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帝王大多英年早逝。
    这也难怪临安公主会这样猜想。
    “陈大人又想来跟本宫说些什么?”
    临安公主眯乜着眼睛,那目光透着浓浓的敌意。
    陈青云恍然不觉,反而坐下来道:“公主何必将陈看做仇敌?”
    “说起来,臣与公主之间,从无恩怨。”
    “当初在萧府,你和臣妻都是受害者。”
    “长康受伤,公主暗中赠药。”
    “臣只想告诉公主,或许我们可以合作。”
    陈青云表现得太过坦然了,他就坐在那简陋的圆木卓旁,把玩着那桌上的青花瓷杯。
    仿佛就在等一个混不在意的答复。
    临安公主只觉心里一紧,一股莫名的压迫感瞬间来袭。
    合作什么?
    她对陈青云而言,有什么利用价值?
    而陈青云对她而言,又有什么用处呢?
    临安公主不敢深想,她甚至于不敢直视着陈青云的眼眸。
    她瞬间背过身去,冷冷地道:“关于下毒的案子,本宫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
    “陈大人请回吧!”
    陈青云闻言,缓缓地站起来道:“昨夜太医院脉案被烧毁,皇上大发雷霆,给了贤妃娘娘一天一夜的时间反思。”
    “如今时间到了,贤妃娘娘拒不招认,那臣也只好遵从皇上旨意,对贤妃娘娘用刑了。”
    陈青云说罢,就要准备走了。
    这时临安公主却忽然叫住他。“站住!”
    “用刑?”
    “这是我父皇的旨意?”
    临安公主简直不敢置信。
    然而陈青云却道:“这四周的禁卫军,都只听从皇命调遣。”
    “若是在这众目睽睽的禁卫军眼下,臣敢动用私刑,皇上必将立即知晓。”
    “即使如此,臣何必要骗公主?”
    临安公主的心彻底慌了,能让父皇如此不念旧情,那只能说明,母妃触碰到了父皇的底线!
    临安公主握了握拳,当即便道:“当真是我母妃让人烧毁太医院脉案的?”
    陈青云直视着临安公主的眼眸,一字一句道:“臣并未亲眼看见,只是马贵纵火,被当场捉拿。”
    “而他也受不住鞭刑,招认是贤妃娘娘指使他所为。”
    “放肆,凭他一个小小的总管也敢污蔑自己的主子?”
    临安公主气愤难挡,此时她已经有五分相信陈青云的话了。
    “他是不是污蔑,臣到是不敢断言。”
    “不过当年贤妃娘娘产下襄王时,恰逢先帝病危,宫中太医院人人自危,想去王府坐镇的太医不在少数,可据宫里的一些老嬷嬷回忆,当年竟然只有一位太医在王府坐镇。”
    “至于是哪一位太医,就记不得太清楚了。”
    “可她们记不太清楚,脉案上却记得清清楚楚。”
    “拿到脉案,再对照太医院的官职记录簿,不就可以找到人,而且连他祖上都能查得一清二楚。”
    “更为凑巧的是,皇上让臣查阅太医院脉案,将这些年替嫔妃皇子们看诊的太医都一个个揪出来,看看谁有嫌疑会在诊治嫔妃和皇子时,暗中下毒,可臣还没有调阅到脉案,脉案就被烧了。”
    “如此一来,不管贤妃娘娘是出于掩藏自己,还是处于掩藏凶手,她都不可能挣脱出去了。”
    陈青云又在暗示了,并且言之凿凿。
    临安公主从未如此惧怕过一个人。
    他不需要拿出雪亮的匕首,不需要步步紧逼到悬崖。
    他就站在那里,从头到尾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那声音一点感情也没有,却透着玩味和戏谑。
    仿佛他就是一个看戏的人,而敲锣打鼓正等着上场的人是她。
    “本宫实在是听不懂陈大人在说些什么?”
    “所谓掩藏,不过都只是陈大人的臆测而已。”
    陈青云知道,临安公主还是不敢跨出那一步!
