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巧,我刚刚把手机放下,再用余光去瞄张代办公室的方向,蓦然发现那道紧闭着的门总算被打开了。
    张代和吴邵燕,一前一后地走出来。
    在这么大冷的天里,吴邵燕内里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再在外面套了个浅色长外套,她白如脆藕的小半截腿露出来,虽然让人看着就觉得冷,但却带着一股清新的时尚气息。
    不像初见时那般将满头瀑布放下来,吴邵燕将她乌黑透亮的头发全然扎成了马尾辫,这非但没有影响她的气质,反而让她看起来更清爽。
    我再看看我,我没有穿保暖衣的习惯,为了保暖我在里面套了两件打底衣,纵然我还算是瘦,但穿多了终究略显臃肿,没太多美态。
    这番对比下来,我真觉得我就一灰头灰脸的土妞。
    没想到,不仅仅是我曾经还算满意的脸孔,甚至连我曾经颇为自信的衣品,也先后被刘深深和吴邵燕秒成渣渣。
    百味杂陈下,我再看张代和吴邵燕这么一前一后的走着,虽然隔着玻璃挡板我视线有些模糊,我看不太清楚他们的表情,可我只觉得他们站在一起真的很是养眼,有种浑然天成的和谐。
    就在此时,一直等在外面没有下班的微安,她迎上去,她应该是说我过来了,不一会张代的目光朝我这边投了过来。
    揣着满心的纷繁情绪,我站起来,推开了门。
    张代已经站到我面前:“唐小二,你怎么过来了?”
    在我过来之前,汪晓东早为我设计好了看似天衣无缝的台词,而我也确实做戏做全套的拿着样品去拓峰晃荡了一圈,我应该就按照这么去说。
    但,我的心里面像是放着一个茶壶,它已经被煮开,滚滚的雾气一层又一层跑出来,将我体内的氧气挤掉了很多,我忽然没有心情哔哔那么多,而是简单说:“下班早,想找你吃饭。”
    不像我之前每次上来,都是迫不及待抓住我的手,我没有凑到他身边去,张代也没有主动与我有肢体接触,他接上我的话茬:“邵燕今天过来,是跟我谈合作的事。”
    笑着点了点头,我示意了一下,越过张代上前,故作大大方方的,与吴邵燕打了个招呼:“吴小姐,你好。”
    吴邵燕的笑容很是含蓄,但这也不妨碍她的两侧脸颊,露出浅浅的迷死人的小酒窝:“嫂子,如果你不介意,叫我邵燕就好,不用那么见外的。”
    不知道是不是过了这么十几天,吴邵燕已经从心理上接受张代已经结婚,已经娶我的事实,又或者我刚刚与张代对话之际,她有在心里面好好酝酿练习,总之她这一声“嫂子”,不知道比之前那不情不愿强了多少倍,满含着诚意,让人怎么听都怎么能心花怒放。
    我虽谈不上为此飘飘然,可没人会伸手去打一个笑面人,于是我也将笑容加浓一些:“好。”
    抬起手来,吴邵燕随意地瞄了瞄她手上那个颇具特色的女式表,说:“嫂子,这都六点多了,我就不耽误你们时间了,回头等我忙完这一茬,我请你吃饭。”
    我用余光扫了一眼已经跟上来站在我身侧沉默不语的张代,客套说:“这都到饭点了,不如一起去吃个饭?”
    吴邵燕摆了摆手:“不不不,我家里养了小狗,我得早点回去喂它。”
    我觉得邀请人吃饭这事,客套一次不算有诚意,怎么着也得说上两回,于是我张了张嘴还想继续客气,张代已然接上吴邵燕的话茬:“我安排个司机,送你。毕竟现在下班高峰期,打车也不好打。”
    又是忙不迭的摆手,吴邵燕急急说:“不用的,不用的,我坐公交车就好。我好些年没在深圳坐过公交车了呢,正想去体验体验。”
    顿了顿,吴邵燕往后一步,又说:“张代,嫂子,我就先撤了,回见。”
    再是大方得体地朝我们挥了挥手,吴邵燕就真的挺干脆走掉了。
    这才凑过来,张代垂下的手,像是自然而然摸索着,想要抓住我的手腕,我不知道忽然神使鬼差的,故意装作要撩头发,躲开了。
    挥手示意微安下班,在微安转身埋头去捡拾自己的东西之际,张代的臂弯落过来,不偏不倚环在我的腰间,将我往他身边一送,他压低声音:“唐小二,你干嘛呢?”
