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魏桓作为魏阀的领头羊也乖觉的很,他可和太平行宫里还在做复辟的白日梦的那对母子不一样。
    从今上登基之后他主动将嫡女送进后宫,有断断续续的送了许多魏阀的贵女入宫就可以看出来,他如今真致力于他的嫡女和其他魏阀的贵女再度产下带有他们魏阀一半血统的皇子公主,借此挽回家族的颓势。
    既然存了这样的心思,那么太平行宫里的人在魏桓乃至整个魏阀眼里,就应该成了弃子啊!又怎么会为弃子冒如此大的风险策划这一切?
    倘若没有魏桓的支持,太平行宫里的人手怎么可能这么长?今上明明已经软禁了他们,没有外面的人策应,那里头的人是不可能计划这么周密的。
    司徒律津想不通:“这谢四妹一个乡下妇人是没有办法避开谢夫人的耳目从石屏到长安来的,就连她不偏不倚被定远侯府的丁淑仪捡到也肯定是早有预谋的。”
    “臣已经打探过了,在丁淑仪捡到谢四妹之前,她一直住在濮水县的一家小客栈里,是特意打听好丁淑仪那日出行,故意晕倒在她面前博取丁淑仪的同情,又借着定远侯府的门路,这才进了长安城到了离园的夜宴上。”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谢四妹自己一个人可以办到的,背后帮她的人,除了对长安附近大小事宜皆是了如指掌的魏阀,还能有谁?”
    司徒律津恨死了在背后下黑手陷害谢六郎夫妻的人,可是他打听到情报很有限,竟是找不出什么确凿证据来!当真是恼的要死!
    皇帝陛下却不认同,他摇了摇头说:“禹王事败之后魏阀已经隐隐出现裂痕了,皇太妃自然不用说,肯定还做着让儿子复辟的美梦呢!”
    “可是魏恒呢,宫里头的庄嫔是他的嫡女,还是他最宠爱的嫡女,他送嫡女入宫无非是两个目的,一是假意投诚迷惑朕顺便在朕身边安插耳目,二是他真的想投诚,借着嫡女的荣宠让家族重回当年只手遮天的盛况。”
    “倘若庄嫔再生皇子,将来大秦的天下之主依然有可能是出自他们魏阀,魏桓可不在乎那是姐姐的儿子还是他闺女的儿子,反正只要有他们魏阀一半血脉便好!”
    “而魏阀之中,不乏有和他一样想法的,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可是送了不少魏阀的贵女进宫,朕的后宫中,几乎有一半的魏女。如今这形势,皇太妃在魏阀中已经逐渐失去支持,朕不信魏桓会支持她的刺杀计划。”
    这些事儿,明眼人一看就看出来了,可是谁也不敢像今上这样大大咧咧的宣之于口,早前有不少魏女专宠的传闻,司徒律津还以为陛下醉倒在魏阀的糖衣炮弹里了呢,没想到其实陛下心里比谁都清楚。
    笑话,对一个门阀世家而言最重要的便是自家的根基,只要根基尚存,终有一日便又可以长出新芽遮天蔽日的,而禹王已经倒台,再跟着他搞什么复辟,那简直是把整个家族往死路上带,很容易阖族倾灭的!
    倒不如另谋出路,再制造一个有他们魏阀血统的皇子便是了,今上又不是油盐不进,魏家的贵女送进去多少,今上照单全收,她们又个顶个的貌美如花手段了得,时间长了,终能天随人愿的。
    可是魏桓和魏阀其他人也不敢轻易得罪皇太妃这位魏阀曾经最大的佛儿,毕竟烂船还有三根钉呢!他们与皇太妃一脉相传,荣辱与共,太上皇还活着呢,威望声势多少还是有的,该顾忌的还是得顾忌。
    是以从正阳殿离开后,魏桓并没有回丞相府,而是悄悄的去行宫见了魏皇太妃,却忽然间发现他这位一辈子心高气傲眼高于顶的姐姐,突然间变得平和了,面对他态度算不上恭敬的质问,居然也不生气。
    “哀家一直在行宫的佛堂里吃斋念佛祈求上天保佑太上皇龙体安康长命百岁,哪里知道什么行刺不行刺的事儿,更加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杀人啊刺面啊,不过听见泥腿子那两口子倒霉,哀家心里头还是很高兴的,阿弥陀佛,罪过啊罪过!”
    魏皇太妃有模有样的敲了几下木鱼,如今她青衫素裙,常伴青灯古佛,倒是有几分出家人的样子。
    只是魏桓太了解他的姐姐了,如果是真的吃斋念佛,怎么会在素裙上绣了那么多振翅欲飞的凤凰?佛前的烛火再昏暗,也不难看出他这位曾经在深宫里艳压群芳的姐姐脸上的淡雅妆容是精致的,无瑕的。
    看似质朴醇厚一心向佛,却在细节处处精致力求完美,他的姐姐,平和的外表下隐藏的是滔天的野心。这样的野心,只怕要将整个魏阀带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魏桓身为魏阀的当家人,不能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是以,他活了几十年,生平第一次在他从来就尊贵无比的姐姐面前,端起了当朝宰相,魏阀家主的架子,严重警告她。
    “皇太妃,魏阀如今处境艰难,难得今上圣明在打压了一众不懂事儿的门阀子弟之后并没有过分为难魏阀,家族虽然元气大伤却根基得保。”
    “请长姐看在魏阀数千子弟的份上,多多的为家族考虑,莫再触今上的逆鳞了,长此以往,只怕魏阀要遭灭顶之灾啊!长姐!请您凡事多多为家族存亡考量,切莫再做错事儿了!”
