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时间一到,他就忍不住给对方打了个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
    “妈的!”
    心烦意乱的景浩爆了声粗口就要往回走,谁料不远处的仓库忽然传来了一阵铁门响动的声音。
    “景先生是吧?”
    宋辞立在门口的阴影处,微笑道:“很抱歉让你久等,只是一个女人总要谨慎些才能活得更好。”
    “你就是和我交易的人?”
    景浩随手扔掉烟头,“温柔呢,她在哪里?”
    只要能够达成目的,他才不在意最后收钱的是谁。
    宋辞朝身后的仓库中指了指,“人就在里面,但是我要先看到钱。”
    “你以为我会在乎那点小钱?”
    景浩嗤笑一声打开手里的皮箱,“五十万一分不少,就看你有没有命拿!”
    “我个人很赞同景先生这句话。”
    宋辞笑了笑,转身朝着黑暗深处走去,“人有时候是要看命的。”
    景浩闻言轻蔑道:“我警告你不要耍花招,否则以后多得是人用更多的钱来替你算命。”
    回答他的是一阵奇怪的笑声,还有一段熟悉的歌声。
    “温柔?是不是你!”
    景浩往前追了几步,大喊道:“你以前为我唱过这首歌,这是你们家乡的小调,我不会记错的!”
    铁门轰隆隆落下,整间仓库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景先生,我忘记告诉你了。”
    游荡在景浩周围的飘忽女声接着说道:“除了温柔,还有一个人也很想见你。小心,他来了。”
    “装神弄鬼!现在的骗子花招还真多!”
    他掏出手机就要拨打报警电话,怎料随着屏幕亮起,一张面目全非的人脸忽然出现在眼前。
    那张鬼脸森然笑道:“小浩,大哥很想你,你有没有想我?”
    这番突发异状吓得景浩一屁股坐在地上,半晌才哆哆嗦嗦质问道:“你是谁?我警告你,不要再耍花招了!”
    “小浩,你认不出我了。”
    鬼脸贴着景浩的面颊,幽幽道:“都怪大哥太粗心,忘记自己已经变了个模样。不如,让我说点小时候的事情给你听吧。那时你和娇娇还小,爸爸又很忙……”
    “不要再说了,我求你不要再说了!”
    景浩捂着耳朵拼命摇头,爬起来就要往门外跑。可是不管他如何努力,总是逃不出眼前的方寸之地。
    眼看着困在阵中的男人精疲力竭几欲昏厥,守在一旁护阵的宋辞不由高喝道:“机不可失!景宣,你还在犹豫什么?!”
    话音方落,满面惨白的景浩便应声软倒在地,亦有一青一白两道气流分别朝着地上的肉身和宋辞手中的鼻烟壶窜去。
    片刻之后,躺在地上的男人支撑着身体坐起,习惯性地想要去摸架在鼻梁上的眼镜。
    “你还好吧?”
    宋辞递了一包纸巾过去,“刚附身是这样的,魂魄不稳,很容易出事。你还是在南方多待几天再回去吧,也免得叫楼明月识破。”
    “大师。”
    景浩,或者称呼他为景宣更合适,“娇娇还有救吗?”
    “没办法啦。”
    宋辞摊摊手,“三魂七魄都叫人吞的差不多了,勉强救回来也是白痴一个,饿都不会喊一声。”
    景宣踉跄着站起身,“就算是白痴,那也是我的妹妹。我要带她回家,照顾一生也情愿。”
    “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宋辞捡起景浩的手机、提包放到角落里,“公司的事情你最熟悉,你弟弟的事情你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是他和楼明月之间的纠葛你就不是很了解。一定要小心别露出破绽,万一楼明月起疑放弃这具肉身另谋他路,景娇娇可是连做傻子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不会放她走的。那个女人把我们家害得这样惨想要一走了之?她肯,我也不肯。”
    景宣的语气极为平静,却夹杂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景浩那里就交给大师了。”
    宋辞一拍背包,“放心,我会记得给他多换几个住处,也免得他看惯了风景无聊。”
    简单来说,宋辞为景宣量身打造的复仇计划只有十一个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既然上辈子景浩能够眼睁睁地看着温柔被女鬼折磨,这一世换做他的哥哥来借用亲兄弟的肉身也很公道啊。
    景宣的适应能力很强,也可以说是他的意志力格外坚定,不过两个小时就已经完全掌握了这具身体,能够做出非常协调的肢体动作。
    但是类似于开车这种高难度的操作就不适合他了,况且经历过车祸的景宣也对驾车上路产生了抵触心理,最后只能由宋辞扮作好心路人护送醉酒的景老板返回酒店。
    留守员工本来还在担心,一见到醉醺醺的老板赶紧把人送回客房,连随车同行的陌生女人也顾不得盘问了。
    亲眼看着景宣不费吹灰之力的代替了景浩的位置,完成任务的大师就去附近酒店开房住下,也免得对方发生意外来不及施加援手。
    “鬼上身的景浩和鬼上身的景娇娇,兄弟对兄弟,再生人对再生人。”
    欣赏着耳边传来的阵阵惨叫哀嚎,宋辞笑眯眯地拨弄着手里的鬼蜮鼻烟壶,“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完成心愿的大哥究竟会不会把身体还给弟弟呢,还是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京城飞机场,乘坐同一架航班归来的景宣与宋辞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随即沿着各自的路线渐行渐远。
    百年老店,穿着道袍的茅八尺坐在蒲团上摇头晃脑念念有词,“师父,你可要保佑你那徒孙早些回来,眼下咱们茅山正宗也只有不孝徒儿八尺和她两个传人,往后光耀门楣的希望就全在她一人身上了!”