    用余光瞥了一眼微安,我再想想刚刚不管是张代也好,吴邵燕也罢,他们都挺恪守男女之间的界线,而且不管吴邵燕是不是装出来的,至少她对我没敌意,我要是没事找抽的瞎闹闹,那我真的是脑壳进水了。
    撑着对张代露出个笑脸,我故意装作很累的跺了跺脚:“今天忙得要命,先是处理客户要了半条命,又得跑拓峰送样品,有点累而已,还能干嘛。”
    张代环在我腰间的手加重了些力道,他把声音压得更低:“我还以为,你吃醋了。”
    虽然我并非那种食古不化的人,可我总觉得当着张代下属的面,跟他腻腻歪歪的,好像有些别扭,我说:“你有同事在,快放开本大爷。”
    我的话音刚落,微安已经捡好了东西,她侧身示意了一下,走了。
    看着大厅一转眼剩下我们两个人,嬉皮着个笑脸,张代飞快伸手掐了掐我的鼻子:“我刚刚就是怕你觉得这人多,我跟你太黏糊你会不习惯,但我后面发现我这瞻前顾后的,容易招天打雷劈,说不定你的想象力一上来,会拼命想一堆堆,然后自己闷在心里面各种不开心。”
    得,我刚刚确实觉得他丫的不像以前那般牵我手,是有什么猫腻,现在他这么一说,我感觉自己真是敏感而又小心眼。
    禁不住笑,我嗔怪道:“滚,本大爷是这种人吗?”
    慢腾腾地松开我,张代玩笑般打量我几秒:“难说。你们女人,我还不了解吗,不都喜欢口是心非。”
    卧槽,怎么汪晓东和张代,要排着队铁板钉钉地说自己很了解女人?
    汪晓东他要说就说了,反正我也不在乎,可张代这么一说,我听着怎么那么郁闷!
    没别人在场,我那想要跟他抬杠的细胞又活过来了:“哟,张代,听你这话的意思,你千帆过尽阅人无数呢,你好好给我交代,你之前有多少段艳遇,造就了现在这么了解女人的你。”
    还真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张代特么的居然跟我扣字眼,说冷笑话:“交代和张代,你只能选一个,你选。”
    我忍不住翻白眼:“这天气本来就冷,你特么的别再说冷笑话,你想冷死我,好换老婆是不是!快给我说,你哪里来的经验!是不是千帆过尽阅人无数你快说!”
    又是粗暴将我往他身边一环,张代振振有词:“我怕我做得不够好,会遭你嫌弃,所以我自学的,我努力提高自己的情商,务求成为你专属的女性之友,省得你会因为我的情商低生闷气,影响心情。”
    我真的挺没出息的,张代就这么个油腔滑调朝我丢了几个糖衣炮弹,我就头轻脚轻的忘乎所以,心花怒放到完全忘了我在外面焦灼等待他开门时那些锥心的煎熬了。
    喜上眉梢的,笑从我的眼角洋溢出来:“贫嘴!”
    但卧槽卧槽的,张代这丫真的是美好气氛的终结者,我好不容易被他哄得快飘起来,他接下来一句话,就把我拽落下来,跌入郁闷。
    ☆、第106章 我也是犯贱,贱得要命!