    不过他不能急,他若是急了,临安公主这颗棋子就算是废了。
    “公主听不懂最好了,他日事发,公主依旧是公主。”
    “只不过贤妃娘娘的下场,只怕是难逃一死了。”
    陈青云说完,抬步走了。
    他那身形很稳,每一步都悠闲极了。
    像是刚刚结束一场愉快的谈话。
    可临安公主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她惊恐于,陈青云知道的,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多。
    她更震惊于自己的母妃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做出如此鲁莽的举动?
    此时的临安公主绝对不会想到,禁卫军统领卓唯会跟陈青云一起,设下这样一个滔天大局。
    她更加想不到,陈青云不仅仅知晓襄王的身世,甚至于连张金辰造反时有多少兵马都一清二楚。
    所以,当刑堂传来她母妃的痛呼和咒骂之声时,临安公主彻底慌了。
    第639章 报复之局
    陈青云既然要想让临安公主彻底被他操控,唯一的办法便是拿贤妃开刀。
    然而贤妃养尊处优多年,才堪堪被关押了一天一夜,便已经暴躁不安。
    她刚刚被带上刑堂,当即便大吼大叫道:“本宫是贤妃,尔等竟然对本宫如此放肆?”
    “本宫没有指使马贵烧了太医院脉案,本宫是冤枉的。”
    “本宫要见皇上,陈青云你凭什么敢审本宫?”
    贤妃阴沉沉地盯着陈青云,那森冷的目光遍布杀意。
    一天一夜,她早已狼狈至极。
    宫装都染了好几处污渍,发簪摇摇欲坠,头发散乱开来,再配上那恶意满满的双眸,此时的贤妃就像是一个疯婆子。
    陈青云环视一周,用极尽藐视的口吻道:“就凭臣的四周,都是皇上的人。”
    贤妃也下意识看了一圈,都是面容肃穆的禁卫军。
    这里除了陈青云,连贤王世子周宁都不见踪影。
    “你别拿皇上来压本宫,本宫育有襄王和临安公主,本宫不信皇上会如此绝情。”
    贤妃大声地道,似乎想给自己找一点底气。
    可这时,只听陈青云那微眯的视线意味深长地落在了贤妃的身上。
    他好似调侃一般的口吻,用着轻松嘲讽的语气道:“哦,是吗?”
    “这么说来,贤妃娘娘为皇上诞下“两个”皇嗣,算是功不可没了!”
    陈青云故意将“两个”说得十分缓慢,再加上他那意味深长的目光,贤妃只觉得周身寒意四起,连寒毛都竖起来了。
    她瞪大瞳孔,目光惊惧,脸上一片僵硬。
    身体的血液仿佛逆流,她直觉陈青云那目光太过毒辣,像是在活剐她。
    “这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你不必不必强调。”
    贤妃磕磕绊绊地道,她下意识垂下目光,手心却全是冷汗。
    没有人知道,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魂魄都离体了。
    “确实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更何况太医院还有脉案记录。”
    “当年给诸位嫔妃和皇子看诊的太医们,太医院也有脉案记录。”
    “而刚好,臣就查到太医院脉案记录这里,然后线索就断了。”
    “娘娘现在觉得,马贵为什么要火烧脉案来嫁祸给自己的主子呢?”
    “是马贵被人收买了,还是马贵想要为娘娘掩饰些什么?”
    贤妃的指甲狠狠掐在掌心,因为太过用力,她的指甲甚至于都断在掌心。
    疼痛让她的理智回笼,她阴狠地瞪视着陈青云,心里却思量着,那个人是不是知道陈青云查到了太医院脉案,所以才迫不及待想要销毁证据?
    可是当年他不是说都处理干净了?
    难不成脉案上,还有什么漏洞不成?
    贤妃心里惶恐极了,可这种时候,她只觉满脑子都是当年的旧事,连那目光都开始走神了。
    “娘娘还是不肯招认吗?”
    “皇上的耐心是有限的,娘娘再不招,就别怪臣开始上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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