家伙儿这会都挤在前厅和新娘子的房里, 只有雪花守在近旁。
    “我的姑奶奶,大吉大利的日子你就管管自己的嘴吧!”黎婉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地点着她的额角:“知道的是你心疼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整天想着把小姑子都给撵出门呢!”
    “这又没别人,除非是雪花忍不住要往外传,还有谁会知道。”明夷仍是一脸的不以为然, 顺便把大嫂的丫鬟也一并给拖下了水。
    四小姐平时和下人们都处得不错,雪花听了只是忍不住地笑:“要说嘴不牢,可怪不到我头上,头一个嫌疑就是细雨。”
    正说到这句,穿着一身豆绿小夹袄的细雨就从门边探出头来:“我就走开这么一会,又说我什么坏话呢!”
    这个却是真巧,陆明夷几乎笑得打跌:“说道曹操,曹操就到。细雨你不该姓江,正经该姓曹才对!”
    黎婉也忍不住笑骂道:“还说她呢,自己的丫鬟也不知道好好管管。来就来了,鬼鬼祟祟地探脑袋做什么,让人知道了笑话。”
    前因还没理清楚呢,细雨只觉得自己老大的冤枉:“少奶奶,小姐,我是好意来传信。你们这么着,我可走了!”
    说罢,真个拔腿要往外走。黎婉边笑边让雪花去把她拉进来:“站住!跟着你家小姐好的不学,专学这些歪门邪道,说两句就不干。到底是什么事,还不快讲!”
    今天家中就只有一个主题,那就是婚礼,细雨要说的自然跟这有关:“莫家的车已经到了好一会,三小姐的那几个傧相正在玩三难新郎呢!太太怕再耽误下去错过了吉时,让您赶紧去打个圆场。”
    要说作弄新婿,可是从魏晋南北朝起就有的规矩。陆明夷就有些不以为然:“莫家桢也太矫情了,陆家的小姐自然不能这么容易被讨了去。唐朝时还流行拿老大的棒子去打新郎倌的呢!如今只是出几道题就被难住了?”
    “小姐你不知道,她们可不是出几道题就算了。”细雨一向对陆佳人没好感,她的同学朋友自然也都算作狐朋狗党之流。见此地都是自己人,索性掩上门坐下细细给她们讲了起来。
    “才进门时,莫少爷那边的傧相给了不少红包,说了一车的好话。眼看就要成功接了新娘走,偏偏三小姐那个姓吴的女同学说,要让莫少爷表一表衷心。莫少爷就背诵了一段什么新诗,她还不罢休,递了张单子过去要莫少爷照着念,还要对天盟誓。我偷看了一眼,什么不许纳妾,不许多看旁的女人一眼,还有薪水全部上交……更可笑的还有一条,每天要替新夫人洗脚。”
    细雨笑得嘴都快合不拢了:“自古以来只听说要孝敬老娘的,还没听说要孝敬新娘的。当时莫少爷那脸色真是比锅底还要黑,要不是身边人拉着,我看他就要打道回府去了。”
    “真的?”听见这种情形,黎婉立即有些坐立不安起来。陆佳人荒唐不要紧,要是真闹出什么新郎逃婚之类的新闻,丢脸的可是整个陆家。她生怕是细雨有意夸张,又紧着追问了一句:“边上都没人拦着吗?”
    细雨为了力证清白,当即更卖力地解说起来:“表小姐跟着舅姥爷、舅太太在前头招呼客人。二小姐倒是在旁边,可您想她那个脾气,是能劝得动人的吗?二姨太还觉得吴小姐有道理呢,太太又是个长辈,不好随便发话的,只能赶紧让我来找人救场。”
    “真是荒唐!”黎婉忍不住跺了跺脚,急匆匆地向外走去。也不知道说的是陆佳人,还是莫家桢。
    这出大戏真是越来越精彩了,陆明夷赶紧拉上两个丫鬟尾随其后:“咱们也去瞧瞧!”
    黎婉一通着急忙慌地往陆佳人的房间赶,却在过厅正遇上了迎亲的人马。新郎的脸色尤带着些僵硬的痕迹,却不像细雨说的那么夸张,见着她还客气地喊了一声:“大嫂!”
    面对新姑爷总是要客气几分的,黎婉赶紧点头示意。女傧相搀扶着陆佳人走在后头,边上还簇拥着许多来观礼的太太小姐,看起来并没有不妥的地方。
    黎婉的目光越过一众人等,与陆太太对了一对。陆太太一手搭着梅姨娘,边向这边微微颔首,她马上会意事情有了变化,满脸堆笑道:“都已经准备停当了,新人先去大厅准备向父母敬茶罢!”