    冷不丁的,张代跳跃道:“唐小二,我明天一早要出差,要出去十天左右。”
    那些笑意被失落的凉拽扯着,迟滞着在脸上凝固成一团,我撇了撇嘴:“去哪里啊,要去那么久。”
    张代的手转移覆到我的脸上:“去昆明。”
    真的就是开玩笑啊,伴随着小郁闷,我随口说:“我还没去过昆明呢。我们结婚也没出去玩儿过呢,真想跟你一块去。”
    不料,张代的脸色一敛:“我这次去那边,有比较重要的事情处理,肯定会比较忙顾不上你。等忙完这一段,我再陪你去别的地方玩,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刚刚被张代哄得七荤八素的,我丝毫没有为他现在这番婉拒感到不爽,也没觉得他有啥异常,我没心没肺的:“我逗你的。谢云不是请假陪欣欣去看医生了,部门没人干活,我每天忙得跟陀螺一样转个不停,哪里能有空。开个玩笑,过过嘴瘾而已。”
    我的话音刚落,张代突兀侧了侧身,他冷不丁双手捧住我的脸,唇像一场疾风奔涌贴了过来。
    在这么措不及防的情形下被偷袭,我应接不暇身体一个惯性摔进张代的怀里,他用手环住我的腰将我禁锢在原地,直吻到我快窒息,才缓缓松开我。
    盯着我有些滚烫的脸看,张代伸手捋了捋我面前的几缕头发,他的声音沉下去几个度,蛊惑与暧.昧却足够高涨:“唐小二,不如我们到里面呆一会,那里的休息室有张床。”
    秒懂他的暗示,也有十几天没有跟他有深度的身体交流,躁动就这么轻而易举被勾起来,我把脸埋下一些,咬着唇:“嗯。”
    随即伸出手来簇拥着我,张代将我往他身上一环,一走进办公室他就用脚将门踹上,他一把将我摁贴在门上,铺天盖地的吻又翻涌而至,这一次我很快回应着他。
    我们压根没撑到休息室,激情就澎湃翻涌倒腾而下,等张代牵引着将我身体送到沙发上,衣服已经是散落一地,裸露着肌肤的我还没来得及感受到凉意,张代像火炉般滚烫的身体就贴过来,他重重一撞,我所有这段时间沉寂着的躁动瞬间苏醒,一次又一次攀上云端。
    将所有的激情释放掉,张代怕我冷,他光着屁股跑到休息室去抱被子,我披着衣服看着觉得挺好笑,张代一抱着被子出来我就忍不住埋汰他:“张代,你平时人模狗样的穿戴整齐在这里办公是啥感受,现在光溜溜的在这里走着又是啥感受?”
    像是围捕一只熊似的,张代直接用被子将我裹起来,他笑得不怀好意:“反正我现在的感受是,我想再来一次,你怎么看?”
    我被他这些笑弄得心里发毛:“你不赶紧把衣服穿上,别踏马的冷感冒了。”
    却是用力再将我重重一环,张代笑意更浓:“我现在浑身都热,你再帮我降降火?”
    被他换了好几个姿势折腾了几十分钟,我快散架了,只得弱弱地瞪他:“快穿衣服!都几点了,还要不要吃饭了!”
    这才安分,张代老老实实的捡起他那些衣服套上,又变成了一副人模狗样的款。
    吃完饭回到家,洗澡收拾行李啥的搞来搞去,都快到十一点了,张代这丫像是打了鸡血,又撩了我一番,我特么的也是不禁撩,三两下沦陷在他的攻势下,又被他揪住折腾了一个多小时。
    尽管筋疲力尽,但我想着张代这次一出门就是去十天,我没敢睡太死,他前脚一醒,我后脚就跟着蹦了起来,像是打仗般以最快速度将自己收拾一番,穿戴整齐地跟他同时出门。
    左手拖行李,右手牵着我,张代和我吃了顿简单的早餐,就步履匆忙地走了。
    张代出差后,我白天上班,晚上捣鼓下花花草草跟他打打电话聊聊天,日子无风无澜过得不快不慢,我掰着手指点着,他大概还有两天回来。
    这天是星期五。
    就一个人吃,我也懒得弄饭,下班后我就买了一串挂面和两根火腿肠回沙尾,摘了一小扎空心菜,正准备给自己弄个面条来着,汪晓东这丫给我打来了电话。
    我接起:“啥事?”