    魏皇太妃手里头敲木鱼的犍槌顿了一下,她要咬住牙才能忍住心中那股用犍槌砸死自己亲弟弟的冲动。
    说到底不是一母同胞的,魏皇太妃是原配嫡出,魏桓之母却是在魏皇太妃之母去世后才上位的正室夫人,虽然他也是嫡子,可到底还是比不上她这个原配嫡出的姐姐尊贵。
    即使同一个爹的,可隔了一层肚皮,到底没有那么亲了。要不是她多年身居尊位,能为整个家族带来荣宠兴荣,魏桓也不会巴结她巴结到她都忘了他们其实不是一个母亲的。倘若一母同胞,他怎么会在自己的儿子出事之后急忙的撇清关系,弃车保帅保全自己呢?
    魏皇太妃此时恨的牙根痒痒,可一想到日后的图谋,她还是耐得住性子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的:“相爷多虑了,哀家如今就是一个困在行宫里的傀儡,任人宰割,不能继续给家族带来荣耀已经是罪过,又怎么会再干那些连累宗亲的事儿呢?”
    “再说了,在世人眼里,哀家如今是没有儿子的了,儿子都死了,哀家还干那些徒劳无益的事情有什么用?哀家本来有两个儿子的,可如今不管怎样在外人看来是一个也没有了。”
    “最可怜的还是照儿了,不止身首异处死后还背负着千古骂名,唉,可怜的照儿啊!照儿啊,都是姑姑没用,姑姑不止没能保全你,连个给你报仇都做不到……”
    魏皇太妃每叹息一声,就犹如将魏桓没有复原的伤口再度扯开,在那血淋淋的伤口上撒上一层盐。
    魏桓的脸色当即变得很差很差,脑海里全是那日接到爱子惨死的消息时的情形。魏照,魏桓最得意的长子!他那无辜惨死在谢江夫妇屠刀下的长子啊!
    第511章更好的主意
    和魏皇太妃的情况一样,魏照也是魏桓的原配发妻所生的嫡子,不是如今的丞相夫人魏崔氏的儿子,魏桓的发妻虽然不是出自什么累世大族的名门之女,却是他真心爱慕的青梅竹马。
    当年为了娶她为妻还很是费了一番波折,只可惜红颜薄命,夫妻没几年,生下魏照后伊人便撒手人寰,这成了魏桓心中永远无法弥补的痛!即使他位极人臣,即使他荣华富贵,可夜深人静时,他最想念的仍是那段少年夫妻的情分。
    是以,魏照便成了他最心爱的长子,而魏照也不负他所望,成了魏阀年轻一辈里的翘楚,只可惜最后落了个身首异处声名狼藉的下场!这一切,却都是谢江夫妇害的!
    这是一根扎在心尖上的刺!不管魏桓表面上如何粉饰太平,都没有办法忘记杀子之仇!可他同样清楚,只要今上对谢江夫妇尚有一丝信任,那么他便无法将仇人置之死地,是以,魏桓比魏皇太妃更加懂得忍耐!
    皇太妃一世尊贵,自幼顺风顺水,不同于他,他可是在父亲的偏见下长大的,虽是嫡子,却也是打败了多少庶出的兄弟才能得今日魏阀家主的位置,所以魏桓格外珍惜。
    从行宫佛堂出来,他做的第一件事儿便是召集人手将皇太妃所在的佛堂暗地里围了个水泄不通,不准她再接触任何的外界消息。
    而魏桓走后,司徒律衍便从佛堂内室走出,络腮满面的他早已不复当年显荣尊王的风采,憔悴,疲倦,只剩下一双贼心不死的眼睛在黑夜里冒着精光。
    “母妃,魏桓是靠不住了。”
    皇太妃自然知道连日数番动作下来,他们已经失去魏桓的支持了,可她却拍了拍膝盖,由亲儿子掺扶着从佛前的蒲团上起来,冷笑一声:
    “就如同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一笔也写不出两个‘魏’字,他以为他能摘得干净,殊不知在天下人的眼里,他永远是哀家的亲弟弟!好弟弟啊,等着吧!哀家倒要看看,除了哀家,还有哪个魏女有本事生下司徒家的血脉!”
    黑暗中,永远有阴谋算计在悄悄进行着。
    而对于天牢里的那对正被多番算计的夫妻来说,最烦恼的莫过于这燕世子雷打不动一日三餐的问候了。
    “啧啧啧,这什么鬼地方?这么脏?去,回本世子府里头给谢侯爷收拾几床锦被过来,还有鸳鸯枕,就拿本世子经常用的带着本世子香气的那个过来给谢侯爷用上!啧啧,真是苦了侯爷了,天牢这鬼地方,这么破……”
    说着,堂堂世子爷居然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恶心的江秋意一个没忍住,扶着牢门就干呕了起来,这一声声干呕,总算是引起了燕世子的注意,让他惊觉,原来侯爷夫人也关在这里啊!
    于是,那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燕世子惊叫了一声:“呀,这天牢的人是怎么虐待夫人了,才一个晚上,夫人你怎么憔悴成这样?跟老了十几岁一样,和侯爷站在一块,旁人不知道还以为你是侯爷他大娘呢!”
    你娘的!我他妈的是你大娘!是你全家的大娘!是你们全大燕的大娘!
    江秋意气的半条命都快没了,只死死的咬住牙关才让自己忍住没朝燕世子面门上狠狠的吐一口唾沫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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