    “劳烦大嫂了!”莫家桢赶紧又行了一礼,完全符合一个新姑爷应有的模样。黎婉不禁在心里嘀咕着,这变得也太快了。
    同样的疑问也在陆明夷心里盘旋着,她眼尖,看见那一大帮人涌出来就赶紧扯着细雨闪在了角落:“你不是说快闹翻了吗?我看挺好的。”
    细雨挠了挠头,眨巴着眼睛:“我也不知道啊……”
    不管怎么说,这一出莫名闹起的风波,又莫名地解决了。大厅里早就布置一新,每隔一段路就挂了盏纱制的宫灯。也有喜上眉梢的花样,也有瓜瓞绵绵的花样,一律垂着金丝流苏,看着就热闹非常。
    正堂上高挂着一幅大红百福流云纹喜幛,上题了四个字:佳儿佳妇,落款的正是那位风传很有机会接任阁首的人物。懵懂的看见了还要奇怪一下这是谁送的,放在如此显眼的位置,脑子转得快的却已经开始羡慕起陆家的面子大。
    除去种种花团锦簇的布置,最显眼的要算两把镶云纹大理石的太师椅。黎婉见亲朋好友济济一堂,赶紧命人把陆老爷和陆太太请了上来。
    早有赞者就位,高喊道:“新人向父母敬茶!”若是按旧例,是该磕头的。只是如今什么事情都要谈平等,讲文明。旧式婚礼中的种种习俗难免也要顺应潮流改上一改,鞠躬敬茶就算了。
    莫家桢今天难得穿了马褂,帽上簪着红花,比之平日摩登的作风显得乡气不少。陆佳人穿着鸳鸯戏水图样的旗袍,头上蒙着半透明的水红色喜纱,直罩到腰际,这又是一项中西合璧的典型了。但在陆明夷看来,这样打扮不仅让她平白矮了一头,而且累赘得很,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美观的地方。
    敬完茶就该父母临别训话了,虽然陆老爷是头一次嫁女,但因对女婿不甚满意,故而一直威严有余,温情不足。训话也显得硬邦邦的:“戒之敬之,夙夜毋违命。”
    这段话是出自《仪礼·士昏礼》,陆老爷生平受西风影响颇深,没想到女儿婚礼上倒用上了典故。正所谓夫唱妇随,陆太太也跟着说道:“勉之敬之,夙夜无违宫事。”
    来宾中有那一等老学究觉得陆家很讲古礼,不愧为诗书礼仪之家,频频捋着胡子以示满意。年轻人中国文造诣不行的就有好些一脸迷惑,特别是新郎倌,这个当口又不好出声问人,简直是无所适从。
    落到陆老爷眼里,难免又添了个不学无术的印象。陆益谦收到妻子暗示,忙上前半步小声提醒男方傧相道:“不需说别的,谨领训三个字就成了。”
    好不容易硬着头皮把场面糊弄了过去,大门处却传来一阵喧哗声。与礼乐大相径庭,惹得来宾纷纷回头去看。
    陆老爷夫妇正疑惑间,只见两个穿着制服的男子走将进来:“多有打扰了,请问哪一位是孙得胜?”
    正招呼宾客的孙经理不由全身一颤,脸都不敢往那边转。在他身边,也混了张请帖的魏五不动声色地来回观察着众人的动静。
    这话一说出来,旁人犹可,二姨太先不干了:“没见我们家正在办喜事么,你们是从哪个地缝里冒出来的?点名道姓的是要拿人呐?”
    黎婉从二姨太一开口就知道要坏事,赶紧带着丫鬟老妈子先把她按了下来。陆益谦顺势接过了谈话:“看衣着,两位探长是工部局的?我与你们警务处长是旧相识了,不知道找孙经理有什么事?”
    其中那个年长些的便道:“陆主任客气了,黄处长也经常提到您。本来兄弟们实在不该在今日来府上叨扰,不过接着了一桩大案,我们也是职责在身,不得不跑这一趟。”
    既然知道自家与警务处的关系还能上门,必然不是小事,陆益谦不禁奇道:“什么大案?”
    “有人举报孙经理贪污公款渎职纳贿,所以我们来请他回去调查一二。”那位探长的态度很是有礼,说出的话却叫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第47章 巧舌如簧
    正打算送嫁的当口, 警察上门来要带走新娘的舅舅,这种事情哪怕在小门小户都不多见,更何况是陆家这样的人家。
    大厅中立即响起了一片窃窃私语,虽然每个人都尽可能地压低了自己的嗓门。但因为人数是如此多, 汇合在一起几乎要压过喜乐去。孙得胜的腿都软了, 一声冤枉都喊不出来。
    他喊不出, 自然有人替他喊。二姨太那把嗓子在一片嘈杂中显得分外嘹亮:“老爷太太, 我哥哥怎么会做这种事,一定是有人陷害啊!”
    陆佳人完全懵了, 下意识地伸手去揭喜纱,丫鬟翠翘急得不得了:“小姐, 喜纱是要行礼后才能取下来的,不然不吉利。”
    男方的傧相有方才被抢白的,此时就忍不住要讲两句风凉话:“警察都上门来了, 还能吉利到哪里去?”
