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阜心里嘀咕,“原来如此。”
    吃过饭,四人便要出门,茶茗备车。叶思睿说是有事吩咐王嬷嬷,去下人的屋子里坐了坐。叶阜和马庐还不知道要往哪里去,等叶思睿回来,还站在马车旁等着。叶思睿说:“还等什么?那思圣书局的老板祝坤住在哪里?告诉我的小厮吧。”
    叶阜一头雾水,“大人要去见他?可我今日问大人时……”叶思睿不得不打断他,“你一会便知道了。”
    叶思睿穿着便装,到了门口,以叶阜的名义通传,他和周毅、马庐就跟在叶阜身后扮作侍从。祝坤走到远离迎接,果然如叶阜所说,看着十分年轻。他见到叶阜,不急不忙地躬身行礼。“县令大人再次拜访,还有何贵干呐?”
    “周毅,动手。”叶阜还没来得及说话,周毅的剑已如闪电般出鞘,直奔祝坤的喉咙。祝坤行礼时垂下目光,已然错过了先机。听到声音连忙闪躲,已来不及,周毅的剑稳稳地架在他喉咙边。祝坤不大的院子里一下涌入了无数护院,拉弓搭箭,箭头瞄准四人。
    马庐拔刀,“大胆!谁敢对大人无礼!”叶阜吓得脸都白了,叶思睿面色淡淡,负手说:“祝老板好大的排场。”
    祝坤一双鹰眼盯紧了叶思睿,“不知阁下是何人,为何初次见面就如此无礼?”
    “初次见面?”叶思睿似乎听到什么很好笑的事情,自顾自笑了起来,又重复了一遍那四个字“初次见面……”他上上下下打量了祝坤许多遍。“周毅,他应当戴着□□,脖子上可以摸出来。”
    周毅得令,二话不说,一手拿剑,一手按着祝坤的脖子来来回回的摸索,果然摸到一处温度略有差异的地方,他粗暴地用力蹭了蹭,果然慢慢撕下来一张薄如纸张的面具,面具下是一张似曾相识的脸。“是你?!”周毅和马庐异口同声。这“祝坤”原来就是半夜闯入汤良工灵堂抢奏折,被叶思睿指认杀他兄长的那人。周毅手里的剑紧了紧。
    “好久不见呐,朱总管。”叶思睿显然是意料之中。
    “你是谁?祝坤,祝坤又被你怎么了?”叶阜震惊地质问。
    被叶思睿称作朱总管的那人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只紧盯着叶思睿,“少爷,好久不见了。”
    叶思睿淡淡扫视周围拉弓搭箭的护院们,“怎么,你既然有意让我看到那本书,现在还要让他们杀了我?”
    朱总管脸颊抽了抽,对那些护院们大喊:“退下!”护院们还有些犹豫,他又大喊一声:“退下!通通退下!”护院们放下弓箭,鱼贯而出。朱总管又看向叶思睿,喉咙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挤出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少爷满意了吗?”
    院里的人都退出去了,剩下的三个人默默听他俩一问一答。其他人即使有心插话,也根本插不上嘴。
    “不满意。”叶思睿冷冷地说,“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们其他人呢?”
    “其他人?他们都去京城了。”朱总管又露出那种难看的笑,“只剩小的在这里处理一点麻烦。”他轻蔑地打量着这处小院,“顺便来看看少爷。”他的目光又回到叶思睿身上,“今日落在少爷手里,小的自知绝无活路,一命换一命,也值了。这里的护院下人都是原先祝坤的,少爷不必为难他们……少爷会把后续的事情处理干净吧?”他期待地看着叶思睿。
    “你也配?”叶思睿大步逼近他。“大人不可!”叶阜和马庐在他身后大喊,同样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的周毅握剑的手顿了顿。
    朱总管尽全力把脖子往前一撞。“既然如此,何必脏了少爷的手?”这是他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
    叶思睿迟到一步,朱总管的尸身软软的倒在地上。他仍用憎恶的眼神紧盯着尸体。
    周毅擦干剑上的血,收起剑。叶阜和马庐匆忙冲上来,又是摸鼻息,又是试脉搏。朱总管乃是全力一撞,周毅那剑又锋利非常,哪还有活着的道理?