    一进门就听见这么重的担子,宋辞作势转头跑路,“师父,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压过来一座大山,不怕把徒弟吓跑了?”
    “回来了也不说打个电话知会一声。”
    茅八尺亲手点了一炷清香,“还不快过来给师公上香,感谢他在天之灵保佑你!”
    宋辞无奈接过拜了拜,“师公,您老人家最近过的怎么样?有没有需要徒子徒孙孝敬的地方?学校的同学好相处吗,您如今是在南面还是北面啊……”
    茅八尺刚开始还笑着听,等到后来她越说越不像话,赶紧挥手把人撵走,“没规没矩的,尽说些歪理!”
    “那还是由您说点正事吧!”
    虽然茅八尺口中的正宗道法和马小玲那种随时随地可以召唤神龙的法术比起来实在不入流,但是考虑到技多不压身,宋辞也就顺势认下了两位活祖宗。
    “你当师父是开玩笑呢?”
    茅八尺招呼徒弟坐好,“一年一度的茅山道教联谊会又要开始了,咱们今年也跟着去凑凑热闹,也好让你长长见识。”
    “哦,明白了。”
    宋辞点点头,“就是那群打着道家名义开大会招学徒、玩命敛财的民俗专家学者又要聚在一起胡吹胡侃了呗!”
    “唉,师父也不愿意和他们打交道。”
    茅八尺悲声道:“可谁叫现在这世道没人看重真才实学只讲出身门第呢?一个历史专业的博士生穿上道袍都比师父我受人欢迎,咱们还能怎么办?”
    就像之前狠狠坑了他们师徒一把的明月夫人墓,到最后不还是将功劳落在了某位专家的头上。
    “明白。”
    宋辞也跟着叹气,“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嘛!”
    幸亏温柔的心愿不是把茅山宗发扬光大,否则不得愁死个人。
    她这套新鲜词倒把茅八尺说愣了,“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明知道功劳是人家的,干嘛还要凑上去当免费劳力?倒不如学着古代游医那样走街串巷,帮助真正有需要的人。”
    宋辞一面说一面去冰箱里找出食材,为自己和师父准备晚饭。
    如今跟着道士混日子,仿佛又找回了西游时的生活习惯,不论去哪都沾不得荤腥。
    “你当师父是贪图那点名利?”
    茅八尺背着手强调道:“这是历代师祖的心愿!”
    “师祖那时候也会叫徒弟打电话回家吗?”
    宋辞往面条里扔了把青菜烫熟,“你也知道时代不同了,没有道术人家宇宙飞船不是照样上天!”
    茅八尺气得吹胡子瞪眼,“那你是不肯跟我去喽?”
    “年纪大了要注意保养,不要动不动就生气。”
    端着两碗素面进屋,宋辞朝仍旧在院子里负气不语的老道人招手,“我又没说不去,最多当做年终旅行好了。”
    从徒弟嘴里得了句准话,茅八尺的脸色才变得好看点,不用人劝就自己走过来拿起碗筷,“咱们门派势孤力薄,去了要少说多看,不要与人结怨。每年搞活动的时候都会有不少世家子弟过去找乐子,你记得离他们远一些。”
    既然此行在所难免,宋辞也不愿为了一点小事让师父不高兴,只得胡乱点头应付下来。
    刚回京城又要出远门,家里的铺面无所谓赚不赚钱,倒是景氏那里不晓得会不会有麻烦。
    未免出了纰漏,宋辞与茅八尺讨来一份定居京城的真道人名单转交给景宣,也好叫他有个支应。
    安排好家中琐事,老道人便带着新收的小徒弟搭完飞机坐火车、坐完火车挤牛车,一直颠簸了三天三夜才赶到一处不见人烟的荒山野岭。
    “师父,咱们这是迷路了吧?”
    背着登山包的宋辞蹲在一棵枯死的老树底下,仰头望着上面哑哑直叫的几只乌鸦,“要不就是有人存心戏耍你。”
    “绝不可能!”
    茅八尺信誓旦旦道:“这是邹师兄亲手为我画的路线图,怎么会有错?”
    “邹师兄?”
    宋辞抽出一瓶水递给冬日里急得满头是汗的老道人,“不就是那个间接把你送进精神病院还一次都没去看过的邹青城?这种人的话你也敢信?我的师父啊,我可是服了你了!”
    “邹师兄不是那样的人。”
    茅八尺面红耳赤地辩解道:“他家大业大的何必与我为难,况且当初我遭困的时候他并不知情……”
    “那你现在遭困他总该知情了吧?”
    宋辞点了点手表,“距离集合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总不至于除了咱们师徒所有人都迟到了吧?”
    “这……”
    正当茅八尺苦思冥想该如何作答时,从山后的小路绕过来一个年岁不小的道人,“劳程师叔久等,师父派我下山接您汇合。”
    听了道人的话,宋辞才知道茅八尺俗家姓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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