    总之,场面实在乱得够呛, 乐队一时也不知道是接着演奏还是停下来。
    陆益谦身为陆家的长子,新娘的大哥,这种时候是要担起责任来的。“二位, 贪污可算得上刑事犯了。孙经理是我家的老人,我相信他不会知法犯法才是。现在的情形你们也看到了,能否容我们先办完喜事,明日再去处里把这事搞清楚?”
    虽说工部局在租界是实际掌权者,也要给政府几分薄面, 且陆大少的仕途看好,一般人在这种时候也就退让了。但这一回,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竟是不肯松口:“陆主任,实在抱歉,我们也是奉上峰的命令办事。要不然您先让孙经理随我们走一趟。放心,我们只是录个口供而已。”
    一边要带人走,一边拉着不让,事情就这样僵住了。
    对于陆益谦来说,今天硬要保住孙经理也是可以的,只不免伤了与工部局的和气。要说这孙得胜不过是他家姨太太的亲戚,往上推个二十年陆佳人都不能公然认他做舅舅的,到底有些不值得。然而就此让这人跟着警察走了,也是伤了陆家的面子。
    在经济学问上,陆益谦不曾落于人后,论人情世故上的决断,他就比不过妻子黎婉了,不免犹豫了一回。
    谁知道他这一犹豫,二姨太不干了,挣开丫鬟婆子冲上前就抱住了陆老爷的腿哭诉起来:“老爷老爷……我伺候了您这些年,替陆家生养儿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回我哥哥被人陷害,竟是要在他外甥女的婚礼上逮人。这是不把您放在眼里,不把陆家放在眼里,您一定要替我作主呀!”
    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撒泼胡闹,陆太太的脸色都快铁青了。碍着亲戚朋友们都在,还不能发作,只得亲自去扶她:“蜡梅,你先别哭,有老爷在,一切都会处理妥当的……”
    梅姨娘见机极快,赶紧帮着一块把二姨太架起来:“二姐,太太说得是,这种时候咱们妇道人家还是别插嘴了。”
    眼见场面纷乱,无论怎么样陆家都难免成为笑话,陆老爷早就沉下了脸:“孙得胜在哪里?”
    他一发话,没人敢作声。孙经理好容易缓过来,强自镇定地走上前拱手喊了一声:“陆董……”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陆老爷的目光如电,一拍太师椅的扶手大有兴师问罪之态。
    二姨太一心想替兄长出头辩护,无奈被陆太太派人死死按住不许她再出声,只得眼睁睁着急。
    孙得胜苦着脸直喊冤枉,连称呼也改了:“小的追随老爷多年,怎么敢做这样欺心的事情,若是不信,可以去银行查帐。”
    面对陆老爷,吴探长的态度仍旧不卑不亢:“陆公,是非曲直不在一张嘴上。既然有人检举,必然握有证据。不妨先让孙经理去配合调查,等有了公论,对银行的各位股东也好交代不是!”
    陆老爷的脾气一向耿直,最见不得那些暗地里的勾当:“既然如此,孙经理就先去一趟警务处,务必把事情查清楚了!”
    他老人家一发话,基本就算是定局了。所幸这孙得胜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没了他婚礼说不定更顺利些。不仅新人做如此想,在场的也多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除了二姨太外再没第二个人出头。两位探长当即满脸堆笑道:“当然当然,多谢陆公体谅。”
    转眼间大厅内又是一团和气了,只要等孙得胜一走,仪式就可按原计划进行。惟有陆明夷的视线不经意地扫向孙经理身后,随着她一点头,有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冒了出来:“二位探长且慢……”
    好端端地,又是哪里冒出来个程咬金。不少人都好奇地朝声音来源望去,多数来宾并不认得这个西服男子,就算认得的如黎婉、苏伶、陆宜人等,也不知道他此时开口是什么意思,不免疑惑万分。
    魏五打扮起来也算仪表堂堂,只见他越众而出,对吴、贾两位探长拱了拱手:“我想问一句,二位刚才说有人检举,又说握有证据,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俗话说捉贼拿脏,捉奸成双。你们就这样把孙经理带走,只怕有些莫须有的嫌疑。”
    吴探长一时摸不清他的来路,倒被问住了:“阁下是?”
    “敝姓魏,”魏五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仍然执着于追问带走孙经理的合理合法性:“您看方便的话,能不能简单说一下?”
    这边逼得紧,吴探长生怕横生出什么枝节来,与贾探长对视了一眼后简单说道:“孙得胜在外欠了将有一万块的赌债,在年前全部还清了。债主说,就是他亲口讲的盗用公款所得。”
    一万块大洋可不是笔小数目,在场的虽然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也不由暗暗咋舌,相互交头接耳起来。
    “姓孙的不过区区一个信贷部经理,银行竟给他那么高的薪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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