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深按着若澄的肩膀说道:“我让萧祐送你回府,我要立刻进宫一趟。”
    “可是你的身子……”若澄担心地说道。
    “我没事,不用担心。”朱翊深摸了摸她的头,直接下马车,叮嘱萧祐几句,直接骑马奔向紫禁城。可马驰半道,他忽然调转了方向,改往苏家而去。
    乾清宫里,大半个太医院全都来了。他们围在东暖阁的龙塌前看诊,全都愁眉不展,最后请太医院的院正亲自搭脉,其余人围在旁边。院正观皇帝面色,又撑开他双眼看了看,走到次间向皇后复命:“老臣已经有了推断,只不过还请皇后屏退左右。”
    太子和徐宁妃跪在乾清宫外,温昭妃刚刚小产,在座的嫔妃内官都没什么分量,苏皇后挥手让身边女官带他们出去,而后问道:“院正有话不妨直说。”
    院正拜道:“老臣推测皇上是中了毒,只怕时日无多了。”
    苏皇后霍然起身:“你说什么?”皇帝的三餐饮食都有专人负责验毒,怎么会中毒?
    院正叹了口气说道:“老臣早就劝过皇上,不可过多服用那些丹药。丹药很多以水银为辅材,少食会被身体排出,不会有何影响,可是皇上吃得太多了,那些毒素沉积在身体里面,压迫他的大脑。所以他近来性情越发古怪,食欲不振,晚上难免。可老臣劝了很多次他都不肯听,只让老臣开方子调理身子。这次毒素终于爆发出来,病来如山倒,恐怕很难熬过开春。皇后娘娘还是要早做准备。”
    苏皇后与皇帝这对夫妻早就貌合神离,苏皇后也早有让皇上退位之心,一直在等待时机。可纵然如此,也没有想过皇帝会这么早殒命。他们毕竟做了快二十年的夫妻,不可能连一丝一毫的恩情都没有。她刚嫁到鲁地那几年,也着实过过一段开心的日子。只不过那些开心,与后来的种种不忿相比,已经微不足道。
    “本宫知晓了,还请院正尽力救治皇上,用最好的药。”苏皇后说道。
    院正行礼告退,苏皇后安静地坐了会儿,又走到乾清宫门外。汉白玉的丹陛上跪着徐宁妃和朱正熙,他们看到皇后,连忙问道:“皇上(父皇)如何了?”
    “暂时昏迷不醒,太医院几位太医已经在开药了。太子,你先起来。”苏皇后说道。
    “可是我的母妃……”朱正熙抓着宁妃的手臂,“她绝对不会害昭妃的。”
    苏皇后看向宁妃,淡淡地说道:“本宫身为后宫之主,有人要害龙嗣,不能视若无睹。宁妃暂时回宫中禁足,此事查清楚之后,再定任何处置。”
    “可是皇后娘娘,我母妃!”朱正熙叫了一声,苏皇后正色道:“太子殿下是一国储君,如今皇上病倒,只有你才能稳定朝政。宁妃只是暂时关押,不会有何闪失。紧要关头,你分不清孰轻孰重吗!”
    朱正熙颓然地低下头,宁妃在旁说道:“太子,我没关系,皇上病倒的消息传出去,只怕各地藩王要蠢蠢欲动。你还是快召集群臣商议对策吧。”
    朱正熙这才爬起来,因为久跪,双腿有些麻木僵硬,皇后叫刘忠过来搀扶他。他不放心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宁妃,对皇后欲言又止。皇后别过脸,挥了挥袖子,他才一步一回头地走了。
    之后,苏皇后又命人将宁妃带回宫中看管,自己则返回乾清宫。偌大的乾清宫正殿,此刻却显得冷冷清清。皇帝久居仁寿宫,乾清宫已经荒废了有些时日了。女官在她身后说道:“太子这性情,就算做了皇帝,也难保不被宁妃拿捏着。”
    苏皇后看她一眼:“你以为本宫有的选吗?若本宫当年没有被她们害至流产,从此不能再有孕,这皇位哪里轮得到姓徐的儿子来坐?昭妃这次早产,也算帮了本宫一个忙。你派个人去,让她装聋作哑。否则她的孩子和奸夫,本宫都不会放过。”
    第91章
    朱翊深骑马到了苏府, 刚好碰上从寿宴回府的苏见微。苏见微跟他打了个照面, 心砰砰狂跳不已,低头害羞的瞬间,朱翊深径自上了台阶,没怎么把她放在眼里。
    他现在有事急于向苏濂求证, 根本没心思管别的事, 更不会把屈屈一个女子放在眼里。
    苏见微看着他远去的高大背影, 银牙暗咬。明明在龙泉寺后山的时候, 觉得他对自己不一样。为何如今又这么冷淡了呢?难道是知道了自己要嫁入东宫?他大凡能有所表示, 她没准真的能鼓起勇气抵抗家里呢?