    估计是真的意识到电话费贵了,汪晓东这丫难得开门见山道:“你不是还欠我顿火锅么,出来请客。就我们上次吃过的那家,你过来。”
    我张了张嘴,想说我面条就要下锅了,汪晓东又继续说:“你别想着推辞,也没想着赖,不然我去品博贴大字报,把你耍无赖这事告诉你那些同事,让大家都知道你唐二是个无赖,连顿火锅都不放过。”
    丢下这么一番幼稚到极点的威胁,汪晓东把电话给挂了!
    左手握着手机,右手握着空心菜,我凌乱一阵,神使鬼差地给张代拨了电话过去。
    铃声都差不多响完了,张代才接起来:“唐小二。”
    对于声音,我特别敏感,纵然张代不知道是有意无意,将手机话筒放远了一些,我仍然听到他气息很喘,很不平稳。
    我虽然没去过昆明,但我知道昆明的海拔不低,虽然还没过3000米的线,有些人也未必能完全适应自如,我有些忐忑:“你怎么那么喘,不舒服啊?”
    张代徒然压低声音:“没有,我在跑步。”
    卧槽,跑步还压低声音干嘛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做贼!
    一脸黑线,我:“你不方便讲电话是吧?”
    声音依然低压,张代缓缓:“你有什么急事吗?没有的话我跑完步再打给你。”
    我加快语速:“没大事。我之前欠了汪晓东顿火锅,他让我出去请客,我就给你说说。”
    噢了一声,张代急急说:“那你吃完早点回。我先挂电话,晚点说。”
    也没等我再说点什么,不知道是信号不好断线,还是张代在那头挂了,总之这个电话就这么结束了。
    我的心里面有股说不上的感觉,但我又分不清楚它到底是什么。
    握着手机发懵了好一阵,我笑了笑,觉得自己最近神神道道的,总是胡思乱想庸人自扰的,在这样下去早晚会得神经病,我还是得悠着点。
    把手机揣回兜里,我把那一扎空心菜顺手装进放挂面火腿肠的袋子里,拎着它放在车后座上,就驱车前往上次跟汪晓东吃的那家火锅店。
    看阵势,汪晓东打电话给我那阵应该就到了,他坐在我们上次坐的那张桌子,他已经热火朝天地吃上了。
    我看到火锅食材架子上那二十来盘雪花肥牛,顿时觉得那是堆了七八百块的人民币在那里,等着被下锅,我的嘴角都快抽搐得掰不回来了。
    可我想想,既然我说好请客,人家爱点啥点啥,我要一堆堆意见,说不定汪晓东这丫还以为我不上道。
    努力按捺着自己,我坐在了汪晓东的对面。
    拿着漏勺捞起一个肉丸慢悠悠地倒进碗里,汪晓东睥睨着我:“你刚刚一直看着架子上我点的东西,怎么,你嫌我点多了,嫌我不厚道?”
    我擦,我就算是真的嫌,但我也不能说啊!
    顺手拿过茶壶,给自己面前的杯子满上,我淡淡说:“还好。”
    汪晓东斜着脸瞟我,一副学雷锋做好事的神情:“蠢货,我就是厚道才点的那么多。刚刚帮我下单的小妹说了,雪花牛肉买三碟送一碟,买的越多送的越多,那就是买的越多就越占便宜。刚开始我打算点三碟算了,这么也算是拉低了价格,后面想想,我再买多点那不是更优惠吗?好歹今晚是你买单,我怎么着也得为你多些考虑,于是我点了18碟。你看看我,对你多好,我这个朋友够仗义吧,点个菜都想到你,想帮你占点便宜。”
    靠靠靠啊,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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