    叶阜连连跺脚,“子奇,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人都死了,此案还怎么办?”
    “按凶手畏罪自杀结案便是。”叶思睿转过头不再看那具尸体。
    “证物也没有,罪人也死了,哪还有什么定案的证据?”叶阜急得团团转,“大人,子奇,玉峰驽钝,你行行好,告诉我们一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凶手到底是谁,为何不肯杀你?又为何要自杀?
    一团乱麻。叶思睿走开几步,“不是你的问题,你没有看过那书,更不知道情况。”
    “那大人倒是告诉我,是什么情况?”叶阜苦苦哀求。
    “玉峰,有些事情是没有答案的。沈棠死是因为他写的话本,但是不是之前的,否则他为何才死?只可能是那本鸾凤集了。这本书没有正式印出来,知道的只有思圣书局的老板,杀他的人是金剪会的杀手,这么一串起来,便知端的。”叶思睿不忍心看他的表情,硬着心肠说:“这书只有两本,一本就是沈棠怀里的,一本就是你给我的。这本书留着原本就是给我看的,不会再让别人过目。我走之前已经交代下人把那本书给烧了。”
    “为什么?”叶阜失望地看着他,“为什么要烧了,沈棠难道就白死了吗?”
    “一命换一命,你也听他说了。这个案子便这么结了吧。”叶思睿看都不看地上的尸体,雪又下了起来,眼里进了水,他伸手揉了揉眼睛。“我兄长的命,他换不起,我会从他身上再讨回来的。”
    叶阜和马庐都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周毅收起剑,拍拍他,“我们回去吧。”
    “好。”叶思睿轻轻应了一声。走了几步,又停步。“玉峰,这次,是我对不住你……我欠你一个人情。”
    明知道他看不见,叶阜还是摇了摇头,“子奇,你举荐我,帮助我的恩情,我铭记在心。”
    叶思睿脚下顿了顿,便和周毅并肩走了出去。
    茶茗正在马车上等着,看他两人过来便问:“老爷,回家吗?”
    “回家。”
    马车晃晃悠悠,叶思睿疲惫不堪,靠在坐垫上,半合上眼。
    周毅突然开口:“先前你问我,为何要以夏天舒的名字掩人耳目,我想了想,既然我们已经坦诚相待,就不该对过往太过纠结,也应该告诉你。”
    叶思睿略坐直了身体,却没有睁开眼。周毅继续说:“用这个名字,乃是因为我犯了一桩死罪,而别人已经知道我名周毅,夏天舒已死,我才不得不更名改姓,凭他的黄册路引远走他乡。”
    叶思睿的睫毛颤了颤。“什么罪名?”
    “擅闯皇宫。”周毅放慢了语速,“刺杀湘王。”
    叶思睿猛然睁开眼,锋利如刀的视线瞬间刺进周毅眼里。
    第111章 110
    “几更了?”皇帝陛下突然抬起头问。
    “回陛下, 刚敲了子时。”皇帝的目光仍落在御案之上的奏折上,冯公公却仍然丝毫不敢松懈,“陛下晚膳用的不多, 御膳房想必下了饺子, 奴才给陛下端一碗?”
    皇帝目光沉沉地看着他,鼻子里发出一声短促的笑, “嗬,还是冯大伴懂朕的心意。”冯公公低着头什么话都不敢回。“端一碗吧, 朕有些饿了。”
    “是。”冯公公低头行礼, 慢慢退下。
    除夕夜, 即使尊为天子也要守夜。论理,应当是皇帝皇后带着皇子公主陪着太后,看戏听曲, 一同守夜。然而陛下继位多年,后位空悬,几位娘娘不过是个摆设。太后又早早薨了,因此皇帝竟然连个一同守夜的人都没有, 宫宴结束后,就独自在暖阁批奏折。
    冯公公轻轻咬了咬舌尖,让自己清醒一些。跑腿的事自然不用他亲自做, 他刚推到暖阁门口,就有徒子徒孙凑上来,“公公,陛下有什么吩咐?”
    “去御膳房取一碗饺子, 再看看厨上热着什么羹,不要甜的。动作利索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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