    青茴说道:“姑娘我们还是快回房吧。不该想的人,不要再想了。您下个月就是太子妃了,被老太爷知道了,恐怕……”
    “我知道。我什么都不会做的。”苏见微扶着青茴进了门。今日在寿宴上看到沈若澄, 年纪虽小,一幅雍容华贵的模样,眉梢眼角都洋溢着幸福。苏见微知道那是被男人精心呵护的状态, 晋王应该是待她极好的。晋王府里连一个乱七八糟的女人都没有,原先的那个妾室,说是得了病,早早地送回家去休养, 再也没有消息。
    这京中的达官显贵, 有几个不是三妻四妾?她心里嫉妒。所以当那个女子出言为难沈若澄的时候, 她也忍不住开口, 好像打压对方, 心里就能舒服一些。
    可其实她并未觉得多高兴,反而更加沮丧了。她这些心思,那个人根本不可能知道,那又有什么意义。
    ……
    朱翊深直接入了苏濂的书房,因为他身份尊贵,所以下人也不敢拦他:“晋王,晋王殿下!您还是等等,让小的通报一声。”
    “闪开!”朱翊深喝道。
    苏濂正在画一幅墨梅,听到动静,转过身的瞬间,朱翊深已经到书房里面来了。他放下笔,挥了挥手,下人便恭敬地退了出去。
    他上前执礼:“殿下忽然登门,不知……”朱翊深直接道:“宫中之事,是不是老师和皇后的安排?徐宁妃被诬陷,徐邝会坐实不管吗?”
    苏濂怔然望着他,尚且不知道宫中发生何事。
    这个时候苏家的随从在门外焦急地喊苏濂,苏濂抬手让朱翊深稍坐片刻,独自出去。朱翊深听到他与那随从低声说话,口气中似有隐怒。过了会儿,苏濂面色凝重地走进来。
    “皇上的事,是你下的手?”他是朱翊深的老师,如今也不是在人前,所以没有再用敬语。皇上就算服食丹药过量,也不会这么早就发作,肯定是有人动了手脚。宫里的人没有希望皇帝死的,大臣又没有那个胆量。他几乎立刻想到了朱翊深。
    “不是我。但这不是老师要的结果?太子心软做不了的事,总有人帮他做。”朱翊深平静地说道,“宁妃腹中胎儿就算生下来,年纪尚小,也不会对太子的地位产生任何影响,宁妃为何要害她?想必是皇后想要除掉宁妃,让太子独尊她为母。这是老师的意思?”
    苏濂的手在袖中握紧,皇后所为的这些事,他事先根本不知情。就在刚才随从禀报了事情的经过以后,他也瞬间明白了皇后的筹谋。皇后与苏家本就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也知皇后自作主张,有些草率了,但是从大局来看,她并没有做错。
    “我要进宫一趟,你回去吧。”苏濂说着就要去换衣服。
    朱翊深挡在他面前,直视他的眼睛:“老师一定要除掉宁妃?犹如当年皇兄下假遗诏害死我的母妃。我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同样的事情发生在皇家。”
    苏濂后退一步,十分震惊:“你……你在说什么?”
    朱翊深负手道:“父皇给我留了一封信,我知道他当年并没有留下传位的遗诏,皇兄登基用的遗诏是假的。而且,要我母亲殉葬的遗诏多半也是假的。所以我想要皇兄偿命,当有一日太子知道你们算计他的母妃,反应也会跟我一样,到时候老师还能达成自己所想吗?您应该进宫好好劝一劝皇后,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苏濂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浑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他觉得一直被小心翼翼掩藏的秘密,忽然被人揭破,赤/裸/裸地呈现在眼前。原来他早就知道遗诏是假的,但却能一直隐而不发,等待时机。谁能相信这个人才二十几岁?而且他太聪明,皇后的所作所为已经被他推算出大半。
    “就算宁妃还在,皇后依然是太后,何况苏姑娘很快就要嫁到东宫,这难道还不够吗?老师当年必定对遗诏存疑,但为了京中安定,奉皇兄登基。所以我不怪老师。今日之事若处置不当,京城一样有血光之灾,还望老师三思而行。”朱翊深说完这番话,微微欠身,离开了书房。
    苏濂跌坐在椅子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浑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光了。朱翊深若不是顾念他们之间的情分,只怕不会特意来苏府跟他说这些。
    “来人啊,给我拿身官服来,我要进宫去。”苏濂起身说道。
    ……
    若澄回到府中,门房告诉她,姚庆远已经等了一阵子。门房知道姚庆远是王妃的舅舅,不敢随意赶他走。恰好素云买东西回来看见了,就请姚庆远进去坐。
    姚庆远从方家离开以后,这心中总是放不下,特意来王府守着。余氏和姚心惠先回去了。
    若澄见到姚庆远,把今日在方府没说完的话全都告诉他,最后说道:“因为二哥怕我的才能太过引人注目,招来祸端,所以让我藏拙,不要再用清溪的名字赚钱。我刚好也有了一笔积蓄,便想帮舅舅重振家业。这大概也是娘的心愿吧。舅舅如今知道了,也不需要有负担,以前如何,今后还是如何。你不是每个月都分利钱给我么?咱们账目上也是清清楚楚的。”
    “话不能这么说。若不是你暗中帮忙,还提醒我宋白笺的法子,我不可能这么快在京中站稳脚跟,今日恐怕还要身败名裂。以后你若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定跟陈书生一样,为你鞍前马后。不过若澄,我总觉得奇怪,我在京中开铺子并没有多长时间,实力也远比不上那些在琉璃厂经营多年的铺子。他们未必把我放在眼里,为何要针对我?”
    素云在旁边点头道:“舅老爷说的有道理。王妃想想看,您跟舅老爷的关系也不是什么秘密,稍微探查就能知道。而且舅夫人先前总是拿着您的名字在外给表姑娘撑场面,会不会有人暗中针对晋王府?毕竟舅老爷出事了,您也不能袖手旁观,是不是?”
    姚庆远听了,也觉得有道理:“若是因为若澄跟我的关系,那就说得通了,你们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他们想对付你们?”
    若澄一直深居简出,很少与京中的贵妇人们来往,不会得罪什么人。可朱翊深就说不定了。他的身份难免与很多位高权重的人接触,关键是还跟皇帝不合。难道是皇帝指使人这么做的?
    她很快也否定了这个想法。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帝要对付朱翊深,不用这么拐弯抹角。她宽慰了姚庆远两句,让碧云送他出府,独自坐在屋中沉思。宫中出事,朱翊深现在恐怕顾不上这些,还得由她来想办法解决。她把李怀恩叫来,试探地问道:“你想想看,我们晋王府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王爷他在外面有没有跟人结怨?”
    李怀恩笑道:“王妃这话说的。我们王府能得罪什么人啊?就算得罪了,他们还真敢来找麻烦不成?”
    “真的没有吗?”若澄还是不放心。她总觉得姚庆远说的话很有道理,对付姚庆远的事可能只是个抛砖引玉的作用。
    素云忽然想道:“王妃,大半年前,您跟王爷去京郊庄子的时候,不是有一群官兵找上门来吗?是不是跟那件事有关?”
    若澄经她提醒,立刻也想起来了。当时朱翊深为了救苏见微,把李青山的外甥柳昭打成重伤,柳昭后来好像都没有参加科举。科举三年一次,柳昭在乡试中的名次其实还不错,就因为此事身败名裂,不能再参加科举了。柳昭不可能轻易放过此事,说不定正等待机会报复朱翊深呢。
    若澄的心忽然没来由地跳个不停,连忙对李怀恩说道:“你赶紧让萧祐去宫门口接王爷。不等到王爷,不要回来。”
    第92章
    皇帝病倒的消息不胫而走, 东宫之内,一下聚集了不少重臣。两位阁老李士济和杨勉在前,徐邝和温嘉在后, 另外还有几位东宫的臣属,叶明修和沈安序官微人轻, 虽也在场, 但只居末位。
    徐邝说道:“当务之急是将京卫集中起来, 保护京城和紫禁城,防止藩王无诏入京, 还要将晋王严格看管在府中。”但年他帮端和帝的时候,十分明白藩王的这一套, 所以此刻临危不乱,说得头头是道。
    朱正熙摇头道:“不能囚禁九叔。他无兵权无属臣, 囚禁他做什么?”
    “太子,现在是非常时期, 不是讲个人感情的时候。”徐邝上前, 手按在桌案上,“在殿下登基之前, 晋王绝对不能踏入紫禁城半步。请殿下将京卫的指挥使之权, 都交给臣。”
    “平国公有点草木皆兵了吧?”温嘉双手抱在胸前, 慵懒地说道,“晋王在开平卫立了大功, 皇上无封赏也没有任何怨言。要说他这样清心寡欲的人要篡位, 也得有证据啊。你无缘无故将晋王府围住, 他好歹也是皇室宗亲,你这不是藐视皇家么?殿下可不能把京卫的指挥权交给平国公,回头京城得乱套了。”
    “温嘉,谁不知道你与晋王有私交!”徐邝回头,手指着温嘉说道。
    温嘉哼笑了一声:“我是与晋王有几分私交,也没好到要帮他说话的地步。可平国公可是跟宁夏中卫,广宁卫,威海卫等地的指挥使私交甚好,那可是过命的交情。要说不臣之心,你可比晋王大多了。”
    “好了,二位不要再吵了!”朱正熙揉了揉头,看向李士济和杨勉,“两位阁老以为如何?”
    杨勉拜道:“臣以为平国公所言不差,现下最要紧的是维护京城的安全,防止各地藩王有所异动。京城的防御要加强,同时各藩地也该加强监视。同时应该命司礼监将所有御印移交东宫,由太子殿下全权处理国政,太子殿下可以提拔一些自己信任的官员,出任朝中机要的职务。”
    他是太子师,太子若提拔官员,他至少能维持阁老的身份不变。
    李士济看了他一眼,说道:“臣附议。只是这京卫的指挥使之权,不能交给平国公和温总督。”
    “为什么?”徐邝和温嘉异口同声地说道。
    “恕我直言,二位擅长征伐之战,不善军务整备。而且离京城最近的藩王,封地在陕西和河南,据京城都不到半月的路程。一旦两位藩王发难,很可能要两位都督领兵平叛。最重要的是北方还有蒙古人虎视眈眈,国中生变,也要有人能够组织有力的保卫战。所以统领京卫之人,一定要可攻可守,为人稳重,并且有对蒙古人作战的丰富经验。”
    殿上一时陷入了沉默,众人各怀心思,温嘉和徐邝绝对不愿让对方执掌京卫。叶明修几乎立刻想到了一个人,但觉得在场的几位肯定不会把他考虑在内。
    他轻声说道:“依微臣之见,能符合李大人所言的,只有晋王。”
    “荒唐!”徐邝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他也是诸王之一,防他都来不及,怎么还能把京畿要务交给他?你不懂朝政,不要胡言,退下!”他欲挥退叶明修,温嘉却说道:“你接着说。”
    叶明修躬身一礼,而后道:“平国公和温都督都不能掌京卫,理由刚才李大人已经说过,那么势必要另择人选。纵观满朝的将领,不是年事已高,便是没有作战的经验,难以服众。晋王在开平卫刚立了大功,而无封赏,在开平卫的将士多有怨言。提拔晋王不仅能显示太子的大度,同时晋王身居京卫指挥使的要位,一举一动都被朝野上下所关注。一旦发现他有不臣之举,必定人心失尽,合两位之力还不足以剿灭他吗?微臣认为这是最恰当的方法,也能检验晋王之心。”
    李士济回头看着叶明修,点头道:“臣以为此法可行。太子殿下以为如何?”
    “好,我这就召九叔进宫。”朱正熙同意道。
    “太子殿下!”徐邝还欲再言,朱正熙道:“我相信九叔,也觉得他是最适合的人选。其它大臣都没有异议,舅父就不要因为个人的偏见而劝阻我了。”
    温嘉笑道:“殿下英明。”
    徐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拂袖而出。朱正熙看着徐邝离去的身影,原本还想留住他商量母妃的事情,可他眼里只有权势地位,根本不管母妃的事情。他的心凉了半截。
    朱翊深原本就等在宫门外,听说太子召见,很快就到了东宫的正殿。殿上已经没什么人,只有朱正熙坐在位置上发呆。
    朱翊深行礼道:“太子殿下。”
    “九叔,你来了。”朱正熙招了招手,朱翊深走到他身旁:“我听说了宁妃娘娘的事,相信她是被冤枉的。你不要担心,事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当务之急,是将朝臣稳住,国政不能乱。”
    朱翊深的嘴唇动了动,一下子抱住朱翊深:“九叔,我好累,也好害怕。身上就好像背着一座大山,根本喘不过气。父皇得了重病,也不知能撑多久。我能不能不做这个皇帝?不如九叔来做皇帝吧?肯定能比我做得好。”
    朱翊深抬手拍了拍他的背:“这种话不要乱说。你是国家的储君,没有人比你更名正言顺。”
    “可是我……怕自己做不好。”朱正熙沮丧地说道。
    朱翊深蹲在他面前,仰头看着他:“没有人生来就会做皇帝,你有贤良的大臣辅佐,政事都可以慢慢学。只要你勤政爱民,好学上进,一定会是个好皇帝。”
    “那九叔帮我好不好?”朱正熙握着朱翊深的手,真诚地望着他。
    朱翊深回道:“若你有需要,我定会帮你。”
    朱正熙眼睛一亮:“现在京卫需要一个指挥使,保护京城,除了九叔没有人能担此重任。九叔不会拒绝吧?”
    朱翊深微微皱眉,朱正熙抓着朱翊深的手:“刚刚九叔才说帮我。各地藩王蠢蠢欲动,他们若是攻打京城,没有人统一指挥,如何抵御他们?”
    “京卫指挥使乃是要职,平国公他们难道没有异议?”朱翊深问道。
    朱正熙迅速地摇了摇头:“这是朝臣商议的结果,舅父虽然不同意,但是其他大臣都没有异议,舅父也不能说什么。我相信九叔,这皇位你要拿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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